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县大鄣山乡车田村地处江西北部,是个美丽的村庄,这里山青水秀、民风淳朴,这里的森林覆盖率高,气候宜人;这里的人勤劳善良;这里的物产丰富;这里的建筑独具一格;这里的交通方便。这里适宜人们休、养、生、息。每年的“五一”时期,世界各地的人都会来这里品茶,暑假时假,全国各地的考生都喜欢来这里放松自己,亲近自然。

可是,2020年的“五一”,由于疫情的原因,这里游人稀少,旅游业、饮食业、交通运输等等都受到牵连,非常地不景气,看到昔日车水马龙的公路变成了“门前冷落鞍马稀”,昔日人头攒动的商店,旅馆如今是人影寥落,我的心像被针刺了般疼痛。

更为糟糕的是2020年7月8日的一场特大洪水彻底摧毁了这里,让这里变得满目疮痍,狼籍一片。

庚子年7月,时令大暑,江西进入梅雨季节,7月1日至7月6日,婺源县天天下雨,车田村绕村而过的小河由昔日苗条纤细的少女一下子变成了膀壮腰粗的悍妇,小河平时悦耳的潺潺流水声变成了野兽般的咆哮,让人听着心惊肉跳。

大鄣山中学距离车田村二里路,座落在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山坞里,这里松涛阵阵、竹海推波,环境幽静,十分适合读书做学问,但是地势低,几天的大雨让这里大面积积水,一楼的男生宿舍淹了,食堂淹了,一楼教室的桌椅漂浮起来,一楼厕所的水在往外流,操场上的积水已浸没到大腿部……

这所中学原本有近四百名学生在这里就读,都是附近乡村的孩子,绝大部分住宿在学校,教职工有四十多位,初一、初二年级的师生已放假回家,初三的一百多名学生还在学校积极备战中考,见势不妙,校长和初三年级的两个班主任临时开会决定,把两个班的学生召集到教学楼的三楼上完当天的最后一节课,让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把一楼教室的桌椅全部堆叠好,校长和初三的两位班主任冒雨趟水到附近的村里买来方便面、面包、矿泉水等东西给学生当晚餐,上完晚自习后,和其他老师们一块把学生一批批地护送到宿舍楼三楼,有些女学生胆小不敢趟水,男老师就一人挽着女生的一只胳膊扶她过去,还有的女生正来例假,老师就干脆把她背到宿舍,当晚所有还没放假的老师全部当值,让所有学生安全地度过了这个不寻常的夜晚,第二天一早,学校又把各村的学生分批地一个个安全送到家。然后,他们又开始了学校的清理和防护工作。

我们的爱情来的时候无处可逃(情感无处安放的忧伤)(1)

中学虽然被淹,但是车田村地势比中学高多了,暂时还没危险,7月7日,更大的暴雨来临,从上午11点至下午3点,瓢泼似的大雨一直在下,河里的水迅速暴涨,村里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在家里呆不安心,纷纷打着雨伞去河边,看着河里的水势议论纷纷:“轮溪桥的水还有二米就要到桥上。”“医院对面的桥快到桥面。”“岗狮坑的桥已经淹没了。”“下角人已经在搬东西了。”“照这样下去,不到晚上9点水就要进村了”“手机上看明后天还会下大雨。”我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沿着河边从上游到下游走了一周,轮溪桥就是我家那一块,在村里地势算比较高的,这座桥建于1999年,是通往河对面的小学和稻田的最近的通道,水还差十几个台阶就到路面,我们这里一般是以台阶计算水的涨退,但是河对面的稻田已成一片汪洋,轮溪桥头的几户人家正在把东西往楼上搬,我又来到鄣山中桥,鄣山中桥是村里连接外面的通道,桥的北面是个路口,往右拐可去卧龙谷景区,左拐可去灵岩洞景区和景德镇瑶里,桥的南面连着去清华镇、婺源县的省道,大鄣山乡其它村去县城都必须经过这里,因此它建造的标准有点高,还有车田村的商业街全部聚集在这条省道的两边。我站在这座桥上看了看,这里暂时没危险,街上已经有警车在巡逻,车上的警察用嗽叭在喊“”各位村民请注意,洪水暴涨,河边危险,请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尤其是要看好自已的小孩,地势低的人家请到派出所或村委会去,那里很安全。我在雨中急忙拍了几张照片继续往街上走去,街上的手机店主正在把手机往纸盒里装,我进去与她聊了几句,她说:“从早上到现在都在忙着收拾,电脑等已全部搬上二楼,手机也全部装好。”就是有一台立式空调太重搬不动,我叫来与我一起看水的二位邻居一起帮忙,给她把空调抬高,底下用两条高凳垫着,手机店过去是几家鞋店,药店,他们都在搬东西,再过去是乡医院,医院这块是全村最低处,有几十户村民居住在此(也称下角),只要一涨大水,最先淹的就是这一片,2017年夏季,那一年的水势也大,医院进水了,好多医疗设备都报废了,其中有一台仪器价值几十万,损失惨重。有了上次的教训,河水一涨,他们就开始搬东西了,医院对面也有一座桥,年代很久,以前进出大鄣山乡里面的村庄都在此桥通过。鄣山中桥建成后来往的车辆都往那儿了,此桥严禁通车,只是少部分人可以通行。桥那段的公路上人和车辆都很多,我们过去一看,原来是山体滑坡了,村支书和县公路局的人正在指挥工程车在清理障碍,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他们一个个被淋成了落荡鸡。我站在桥上往上游一看,浑浊的河水正滚滚而来,那气势就象千军万马在往前冲。我再往下游一看,白茫茫的一片,水与天已连成一片,我叹息着,回头往医院下面走去,下面就是村支书家了,他门前的小弄里已成了小溪,河水距离他家的底楼不到两尺,他老婆正在把东西往楼上搬,有很多村民在自动帮忙。我又特意拍了几张照片,因为下雨 ,镜头有些模糊,拍出的照片也不清晰,邻居说去岗狮坑看看。我把裤管卷高了点,滴滴答答地来到岗狮坑,这里的桥头已有好多人,他们看着被水淹没的桥和菜地,一个个在摇头,这座桥的对面是一片茶地和树林,村民们到对面采茶和砍柴必经此桥,还有全村的自来水管都是从这里接通。连续几天的大雨夹带的泥沙已经把自来水管堵塞,村里这几天都没自来水,我们的生活用水都是到隔壁人家的压水井里去挑。平时闲置的压水机这几天忙活了。看着岗狮坑滚滚的洪流,望着对面的山上散发出的层层雾气,我感觉未来24小时之内还将有暴雨降临,这样我们村就危险了,尤其是下角(也就是医院那一片),想到这我的心又抽挛了一次。带着担心我回到家,四点钟了,公公问我河里的水情,他前几天去莱园喂鸡食时跌了一跤,这几天都躺在床上静养,一听这情况躺不住了,打着伞穿着雨靴去河边了。四点半钟,他回到家,抱怨着“我看这老天真的是不让人活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会儿雨变小了,吃过晚饭后雨还停了,晚上十点钟左右我再次跑到轮溪桥上一看,水居然退了好几米,真是虚惊一场,谢天谢地!

我们的爱情来的时候无处可逃(情感无处安放的忧伤)(2)

可是,天总不遂人愿,就在我们以为躲过了一场洪水浩劫时,7月8日,更大的暴雨袭击江西北部,婺源县首当其冲,从早上8点到下午4点,大雨伴着雷鸣和闪电一阵阵滚来,好不容易退下去的河水又迅速涨了起来,一尺、两尺……轮溪桥对面的稻田又被没了头,哎,人们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这下又打了水漂,村民们又一次自发地走到了河边,担忧地望着河水,有人在默默祈祷“老天爷不要下雨了。”有人在咒骂“这老天真的是要把东西收光,把人收尽才肯罢休。”有几位八、九十岁的老人在摇头叹气:“我长到八、九十岁从来没见过这里涨这么大的水。”还有人说:“甲子年,闰四月注定是不太平的。”我们这些人就这么无奈地看着河水一寸一寸地往上漫延,内心充满不安和恐惧,人在大自然面前有时是多么的无能为力,比如现在……

河水夹带着泥沙、尘土,一拨又一拨地冲击着两岸,山上的树木被冲倒了,顺着水势向下流去,两岸的泥土被洗空了,河边的大树也倒了、断了,一会儿的功夫,河里的水就涨了好几个台阶,快接近路面了,我们这一群人正在惊恐之时,忽然看见从街上那方向急急忙忙跑来一伙人,大声呼喊着“下角的水已经进村了,医院对面的桥已经与水持平了。”这时是下午四点多,我赶紧回家,心想;早点煮饭吃,今晚说不定会有啥状况。简单煮了点吃的,把碗筷洗好,又担心河里的水势,于是又跑去河边,这时水面已快接近轮溪桥了,而讨厌的雨还在一个劲地下,不,不是下,是从天上往地面倒,不到半小时的功夫,河水就漫过了路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下角,向街上涌去,我赶紧把也在看涨水的两个儿子叫回家,下达命令,不许乱跑,现在到处都不安全,在家严防,一旦苗头不对,马上搬东西,两个儿子赶紧随我回了家。我说:“照这样下去,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家就要进水了”,儿子不相信我的话,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家被淹,那整个车田村就差不多了,我说;不相信等着瞧。我们三个就在家门口站着,老公打来了电话,说本来今晚回家的,现在被阻在九江,因鄱阳、景德镇都在涨水回不了婺源,要改道南昌,今晚估计到不了,我说回不了就算了。这时公公忽然叫儿子去看养在菜园里的鸡,儿子赶紧跑去,去菜园的路上水已经没过了脚踝,菜园里的水已经没过了膝盖,不过鸡棚地势较高,暂时还没上水,鸡棚里还有只鸡橱,鸡橱上有只木头箱子,儿子把一块木板斜搭在木箱和鸡橱之间,就回家了,我公公不放心,又叫他直接把鸡抓到木箱上去,我决定自己去弄,这时从家到菜园里的路上的水已经浸没我的小腿,菜园里水更深,辣椒、茄子、芋头只露出一点点头,我慢慢地趟水过去,来到鸡棚前,三只老母鸡正蜷缩在鸡橱里,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可能它们从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这场面,被吓傻了,竟然不知道顺着儿子为它们搭的跳板往上飞,我直接把它们一只一只抓到木箱子里去,估计它们也不敢乱飞,倒是老鼠比较聪明,知道在鸡棚的顶上安窝。我从菜园回去,看见我老房子前面的姑姑家,水正从门缝里往里渗,姑姑一家人平时都住在县城,只是过年或暑假时才回来住,本来前几天已回来的,看看家里没自来水又回县城了,家里的门都是锁着的,我们想进去帮忙搬东西也进去不了,我让公公赶紧打电话告知他们,可能是下大雨信号不好,电话老是不通,一次,二次,公公一会儿打姑姑的,一会儿打姑父的,终于有一个电话打通了,公公说了一下情况,姑姑急得快哭出声来,“哎呀!我家的电视、冰箱都在一楼,这样一浸不知还有没有用?”可是这时也回来不了,只能干着急……

我们的爱情来的时候无处可逃(情感无处安放的忧伤)(3)

果然不出我所料,四十分钟后,我屋子左面、右面、后面的小巷都成了一条条小河,而且水还在不停地往里灌,水也是无孔不入,见缝插针,哪里稍微低一点就往哪里钻,隔壁的叔叔家已经进水了,我家的地基大约比他家高二尺五左右,估计要不了半小时我家就会进水,我下令,搬东西,可是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搬什么好。正在发愁时,老公的电话来得及时:先搬米、油等食品,再搬电视、冰箱等电器……我们照令执行,先把没吃完的半袋米,一壶油放到高处,再把电视、电扇搬到二楼,电视幸亏是液晶电视,薄薄的,不太重,可是冰箱就有点重,我把冰箱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和儿子抬了抬还是抬不动,公公搬来两条高凳,让我们把冰箱横卧在高凳上,麻将机更重,三人都抬不动,侄女打来电话建议;把麻将机拆了再搬,这有点费功夫,还得找螺丝刀,哎,等下再说,儿子开了句玩笑;麻将机坏了更好,你和爸就此把麻将戒了,我又把一些小东西搬到高处,这时水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两个儿子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水涨,忽然小儿子看见水里有一条鱼在游动,兴奋得大叫;哥,快来抓鱼,于是两个人就在门口抓起鱼来,高兴得不亦乐乎,年少真好啊!不知愁是什么滋味,我又看见停在厕所门口的摩托车,心想;摩托车也不能浸水,我叫儿子赶紧来抬,很重,三个人都抬不动,看来要抬到楼上去是不可能了,只好暂放在一楼客厅里,儿子说我骑进去,我看进客厅门口有个高的台阶,上不去,就找了块厚一点的木板,这才把摩托车骑进去,这时老屋里的堂前、储物间都已经进水了,小儿子和他爷爷还睡在老屋里,不过他们住的那一间比较高,比新屋的第一层还要高一个台阶,我让儿子赶紧把他俩的床被搬到新屋的二楼去,公公还不愿意,说等下再看,就是水进了房也来得及,我说;不管你的房间进不进水,今晚你们都必须住到二楼去,谁知道这次的水有多大?再者一楼潮气也很重,一个八十多岁的人怎令人放心呢?刚搬好被子,房间忽然暗了下来,我知道停电了,赶紧找好手电筒,应急灯,蜡烛,打火机,并让儿子提了两瓶开水,拿了几只茶杯去二楼,再把所有的电源切断,再检查了一下有什么东西需要搬的,然后关好房门,这时新房子里也在慢慢进水,我们四人赶紧撤到新屋的二楼。没有电灯,也看不了电视,只能看手机,看了一会儿,手机的电量不多了,我赶紧停下,并交待儿子,手机里必须留点电,以防有什么意外好通知出去,儿子又去自己的房间玩电脑,公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我倒在儿子的床上闭目养神,今天搬东西真的很累。忽听楼下有人在喊公公的名字,我和儿子赶紧打着手电跑下去一看,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赤着脚、穿着一条短裤,头发湿漉漉地站在我家门口,一身的狼狈。他说他正在睡觉,忽然听到他对面的人在减他,让他赶紧跑,说他家的房子左面已倒塌了,吓得他赶紧跑了出来,连鞋和长裤都来不及穿,屋里黑麻麻的,手机也在屋里没拿出来。这位大伯是我公公的朋友,今年八十四岁了,儿子、女儿都在县里工作居住,就他一人坚守着家里的三间低矮的木屋,由于木屋年久失修,又加上这几天的连续暴雨冲刷,房子倒了,幸亏倒塌的是厨房和卫生间,也幸亏邻居发现及时,不然后果无法想像。我赶紧请他进屋,公公让我找了一双男式凉鞋,一条公公的短裤,一条公公的长裤,一条干毛巾,让小儿子把他带到二楼的卫生间冲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又倒了一杯热水给他,让他压压惊,接着公公又用自己的手机联系了他的女儿和儿子,电话那头的人焦急的心才放了下来,我只听到电话里说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我们的爱情来的时候无处可逃(情感无处安放的忧伤)(4)

我的手机也嘀嘀嘀响个不停,关心的电话一个个打来,温暖的信息一条条发来,亲人、朋友、同学、同事、还有香落平台的老师,等等……我不敢多聊,每个人都只简短地说了几句,我必须留点电好与外界联系,好在大家都理解。

我站在儿子的电脑前,和他们一起看电脑,看见玻璃窗外传来一束光,我顺着光看去,只见对面的婶婶在打着手势说着什么,我听不清,只好打开窗户,才听到她问我外面还下不下雨?屋里的水有多深?外面太黑看不清,我只好伸出一只手去试了试,还好,只是下着零星的小雨,我又拿着手电去楼下看了看,水只涨到楼梯的第一个台阶,屋里的水估计也只有一尺来深,并且现在也停止了流动。我看了看钟,九点二十分,我交待两个儿子早点睡觉后才躺到自己的床上去,但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在不断想象外面是什么样子……

十二点多了,忽然听到隔壁的婶婶在大声喊“退水了,可以清扫屋里了。”山里涨水就是这个样子,来得迅猛,去得也快,我起床看了看两个儿子,睡得正香,我无意叫醒他们,自已也困意正浓,管它呢,一切等天亮了再说,于是倒头睡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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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爱情来的时候无处可逃(情感无处安放的忧伤)(5)

作者简介

舒满花,江西鄱阳人,不被尘染,不随浊流,在有情的世界里静静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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