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大剧《白鹿原》落下帷幕,十六年筹备,十年立项,227天拍摄,一年多后期制作,停播又复播,85集被剪到77集,整个过程就如同这个故事般一波三折。虽然电视剧看到后面会有一种虎头蛇尾的失落感,虽然没有呈现出小说的荒诞,虽然结局已不是原来的结局,但无法否认,它仍然是一部精品,豆瓣9.0的评分实至名归(刚发现已经降到8.9了)。

电视剧《白鹿原》的播出不仅是陈忠实老先生的毕生心愿,也是一代人的期盼。关于《白鹿原》其实有很多想说的地方,但这个点并不好切入,所以这第一篇文章,我还是避开历史的风起云涌、白鹿两家的风云变幻、田小娥的悲惨命运、鹿兆鹏的理想信念、黑娃的反抗觉醒等热点,我只想谈谈鹿兆海,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却是白鹿原上最明亮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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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城被围,兆海骗白灵说军粮不限量,把分到的粮食都给了她,宁可自己饿着、去喝救济的汤水,饥寒的冬天饿死无数百姓,而他们依偎着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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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海去保定读军校,临别前二人依依不舍,白灵说把这(铜元)也带上,别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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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再见面时,白灵已加入共产党,而兆海已退出共产党加入国民党。但就算因为党派而争吵,白灵依然会说“我还是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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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放飞的孔明灯、私定终身的铜元、共同经历的生死、拥抱与陪伴,在兆海心里是爱情的刻骨铭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政见的不合,在白灵那里最后只成了普通的战友之情。很多人说他们并不是相爱,一直都是兆海的一厢情愿,但是我认为年少的白灵真的喜欢兆海。

鹿兆海爱白灵爱到骨子里,但也尊重白灵的选择,几次死里逃生、几次分别,他都只是紧紧地抱住白灵,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最后他送嫂子白灵去坐月子,在朱先生的书院,那想牵又不能牵起的手,正是他爱情的缩写。从“非你不娶”到“永生不娶”,兆海和白灵的爱情在信仰的分歧中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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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兆海和白灵的爱情因为信仰对立而毁灭是一种必然,那么自己的亲哥哥鹿兆鹏娶了自己最先爱上也是最爱的白灵,则是一种巨大的讽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鹿兆海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头上的那片草原竟然是少年时最崇拜的亲哥哥种下的。

但就算是心里再恨,兆海仍然选择冒着丢掉官职甚至是丢掉生命的危险,在白灵被搜捕的危难时刻,送她出城。最后的拥抱,是他对白灵、对爱情的告别。小说中他娶了和白灵长的极像的女子,而电视剧里他真的永生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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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战场前,兆海请朱先生将铜元交给白灵,他知道自己有去无回,害怕铜元落入日本人手里,玷污了他和白灵之间的感情,只是他不知道,那时候白灵已经先他而死(小说中白灵是被内部肃反时活埋,电视剧中则是被国民党军队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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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铜元有她半个,有我半个,拿着就欠对方半个。”可最终,他们谁都没有机会再拿着这枚铜元,彼此再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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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父母,他恪尽孝道

鹿家成分很复杂,身份各自不同、信仰各自不同。鹿子霖是封建地主阶级的代表,但也是国民政府时期的保障所所长;大儿子鹿兆鹏是共产党,是国民政府一直追捕的举足轻重的人物;二儿子鹿兆海是国民党,是国民革命军的团长。按理说,在国民政府执政时期,家里有共产党特别是像鹿兆鹏这样重要的党员,是一种灭顶之灾,而鹿家因为还有兆海这个国民党儿子,得以保全,但也难安稳度日。

鹿子霖保障所被封,到城里去找二儿子鹿兆海商量,那时候兆海还是连长,就请团长出面直奔滋水县,为父亲撑腰。岳维山看着鹿兆海掏出枪,脸都吓白了,鹿子霖立刻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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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鹿家被田福贤派人看管软禁,还是鹿兆海回去直接找田福贤算账:“你就不怕我回来一枪崩了你呀!”绝不会让父母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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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鹿兆鹏和白灵看不上这样的兆海,觉得他是在以权压人,可是如果没有兆海的特权,鹿兆鹏重伤藏在黑娃的土匪窝时能逃过国民党的搜捕?白灵在围捕时能逃离公园?能活着走出城门生下孩子?鹿家能安然无恙那么多年?这是鹿兆海作为一个儿子、弟弟、恋人,最本能最正常的反应。

兆海出潼关打日本人前,去了趟白鹿书院,他说决定不回家,免得爸妈操心,日后他们问起,请朱先生带话就说开拔去陕南了。人生最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兆海死了,从此鹿家再没有这个国民党军官儿子的保护。(小说里鹿家也彻底完了,鹿子霖惨死,解放后鹿兆鹏生死不明;电视剧里鹿子霖虽然在狱里呆了三年,但是由于鹿兆鹏是革命的功臣,鹿子霖虽然有些疯癫但也安度晚年)

对国家,他血战沙场

鹿兆海虽然是国民党,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个满腔热血的爱国青年。兆海和哥哥鹿兆鹏一样,对自己的信仰忠贞,对国家忠诚。他爱白灵,可他无法改变白灵的信仰,而他也没有因为爱情改变自己的信仰。

西安被围,少年鹿兆海第一时间加入预备队,拿起枪杆走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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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被日本侵略,团长鹿兆海带领将士把守中条山,亲手杀死43个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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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海的人生理想就是“做一个真正的军人推进国民革命”。白灵每次见面都怒斥兆海,“怕你们把我填井”,“都是你们逼的”,但这些话对于兆海而言无论是在感情和人格方面,都是一种伤害。他自己也说:“那是特务干的,我是一名军人!”作为军人,他反对国民党特务的做法,甚至违抗命令;作为军人,他想守卫国家,而不是打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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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潼关打日本人前,他去白鹿书院,求恩师朱先生送自己一幅字。朱先生听闻兆海是去打日本人,将年轻时作的诗句“砥柱人间是此峰”赠予兆海,并咬破手指盖上血印。(小说中,横幅“白鹿精魂”也是朱先生写给兆海的,电视剧里改为写给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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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先生让兆海带回一撮倭寇的毛发,而且必须是他亲手打死的倭寇,兆海不负先生所托,贴身的小盒子里装着43撮用铁丝捆好的毛发,与灵柩一起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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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海的灵柩从中条山回到白鹿原时,全村男女老少放声痛哭,白鹿原为兆海办了有史以来最隆重的葬礼,陈忠实先生在小说里写到:一个英雄的灵魂震撼着古原的土地和天空。

兆海的讣告让白鹿原的人们都以为他是死在日本人手里,但兆鹏对朱先生说兆海是奉命从中条山撤回剿共时,被红军打死。《白鹿原》纪录片头有个画面,就是兆鹏抱着死去的兆海,但是电视剧并未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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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空大气排山去,砥柱人间是此峰。鹿兆海的死让这个人物的悲剧色彩更加浓重,这也是时代的悲剧。他心中装着爱、装着家、装着国,却最终丢了爱,也丢了命。但是在那个不明亮的时代,他始终诚挚、勇敢、热血、长情,他也永远都是白鹿原上最明亮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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