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
遥远的东北。黑龙江。
秃尾巴老李,独坐龙宫,心事重重。
他战胜了盘踞作恶的白龙,戴罪服役,拥有了栖身之地黑龙江。他觉得对白龙手段过于残忍,难免会使白龙身体受到伤害。他担心白龙会对自己实施报复,毕竟,自己在明,白龙在暗;毕竟,白龙江湖经验丰富,自己初涉江湖、根基尚浅、经验不足……
他又想起来莱阳一行,自己偕同其它四小龙计除恶潴龙的惊险一幕。他且喜且怕。
喜的是,他居中打头阵,终使恶潴龙上当,妙计成功,五龙围堵之下,炸死了恶潴龙,还莱阳一片福泽;怕的是,他技拙道浅,功夫不深,功力欠缺,不足以独闯江湖。再者,他也后怕当时的五龙纷争,兄弟之间差点儿动手相残,如果不是葛将军飞戟化解,难免不了一场无谓的血雨腥风,他深为葛将军的深谋远虑所折服……
正沉思间,忽虾兵来报:“报告大王,宫外有客人求见!”
“快快有请!”虽然心里不快,秃尾巴老李从来不怠慢客人。
来客二人。一皓发老者,一白面中年。
“哈哈!哈哈!”老者肩挑铁锨、条篓。
到了秃尾巴老李面前,放下锨、篓,大笑二声,抱拳施礼,自报家门:“老汉我姓刘,祖居莱阳凤山,人称我刘神仙。今听闻老乡仙居在此,不胜叨扰拜访,望老乡莫怪!”
“岂敢!岂敢!”秃尾巴老李起身回礼。
“同时呢,老汉冒昧,给老乡送回了老邻居,不知道老乡能否卖老汉一个薄面,收留于他并彼此和谐相处呢?”刘神仙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
白面中年男人,正是不久前被秃尾巴老李用计打败的白龙。
他本来想去莱阳小凤山破坏秃尾巴老李母亲的坟墓,不想,被刘神仙中途五子棋截留,加上刘神仙的茶、饭点拨,修复了他的残身,化解了他心里的仇怨,他幡然醒悟后,师从刘神仙,又回了东北故地。
白龙主动上前施礼,主动认错:“我以前愚蠢,好吃懒做,逞强斗狠,为害一方!我愿意痛改前非,学习正道,积善行德,造福一方!”
“哈哈!白兄有此良知,实在难得!我也在为当日的伤兄小伎俩而自责呢!小弟恭喜您得遇明师!”
秃尾巴老李急忙上前,扶起了白龙。俩人双手,紧紧相握。
黑龙、白龙,这一对昔日的冤家,在刘神仙的调和之下,握手言欢了。
宾主三人,落座后,相谈融洽,笑语不断。
既然白龙已有良师,并决心从善,秃尾巴老李有意退身而出,让白龙重踞原地。他的理由简单,自己本来就是戴罪服劳役,不宜久居白龙的领地。
可白龙坚辞不受。他的理由也简单,因为自己的昔日恶行。即使恢复了良知,还是无颜见昔日的江中父老。
刘神仙建议,白龙与黑龙结邻而居,彼此可以互相照应。白龙听从师尊,退而居后,离黑龙不远处落身,逊称嫩龙,意思自谦道行浅、学识少,从此便有了嫩江。
秃尾巴老李有意拜刘神仙为师,刘神仙连连推辞:“我一介土仙,教导白龙归真,也实在荣幸了!我道行尚浅,不能再贻误你这天界真龙!也罢,容我想一想!”
刘神仙捋一捋白须,稍稍思考,“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他也是莱阳老乡,因有缘得到了伏羲天书,苦心钻研,业有大成,人称“张天师”!不过,他收徒严格,现在尚未有中意之人!这要看你的造化,还要看你们的缘分了!”
……
几日后。
京都。天师府。
人们发现了一件怪事:天师府门前,爬伏着一只黑狗。这黑狗,除了两只眼睛,从头顶到脚趾,漆黑漆黑,只是,秃了尾巴!它虔诚爬伏,似乎深施叩拜,眼睛时而上看,时而低垂,观察着,祈盼着……
这黑狗,正是秃尾巴老李。
几日前,他本以为凭借着刘神仙的推荐,张天师会痛快地收他为徒。
可是,老乡之谊叙过之后,张天师却以他孽缘未了为由,迟迟没有答应。他想起了刘神仙的嘱咐,为表拜师的诚心,趴伏在地,化身为黑犬,一来虔心求拜,二来为张天师看门护院,自觉承担了徒弟份内的义务……
三天过去了。
张天师不为所动,仍然没有答应收秃尾巴老李为徒。秃尾巴老李也不灰心,守护在天师府外,趴伏在地,继续叩拜着……
这一日。
天师府外,来了一个白胖子,大摇大摆地,橫着往门内闯,秃尾巴老李见状,改变了姿势,挪动了身体,正好堵出了白胖子。
“好狗不挡道!”
白胖子往旁边一闪,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地地道道的莱阳方言。秃尾巴老李身体微挪,挡的更严实了。
“让他进来吧!他也是我们的老乡!”张天师心血来潮,知道家乡来客人了。
秃尾巴老李让开了,白胖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天师府。
白胖子姓叶,是莱阳叶家泊的土财主。
平日,仗着财大气粗,经常虐待家中雇佣的伙计,吆来喝去不说,打骂下人,也是家常便饭。而且,克剥成性,不舍得多给下人们一分钱,不舍得多给一口吃的。这还不算,他听说张天师道行高深,异想天开地,来到了天师府,请求天师施展法术,保佑他进一步的去升官、发财。
叶财主的来意,张天师心内早知。看在老乡的情分上,他略略尽了地主之谊,款待叶财主一顿粗茶淡饭。饭后,张天师以自己道行肤浅、天命难测为由,送他到府外,打发叶财主回莱阳了……
张天师未开口接收秃尾巴老李,秃尾巴老李便一直守护在了天师府门外。
又一日。
天师府外,来了一个农民模样的汉子,气喘吁吁,肩膀上扛着一大包土特产。
秃尾巴老李见了,立马让开了道路,让这庄稼汉进了天师府。
这庄稼汉见了天师,无拘无束。原来,他是张家灌天师族内的兄弟。
二人寒喧几句,庄稼汉随口说了一句:“你府门口的那黑狗,好神奇!好通人性!”
天师便把秃尾巴老李的真实身份,告诉给了庄稼汉。庄稼汉连连称奇:“莱阳地带,秃尾巴老李早已大名鼎鼎了!他巧计力除恶潴龙,造福一方;他翻越数千里,孝养母亲,有始有终;他与龙族兄弟,和睦相处,留下美名……这样的徒弟,实在难得。你该下决心,收他为徒了!”
“也罢!”张天师轻叹一声,向门口喊了一声:“为师答应你了!”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秃尾巴老李闻声,喜出望外,变身为一黝黑的青年汉子,三步九叩,拜倒在了张天师脚下。
“哈哈!哈哈!哈哈!”张天师喜收爱徒,止不住地高声大笑……
小住几日。庄稼汉离开天师府要回莱阳老家了。天师送客到府门外,转身对秃尾巴老李说道:“徒儿,你代为师,多送他几步!”
“谨遵师命!”秃尾巴老李应声回答。
“既然如此,我看不如让他直接回一趟莱阳,祭奠一下他的母亲,可好?”庄稼汉再次为秃尾巴老李求情。
“中!依你了!”张天师点头答应后,返回了天师府。
“多谢恩公盛情!”秃尾巴老李向庄稼汉道谢,“我…我略表谢意!天气炎热,暂且送你一把伞吧!”
“客气什么?都是老乡!”
庄稼汉极力推托,秃尾巴老李已经没了踪影……
从遥远的京都回莱阳,不下几千里。
庄稼汉昼行夜宿。
白天,烈日炎炎。炙烤之下,人们即使摇扇、洗澡,尚觉燥热。
惟独庄稼汉,一路行来,头顶上,总有一朵不大不小的黑云,为他遮住了毒日。直至他回到了莱阳张家灌家门口。
到家了。秃尾巴老李现身了。
原来是他化身黑云,一路遮护着庄稼汉。
他再次向庄稼汉表示谢意:“蒙恩公举荐之情,我老李才得以拜下恩师,我没齿难忘。为表谢意,我另送您一亩三分地,让您留存后人!”
言罢,秃尾巴老李又不见了身影。
喀喇喇!
喀喇喇!
艳阳似火的天空,突然响起了惊雷。
哗啦啦!
哗啦啦!
转眼乌云翻滚,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
半个时辰不到,雨过天晴。
怪事发生了:
庄稼汉门口,原来是一湾河水。现在呢?突然地,河水不见了。在河湾处,横空出现了一畦良田,地头上,还有一棵歪脖子柳树,柳树枝上,还挂了一个盛了水具的条篓。
这正是秃尾巴老李送给庄稼汉的一亩三分地。
至于叶家泊呢?
同时,发生了怪事:叶财主家的一亩三分良田,暴雨过后,不翼而飞,连同田头的歪脖子柳树,和柳树枝上盛了水具的条篓……
恩怨分明,惩恶扬善。情义秃尾巴老李报答了庄稼汉,也惩罚了叶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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