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翻开很久之前的日记本,上面记录了什么时间,我在哪里,天气出奇地很好,开心是来自于谁。像映在硬皮本子上的许多个微电影,一幕幕地演绎着我青春里的颠沛流离。

最后一页,带着插画的张狂字体。初一,我过目不敢忘的无忧无虑。

报的学校有我喜欢的名字,今是,觉今是而昨非。开学的时候大红的录取榜上却没有我的名字,我一个挨一个地看过去,最终承认了这个悲惨的事实。然后哭着回家找安慰。最后明白了,学校大意了,从几百几千人中惟独把我给漏掉了。这不是个好兆头,所以上课的时候我要跟着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百十个人头说,嗨,我也是你们中的一个。

贪玩的年纪,学英语的时候都要备上比较好记的谐音。背书也要跟组长扯到其他话题。字里行间好象都是横冲直撞的样子,就算打翻了墨水瓶,拿橡皮擦擦一下,便又能恢复到两眼放光,对一切都保持好奇的状态。像一个充满了无限能量的球,即使不说话,也能一直散发出光和热。那时候开始被要求去学画画,背个大大的画板,上面是老师用很漂亮的字体写的我的名字,于是开始画鸟,画鱼,画比较有特征的人。被老师夸奖了,就觉得很有成就感了,像画板里存放的很多花鸟画,只要用心去勾勒,那些花就可以在你的灰色铅笔下绽放,那些鸟就能够张开翅膀自由地飞翔。像音乐老师教我们哼唱的十年,简单但是足够好听的曲调。对那时侯的我们来说,放肆才是真正的王道,于是甚至在老师扭头背对我们的时刻,下面飞的都是被当作武器的纸团。十二岁,铺天盖地的阳光,亮的正好。

然后像爬楼梯一样,带着初一的不成熟蹦蹦跳跳地跨到 了初二的门槛内。学了一个暑假的美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被丢掉了,画板连同百十来张临摹过的画都一同被送进了无人关注的角落,从此不管不问。也许是受了十年的影响,开始关注一些人的歌唱。靠窗的位置,前后左右都熟悉的不分你我,打闹在老师眼里都变得习以为常。属于丁香花的年代,我乐此不疲地听你在身后一遍一遍地唱。内心是欢喜的,像有几百只蝴蝶在盘旋,盘旋,慌的无所适从,突然间便撞上了你的笑窝,于是那里面深藏的阳光,便耀眼了一整个雨季。十三岁,连回忆都是甜的。像玻璃窗外一直飘着的彩色糖果纸,映的太阳都有了彩虹的底色。

或许在继续往楼梯上爬的时候,我曾张望并且小小地怀念过。但只有那么一下。初三是个活生生的不讨小孩子喜欢的麦克菲,用她的魔法杖把我们从欢乐园拉离开来,并且警告我们如果不做个好好学习的乖孩子,以后会有更多的麦克菲在我们玩闹的时候出现,并且干预。只好装模做样地把书本翻一遍,还不够么,那再来一遍。陪我疯狂过的人都乖乖地坐在别间的教室,所以只好一个人,按照麦克菲的指示,认真地把老师说的话都咽进肚子里。但是该有的叛逆,还是少不了的。语文老师布置了作业,根据《出师表》写一篇读后感,我七拼八凑地用文言文塞满了整篇作文,并且是用诸葛亮的口吻。结果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文不对题的责怪,却换来一场公之于众的真心夸奖。用文言文形式的,我是独一无二。看着我的作文本在老师手里,听着我的名字被老师以赞同的语气提起,好像身边迅速多了上万个氢气球,带着我一直飘啊飘到了云层里。麦克菲的魔法生效了,虽然她总是管东管西,但我有点喜欢她了。那一句赞扬像是一种潜在的动力,推着我以更活跃的方式又回复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螃蟹样子。感谢我高大帅气的语文老师,竟让我阴差阳错爱上了文字。

于是耽误了学习,麦克菲为了教训我,让我多留了一年。但那期间似乎对文字已经呈现出一种痴迷的状态,什么高中大学统统可以死开开了。十四岁,躲在文字的怀抱里,安然沉睡。一梦便不能醒了,到十五岁睁开眼,看见天空万里无云,伸手在玻璃镜面涂了个笑脸,看,天都觉得满足了。

隔了一个漫长的假期,回忆的电影开始卡壳,然后好不容易能够连接了,发现我死进了高中的气派大门里。很长的一个过渡期,不能适应,不敢靠近。连军训都是跟在男生队里走方队。大概初中的太阳太大,我没法将它带进来,更没有地方安放。该庆幸的是很快身边就有了人,可以陪我一起吃饭一起走路的人。并且高中的第一个生日收到了一块小蛋糕,这的的确确算个惊喜。包括那些说笑的,起哄的,我都记得很清晰。好像初三的那次夸奖是个伏笔,引出了我对作文的越来越爱。半命题的考试作文《假如***》,那么,假如上帝是个女孩。感谢那个女孩,她让我得了58分。还有谢谢老师的厚爱,后来让我负责了班报的设计。甚至于之后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都把我砸的欢天喜地。很多人在大大的操场内嬉笑的声音,扔雪球的声音,踩积雪的咯吱声,都深刻在那场落雪里,只等太阳一出,便都融化在空气里,在你触手可及的范围里,在你转眼可望的视线里,满满的,都是快要溢出的笑意。

像是星座书上说的运势极好的一个时期,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十六岁,太阳够刺眼,晒黑了我一整个不寒冷的冬天。

不知道是怎样衔接到这里的,或许根本没有衔接。高二已经不是简单的会魔法的麦克菲了,而是一双可以为所欲为的手,把我们从原来的群体中,硬生生地扯到了它身边,没有转寰的余地。日记本上惯用的蓝色水笔,突然间换成了浓重的黑色,便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了。像大片的雾气弥漫在整个胸腔,呼吸越来越沉重像要死了一样。我们分班了,我们疏远了,而我们,最终也会结束的。数学公式拥挤在脑子里,像个喋喋不休的贵太太,晃动着浓郁指甲油味道的手指说你看啊乐极生悲了吧,上帝为你打开门的时候你不知道留后路,现在门关上了别说跳窗户了你连条门缝都没有了。我该哭还是该笑,我都不知道了。赶上了灼热的夏天,恼人的蝉在树上叫个不休,像极了那些喧闹的笑声,一阵一阵地撕扯着耳膜,这个夏季,有着很长的拖尾,似乎就一直过不去了。而所有的欢乐和那些让人不敢相信的好运气,都伴随着时不时的阵雨一起冲进遥远的下水道里了,再也不能找到。照片上头发长长地遮住了眼睛,有些不想面对不想接受的事情,那就只好逃避。郭敬明曾经以颜徊的口吻说,玉石可以消除人的孽障。而刚好,我有一串血红的玛瑙。记下了这一句话之后,我再也没敢把它从手上摘下过。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我们都是偏执且死要面子的同类。好像是从家养的那只小狗死掉以后,再也没有过这么低沉的时刻,很显然那种名为失落的病又复发了,并且打算让我一病不起。 心就那样空出了一块地方,跟放学的路上一样,少了一个一直跟随的身影。天气常常阴,太阳看不到,云彩看不到,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

十七岁,阴天。莫文慰教会我在不开灯的房间,用一根接一根的黑色水笔同那些不为人知的自己对白。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念,阳光照进眼睛里的感觉。虽然会被晃的流眼泪,但是眼神里一直有光彩。

突然就像中邪了一样,只要闭上眼便会做很多很奇怪的梦,然后开始慢慢地,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被拖进了高三明晃晃的大牌子下。不必千军万马,只要小小击一下鼓,我就从完美精致的童话中醒来了,桌子上堆满了书和试卷,但我关心的,是郭敬明又出了哪些漂亮的小说。是更鸵鸟的心理了,不想看的,那就把眼睛闭上。不想听的,那就用耳机把耳朵堵上。座位也从老师轻易可见的位置搬到了靠窗的角落,固执地赖在那些让我安心的沙堆里,并且一躲就不打算出来了。靠窗,因为想要等太阳。没有温暖,就连小草都会死掉的。看我的用词,都开始偏激了。死掉,坏掉。

再也不敢一个人去走那些熟悉不过的路,时间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恍惚地被拉长,又拉长,几乎都有点变形的轮廓。而置身于放学拥挤的人潮中,强大的孤独感会让人觉得害怕。在这样连紧张都会传染的时刻,能保留的就只有一叠叠各种学科的试卷了。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从小就不爱的数学根本就不会担心了,翻开来就全是空白,之后在老师刺眼的红色分数下认真地写成篇的文章,把所有的年少轻狂都陪上。

终于机缘巧合地碰上了志趣相投的人,一起听歌,一起写诗,一起改歌词。还有一起跑去操场的台阶上,用暖色的粉笔写青春的小忧伤。偶尔阳光照进来,开始爱上你说的绿茶味道。 后来她们都走了,没有同桌。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又被换到了其他位置上。主食变成了泡面,因为简单,可以一直待在班里不用想到底要去哪里。即使有时班里没有人。开始像莫醒醒一样,把成包的泡面都往嘴巴里塞,然后吐掉。连老师都是失望极了的样,珍藏的纸袋里有很多你们写的信,苏打绿有小情歌,而我有,小情书。贪恋上了操场边的红砖墙,曾在有风的天气走了一遍,然后满足到想哭。即使心里很害怕,但是坚持着走完了,这算不算是坚强了。

开始相信星座,并且深信不疑,天秤座最离不开的是朋友,但是那些朋友都离开我了。就连争吵,都有点有气无力了。 学校的广播会在放学的时候播放歌曲,许嵩就是在那时候带着他干净的嗓音,住进了我心里。像一道光,映着我满心的孤寂。坏孩子的歌词更是爱到死。他说你这坏孩子,没人怪你啊。是吧,坏孩子犯的错,是不是更容易被人原谅了。突然很想看大雪,却如他说的现在偏偏是夏天。依赖网络,窝在网络里开始有种安心感。毕业照上的自己都不知道是带着什么情绪,总之,千军万马你杀我赶的场景,就这样画上了句点。

十八岁,雷阵雨,偶尔暴雨。像只无处可去的鸟,在荒郊野外被淋的凄惨无比,再也没有了展翅高飞的力气。

才让这世界沉醉的句子(才让这世界沉醉)(1)

无所事事安然地混到了九月份,接过一纸录取通知书,背起了重重的行囊在郑州安营扎寨。又开始了对一切事物的新奇,进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文学社,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坐到最后一节课,然后一行人一起去食堂吃包子。而有些失去的,又被上帝捉弄似地带回来了。泡面再也没碰过,高三一年吃的足够我恶心一辈子。开始热衷于打牌,喝酒一类的事,空闲的时间很多,任何一个剩余的点都足够你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好。没有学习,整天躺在床上就慢慢地变得慵懒了,到最后只是看着其他一些人披星戴月地忙来忙去,连唯一喜欢的文学社都悄悄退出了。日子打打闹闹过的波澜不惊,但这是进入社会的最后一方净土,你在外受伤了还可以回来避一避风。听着我们以各地的口音共同唱着都会的歌曲,像拥有超强的舞台背景一样给人一种震撼的张力。那一年,是新闻班3411宿舍的至贱无敌。

十九岁,啤酒里盛开的玫瑰,不是陈酿的酒,是相比绿茶之后的成长。天空里有乌云,但是我们可以拨云见日。即使只是在玻璃上随便画一画,看到的天也可以有鲜花。

小王子没有长大,漂亮的是他的玫瑰花。学会了苦中作乐,有点喜欢房顶上高挂的小黄灯泡了。不喜欢的老师的课会逃掉,即使觉得老师还不错,到最后也还是一样跑回了宿舍。一向不爱学习的人竟然拿到了奖学金,就像高中老师都看好的学生竟然落榜了,而不看好的Badgirl却坐在大学的课堂里幸灾乐祸,这有些好笑。你大爷仅仅只是作为一句简单的口头禅而频繁地出现。或许是在图书馆翻看的旅行书籍发挥了作用,开始喜欢背着帆布包在路上行走的感觉,而陌生的奇妙风景混合着阳光铺面而来的时候,你会觉得再热的夏天都晃动着清淡的花香。而在不同的路程上,是离天亮最近的地方。

下定决心要记下许嵩所有歌的歌词,就像下定决心要在哈尔滨的中央大街欢快地蹦一场。心中有了梦想,那便是万人也不能阻挡。许嵩说河山大好,终点不明沿途风景要好好看。峨嵋山庐山黄山嵩山都要抓紧时间转一转。杰伦说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Eason说把书本打开翻到某一回,出走一回。林宥嘉说没有梦想,何必远方。沐浴在阳光里,才敢在风雨袭来的时候,不腐烂。

像沼泽地里的一株藤蔓,费尽力气终于从烂泥里挣扎了出来,然后慢慢长出了细小的枝叶。二十岁,无关风月。背包换了一个又一个只为了大的足够装下所有梦想。阳光明媚,终于像向日葵一样找到了久违的温暖。从此笑容干净纯粹,还你水晶世界。

像凤凰涅磐,又重新活了过来。大大又邪恶的食人花的根茎已经断掉了,新生的,是如同所有平凡常见的花朵一样,有着明亮的色彩。那是太阳藏在心底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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