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广州市郊区某公墓内,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进入怪兽的肚子?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进入怪兽的肚子
1
广州市郊区某公墓内。
金莺双手抱着装有母亲骨灰的上等金丝楠木材质骨灰盒,双膝跪在地上,她的身后是站在那里双手抱肩的夏诗。
暗金色的波浪卷长发遮住了金莺的脸庞,距离她最近的夏诗却听不到她一点的啜泣声,金莺缓缓地拿起骨灰盒,把它轻轻地放进石板下深度不到一米的墓穴中,在整个下放安置的过程中,没有出现一点的嘈杂声音,夏诗十分配合着金莺,甚至故意屏住了呼吸,以免惊动她。
这时,负责胶封墓穴的公墓工作人员已经赶到,金莺自觉地退后了几步,把空档让给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手持喷胶机,在墓穴的四条边上用力地挤压喷胶机,很快四条边都被粘稠又密实的灰黑色胶状物砌死。
骨灰盒下葬仪式完毕,金莺向夏诗伸出苍白无力地手,夏诗立即把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包相印纸巾递到了她的手中,金莺抽出一张纸巾,在眼角有泪光的地方轻轻地擦拭着。
“小夏,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把我的母亲安葬在这里么。”金莺伤感地说道。
“但是这里不是你的家乡。”夏诗轻轻地回应她。
“这里确实不是我的家乡,也不是你的家乡,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异地漂泊者,为了共同的目的而齐聚在一起。”金莺故意在话末停顿,“也注定了我,还有你的人生和命运。”
“共同的目的?”夏诗疑惑,“那张枭呢?”
“还没到时候,现在只有你,夏诗,和我,金莺是注定要被卷入这个舞台上的,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人生如舞台么?不该你经历的你想尽办法也不会经历,该你经历的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这就是舞台,也是命运。而你和我则只能站在舞台上而不能躲到帷幕后,实际上,自从你认识海璃川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把你自己的一只脚踏上这个舞台了。”金莺故作玄乎地做起了比喻。
夏诗皱眉,流露出好奇地心态,“你的意思是说,海璃川也一样有故事?”
“是的,即使他不和我们说,我也能明显地感觉出来,他和我们两个人不是同一条道上走出来的人,但我们两个人终归要和他走到同一条道上,甚至有可能,走着走着,路就突然断开了,没有任何征兆的,断路前面的人继续走,断路后面的人就永远地留在那里了。”金莺再度变得伤感起来。
还在愣神的夏诗陡然一颤,然后竭力压制住不安起来的情绪,压低声音说:“我们也许活不到自己期望的那一天就会死去么,就像是煽情虐心小说中描述的那样,我们的人生可真够悲哀的。”
“你惜命么?”金莺轻快地脱口而出。
“啊,你说什么?”夏诗故作停顿了一下。
金莺倒吸一口气,强调之前的问话:“你,惜命么?就是说,你珍惜自己的生命么?”
“我惜命么。”夏诗像是复读机一样地重复了一遍她的问话,然后眼睛中流露出不解地神情,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是当然啊,没了生命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啊,我今年才十九岁小金你别吓唬我,你问我这种话让我无言以对,我可不想一时冲动为了谁搭上自己的性命。我家里还库存好多的小说没拆封,《诡秘之主》的新版实体书我还没去网上预订,独角兽书系新引进的欧美奇幻小说中译版我也没来得及浏览,《龙族》新作的实体书我也在稀里糊涂地等,我的steam账号上还有《刺客信条英灵殿》买完了没玩过,让我想想,还有今年计划去电影院贡献一张票的《鬼灭之刃》剧场版,啊对,还有switch,我还没来得及去买《精灵宝可梦剑盾》的正版卡带,网上破解版都已经泛滥成灾了。”
金莺的态度凸显失望,“你说了一大堆都是在贪图享乐啊,人世间一切能够给予你乐趣的东西,对么?”
夏诗点点头,用呆若木鸡地表情看着她,又突然辩解:“也不是,我自从想考研就开始大量涉猎相关的课外书籍了,流行小说不怎么看了,反正我就是,不管什么书,没有书我就会死那种类型的,就像是动漫《爱书的下克上》中的女主角那样。”
“这就是你对人生的最高追求?难怪你母亲从今年开始就要把你带在自己身边呢。”金莺故作讽刺地问道。
“我母亲?”
金莺突然严肃地冲她喊道:“你这个死宅的脑子里除了小说游戏还有点别的东西么?非逼我抽你么?你是我表姐,理应比我懂事,可我现在特别想抽你!”
“小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问我……”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告诉你你是哪个意思?如你所见,我母亲死了,而且是执行任务后死的,神神秘秘地死的!在这种地方你非但不会安慰人反倒跟我闲扯一大堆你天天沉迷的那些东西,我相依为命的表姐就只会说这种话做这种事?你他妈的分得清是非么?”金莺爆发了压抑已久地悲愤,全盘发泄在了自己身前的表姐夏诗的身上。
夏诗面对她突然爆发的情绪变得哑然无声,双手僵持在胸前不知所措。
“你继续作吧,等你的白日美梦彻底醒了时我看你拿什么作拿什么浪,我今天心情不好要回去了。”金莺说罢转身离去,夏诗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才一路小跑追了过去。
一辆银黑色的雷克萨斯LS500h家用轿车停靠在公墓前广场的停车位上,金莺顺着越来越偏离这辆车的方向快步行进,夏诗追上金莺,想要挽住她的胳膊,却被她狠狠地甩开,夏诗一边重复地嚷嚷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边挡在她的面前跟着她轻快地步伐达成一致。
海璃川从车的驾驶座上开门下来向这边打招呼说:“小夏,你够了!赶紧上车。”
“川川你快过来劝劝我妹啊!我担心她想不开。”夏诗焦急不安地朝他喊道。
“你到底干什么事情啦?”海璃川皱眉。
“她说我扯闲话,然后就生气啦,我拦不住她你快过来……”
“滚开!”金莺突然用力将夏诗推向一旁,夏诗没反应过来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你别想不开呀!”夏诗忍住屁股突然墩地造成地短暂痛感,踉跄地站起身来。
金莺头也不回地快步走着,直到走出了公墓前广场的大门,夏诗站在广场的正中间位置睁着两只眼睛发愣,海璃川静静地斜倚在前车门上,紧皱眉头却一言不发。
“川川,她自己一个人走了,怎么办呀?”夏诗朝着海璃川颠簸地走了过来,左手轻轻地揉着臀部,之前突然墩地带来的痛感还有些许残留。
海璃川长叹一口气,说:“不用管她了,你上车,我带你走。”
“走?去哪儿呀?”夏诗一愣。
“送你回家。”海璃川说着挽起她的一只手。
“那小金怎么办?她跟我们一起来的!”夏诗挣脱开他。
海璃川迟缓了一下,“她事先跟我说给她的母亲下葬完事后直接去找你母亲。”
夏诗用手指向自己的胸口,“我母亲?她不在家啊,和我父亲一样,大忙人一个,今天凌晨就起床匆匆走了,我问她干什么去她也不说,哎。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好奇起来。”
海璃川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说:“哼,小金说张阿姨有问题,她就是有问题啊。”
夏诗略感到不悦,辩驳说:“你说谁有问题啊?我母亲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海璃川打开副驾驶舱的车门,“先上车,车上我跟你讲。”
夏诗嗯了一声,坐进了副驾驶舱,把双手手心朝下平放在大腿上,眼神呆滞脑中略作思索。
海璃川随后从另一面坐进驾驶舱,随手带上了车门,然后把车钥匙插进了起动机的钥匙孔中。
“豆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被蒙在鼓里呀。”海璃川冷哼了几声,夏诗立即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他。
“你叫我!豆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只有我母亲会这么叫我,还是在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连小金都对这个名字不熟悉,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夏诗故作挤出满脸的惊讶神色。
海璃川嘴角上翘,挤出微笑,“哼哼,我告诉你,啊,你从小就爱喝你母亲亲手给你做的绿豆汤,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天,你母亲经常把做好的绿豆汤放进冰箱里冷藏,你母亲说你在夏天不喜欢喝热鸡蛋汤,就爱喝冰镇的绿豆汤,但是白砂糖不能放多了,除此之外,你还喜欢喝各种五谷杂粮熬制的八宝粥,但最喜欢喝的是红豆和糯米熬制的小豆粥,你喝小豆粥却要放很多白砂糖,几乎一大瓷勺的份量,你母亲担心你长胖强制让你戒了小豆粥,最后,你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就开始对喝咖啡上瘾,尤其是雀巢咖啡,每天不喝咖啡就觉得浑身难受和乏力,因此你母亲在你记事起就经常叫你豆豆,你回想一下?”
夏诗长舒一口气,点点头,“好,谁跟你说过我乳名的事情?”
“这你就不要管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我现在就想跟你说一句话,你母亲可是很多人都觊觎着的一块肥肉,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你不要跟你母亲走的太近,我这是为你好,听不听在你。”
夏诗猛地甩头,抬高了嗓音,“草,我为什么要听?你一个外人让我跟我的最亲的人不要走太近?这种话你好意思说得出口啊?”
海璃川板起脸,“你希望你母亲好好的活着还是像金莺的母亲那样壮烈牺牲掉?”
“你说的是人话么?”夏诗略感懊恼。
海璃川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希望你母亲好好的活着,就请听我的一句劝告,不要和她走的太近,她的身上有一些未知的疑点,这些疑点一旦被揭发,恐怕会有所谓贯彻正义的人来找她的麻烦,到那时连中国的法律都保护不了你母亲。”
“什么意思。”夏诗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顿感一丝惶恐。
海璃川反问她:“你还记得你之前询问我胸前这道伤疤怎么落下的么?”
“这和你的伤疤有什么关系?”夏诗不解。
海璃川一本正经地解释说道:“我发誓轻易不会向别人诉说关于我胸前这道伤疤的故事。有些事情,一旦被水落石出了,相关人士就会被自然而然地贴上正义或邪恶的标签,从而受到社会的制裁,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事情永远地成为一道未知的谜题,再者,地球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或多了一个人而停止运转,只要你不把它真相大白,永远没有人会知道。笛卡尔的唯心主义主张,我思故我在,反之就是没有任何的存在感,这样不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么?”
夏诗迟疑片刻,将脸背对过坐在驾驶座上的他,身体轻颤,同时略有所思地说:“川川,恕我直言,你这种逻辑思维让我,非常地不理解,好像说的是我母亲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一般,却又不得不保守住这个秘密以逃避法律的制裁。”
海璃川冷哼一声,“你母亲到底做过什么事情,除她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我在内,最多只能是猜测,而且还未必猜的搭边,你想守护你最在意的人么?如果想,就不要说什么不理解,否则,你只会害了你最在意的那个人,记着,这件事就当作我们之间没有交谈过,即使你对外说了甚至把这次我们的私密交谈都录在手机里了,我也坚决不会公开承认的,况且,没有任何证据足以证明我说的是否属实。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夏诗眼神僵直,突然将左手按住他的右肩膀,“你跟我讲实话,小金到底去哪儿了?”
海璃川迟钝片刻,却发出诡异地声音说,“呃,她是去找你母亲了,而你母亲又和她的男朋友李子侨在一起。”
“李子侨,是小金的男朋友?!”夏诗愕然。
“是的,金莺的前男友,他现在跟一个姓许的在一起。”
夏诗一脸恍然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抬起左手的食指轻颤地指向他的鼻子,“我就知道准有事瞒着我,你和她串通一气来耍我,真行啊,你们!”
海璃川攥紧双拳,目光坚定不移地说道:“小金让我这么做,我没法不这么做,而且我知道她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查出她母亲的真正死因。”
夏诗颔首叹息,“就算你们不瞒着我,我也丝毫奈何不了我表妹,她性格如猛虎,决定好的事情,势不可挡。”
海璃川接她的话说:“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瞒着你这件事,你想过原因么?”
“我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而且很勇敢无畏,她没考上高中却阴差阳错地漂洋过海去了美国西部学习枪法和狩猎,论聪明才智,她或许还不如我,但是论武力和野性,她完全不输给你这种科班训练出来的,我从她的身上看到过我父亲年轻时的影子。”
“你父亲是一名服过两年兵役的缉毒警察,一年也回不来几次。”海璃川继续接她的话说,“以及,我不是什么科班出身。”
夏诗忍不住发起牢骚,“喂,你怎么像是在故意我问你答这样地讲话?好像你对我们家了解地比我还透彻?”“你才发现么?”海璃川冷笑,“昨天小金家的葬礼上,来的根本就不是你的父亲,而是和你父亲长得有些相像的同父同母的弟弟,你父亲还远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跟毒贩子斗智斗勇,怎么可能有时间来参加你表妹家的葬礼?他自己能活到哪一天还是个未知数呢。”
夏诗板起脸来,“所以,你是在嘲讽,我们家大多是有勇有谋地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只有我这个私生女是一个懦弱地弱不禁风地软柿子么?”
海璃川一本正经起来,“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但你弱不禁风却是实实在在的缺陷,而且是非常致命的缺陷,如果换做是别人,我可能连说都不会说,但你生在一个刀尖舞者的家庭,你难道不该传承他们大无畏的精神么?”
夏诗无力地摊手,“可我为什么非要继承他们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呢?况且除了我那偏执到无可救药的父亲,也没有谁说得上是刀尖上的舞者吧?我母亲把我从小带到大,我和她相依为命,你却让我疏远跟我相依为命的人,我如何能理解你的想法,又怎么可能会听你的劝告。”
海璃川踩下了汽车的油门,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并按开了车窗,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你以后会明白的,真正的矛盾不在你那偏执的父亲,而是你那神秘叵测的母亲,先有你母亲的神秘,后有你父亲的偏执,最后才有你这个从小就没受过熏陶的弱不禁风地独生女。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至于小金,我们还是别管她的事情了。”
夏诗无言以对,她的眼神僵直在前车座的后视镜上面,双手却时不时地打颤。
2
金莺竖足站在一艘观光客轮的甲板上,双手搭在栏杆上,双眼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海平面,心中的情景如同眼前看到的一样。
她回忆起当年,李子侨曾经厚着脸皮评价她让她犹然不爽的那一幕。
那时,她和李子侨刚刚相识不久,对方也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年轻气盛到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李子侨站在公寓楼顶的天台上望风,任凭着天台上的空调室外机嗡嗡地在他的耳边嘈杂作响,他的背后几米处的阁楼大门下稍息姿势站着一个波浪长发飘飘地瘦削身影。
“你真的看我不爽,就把我从这里踹下去,否则,我是不会停止对你表姐的干涉的,我这是为她好,听不听在你。”
金莺顿时火大,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冲动,破口大骂嚷嚷起来:“草,姓李的,你有种,你以为我稀罕你那条烂鱼不值的性命么?我是怕夏姐被你这种烂鱼玩坏了,你他妈的当自己是什么国宝了么,垃圾痴情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烂鱼!要是这里没安装摄像头我绝对满足你的心愿!”
“哼,就算我是烂鱼,也是一条想要吃到天鹅肉的有志向的烂鱼。”李子侨面部的表情淡然无光,看似神魂不在体内一般空虚,任凭着迎面吹来的七级大风在他的头发上肆虐。
金莺被气地哑口无言,大口喘息了好一阵子才说:“姓李的,你知道我还有个表弟么?不止是表弟,我还有一个表弟和一个表哥,你故意只提我那个表姐不提他们是几个意思呢?就是因为他们都是男的对吧,不能满足你的龌龊癖好对吧,看起来你是馋我表姐的身子才那么说的吧?我承认,我表姐是她们高中学校里能排的上号的校花,可我表弟也长得不差啊,我表哥和我的表弟更是各具身材样貌上的特色,你一个馋我表姐身子的贱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说道道的,甚至还要求,草,你要求她,要求我姐你算个几把玩意儿!”金莺情绪激动到说话吞字,她对这个如此痴情不分青红皂白的男人简直反感到了极点。
李子侨:“金莺!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么?我不是馋你表姐的身子,我有对象,我不会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见过你们三个表姐弟小时候在一起的照片,听你家的亲戚叙述过,你表姐从你们两个生下来起,就承担起了作为一个姐姐的职责,处处都谦让着你们,我对她的好感非常大,所以时刻都想帮着她,为她设身处事地着想。你表姐七岁时在肯德基和父母用完餐之后背着父母在衣服里藏了一个汉堡没吃直到回家,被她母亲发现了,汉堡也被揉烂了,衣服上弄得全是沙拉酱,然后气得她母亲打了她一顿,这事你记得么?还有一次,你们三个人结伴跟着小学老师去郊游,你和你表弟吃坏了东西闹肚子,在大山里到处找厕所却找不到,情急之下你表姐带着你们两个人躲到灌木丛里,让你们把裤子解下就地解决,然后你和你表弟不管你表姐一溜烟跑回了队伍中,你表姐提着一塑料袋的粪便到处找厕所,被你们班主任发现了,你表姐撒谎说是她拉的,因为这件事你们那个脾气暴躁的班主任气得罚你表姐坐在大巴车上不准下来,炎炎夏日你表姐坐在大巴车上跟司机待了将近三个小时,差点中暑,这事你应该记得吧?你母亲没少跟别人提过,跟我也提到了,别告诉我你不敢承认。”
金莺回想着李子侨跟她说过的这些言语逻辑完全不着边际的痴情话,不禁一阵一阵地发出冷笑,声音尖锐而带有讽刺的意味。她笑那个痴情的烂鱼为了向红颜表殷勤,在大堂广众之下完全不顾自己身份地没完没了地说情话,关键是,他还是有对象的人,他这么玩,总有一天会被狠狠地打脸的,而打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说过的这些思维飘逸不着边际地情话。
金莺用力地锤击游船的栏杆,搞出的动静让周围人引起了注意,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金莺心一横,强行终止了对那个痴情烂鱼的回忆,把他赶出自己的思绪并死死地压住。她开始回忆和她的美国枪法导师乔治·艾卡特在亚利桑那州科罗拉多大峡谷中修炼的那段往事。
乔治·艾卡特无奈地摇了摇头,金莺一赌气硬生生地把柯尔特左轮手枪摔在了峭壁角下的岩石上,柯尔特受到猛烈地撞击后从岩石上反弹并滚落至山路下面杂草丛生的阴沟中。
“我累了!今天到此为止吧!整整十个弹夹的子弹都被我打光了,愣是一只麻雀都没打中,之前我用相同的方法,仅用一个弹夹就能打中数个野果,每发几乎必中,野果比麻雀更为小巧,可我偏偏打不中距离我那么近的麻雀。”金莺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把上身的白色衬衫脱掉,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女士内衣,裸露着肩膀坐在岩石上歇凉,旁边站着她的男性枪法导师乔治·艾卡特,在这罕无人烟的荒郊野岭之中,她已经全然不顾及自己的个人形象。
“用你的心,去感受猎物的气息,而不是仅仅依靠你的眼睛,我说过很多遍,可你依然不能理解。”
“我的心在怦怦地跳,您反反复复地要求我每打完一个弹夹的子弹就绕着这座山下的山路跑一圈,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感受?”
艾卡特叹息道:“你这顽固不化的小姑娘啊,我该如何跟你解释为好,这样,我听别的学生说,你的表姐喜欢看日本动漫,那你知道《海贼王》么?”
“听说过。”金莺微微颔首。
艾卡特语重心长地解释道:“《海贼王》里有一种角色的能力设定叫做见闻色霸气,常人理解就是事先预知目标下一步的行动,从而判断出下一刻目标的精确位置,进而短瞬之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击措施。在现实中,我们虽然不能事先预知目标下一步的行动,却能够事先大致猜测出目标的身体状态,精神状态,乃至心理状态,根据目标对应的这三种状态,我们就能够大致判断出下一刻他们可能所处的方位,你一直以来打不中的并非是麻雀,而是在飞行中的麻雀,你根本不知道它通常情况下的三种状态所对应的飞行速度,如何能百发百中?对于动物和人类而言,你其实无需考虑他们的心理状态,只需考虑前两者便可,所以你需要刻意去精心学习一些关于心理学和生理学的有关知识。如果你的目标是非人类的拥有强大生命力却又拥有人类那么高智商的怪兽,不考虑对方的心理状态也是着实不行的。”
金莺立即反驳他:“鬼扯吧我吃饱撑得相信日漫中虚构的所谓原理,直接说让我好好学习不就完了废什么话。”
艾卡特迟疑片刻,“我是想让你回到正轨好好学习,可是你听么?总是固执己见地嚷嚷着要学习枪法和体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即使日漫中是虚构的但是有些道理是在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你总是跟我说嫌学这个没用学那个没用,还偏偏一门心思固执地要求我教授你实用技能,到头来没用的只是你自己而已,你什么都觉得没用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会,和一无是处的废物有什么区别?”
金莺被劈头盖脸地无言以对,却仍然挂着一副满不在乎的傲慢表情,她沉默片刻后说:“我交了钱的,而且是美元,你们国家通用的那种货币。”
“我知道。”艾卡特颔首,“所以你有权利随时中断我教授给你的课程而去山谷周边瞎逛,甚至是乘坐大巴跑到附近城市中快活,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发自内心地掌握这些课程,你最好不要那么放纵。”
夏夜学院名义上讲是一所单独设立在海南省三亚市的私立大学,且涉及到的主要专业基本都是和正经的军校没什么两样,从外操场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私立的大型军训基地,但和正经的军事基地的占地面积相比又显得微不足道。然而只有夏夜学院内部的一些骨干成员才知道,夏夜学院实际上是艾萨尼兹学府在中国海南三亚设立的一个势力较小的附属机构,目的是为了让每年的新录取学生都能够很好的过渡适应,即被艾萨尼兹学府录取的新生,都将会在夏夜学院有一个不固定时间段的过渡适应期,以准备好今后正式进入艾萨尼兹学府就读。而艾萨尼兹学府对夏夜学院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务必让被学府录取的新生都能在进入学府就读之后的一个学期之内达到一定百分数以上的教学课程按时签到比率,否则便会公开向夏夜学院下达整改的通知,整改期间夏夜学院的所有骨干成员均不得盈利,直到整改合格为止。
按照字面意思来讲,如果把艾萨尼兹学府比做是正经的小学教育机构,那么夏夜学院就是私人开设的小学学前班机构。然而艾萨尼兹学府实际上是以国际一流私立大学著称的,而夏夜学院则是连985,211工程都算不上的在国际上没有多少知名度的私立大学。
艾萨尼兹学府的创始人同时也是现任唯一隐居的学府最高管理者的艾萨克·米娅女士自决定在中国海南三亚正式公开开设夏夜学院以来,就已经把矛头直指向大学学前班这个最根本的教学性质。
艾萨尼兹学府成立将近一百年以来教学的本质都是培养能够上战场猎杀精灵及古代精灵的人类精英,而精灵与人类社会之间的矛盾源远流长,每隔数千年甚至不到一千年就会有一次全球性质的精灵大崛起的灾难,届时代表着八大精灵属性的八位对应属性的唯一祖先,八大古代精灵将会逐一地完全重生至复活,人类社会将会变得生灵涂炭,最严重的历史时期曾经出现过生命力和力量还要凌驾在八大古代精灵之上的始祖精灵重生至复活所带来的灭世级别的灾难,相传古老的亚特兰蒂斯文明便有可能是因为始祖精灵的出现而最终消亡在大西洋之中的。
精灵的顽强生存和繁衍的能力远超过一般人的预料,人类在较为平稳地经历过两次工业革命的历史变革之后,充分地意识到世界上需要加紧培养能够猎杀精灵的人类精英,以应对下一次的精灵大崛起所带来的灾难。
20世纪初期,人类在欧洲成立了人类文明数千年历史以来的第一所实际意义上的传授猎杀精灵技艺的高等教育机构,并最终以欧洲历史上的两位科学巨人的名字拆分后重组的新名字为高等教育机构的名字,即艾萨尼兹学府。
然而,艾萨尼兹学府的创办者并非人类,而是拥有精灵血统的纯种精灵,她根据学府的名字给自己取了一个人类形态下的名字,名为艾萨克·米娅。截止到公元2021年,艾萨克·米娅的真实年龄大约有一百五十岁左右,实际人类形态的外在表现为十五岁左右的青春期美少女,她在诞生之初起就是风暴古代精灵迦楼罗的重生后的形态存在于世,五十多岁时伙同志同道合的人类朋友一起创办了艾萨尼兹学府,立誓要带着和自己立场相同的精灵同胞们联合人类杀光全世界所有反抗人类统治发展和对人类生存构成巨大威胁的精灵。
艾萨克·米娅自产生想要联手人类一起抵御精灵的想法之时,就被迫开始了承受各种软暴力的折磨,她身为一个百分之百血统纯度的精灵,不顾被人类和同胞们频繁不断地攻击和辱骂,还有几次险些被反抗她的人类将她的人类躯壳丧于黄泉之下。
艾萨克·米娅坚持着自己的初衷要联合人类一起抵御精灵野蛮无情地侵略和压迫,直到有一天,她的初衷终于得以实现,因为第一次出现了愿意为她卖命的人类,而那个人,便是海璃川的父亲海灵。
金莺完整地听完了张诗音语重心长叙述起的一连串艾萨尼兹学府的往事,默默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就是海璃川备受你们关注的原因所在么,海灵这个人我不了解。”
张诗音向后倚去,同时习惯性地双手交叉,“金莺,你跟我讲实话吧,你不远千里从大陆来到这儿找我,还有什么更为重要的目的?你能找到我本人就说明最起码你不是一个外行人。”
金莺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张诗音办公桌前的扶手椅上,“张校长真是慧眼识人,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一件事要去做。我要去追随李子侨,我知道他现在在这里。”
张诗音迟疑了一下,摇头说:“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金莺猛地将右手拍在桌子上,发出清脆地响声,“少卖关子了张校长!李子侨是唯一一个主动来到您这里的三大公会之一的会长,一般人想要见到他难于登天,包括我在内,但现在,我觉得是个机会去与他见面。”
张诗音脸色阴沉,金莺顿感不对劲,这时对方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她,嘴中简单明了地吐出一句话:“妹子,你疯了么?”
金莺不解,“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李子侨是个渣男,我早已做好充分的准备和他并肩前行,因为我有比陪一个渣男在身边更加远为重要的要紧事。”
张诗音开始滔滔不绝地坦白,“他现在是卧底,你去了等同于暴露他的真实面目,他渣男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任由你一意孤行而搞砸了我们几年多以来精心计划的心血。”
“卧底?”金莺露出一抹强颜尴尬般地笑容,“李子侨给谁当卧底,谁是他的目标?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曾经潜伏在一个名叫许凌昕的女人的身边,秘密搜集关于某位古代精灵的机密信息,根据现有的情况,我们得出近乎准确地结论,森林古代精灵德鲁伊从它的老巢中复苏了,同时大概率推测许凌昕就是被那位古代精灵选中的完美人类宿主,只是那位古代精灵至今为止仍没有显露出马脚来,我们一度推测李子侨的身份被它有所怀疑。”
金莺皱眉,露出一脸地不悦之色,她倒吸一口凉气说:“所以,您就以此为借口那么大气凌然地拒绝了我的请求?还是我此次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唯一的请求,张校长,您怕是不了解我这个新人,我问您一个最直接地问题吧,您知道站在您面前的我是谁的女儿么?”
张诗音故意抬高声音地冷笑几声,“哼,我那个蠢到家的姐姐,生了你这么个龙傲天,结果她却撒手人寰了。”
“既然知道,何必多言!”金莺用力地将双手手掌拍打在办公桌上,震得桌角上的保温杯差点滚到地上,“我要求你办到的,你别卖关子!我就想加入李子侨的私人小队,寻找真凶为我母亲报仇雪恨,至于卧底,我一个字不会提,我也不在乎你们所谓的卧底计划,他死了也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想要做的,只是借刀杀人而已,借那条烂鱼的鱼刺去捅进我仇人的心脏!我就这点要求!”
金莺地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起来,脸色发粉,粉里透红,像是刚刚熟透了的桃子。然而,张诗音丝毫不受她情绪的干扰,依然像是一尊冰雕一般地倚在那里,两眼一眨一眨地紧瞪着她。
“你怎么哑巴了!快点回答我!”金莺喊道。
张诗音眨了她半天,强压住内心涌上心头的一股气流,语气平缓地说:“你那蠢到无可救药的老娘没有教过你怎么跟别人打招呼么?连点家教都没有么,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女。”突然,她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猛子站起身来,发了疯般地骂道:“没家教的东西!怨不得别人骂你,滚,现在,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别再回来,有多远滚多远,滚!”
金莺被她这一突然地变天惊到无言以对,“你,你!......”
张诗音放缓激动地情绪,“记住了,没学会好好说话之前,别再回来,否则我见一次轰一次!我现在对你已经够宽容的了!”
“您不为我着想,也该为您的姐姐着想!”金莺依然不依不饶。
“我实话告诉你,李子侨正在执行非常机密而重要的红色任务,他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的,而且,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不用你说我也会插手去管,但不是你这样没爹没娘没家教的态度去管,我说的够明白了吧,金莺!”
金莺被驳斥地原地双手发颤。
3
海南省海口市,迎来了两个陌生的面孔。
两个差不多年龄大,其中一个矮半头的打扮端庄规矩的年轻女孩子并肩同行,较矮的看上去面容非常地姣好,肤色粉嫩地偏白,毫无多余的斑点瑕疵及青春痘,她留着乌黑色的长发,戴着二次元美少女风格的蝴蝶发卡,两鬓下段各梳成一条长辫,并分别用樱桃状的发带扎紧。
另一个较高的女孩子则不像前者显得那么地典雅,也没有她那么漂亮可人,虽然算不上丑,却也给人一种大大咧咧地粗鲁感觉,后者戴着一顶鸭舌帽,下面是一头黑色的中短发,发型看起来十分地散乱无章,比海璃川的鸡毛掸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就好像是一个在深山老林里以打猎为生的猎人,常年都不对头发和面貌进行精心地打扮,整个人都显得乱七八糟的。
两个女孩子并肩站在一起简直是不要太过反差,一个撒欢地又蹦又跳,另一个文气地像是刚失恋。
“哇塞,你怎么不提前说那里有个动物园?这可是最适合撩妹子的地方了啊,嘻嘻!是吧昕姐?”高个子的后半句压低声音说,同时向矮个子的使了使调皮的眼色。
矮个子的沉默不语,眼神呆滞,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也可能是在思考些什么。
高个子的立即装出一副嫌弃地嘴脸,“嘛!你看看你,成天愁眉苦脸的样子!”
“昨天你又给那个叫何露的少年打电话了是么?”矮个子的突然转移话题质问她。
“谁?何露是哪位?我没给他打过电话啊。”高个子的一脸懵逼。
“那昨天晚上将近半夜,到底是哪个贱女人莫名其妙地频繁地给我手机打电话,说有一个叫何露的少年身份不一般,再三向我索取他的详细信息,但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矮个子的眼神呆滞。
“不认识你还理她干毛线啊?拉黑完事!”
“可她说认识李子侨和你。”矮个子的没等她说完就反驳。
“啥玩意儿,这人到底是干嘛的呀?”
“我还想问你呢。”
“没怎么的,”她依然呆滞,好像还在思考什么事情,“何露这孩子,恐怕有些不一般啊,可我还是想说,你最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容易被人起疑心的。”
“哦天哪,我再重复一遍啊昕姐,我压根不认识这家伙!”
“我只是嘱咐你一句,没有强硬要求你的意思。”
高个子的使劲催促她,“喂,别傻站着了,快走吧,好不容易放了那么长的假期,总得好好玩一玩啊,我脚底都快爬满蚂蚁了!”
矮个子的神情木讷,“畅畅,你是有多喜欢动物世界呢?”
这两个人,被称作昕姐的名叫许凌昕,被称作畅畅的名叫李畅,都是艾萨尼兹学府的员工李子侨的异性朋友,两个人因为李子侨而相识,也同时喜欢他,却没有因此而反目成敌,反而是更加亲密,形影不离,而李子侨到底更加偏袒哪方,她们两个人也完全不清楚。
两个人从希尔顿酒店出来,一路小走一直走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
希尔顿酒店是海南省海口市相当顶级的一家五星级连锁酒店,总部位于英国,创始人康拉德·希尔顿是世界著名的旅店之王,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世界上所有经营旅店的企业家中最为实干的一个。
自然而然,这样的酒店住宿价格决然不会便宜,而单凭李畅和许凌昕的那点儿上班工资储蓄金,根本担当不起这样的消费。而李子侨,才是她们两个人赖以维持生计地主要来源,希尔顿酒店的住宿费用,便全是由李子侨一人所垫付的。
她们不知道李子侨为什么总是那么地有钱,总是觉得他身上有花不完的钱,每当提起时却又被他谦虚地推辞掉,自始至终,她们也没有弄清楚这个着装打扮都挺绅士,言行举止又庄严沉稳地李子侨到底为什么那么有钱。
公交车站站台下,两个女孩并肩站在一起,左手拉着右手。
李畅明显有些等的不耐烦,就像她自己描述地那样,双脚来回乱动,穿着平底雪地靴的她,还没有穿着高跟长筒靴的许凌昕显得安稳。
“你说的那个地方,坐几路会到啊?我脚都麻死了!”李畅不耐烦地嘟囔着。
许凌昕用手指轻轻划着站台上的线路牌,“应该是旅游公交2路吧,我在这里查到了,再等等,你怎么这么静不下心来,淑女要是都像你这样索性甭活了。”
“是你总想当淑女才对吧!大冬天的还穿这么性感,也不怕被人猥亵。”李畅不屑一顾。
“他们干不过我。”许凌昕语气冰冷而富有一丝杀气。李畅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把脑袋凑了过来,“喂你这是什么诡异地表情啊?你这个人怎么总是那么装腔作势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呢,老实站哪待着别动!”
“诶你这人真是的!”
此时此刻,希尔顿酒店服务厅前台,一个衣冠怪异地男人出现在这里。
“先生,您要办理宾馆入住手续么?”
“这张照片女人你认识么?”
前台的服务小姐被眼前这个青年人的行为举止惊到,她倒不是奇怪别的,单单是这个青年穿着一件轻薄的夏季衬衫,同时大敞胸怀,毫不掩饰里面的八块腹肌这一幕就令她有些瑟瑟发抖,这样的着装打扮任谁看到都会以为这人特么的是个游冬泳的狠人吧。
青年的左胳膊上用刺青纹着青色的四爪青龙,右胳膊上纹着墨黑的八咫乌,懂行的人能大致看出来这人可能崇拜日本图腾神话中描述的神兽。
他的面容相貌一样不同凡响,米白色的中长发,和海璃川的发型略有相似,但不像是后者那样四处增生鸡毛掸子状的发束,而是规规整整地在左右双鬓形成两条蓬松的发束,完全不显得杂乱无章。他的脸型也和海璃川一样是偏圆形瓜子脸,但表情神态庄重肃穆,没有那种随随意意的感觉。
青年人操着不太标准的汉语,手中捏着一张一寸的身份证用照片,背景全是红色,中央是一张年轻女人的正脸,两条长辫子显得格外显眼。
“先生,这是涉及到客户隐私的啊。”
“你告诉我认不认识,见不见过!”青年人有些不耐烦了。
“先生,这真的不能告诉您的,这是客户的隐私!”前台小姐已经有些频频冒冷汗了。
“我现在急需找到这人,别给我耽误时间,快!”
青年人狂躁的情绪吸引到了旁边的前台服务人员,纷纷下意识地向这边张望过来。
青年人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索性大喊,“都看好,这照片女人,不是正常人类,是怪兽,我奉命来歼灭它的,谁告诉我这人的具体入住情况和后续行踪,不然我会对不住各位!”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这时,酒店大厅内的保安已经循着吵闹声音走过来了。
青年人见势不妙,却仍然赖在前台不动,后面的很多人已经发出不满的谩骂声。
“你在这儿瞎嚷嚷什么呢,我告诉你别惹事啊,不然客户到法院去告你。”保安毫不掩饰自己的暴躁脾气。
“你们顽固的家伙,真是油盐不进。”青年人顶撞他。
保安不客气地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斥责起来,“人家客户花那么大价钱到我们酒店入住,你凭什么污蔑人家是怪兽?还要调查人家的详细信息,你这种小屁孩儿我见多了,你到底办不办手续?不办赶紧滚蛋,别在这儿闹事。”
“我不是来办手续。”青年人继续顶撞。
“那你特么的赶紧滚开啊!”保安说着就要强硬上手去拽他单薄上衣的前衣领。
青年人一个侧身躲过了保安,然后直接上手挥向他的后脑。
保安没能反应过来就被青年一下子打趴在地上,顿时不省人事。
前台已然乱做了一团,服务员纷纷四下逃窜,担心这个不速之客会牵连到自己,更多的保安,则在发现变故之后匆匆向这边跑过来。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将这个青年人制服,然后交给附近的派出所民警以寻衅滋事罪处置。
五六个人同时从四面围剿过来,他们的手中拿着警棍,一边缓慢地挪动一边警告着青年人,大意是现在回首还来得及,他们可以私了解决,要是执意顽抗到底,就派出所见了。
“要是带证人来就好,不知道校长脑子里怎么想的。”青年人低声自语着,眉头紧皱成一团。
“直接上硬菜吧。”
青年人从上衣内口袋中拿出一张形似扑克牌的卡片,嘴里念叨着:“召唤我伟大的水中仙子塞壬,请速速显灵助我一臂之力!”
卡片泛出耀眼的蓝色光芒,顿时,整个宽敞的酒店一楼大厅的视野开始出现湿气,湿气变得越发浓烈起来,仅仅几秒的时间,湿气就开始频频地化作透明的水流淌在地上,随着水流的越发降落,整个场面像极了暴风雨时倾盆大雨的场景,只是这场倾盆大雨是在室内进行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掉了下巴,那几个围剿过来的保安,顾不得脚底下频频地打滑,想方设法地向反方向逃窜出去,却在大雨的浇灌下怎么都使不上力气,纷纷倒头倾进了水泊中。
数头浑身长满深色皮毛的狗熊对着一辆越野吉普车穷追不舍。
这辆吉普车看似很招欠,不停地从狭窄的安全窗口向外面喷洒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溶剂,许凌昕出于心理的好奇感,不停地扒头向外面张望,由于安全窗限制的缘故,她很努力地扒头观望也只是能够瞥到外面不算太偏的视角。
她随手把遮阳镜戴上,虽然视野一下子变昏暗,但是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了,只见那几头穷追不舍的狗熊一边奋力追逐一边使劲地眨眼,由于眨眼太过频繁的缘故,追逐那辆吉普车的速度也时快时慢,它们看起来丝毫不是为好玩而追逐那辆吉普车,而是吉普车的主人不知道向它们喷洒了什么带有刺激性的液体。
在强烈光照的影响下,许凌昕无意间瞥到那辆吉普车的安全窗外焊接的铁丝网上闪现一个痕迹不太明显的缺口,看上去颜色发暗,明显不同于其他部位焊接的铁丝网,在吉普车剧烈的摇晃下,铁丝网甚至嘎吱作响。
许凌昕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使劲摇晃着坐在旁边李畅的肩膀,“快,快告知动物管理员,叫停那辆黑色的越野吉普,李畅,听见我说话了么!”
“什么?怎么了?”李畅从短暂地困意朦胧中清醒过来。
许凌昕忐忑不安地说:“我预感那辆车要出事,上面的铁丝网老化就要掉了!这附近全是大狗熊,都是吃人的!”
“昕姐,怎么了昕姐,谁要出事?”李畅从浏览手机百度客户端的漫不经心中回过神来。
那辆招欠的吉普车车主依然不计代价地摇晃着手中那瓶暗黄色的不明液体,同时向外面的几头穷追不舍的狗熊不时地喷洒,专心致志戏弄狗熊的可怜车主全然没有顾及到,在他背面的那扇车窗上,嘎吱作响的铁丝网摇晃地愈发剧烈。
终于,那面铁丝网在一头棕熊愤怒的利爪下被扯断,彻底分崩离析,咣当一下子落在外面的沙土地上,扬起一股浓密的沙尘。
车主顿然回过头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到腿软,可是为时已晚,愤怒的狗熊咆哮着冲向眼前这个招欠的人类所在的失去防御力的越野吉普车,同时扬起那粗大将近千斤顶般地熊掌。
支离破碎的声音顿时响彻云霄,吉普车的钢化玻璃车窗玻璃被狠狠地拍碎了,锐利如钢地玻璃渣子刺进那头棕熊的熊掌中,那头倒霉熊顿时软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起来。
其他几头熊见势,不单没有退缩地意图,反而更加疯狂地向吉普车地正前方冲去,很快,五头身强体壮地大狗熊将吉普车地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它们怒目凝视着这个招欠透顶地吉普车车主,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将他残忍地肢解并美美地饱餐一顿。
“来不及了。”许凌昕使劲地扳弄观光吉普车地车把,却不料李畅早已将整辆车的出口全盘封死。
李畅厉声嚷道:“你要干什么啊!许凌昕,你不要命了么!那可是五头熊,不是五个人!”
“你先让我出去救人,回头再给你解释!”许凌昕立即转头回应他。
“你疯了吧!”
“那好。”许凌昕手疾眼快地夺过李畅手中的车门遥控器,使劲按下上面的红色按钮。
李畅顿时一怔,“喂喂喂!开什么国际玩笑啊!你真去送死么?这不是《熊出没》,我们谁都不是那种野兽的对手!”
“主啊救救我们我不想死!也,也不能让昕姐喂熊!还有你,怎么不去一枪崩了它,崩,崩了那头臭狗熊!”李畅一面惊慌失措地说胡话一面畏缩成一团。
翠绿葱郁地草地上,五头熊的尸体七零八落地倒在那里,每头熊粗大到几乎看不见的脖子上面,都留下了一道深深地撕咬过地血痕,但这个血痕,完全不像是野兽搏斗时留下的,看上去更像是女吸血鬼留下的,它炫丽的弧线实在是优雅至极,只有绝世美女才会留下这般唇印。
许凌昕匍匐在其中一头熊的尸体上,用嘴巴死死地咬住它的脖子,吸尽了它脖颈中最后留存的一点血液。
这个场面属实让人过于震撼,尤其是同行而来的李畅,更是为此吓破了胆子,萎缩成一团。
“昕,昕姐,她是吸血鬼么!我,我草?!”李畅惊讶地合不拢因恐惧而张开到极致地嘴唇。
许凌昕用手背抹了下刚吸过血而变得更加绯红的嘴唇,回头望去,“刚才,谁说我是吸血鬼来着?”
李畅一屁股蹲在地上,吓得哇哇大叫:“啊,昕姐,你,你不要过来!咱们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我不会吸你的血,畅畅,”许凌昕表情木讷,“只可惜,我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但是,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恶贯满盈的吸血鬼,我是一个精灵,一个能吸血的精灵。”
“你是,精灵?”李畅迟疑了一下。
“我是一个精灵,但不是普通的精灵,普通的精灵根本不会吸血这项本能,但凡是能吸血的精灵,无外乎都是可以不吃饭仅靠动物血液中的精气就能生存繁衍的,譬如我。”许凌昕继续解释。
李畅顿时变得有些陶醉其中,“这世界上真的,真的存在精灵么?我觉得你这句话似曾听闻,到底是谁曾经告诉过我,精灵就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潜伏着,他们在耐心地等待着破巢而出的时刻。”
许凌昕静默许久。
“你说的这些都是完全没有错误的。”
李畅恐惧地盯着眼前这个长相怪异的家伙,已经紧绷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简直不能再称之为人了,而是妥妥地怪兽!
怪兽挥动着两条又细又长地像是手臂的绿色东西,张牙舞爪。
“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还没有长经验教训么,非要我把你们一个一个地都刺穿心脏才肯罢休么?”
“许凌昕!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李畅憋住最后一股气咆哮般地嚷了出来。
怪兽注意到了双腿瘫在地上的昔日好友,迅速地把头扭了过来,“让你受惊了,我不会伤害你,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误伤。”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畅再度大吼,此刻她已经神志错乱到分辨不出自己是恐惧还是在惊讶了。
“我再详细地跟你补充一遍,我是一个地地道道地精灵,但是居住在许凌昕的身体中,我和她共用一副皮囊,我的性格也被她所同化,因为我原本不是这样温柔待人的。”
“所以说你根本不是人类?”
“她是人类,但我不是。”怪兽语气平和到令人心中隐隐发颤。
“你这狗娘养的怪兽!在看哪里呢!吃我一枪!”远处传来暴躁老哥地骂声。循着声音望去,几个武警战士朝这边不顾一切地扣动了机关枪上的扳机。
怪兽的形态相比之前有所变化,她的躯干部位也都已经被同化成为了草木般的绿色,两只手臂则全部变成了植物的模样——由许多根藤蔓混杂着枯枝落叶组成的混合体,唯独不变的,是那副熟悉的面孔,那副文静地梳着两条长辫地女孩的面孔。
随着刺耳地枪声响起,机关枪的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这边,怪兽只稍稍抬起一条由植物混合体构成的手臂,张开像是手掌那端的部位,一刹那间,子弹被蜷曲地手掌包裹其中,而后,怪兽松开手掌,几枚弹头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地声音。
这一幕,惊呆在场的众人。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李畅的情绪变得有所缓和。
怪兽依然是那副心平气和地心态:“叫我,森林古代精灵,德鲁伊。”饷午,太阳高照的时刻。
“也就是说,森林古代精灵德鲁伊在海南岛现形了对么?”
金莺坐在张诗音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抬头看了一眼挂在窗户旁边的时钟,已经快要中午十二点了。
张诗音端起购买雀巢咖啡时赠送的红色马克杯,稍稍抿了一口刚刚沏好的咖啡,“没错,它现形了,话说金莺,你打算在我这里待多久呢,你已经在我的沙发上睡一个晚上了。”
“再等等。”
“你等谁?”
“您甭管了。”
张诗音用手指比划,“我最多再让你住一宿,你赖在这个地方,阻挠好多上我这里办事来的人懂么?你是艾萨尼兹学府的元老么,还是什么骁勇善战地精英?你能剿灭那个已经苏醒的王者般的狠角色?还是你有什么极端的过人之处?都没有的话,还请您速速打道回府。”
“可以剿灭,但不是现在!”金莺态度执拗地说。
张诗音歪头,“擦,我就说嘛,龙傲天的妈生出来的,还是一个龙傲天,真是无理取闹。”说着她站起身,又抿了一口尚热的咖啡,从办公桌那边走了出来。
“我现在有事得出去,你走不走?”
“不走。”
“那就给你锁屋里了。”
张诗音说着按下铝合金防盗门的门把手,推门走了出去,然后用钥匙将防盗门反锁。
门外,从拐角处走过来一个略显苍老地面孔,他的神情是如此地忧郁伤感,踌躇不定。
“张院长,张院长!”老人后半句提高了嗓音。
“您说。”张诗音站定脚跟。
“我孙女,我孙女她真的救不回来了么?”
张诗音眉头紧锁,“如果那个古代精灵真的不想抛弃它赖以寄生,也就是作为承载它的您孙女身体,那么确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而且您要知道,在她身体中寄生的那个家伙品行有多么地恶劣和贪婪,不出意外地话,一个月之内我们总部必将派遣出精英团队前去剿灭它。”
“那我孙女她……”老人突然变得神志恍惚起来。
“对,没错,您孙女也会因此而死亡。”张诗音微微颔首。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能让我孙女平安活过来的办法。”老人似乎还想苛求一丝丝地希望。
“除非那个古代精灵本身的思想发生改变,让它自愿从您孙女的身体中解脱出来。但是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即使它真的自愿离开,在现任宿主也就是您孙女尚未死亡时,它和您孙女的灵魂绑定也不会因此而消失,甚至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也就是说您孙女不死的话它根本无法去选择下一任宿主,没有宿主作为完美寄生的话它就无法操控宿主,也无法发挥它蕴藏在灵魂深处的强大能量,而一旦宿主死了,它才会真正意义上解脱出来,这就是古代精灵这种生物的固有特征,对于宿主而言可以说是相当地残忍无情。我知道您有多么地伤感和绝望,对此,我只能代全体艾萨尼兹学府的成员向您表示最深切的歉意。”
老人沉默不语,半饷后开始隐隐地啜泣,张诗音摸了摸外衣口袋,掏出一包心相印的卫生纸递给了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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