鹿三是黑娃的父亲,是白嘉轩家的长工,是白嘉轩女儿白灵的干大(干爸爸),是杀死田小娥的凶手。我却更喜欢白嘉轩称其为
白鹿原上最好的一个长工。
他的一生是极其平淡的,干活、置地、娶妻、生子。他侍奉白家两代,尽职尽忠,没有做一件对不起东家之事。鹿三是作者陈忠实塑造的一个让很多人钟爱的一个农民形象。
正是如此,鹿三获得了白秉德、白嘉轩两代人的信任,才有了麦场秋收时,白秉德让他先取一石新收的麦子,为的是怕他屋里没有粮食,家人饿着。麦子实际上给了十一斗,多出的一斗算作水分;当第一轧棉花收下来时,又让鹿三先称够然后背回家去,让内人做一些冬天的准备;遇到丰收时节,又会多给鹿三两斗麦子,让他和妻儿过个好年;播种犁地季节,秉德老汉让鹿三先将自己的两亩地耕好。
鹿三在侍候白秉德的时候,经常被委以重任秋收时节会让鹿三带领着一群麦客收割,这个时候鹿三就像一个权威者,定会把秋收得好好的,让主人家满意。他总是说
我给白家干活就是为了挣粮食和棉花,而白家给我粮食和棉花也是为了让我好好干活,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挣人家生的,吃人家熟的,就要好好给人家干活。
白秉德在病重之时,也不忘叮嘱白嘉轩鹿三也是白家人,要好好对待鹿三。白嘉轩不仅仅对鹿三好,而且在白鹿原书院开学之际,他主动提出让他的儿子黑娃去读书,帮他出了读书的费用,并且教育白家第三代孝文,孝武要尊重鹿三,称其为三叔,让兄弟俩和黑娃一起读书。在黑娃不想读书的时候,他过去劝说黑娃,当他的宝贝女儿白灵出生之际,决定认鹿三为干大。可见白嘉轩丝毫没有嫌弃鹿三只是一个长工,他将他看作是自己的兄弟。
在我眼中,鹿三不仅仅是一个庄稼人,他拥有着善良、智慧、忠诚等众多的优秀品质,在他身上有很多地方绝对不亚于白嘉轩,他一生为白家付出,热爱土地,坚守自己。
鹿三的高光时刻:交农事件的揭竿起义者交农事件要从白嘉轩为女儿白灵举办生日宴会说起。白灵的满月仪式非常隆重,全村子人几乎全去了,除了冷先生。冷先生到城里去为人看病,正好赶上了“反正”的动乱,虽然皇帝在龙廷,但全国都陆陆续续地起事了,白鹿原上也开始不太平,出现了“白狼”
那是一只纯白如雪的狼,两只眼睛闪出绿幽幽的光。白狼跳进猪圈,轻无声息,一口咬住正在睡觉的猪的脖子,猪连一声也叫不出,白狼就撮着嘴吸吮血浆,直到把猪血吸干顺尽,一溜白烟就无影无踪地去了。
这只幽灵般的白狼给村民们带来了极大的恐慌,白鹿原上的人们都同意修围墙来抵御这只怪物,平时不和的白稼轩,鹿子霖也站在了一起。
而后,朱先生一句话便解除了从甘肃反扑过来的二十万清军,被张总督任命为第一高参的事情传来。接着县政府开始在各乡任命乡约,为的就是达到统治各方的目的。鹿子霖被任命为乡约,而后上面开始下达命令,
一亩一章,一人一章按章纳税,月内交齐,抗拒不交者,以革命军法处治。
大家听了这话都有苦说不出,白嘉轩便开始想办法来反抗,他找到了徐先生秉明其来意,徐先生也表示马上写了三封传贴
苛政猛于虎。灰狼啖肉,白狼吮血……
在拿到传贴之后,白嘉轩立马去找了鹿三,让鹿三去神禾村找进村西头一家、贺家村贺老大贺德敖,贺家村街心十字南巷西边第六家。白嘉轩对其出行也是有点担心的,但是鹿三自信地说
嘉轩!你把我当成鼻嘴娃子,连个轻重也掂不出来?
其实白嘉轩对于鹿三是非常信任的,但现在这个动乱的时代谁都说不准,所以还是提醒他一定要小心谨慎。
正是因为白嘉轩的这个决定,使得鹿三完成了人生历程中的一次壮举。当他扛着一架犁杖走出白鹿村的人群中时,他看到了因他送信聚集在一起的千千万万的同命人——各地扛着农具的农民们。从四面八方聚起来的人群把三官庙小小的庭院围得水泄不通,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人群中突然传来
起事之人被收买了,这下子大家伙都慌乱了,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之下,势头由咒骂史县长转向了咒骂起事之人。
鹿三虽是传贴之人,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庄稼汉,面对这样的情况并没有什么想法,心里急得像火烧,却终究束手无策。
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一位和尚挺身而出,他左手扶着举到空中的一把木叉,右手在空中大幅度挥舞着那只插着白色翎毛的传贴,声音洪亮,感情炽热地向民众说到
贪官不道,天怒人怒,黎民百姓无计无路,罢种罢收……
他读完传贴,便道除了他之外,还需要三名好汉自告奋勇同他一起带领众人进城交农具。鹿三这个时候马上站出来,他因此被众人抬起站到了肩膀上。当他看到那一个个黑黑的脑袋时,他感觉自己就像白嘉轩一样。
在这件事之前,鹿三一直本本分分做人做事,在他的心里,只要做好地里的农活,勤勤恳恳为白家,挣到粮食养妻儿,这些是他的人生道路。可现在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他从开始答应送信,到现在的带头人,他感受到了被人所拥护的滋味。虽然他自己认为自己成为白嘉轩的想法是奇怪而荒唐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享受这一切。
交农事件还没有结束,当和尚,鹿三等从四面进到县城,一腔热血,发誓要同县长一众人反抗到底。战斗还没开始,史县长便在一伙随员陪同下,跪在了城墙上,作揖叩头,表示收盖印章税的通令作废。这时候被人民拥护着的鹿三本想一展宏图大业,听到县长说的之后,到不知道该如何了?胸中的怒气并没有随着县长的命令而消散,依然留存在胸间。
县长已经下令,也不用进行抗争了,一众人等便开始往回走,其间有人说那些没有交农具的需要得到惩治。鹿三顺从民意,在回原的路途中,凡是没有交农具的人家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锅碗被砸,房子揭瓦捣烂。鹿三这一行,让白嘉轩十分敬佩,当他回原时,白嘉轩在门口迎接他,向他深深鞠了一躬,由衷地说出一句
三哥!你是人!
这里的人,并不是生物意义上的人,而是具有鲜明品格,敢于抗争的大写的人。真实的事情总是不会一下说完就完,社会动乱,交农事件并没有结束。原先的县长被撤职,又来了一位新的县长,新上任的县长下令将领头的四人抓了起来,但是鹿三在牢里并没有怕过,即便是被关在牢里,他还是夜夜梦见白家的牛马,土地。
鹿三是杀死田小娥的凶手
当儿子黑娃带田小娥回家的第一天,他看到竟是这样美丽的女子便对儿子的说辞产生了怀疑。在经过多方考证之下,终于知道了田小娥的真实面貌,老实巴交又是在当时环境下塑造的鹿三怎么能够接受白小娥这种那时看来“不三不四”的女人。
所以鹿三进门第一刻便给了黑娃一耳光,自己也被气病了,对黑娃严厉地说,
赶紧把这个婊子撵走,如果你要是做不到,你就不是我儿子了,就立马滚出去!永生永世都不能进我的门。
黑娃和黑娃母亲苦苦央求,鹿三也坚决不同意让黑娃和田小娥进祠堂。读到这里有人会对鹿三的太封建,太绝情表示不满,甚至开始讨厌他
其实鹿三所作出的选择是当时所有人都会做的选择。民风淳朴的白鹿原对于女子的家世清白是非常重视的,如果一个女子破坏了贞洁的名声,她在人们心中的印象是很不好的。在当时谁家都希望找一个名声好,家世清白的女子为妻,即便家庭贫寒也是不多计较的。
田小娥的出现突破了鹿三的底线。她的种种出格行为虽不完全归结于她,但是她真真正正是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最可怕的是,她不是被休,而是因为她自己偷人被丈夫发现这才休了她,不仅破坏了自己的名声,也将她娘家的名声也破坏掉了。
读了《白鹿原》之后,我们知道田小娥身世不清白并不是鹿三杀她的原因。即便是鹿三的长子黑娃被田小娥勾引去了,他也没有动过杀心,只是和一个普通守礼节的人一样认为这是违背宗法礼教的。
那读者就会问了,鹿三为什么要杀了田小娥呢?田小娥和黑娃被拒绝进祠堂之后,并没有离开白鹿原,而是在村子找了一孔窑洞当作家,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可后来黑娃走了之后,田小娥为救黑娃便搭上了鹿子霖。鹿子霖又看不惯白嘉轩的族长光辉,便想办法打白嘉轩的脸。正好利用白嘉轩与田小娥的过节,让田小娥去勾引白孝文来“尿“”到白嘉轩脸上。正是因为田小娥受了鹿子霖的教唆,让白孝文变成一个大烟鬼,这才断送了她的命。
白孝文是白鹿原的下一任族长,在和田小娥之前就已经代行白嘉轩做了很多事情,在人们心中也有很高的威望。但遇到田小娥之后,他开始堕落,一步一步走成了人人嫌弃的流浪汉。白孝文和田小娥在一起的事情很快在鹿子霖的操纵下很快在原上人尽皆知。白孝文被白嘉轩狠狠地教训了一通之后便分了家。田小娥在看到白孝文被白嘉轩用荆条狠狠抽打地时候,她是有恻隐之心的,她觉得对不起白孝文。即便,她达到了报复的目的,但没有享受到报复的快感。白孝文已经完全迷失,即使被打,分家之后还是没有悔改之意。
分家之后正好赶上旱灾、饥荒,白孝文没有粮食白嘉轩那里去借,白嘉轩反而撂下狠话,打了白孝文。白孝文就借着父亲伤脸的事就将两亩水地卖给了鹿子霖。之后的白孝文成为了自由人,白家所有人再也管不着他了。新年他去找了田小娥,以前在田小娥面前,他总是碍于族长之子的颜面不能做真正的男人,但在和父亲白嘉轩闹翻之后,他心里所有的负担都卸了下来,他终于可以在田小娥面前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在这一天,田小娥给白孝文带来了毁灭的终极武器——大烟。白孝文看到大烟时,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朱先生痛斥其危害的场面,但那仅仅是一闪而过,他还是抽了。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他沉浸在大烟带给他的奇幻感觉之中,头脑中抛去了世间所有的杂事难事,非常快活。
白孝文很快上了瘾,他和田小娥整日躺在炕上抽了大烟。白孝文分家所得的三亩半水地,五亩旱地,前后分三次转卖到鹿子霖名下,父亲分给他的田产都被他给败光了。当最后一次卖地的时候,白孝文急急忙忙跑进鹿子霖所在的保障所,强抢了两个银元便跑出保障所去买大烟了。
白孝文将所有的钱都拿去和田小娥逍遥快活了,沉浸在鸦片所带来的快乐之中,他没有给家里一分钱,他的妻子被活活饿死,他的两个孩子也被饿得瘦了很多。最后走投无路,白孝文告别田小娥出走去讨食,中途被狗咬,遇到了鹿三。
当鹿三看到路上的白孝文时,此时的他蜷缩在土壕里,如同死人一般,真是将人活成了狗样。从小到大白孝文寄予着全族的希望,他本应该成为一个既有学识又懂礼仪而且仪表堂堂的族长。但如今,却成为一个卖地卖房,拿着枣棍子沿门乞讨,在坐着等待和野狗分食的白孝文。
此情此景,鹿三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于是在当天晚上,他去杀了田小娥。他敲开田小娥的门,在她穿衣的时候,鹿三从后腰抽出梭镖钢刃,一把对准田小娥的后心刺去,等确定田小娥死了之后,便锁上门,走了。鹿三以前只是觉得田小娥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可当他看到原本知书达理的孝文变成如今的惨样之时,他觉得田小娥是一个祸害,她害了原本有大好前途的孝文,让孝文如狗一般的生活。而田小娥又是由黑娃带回原上的,所以鹿三才会杀掉田小娥。
结语:
鹿三杀死了田小娥让人意想不到,很多读者甚至对他由爱转恨。一个淳朴,善良,憨厚的农民却做出了如此心狠的举动。但是他杀死田小娥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白嘉轩是他一直推崇的偶像,他容不得任何人玷污这尊活在他心中的“崇高”。白嘉轩当初向他鞠躬说他是人,似乎就是鹿三杀田小娥最强烈的情感表达。
鹿三这样一个在发生饥荒时主动离开白家,不是因为白家不给他吃的,而是因为怕自己不劳而获,多吃了粮食拖累了白家。鹿三身上有着最淳朴的情义,但是他又将主子白嘉轩的仁义道德奉为圭臬,他身上有着封建家长身上要活出脸面的极强的自尊心。所以儿子黑娃带回田小娥以后他极其反对,看到白孝文的下场,多种情绪交织下,他最终将刀子伸向了悲剧的女子小娥身上。他的这些行为也正是白嘉轩眼中“最好的长工”。
文/红雨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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