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难为了杜镇杰
京剧名家杜镇杰在2016年元旦戏曲晚会和中秋戏曲晚会上,都演唱了新编戏《正考父》选段。这个唱段很长,我的印象大约有20多句,属“怀来”辙。其中有两句的韵脚字是“气节”之“节”和“提携”之“携”,他分别唱成了jiái和xiái。这显然是不对的。属中州韵“车遮”部今音声母为j q x的字,韵母皆为ie,如“捷睫截节接借籍切窃妾嗟姐且趄些斜邪屑泄谢榭泻屧(以上为尖字)结洁劫杰竭碣怯箧歇蝎协挟血(以上为团字)”等,京剧唱念中没有一个读jiai qiai xiai的。而今音念jie qie xie在京剧中上口读jiai qiai xiai的字,全部来自中州韵的“皆来”部,如“皆阶解戒诫界介芥届揩鞋谐懈解(姓)蟹(皆为团字)”等,规律性很强。“接”的准确读音应为ziē。个别较为特殊的是“携”字,今音念xié,但在中州韵属“齐微”部,韵母为i,与“希稀僖熙畦蹊喜”等字同音,这些字的声母是h,后腭化为x,皆为团字。京剧唱念中应从北京音读xie。
“盟、恋”二字读音辩证
“恋”字北京音读liàn,但在京剧唱念(韵白)中应该读什么呢?《捉放曹》中有句唱词是“这才是花随水水不能恋花”,余叔岩先生早年的唱片和谭富英先生的“音配像”,都把其中的“恋”字唱成luan。大师们的影响自然不可低估,现在的专业演员乃至票界大多也都这么唱。有意思的是,在《苏三起解》中也有一句唱词是“想当初在院中何等眷恋”,梅兰芳大师也把这个“恋”字唱成luan,但其后的情况则大有不同。张君秋先生及其弟子薛亚萍以及京剧名家李维康等依据北京音将此“恋”字唱成lian;近观优秀青年演员付佳的《起解》,她这个“恋”字唱做lüan,这很少见,故引起笔者的兴趣。据说付佳这出《起解》是她师傅杜近芳先生亲授的。进一步查阅资料发现,唱lüan的还有上海名家史依弘。
《锁麟囊》中“休恋逝水”的“恋”程砚秋大师是唱成liàn的(1941“百代唱片”),程门弟子赵荣琛、王吟秋、新艳秋、李世济及第三代传人刘桂娟、迟小秋等也都这么唱,惟独张火丁唱成lüàn。但是程先生弟子李文敏教授在电视台教唱时,却又把此“恋”字唱成luan,颇不可思议。青年演员郭玮就是唱“luan”,可能就是以李教授唱法为依据的。
“恋”字究竟是不是京剧唱念(韵白)中的上口字?应该读lian还是读luan或lüan?“恋”是上口字,但读成luan在中州韵和湖广音均无据。“恋”的繁体作“戀”。考之中州韵,从“戀”得声的字有的念luan,如“鸾銮峦栾”等,属“桓欢”部;有的念[liuεn],如“孪脔娈恋”等,属“先天”部。在汉语语音的发展中,双介音[iu]就演变为现代的ü,[liuεn]即念lüan。可见在京剧唱念(韵白)中“恋”读lüan是正确的。杨振淇先生《京剧音韵知识》附录的“常用上口字
表”未列“恋”字是不妥的。
《四郎探母·坐宫》一折的唱念(韵白)中,“盟誓”一词多次出现,这个“盟”字历来都被念成min,向无异议。最近见朱啸风先生在新浪微博中发帖,在“改词”方面提出不少值得参考的意见。如《铡美案》“我料你在原郡必有前妻”应改为“发妻”,因为“前妻”是指离了婚的妻子;《刺王僚》中“弑君不如宰鸡牛”的“不如”应改为“犹如”。但是,他认为“盟誓”的“盟”应念méng,也就是说它不是上口字。此说笔者不敢苟同。
北京话“盟”念méng, 与之同音的“蒙濛朦矇萌”等字中州韵在“东钟”部, 而“盟”却在“庚青”部,与“明名铭鸣冥瞑”等字同念míng。京剧十三辙中没有“庚青”,前举“蒙濛朦矇萌”等字从中州韵念móng,京剧中属中东辙, “盟”和前举“明名铭鸣冥瞑”等字则从湖广音念mín,京剧中属人辰辙。可见,京剧唱念(韵白)中根本就没有念méng的字,个别演员有时把“盟”念成móng,与“蒙”等中东辙的字相混,也是不对的,念mín是正确的。
“遗臭万年”与“子嗣”
“臭”字有两个读音:一读xiù,指气味,中性词。如说某种液体“无臭无色”,是指它没有任何气味(好闻的或难闻的)和任何颜色。一读chòu,专指难闻的气味,贬义词。“遗臭万年”中的“臭”,是由难闻的气味引申指不好的名声。这条成语的意思是:坏名声流传,永远为人唾骂。在《苏武牧羊》的演出中,饰演苏武的杜鹏把“骂名千载,遗臭万年”的“臭”念成xiu,显然是误读。“嗣”音si,并无异读,亦不涉及“上口”问题,在《苏武牧羊》中饰演胡阿云的王蓉蓉把“子嗣”念成zǐ cí,纯属误读,无须赘述。 来源: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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