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最近的医院三公里,骑自行车只要 15 分钟,不是特别远,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丧尸末日要准备的东西?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丧尸末日要准备的东西(丧尸末日为了寻求庇护)

丧尸末日要准备的东西

11

最近的医院三公里,骑自行车只要 15 分钟,不是特别远。

桑榆选了条僻静的小路。

因了衣服上的血迹,还有静音的自行车,一路都很顺利。

哪怕有觉得不对劲的丧尸,桑榆也优哉游哉地路过了。

——直到我们拐上了人民西路。

人民西路是条主干道,早年间建的,双向只有二车道,平时很堵。

现在只剩下两侧的六层楼居民房黑黢黢地立在黑暗里。

在第一声枪响以前,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枪直接放在了离我两米远的地方,炸起了一抔土。

我脑袋都快炸了!

之前躲在楼上,我也听见过枪声,一直以为是警察在维持秩序。

现在这枪怎么冲着我们来?!

总不至于是把我们当成丧尸了吧?

我下意识看着对面那一排黑黢黢的居民房,想看清是哪个窗口后有人放冷枪。

不过很快我又意识到,比冷枪更可怕的问题。

——丧尸听见了!

连续啪啪啪的射击虽然始终没有命中我们,可是直接引起了丧尸的注意!

巨大的动静让丧尸抬起胳膊冲我们这边袭来。

紧张的喘息飘散在空气里。

这人味无疑勾得丧尸越发疯狂,跌跌撞撞的脚步加快了。

巨大而嘹亮的枪声里,前路的所有丧尸都向我们包抄过来。

明明人民医院的巨大楼体就在眼前,可我们遇到了尸潮!

就在这时,前头响起桑榆淡淡的的声音:「弹弓。」

……哈?

我猛地想起出发前桑榆放在我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打。」他命令道。

我:……

什么意思?

我姜月能打一百个吗?

还是在移动的自行车上?

现在车后座坐的是个蒙古骑兵,他也不能够啊。

话虽这么说,看着不足百米的丧尸,我还是紧张地举起了弹弓,瞄准了最前面的那只。

桑榆的弹弓是实用的那种,牛皮钢珠不锈钢架。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打了一发,最前头的丧尸抖了抖,但很快直起身来,一瘸一拐继续走。

桑榆的自行车还在不紧不慢地往前踏。

眼看要撞,我急了:「没用啊!我不会!」

桑榆失笑:「谁叫你打丧尸了。打窗户。」

我:……

可恶。

之前明明什么都没说。

我又摸了几颗钢珠,瞄准 2 点钟方向放了一把,刚才那黑枪隐隐约约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只听见哗啦一声巨响——

黑暗中,窗户成片地剥落,然后叮铃咣当砸在路基上。

这震天响的动静,直接让丧尸顿住了。

我看有戏,继续啪啪啪!

持续不断用老旧小区的窗玻璃制造巨大噪音。

尸潮改换了方向,像被吊着胡萝卜的驴,浩浩荡荡地朝空无一人的路基赶去。

在尸潮的背后,桑榆踏着自行车,载着我,优哉游哉进了人民医院。

破败、溅满血迹的人民医院,像是恐怖故事里的背景板,静静地矗立在巨大的毛月亮下。

12

几乎一进门,桑榆就把自行车往墙上一推,拉着我闪进了侧楼。

我余光瞥见正门口全是游荡的丧尸。

像一座座无声的墓碑。

过道也好不到哪里去漆黑一片,有强烈的血腥味。

借着玻璃外透过来的月光,我看见了墙上无数血手印。

尸变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受咬之人被送进了医院,当成普通狂犬病治疗。

然后医院就沦陷了。

那只牵着我的手,有松动的迹象。

我紧紧握住他。

这黑暗里唯一温暖、柔软的东西。

不能让他离开。

桑榆停下了脚步,侧头注视着我,轻轻发出了一声「嗯」,尾音上扬。

然后,我感到一只大手搁在了我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刚才做的不错。」

话语里诱哄意味的笑意,让我觉得被当成了小孩子,不爽,又说不出口。

我只好严肃地转换了话题:「为什么会有人放枪?」

「他们是附近的幸存者。医院里有药物。」桑榆的解释总是这么言简意赅。

我大为震撼。

为了一点物资,已经到了这份上?

仅仅是踏足他们的地盘,就该死吗?

「太过分了。」

回想起来,鸣枪打人,引来尸潮,这种事他们明显做的很熟练了。

在丧尸包抄过来以后,他们就放弃了继续射击,显然是为了节约弹药,笃定我们会死。

不知道身上背过多少人命。

「别让我知道是谁。」我攥紧了拳头。

「哦?你想杀了他们吗?」桑榆回头,很感兴趣地捏了捏眼镜。

非常平常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天气。

我手臂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他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我原地炸开。

「也不是不行。」桑榆微微勾起了唇角,镜片后的眼神,甚至有一丝……

……宠溺。

我咽了口唾沫:「你……杀过人吗?」

桑榆一手牵着我,一手从背包里掏出把三棱军刺:「还没有。」

「还没有是什么意思?!」我比听见具体的数字还恐慌。

「还没有就是还没有啊。」桑榆的声音拖着长调,又轻又懒,说不出的暧昧。「我有一个心仪的目标,关注了她三年,但还没有得手。」

噗通。

黑暗的走廊里,我停下了脚步,听见了自己放大的心跳。

桑榆也停下了。

白衬衫,西装裤,手里提着钢青铁冷的三棱军刺,笑吟吟地看着我。

「怎么了?」他温柔地问。

我打了个寒噤,忽然觉得背后好冷。

我们对视的那一刻,有一生那么长。

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刹那,他突然挥动右臂,三棱军刺带着呼啸的风声向我袭来!

我猛地抱头蹲下!

滴答。

黑色的血落在我的肩膀上,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我抬头,桑榆握着军刺,又准又狠地捅进了一只丧尸的眉心。

刚才它就站在我背后。

丧尸还没开始张牙舞爪,就像断电的人偶,垂下了双手。

桑榆干脆利落地拔出军刺。

军刺上头开了血槽,没有任何血肉的阻碍。

黑血蔓延,丧尸噗通倒下,彻底失去了生机。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杀丧尸。

「上世纪的额叶切除手术,用长锥破坏前额叶,治疗精神病,当然没什么用。」桑榆绅士地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不过对付丧尸很好。丧尸没有智力,却需要运动模块协调全身动作。」

他春风和煦地解释了一下他的技术。

我瞄了眼沾血的三棱军刺。

比起别人爆头,斩首,拍碎的血腥手法,桑榆精准,优雅,快速,一击毙命。

——他是专业的。

就像刺客。

哈哈,当然,当然……

他杀丧尸这么专业,那他杀人呢?

这把军刺,原本要用在谁身上?!

当我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时,桑榆皱了皱眉,看向前方。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黑暗中,灰白色的眼珠子浮现了起来。

走廊里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低声嚎叫。

是丧尸!

我下意识要往外头跑,可是走廊尽头的门上,猛地贴上来一只丧尸。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我们被困住了!

桑榆冷静地打开手边的门,把我推了进去:「锁好门,别出来。」

门缝合上的刹那,我看到一道黑影扑向了他!

13

我躲在门里,呆滞地听着隔门的打斗。

恐怖的尸吼,男人的闷哼,血肉飞溅,三棱军刺划过墙面的刺耳声音……

我有几次,都想开门冲出去,但是门把手纹丝不动。

直到一切都寂。

不知过了多久,我推开门,站在血忽淋拉的走廊里。

到处都是尸块,还有血。

血像一汪湖。

我抬腿,踩了过去。

脚底依旧是粘滞的。

似乎无穷无尽。

我颤抖地摸出手电筒,从一张张脸上照过去。

全都是尸变的脸,张着黑洞洞的嘴,露着白色的獠牙。

前几个还是眉心被刺,一刀毙命。

后来,就不是了。

千奇百怪的零落尸体。

看得出桑榆处理得很匆忙,也很狼狈。

甚至还有一个没死透的,用仅剩的右手在爬行。

我捂住了嘴,将手电筒的光柱投向远方。

当地上一条长长的拖曳血迹出现在我眼中,一股巨大的战栗涌上了我的心尖。

没有脚印……

怎么会没有脚印……

桑榆如果是走着离开的,他应该……

「桑榆不会离开。」我脑海里有另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你知道的。」

对啊,他根本不会离开。

因为、因为我还在那个房间里啊!

所以他为什么不在了呢……

噗地一声。

颤抖的手握不住手电筒。

唯一的光滚落在地。

我在黑暗的、满是尸块的走廊里捂住了脸,陷入了绝望之中。

——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被桑榆丢下。

那双镜片后的眼睛,一直一直注视着我,每时每刻,每个角落。

哪怕他离我很遥远,哪怕隔着无数道墙,哪怕世界天翻地覆,我也知道,他在。

我恨他,厌恶他。

但在这个血流成河的医院里,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同样习惯了他,甚至依赖于他。

在整个城市都沦陷、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我都可以想:如果哪天活不下去了,我可以去敲桑榆的门。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消失了会怎样。

哈哈,不,不会的……

哈哈哈哈……

他是桑榆!

桑榆怎么可能消失!

我勾起了地上的手电筒,扶着墙壁起身,一步一步往里走。

抹掉了脸上不知什么早已泛滥的眼泪。

血迹到二楼就消失了。

凭空蒸发。

我既没有看到丧尸的尸体,也没有看到桑榆的。

我悬着的心竟然奇异地松快了一下。

有时候,没有结果反而是好的结果。

悬而未决,就是好消息。

远处偶尔传来丧尸的低吼,通过空旷的大厅反射,瘆人,但都离我很远。

我打着手电,摸到了一楼的药房。

我没有忘记我们为什么才走这一遭。

药房一团乱,被翻过不知道多少遍,散落着人的尸骨,被蛆虫和苍蝇包裹。

我不敢久留,这里离门口太近,便顺着落灰的门牌,去找库房。

库房门上有把锁,我一碰,就咔嚓一声开了。

推门进去。

运气很好,不但房间整洁,连血都消失了。

一片未经洗劫的处女之地。

我赶紧打开抽屉翻找起来。

药不多,但是有常备的碘酒、阿司匹林、布洛芬,还有手术用的剪刀、棉线……

当我的目光瞥到一盒绿色的针剂时,眼前一亮。

——破伤风针!

我放下背包,赶紧把东西往里装。

就在我装东西时,外头传来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柱。

我惊喜地差点尖叫。

但很快我的喉咙就被卡住了。

光柱不止一道。

不是桑榆!

来了一群人!

我当机立断,把背包里的破伤风针拆了支下来,塞进裤兜里。

然后抱着包裹藏到了柜子后头。

没成想,我刚躲完,走廊里就传来一声尖啸。

那群人慌得一批,逃进库房。

丧尸在后面追。

我连滚带爬抱着包包四处乱躲。

一阵手忙脚乱后,几个大男人终于把丧尸敲死了。

手电筒齐齐照在我身上。

「靠,这儿怎么还有人啊!」

14

我大概有三个月没见过桑榆之外的活人了,一时之间很有些不习惯。

但聊了几句后,我就确定这批人没有恶意,互相交换了一下情报。

「你怎么会一个人来人民医院啊?」他们问。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跟我朋友。」我拉开背包,把几支破伤风和其他一些药给他们,「你们见过他吗?」

他们接过药,彼此交换了眼神:「刚才那动静是你朋友搞出来的?」

我点点头。

「没见着人,但听见声了,往那个方向去了。」他们指了指东边。

我眼前一亮:桑榆还活着!

东边是中医馆,也有个大厅。

我当即要走,可是他们拦住了我。

「我劝你还是别过去了,那里丧尸挺多的。你一个姑娘家,过去又能干什么。你还是跟我们先回基地,再联系你朋友好了。」

我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诧地望着他们。

打头的眼神闪烁:「那阵仗挺大的,你朋友可能凶多吉少……他要真平安无事,肯定也早走了,不会在原地等你。」

我迎着他们关切的眼神,一阵恍惚。

……离开……桑榆?

对啊,我怎么从来没想过。

这不是我一直祈求的吗?

他们有一群人,手里有家伙,基地在附近。

我可以……跟着他们走啊。

桑榆,那可是个变态。

不止是个简单的变态,他还是个变态杀人狂。

他亲口说,他要杀我。

不,他凭什么杀我?

难道他那些注视中,并没有包含欲望和爱意,只是单纯地把我当做……猎物?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不行,得找他问个明白。

「不了。」脚步重新迈开,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诶你……」

「他走不了,药在我手里。」

我攥紧了裤兜里的破伤风针,急匆匆地把他们丢在脑后,往东边跑去。

【我做的没错。他救过我的命,我不能丢下他。】

借口。

【桑榆的战斗力吊打他们加起来所有。六个大男人搞不定一只丧尸,桑榆走不出去他们也走不出去。】

借口。

【而且桑榆也不定就是杀人狂了,他注视了我三年,但不也没动手吗?他一定是在开玩笑,他嘴里没一句真的。】

全都是借口。

担心也好,愤怒也好。甚至恐惧,都是假的。

帆布鞋踏过血肉与尸块。

——那是我想见他。

我闯出漆黑的通道,发现情况确实不妙。

这里站满了丧尸,倚着连廊围成一圈,听见脚步声,直勾勾盯着我。

空气里漂浮着奇怪的味道,很熟悉。

我也不知怎么的,脑袋一热,竟大着胆子上前,低头张望。

漆黑的大厅里有一星半点的火光,看了一会儿,才辨别出那是香烟。

背后是一道熟悉的人影。

他拎着三棱军刺,站在尸山血海里,嘴里叼着一根烟。

半点不像正在一间充满危险的医院里,反而像是街头巷陌,安静而耐心地等什么人。

注意到楼上的动静,他抬头。

对上我的视线,他嘴角轻轻挑高,镜片后的眼睛一弯,似乎心情很好。

我鼻尖一酸,凭空生出一股委屈。

笑什么笑?我半点也不好过。

周围的丧尸向我袭来,去电梯的路已经被封死了。

「姜月。」黑暗中传来桑榆沉稳的声音,「跳下来。」

我悚然一惊。

这……这可不是普通的一层楼!

「跳下来。」桑榆冲我张开了双臂,「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仅仅这四个字,我心底里便蓦然生出一股底气,攀着栏杆跨过了防护玻璃,在丧尸够到我之前,松开了手。

短暂的失重后,我落入他怀中。

温暖、坚实、生机勃勃又满是鲜血的怀抱牢牢接住了我。

「抓住了。」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随即抽掉了唇间的香烟,潇洒一弹。

香烟落地,火光冲天。

整个大厅烧起熊熊大火, 冲我们袭来的丧尸发出痛苦的尖啸。桑榆却牵着我的手从容地推开安全通道,把大火丢在防火门的背后。

看着身前那道宽阔的背影,方才半个小时的极度恐惧退去。

我知道那双眼睛又在注视着我了。

他还……紧紧抓住了我。

强大、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存在……

我安全了。

15

经过高强度的奔波,我俩的状态都不好。心照不宣地在密闭的通道里坐下,互相交流了一下情报。

桑榆的叙述很简单:「我被尸群追着,一路逃到了这里。」

我想起刚才大厅里满地的残肢:「谁追谁啊?」

「当然是……有人追我啊。」桑榆眼皮子一撩,意味深长。

我冷眼相对:「刚才我遇到一群男人,全副武装,都不敢来东边。」

「是挺危险的。」桑榆倚着墙,颓丧的侵略感。

「你对这儿很熟?」

「没有。」

我冷笑一声。

「刚才我在你家楼道里闻到一股味儿,一时之间没想起来是什么,直到在大厅再次闻见——」我瞄了眼安全门外的熊熊烈火,「这不是汽油吗?」

「嗯?」桑榆的嘴角轻轻挑高,「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从把我关进诊室里独自消失,到药房里散落的破伤风针,再到门外那把显然有备而来的火。

半个小时里,我的波折和收获都太巧。

他的战斗力也让他的所谓逃脱站不住脚。

我被骗到他家,到我家被毁,算计感非常浓重。

那我怎么能确定这一路,就不是算计呢?

甚至回想起来,连我家莫名其妙出现丧尸导致他受伤这个起因,都显得极为可疑。

就像是……就像是桑榆故意把我带离安全的住宅,丢进了危险的医院,再玩了一出消失。

方才他在黑暗中点烟的那一幕,与其说是在与丧尸恶战,更像是在等我自投罗网。

桑榆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那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我凝视他良久:「因为你想杀了我。」

他的笑容一僵。

「你想杀了我,但我的警惕性很高,你一直没得手。所以你想先打消我对你的疑心,再借机下手。」一旦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把我丢下再救我是你设计好的一环,利用的就是吊桥效应。」

桑榆刚开始还有些惊讶,听到此时平静地点了点头:「差不多。」

我呼吸一滞。

没有辩白,没有欺骗,没有解释。

——他是真的想杀我。

我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恐怖,而是无助。

那种被丢进水中、窒息般的无助。

鼻尖甚至涌起了几分酸意。

正当我浑身麻木之际,桑榆靠了过来,跟平常一样温和地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在他身边,我不需要自己拿主意,我似乎已经习惯了。

见我懵懵的不说话,桑榆耐心地为我出谋划策:「丧尸都关在里面,不一会儿就烧没了,你可以跟着那群人一起走——你拿到破伤风针了吗?」

我扬起了眉眼。

「我需要破伤风针。」他苦笑着扬了扬受伤的手臂。

他的衬衫袖子早已被撕裂了,绷带也被血浸湿。这浓重的血气,让烧成火柱的丧尸咣咣撞着门,想要冲进来把我们撕碎。

指尖触摸到了裤兜里凸起的针剂。

对啊,我手里还有他的命。

如果不把破伤风针给他,他可能会死。任何一点感染,他都可能会死。

不要给他!

不要给他!

不要给他!

理智疯狂向我预警。

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轻轻攀上他的手臂。

「伤口裂开了啊,」我听见我的声音颤抖着,绝望的,不听使唤,「疼吗?」

眼泪落在绷带上。

那一瞬间,桑榆的瞳孔紧缩,脸上一贯以来的轻慢笑容消失。

他伸手扣住我的脖颈,极为凶狠地吻住了我,然后把我抱起来掼在墙上。

我仿佛在他怀中被揉碎了磋磨了侵占了。

嗯……?

桑榆杀我,怎么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说也可笑,隔着一道门的距离,燃烧的丧尸发狂。

我们却忘情地拥抱。

我跟人谈过恋爱,却没有过这样销魂蚀骨的吻。

到最后不得不捂住他的嘴,结束他无休无止的掠夺。

「你……你做什么?」

桑榆眼里一片漆黑,呼吸落在指缝:「你摸我,还不准我亲回来,嗯?」

他平时总是表现得彬彬有礼,唯独在缠绵中却不笑,冷酷霸道,随心所欲。

吻我时甚至带着强烈的恨意。

这让我既恐怖,又着迷。

我实在不懂这个男人。

火越烧越大,终于浇灭了他的欲火。

桑榆扎了针、处理好伤口,领着我离开走廊。

不远处有遭遇战,那队人比我们早走,吸引了大批丧尸,我们撤的很顺利。

破败的后花园里火光连天,我望着他的侧脸,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这个变态杀人狂,竟然是扭曲世界里唯一的真实。

「你想杀我,为什么又亲我。」鬼使神差,我问。

「你觉得杀人是什么?」

我老实道:「是犯罪。」

他捏了捏镜片:「不,是大业。」

大业?

我依稀记得这个词,似乎出现在古代炼金术里。

指的是,那些值得人奋斗终生的事业。

「杀人不是一门技术,也不是单纯地满足欲望。那些为了达成世俗目的的杀人犯,或是为了满足欲望、精心策划的杀人狂,都肮脏下流,令人不耻。」

啊……你们杀人界还有如此这般的鄙视链啊。

仔细想想,他这话,确实将大部分杀人犯全部包含了进去。

如果不是为了要达成什么目的,也不是天生变态需要杀人取乐,那为什么要杀人呢?

「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的天命,我的天命就是杀人。」他看着自己握刀的手,「在这个过程中,我才得以完善自我。」

「啊……」疯得挺严重的。「那我什么时候会死。」

「原本应该是三年前。」

「那我怎么还活着?」

桑榆玄妙地看了我一眼:「一开始是因为你警惕性很高。」

我对比了一下我们的身高体型力量,再加上他诡计多端的性格,以及他无处不在的窥探……「我警惕性再高又能怎样?你要搞死我,很容易的吧。」

「嗯。」桑榆垂眼,发丝柔软地落在前额,看起来有几分挫败的乖顺,「但越是观察你,我越是觉得,不能轻易对你下手。」

「哦?」

他温柔地揉了揉我的脑袋:「人头点地,不过一刀。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得那么轻易。」

「呵呵,我真是谢谢您了。」

我错了,我怎么可能通过谈话搞清楚这个男人的心路历程。

我又不是神经病。

「反正你终归要弄死我,你绕这么一大圈,不累吗?」

听我这么说, 桑榆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黯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姜月,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对我不公平。」

哈?

我没听错吧?

你个病娇杀人狂还觉得天道不公了?

你看我有说什么吗?

我简直要被他逗笑了:「哪儿不公平?」

听我笑他,他愈发委屈地垂着眼角,正要开腔,突然眼神一厉看向前方。

「谁?」他完好的左手甩出三棱军刺,把我挡在身后。

前面闪出来一队人马,大概七八个男人,手里操着各式各样的家伙。

打头的端着枪。

16

他们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

「你们是什么人?」打头的络腮胡粗声粗气问。

桑榆懒洋洋地举起手:「受伤了,来医院找药。」

「火是你烧的?」枪口对准了他。

「不是。」桑榆指了指前门的战斗,把锅推得一干二净。

他们还要再盘问什么,一群丧尸从背后冲了出来。

没人再顾得上说话,对峙双方立刻抱作一团。

桑榆牵着我躲到他们身后浑水摸鱼,只有在丧尸接近我们的时候喂上一刀。

砍完了,还冲我无奈地推推眼镜。

仿佛特别不好意思让我看到一刀一个丧尸的样子。

——啧,还挺有偶像包袱。

这群人的战斗力比刚才那群小年轻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一路杀出了医院,跳上了辆越野车。

越野车经过加固,车身保险杠的地方加装了尖刺,玻璃也很厚实,外头看上去漆黑一片。

「走!」背后有人催促。

说着还来推搡我。

我心里泛起一丝恐惧。

哪怕丧尸爆发之前,女生被推上陌生车辆都是绑架,更何况现在。

我慌乱看向桑榆。

他冲我笑笑,伸手虚虚护住了我的腰身,这下换他被推得趔趄了一下。

他回头温和道:「在走了,在走了。」

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读书人。

我松了口气,如果桑榆文质彬彬,那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伴着我上车,在我身边落座。

衣料摩挲,熟悉的体温让我在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稍稍定了定心。

越野车横冲直撞,一路有惊无险。

停在一片开阔地,我们沿着一个防空洞往里走。

防空洞很深,地形复杂,最窄的地方只过得了一个人,还有深水区需要淌水。

一路都散落着白骨,动物与人,都有。

浮头之后里头就是废弃的石室,石室中央点着篝火,坐着三个人,四周散落着一堆堆的物资,墙壁上挂着刀枪钩斧。

我听说每个城市都分为上下两层,地下世界同样广阔且四通八达。

无家可归的人,通缉犯,和洞穴探索者共同组成了地下社会。

这个基地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这群边缘人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

留守的两男一女看到我们,面露惊讶。

打头的络腮胡哈哈一笑:「医院捡的。」

提到医院两个字,女人流露出恐惧:「『医生』在吗?」

「在。我们去的时候刚巧撞到他。」络腮胡的语气变得愤恨起来,「骑着他那辆破车,差点被我们毙了。」

我盘腿的姿势一顿,莫名其妙看向桑榆。

这人在道上有名有姓,还有仇家?

桑榆若无其事地撩眼:「医生是谁?」

「一个游荡在医院和附近街区的幸存者。擅长布置机关,也擅长借刀杀人,从来都独来独往,是头独狼。」

「哦。」

络腮胡开了个罐头给我,「你有碰到他吗?」

「我们遇见了很多人。」桑榆单手开了罐啤酒。「手里都带着家伙。」

「还没问你们二位叫什么名字。」络腮胡冲我伸出大手,眼神淫邪。

我还没回神,桑榆修长的手握了上去:「桑榆,姜月。」

「你们是一对儿?」络腮胡性急地问。

眼神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一个洞。

基地里的其他男人也这样看着我。

——这里有十个男人,却只有一个女人。

这就是他们不顾千辛万苦把我们「请」回来的理由。

我心跳得飞快,桑榆却好整以暇地回过头来,镜片后的眼睛揶揄地望着我。

仿佛在问:是吗?

洞穴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深知一个落单的女人是什么下场,飞快开口:「是的!」

声音尖锐得震起蝙蝠。

桑榆喝了口啤酒,微微挑起唇角,惬意至极。

「我怎么看着,不像啊。」络腮胡不爽地是在我俩身上打量。

「呵呵,怎么不像?」桑榆随手从裤兜里摸出两件亮闪闪的东西,给自己戴上。

然后非常随意地牵过我的手。

——男人的指尖,冰凉的钻戒,擦过敏感的无名指内侧。

泛起一阵战栗的痒。

在洞穴幽光的倒影下,在恶人的见证中,他堂而皇之为我戴上戒指。

我却无法拒绝。

「我们结婚了呢。」他迎着我的注视,亲吻我无名指。随即眼风一扫,悠然问着众人,「看不出来吗?」

17

夜已经很深,他们给了我俩一个洞窟休息。

我徘徊不敢进。

不停在黑暗的过道里抚摸着无名指上那枚钻戒。

我莫名其妙成了桑榆的妻子,是不是还要履行妻子的义务?

「你不是他老婆吧。」络腮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感到屁股被人重重捏了一把。

「你干什么?!」我惊跳起来。「放尊重一点!」

「哈哈。」男人笑着抽了口烟,满不在乎,「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尊重?你他娘的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洞穴:「我先生就在那里——」

「那你去找他告状啊。看他同不同意。」他笑得露出一口黄牙。

我气得眼圈发红,大步流星就要冲出去,被他重重甩在墙上。

「诶诶诶,话还没说完呢,急什么急。」他撑着墙,冲我脸上喷了口烟,用粗黑的手指摩挲我的侧脸,「妞,说实在话,这个世道,你俩怎么活?跟一个男人,和跟一群男人,哪个活得久,你自己不会算?躺平就能舒舒服服地活,这么好的便宜,为什么不占呐?」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啪地一声打开他的手,冲向洞窟。

他在背后哈哈大笑,压根没有半点羞耻。

秩序崩坏以后,这种事屡教不鲜。

妻子被占有,丈夫反抗就被杀。

有的丈夫直接贡献出妻子苟活。

女人变成了纯粹可以交易的「货」。

我怒火中烧冲进门里,里头的一幕却让我当场愣在原地。

——那个女人在桑榆房间里。

地下基地有昏暗的照明。

桑榆坐在一张老破的钢丝床上,双腿微张,膝盖处笔直的折角,很松散的动作。

光自上而下,他像尊沉默的神祇。

女人狗一样坐在地上,仰头娇娇地与他说话。

「……哥哥,你长得这么俊,留下来吧。只要你跟我好好的,他们就不会把你怎么样。这里什么都有,是附近物资最充裕的基地了……」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下意识退了一步。

但他们已经看见我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闭上了嘴,女人有些尴尬,他却很平静。

好像我才是这个房间里多余的人。

气氛凝滞了一瞬,女人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越发娇媚地笑起来,柔弱无骨地去摸他的腿根:「……哥哥,今晚我陪你啊。我可会伺候人了,会让你很舒服的。」

「今天不行。」桑榆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丢开。

女人仔细分辨着他的眼色,确定他不是口是心非,这才慢吞吞起身。

经过我的时候,眼神嚣张地一瞥。

她比我年纪还小,有丰满的胸口和傲人的曲线,他们给她穿的衣服,毫无掩饰地暴露这一点。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整个人站在原地发抖。

桑榆枕着脑袋躺下:「睡吧。」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任何解释,甚至没有看我。

我攥紧了拳头,钻戒膈进掌心里。

里头还剩下半张床,我爬了上去,蜷缩在床尾。

但我根本睡不着。

络腮胡熏人的香烟一直在我鼻尖萦绕。

还有桑榆和那个坐在地上向他献媚的女孩儿……

「今天不行。」

明天呢?

后天呢?

我要是没有回来会怎样。

我胸口都快要炸了但是无处发泄,只能握着那枚坚硬的钻戒战栗地发抖。

灯啪塔一声重新开了。

桑榆坐了起来:「怎么了?」

我僵了一下。

「哭什么。」他的语调不知为什么隐隐有些失控的狂喜。

我抹掉了脸颊上的眼泪。

「抖成这样,别睡了。」他拽着我的手腕强硬地把我拉起来。「为什么哭?」

胸口的酸意涌上来:「……没什么。」

「你不说,我会胡思乱想。」桑榆死死盯着我,势必要撬开我的嘴。

我沉默良久:「……他们说了些恶心人的话。」

桑榆脸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

仿佛在说:就这?

他阴着脸站了起来。

「你到哪里去?」

桑榆心烦地摸了床头的烟晃了晃。

我看着被剩下的三棱军刺,重新躺了回去。

我刚沾了床,就听见外头噗地一声闷响。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走到门边上。桑榆站在洞穴中央,就着篝火闲闲点烟,墙壁上留下一道修长的阴影,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安安静静,一切都很太平。

我回去睡觉。

我迷迷糊糊眯了不知多久,感到床头一沉,他回来了。

外头还有……还有丧尸的低吼!

「别睡了。」他揉了揉我的脑袋,似乎很喜欢我头发的质感。

我猛地起身,一下子清醒过来。

——进来的通道很曲折而且很深,怎么会有丧尸?

有人扯着嗓子尖叫,划破了安静的地底世界。其他人也发现了异状,我听见他们仓皇起身,与丧尸绝望厮杀。

到处都是吞噬和哀嚎。

「啧,情况不太好,我们去帮个忙吧。」桑榆牵着我走到外头。

空气里都是血腥,活着的人被死人光顾,从奋力反抗到半死不活。

桑榆把打火机丢进了蒙着黑篷布的物资堆上。

里头不知道装了什么,瞬间炸了,活人死人一道吞没。

桑榆抓起了手边的灭火器,一手牵着我,一手拎着罐,嘴里哼着歌,慢悠悠往洞穴深处走。

桑榆对这里似乎也很熟悉,淌了几趟水,把丧尸甩了。丧尸不会游泳,只能在水底走,速度很慢。

不过底下通道里已经到处都是烟雾,分不清东西南北。

就在我们找到了一个通往高处的铁梯时,络腮胡从烟雾堆里扑出来,手里操着一把匕首。

「操你妈的你把窨井盖打开了!」他咳嗽着,冲桑榆刺来。

桑榆打开灭火器,对着他的脸一顿猛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络腮胡奔溃地捂着眼睛。

桑榆面无表情地抡起灭火器砸了过去。

熊一样的男人倒下了,脑袋上血流如注。

桑榆蹲了下去,居高临下注视着他。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络腮胡朝着他的方向疯狂磕头。

「我老婆哭了。」桑榆淡声道,「我家小姜不是软弱的人,不会因为你放了几句屁就吓得半死,老实交代,你干什么了。」

络腮胡嗫嚅着不敢讲。

桑榆从他手里摘走了刀:「借我用用。」

络腮胡这下再也不敢糊弄:「我、我按捺不住贼心摸了嫂嫂!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给嫂嫂赔罪!」

「哦。」桑榆缺乏情绪地应了声,「哪只手?」

络腮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沾满白粉的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惊恐,撑着地往后撤:「不要……不要……」

他翻起来想跑,但被桑榆一脚踩住了右手,刀尖刺进了他的手腕!

「算了算了……」我惊恐地劝道。

「算了?」桑榆斯斯文文推了下沾血的眼镜。「好,随你。」

他拽起络腮胡的头发,在他的惨叫声中,把他拖到了下水道里,任凭他抱着飙血的手在脏水里哀嚎。

「水有没有。」桑榆跳上来。

我哆哆嗦嗦从背包里找出瓶矿泉水。

他洗了把手,擦干净了眼镜,面色稍舒。

然后拉着我,从钉在墙壁上的铁梯回到了地表。

18

外面天还没亮,街区上游荡着几只丧尸。

我们一冒头就变成了目标,不过桑榆能打,拽着我闪进了间修车铺。

快要关门时有个人影冲了进来,是地下基地的那个女孩儿。

她身上的衣服愈发破了,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看桑榆的表情既敬且畏,眼神也不复妩媚。

我翻出了包里的外套递给她:「就你一个人?」

她犹豫地接了过去披上:「我不知道。桑榆哥哥把我叫醒的,让我先走,我在铁梯底下跟着哥哥上来的。」

桑榆哥哥……

追着桑榆来的,自然没我什么事。

我丢下背包里的口粮,晃进了后头的仓储室。

我前脚进,桑榆后脚就跟进来了。

他的脚步仿佛狩猎,眼神也不掩饰占有欲:「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我应该高兴吗?」仓储室里有一张工作台,我小心绕到了对面。「你刚杀了人。」

「丧尸把他们咬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桑榆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桌台,危险的感觉弥漫在周围。

「络腮胡说了,是你打开了窨井盖,是你引狼入室。」

桑榆嗤笑:「别告诉我你没看见洞穴里的人骨。你知道他们吃什么才这么胖。」

我感到一阵反胃。

「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他轻巧地把玩着一把形似锥子的工具。

「闭嘴!没有人会因为性骚扰就把人全杀了!」我拽起桌子上的东西将他丢去。

他插着裤兜,不顾乱飞的胶带、电线走向我:「姜月,你我心知肚明你不是没脑子的圣母,不要再找借口,你只是不想承担有人因你而死的罪责。」

我被逼到了墙角,气得眼眶发热,想要挥开他,却被他抱到了工作台上。

「啧啧,气哭了啊……」白皙的手指擦掉我的眼泪,「这样恼羞成怒,你当时撒了谎吧?你委屈压根不是因为性骚扰,你在心里诅咒去死的也不是那群人,我说得对吗?」透过轮胎组成的墙孔,他看向那个女孩。

我心里一阵恐慌,但他没有给我离开的机会。

桑榆双臂撑着工作台,用身体桎梏我,在我耳边一字一顿道:「姜月,你只是怕我不要你。」

他说得很轻,在我耳边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心头有什么被撕开了。

一股浓浓的羞耻涌上心头。

「你听听你说的话可笑吗。你是个变态,三年来你一直跟踪我、窥探我……」我泄愤似地推搡他。

「然后你只花了一天就发现,你离不开我。」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神灼灼。

「这有什么很难理解的吗?末日确实很适合你,你是赢家,有为所欲为的权力。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敲开你的门?!」

「哦~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他嘲讽道,「既然如此,我带她回家,你也无所谓,是吗?」

当然没有啊。

我跟他之间有什么狗屁的关系吗?

他又不是可靠的男人,他只是一个想杀我的变态。

跟他在一起,完全只是权宜之计。

我想活下来,仅此而已。

可是,可是……

我想说我不在乎,张嘴的刹那,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懂得一切道理,依旧一败涂地。

——我对他贪心。

看到我的眼泪,他笑了。

笑容疯癫,眼神是高烧病人的灼亮。

「你看,口口声声只想当我的狗,其实你压根做不到。」桑榆得意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强势地卡进我双腿之间,抚着我的腰往上,像是在跟我跳一支圆舞曲。

「你依赖我,你想要我,你渴慕我……只是姜月,你要想清楚,想独占我,你得是我什么人。」

呼吸灼热,他的唇近在咫尺,轻易就能够到,我避开了:「……我们没有未来的。」

「为什么?」

「你亲口说你想杀了我……」

「原来这也让你委屈。」桑榆对我的情绪太敏锐,捧着我的脸跪下,强行占据我所有视线,「我从没对其他人动过杀心,你是我的第一个目标。三年来你也是唯一的那个目标。我不对其他人动手,哪怕碰他们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费劲地用晕眩的脑袋思考了一下:「……你在说你爱我吗?」

「是。」他答得毫不犹豫。

哈哈。

哈哈哈哈哈……

天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高兴。

疯了,全都疯了。

也许我会死,但谁不会死呢,反正他已经夺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我抓住他的头发,贴上了他的唇,双臂缠着他的肩颈。他立刻反客为主把我摁在工作台上,一边吻我,一边抓起了手边的小锥子。

「会有一点痛。」他沙哑的嗓音,怀着莫大的爱意。

他要干什么?

算了……

我闭上了眼睛。

针刺般的感觉弥漫在下腹最柔嫩的肌肤,很快就变得密集难忍。我仿佛受刑,浑身冒冷汗。

机器的轰鸣声中,他体贴地把手递给我,与我十指相扣。

隔着堆成墙的轮胎,我看到那个女孩坐在椅子上吃面包。

而我倒在工作台上,为桑榆的欢愉献上我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的衣服全都濡湿,他手中机器终于停了。

他再次吻上我的下腹,那里,有一个泛着血色的纹身。

一行被锁链囚禁的英文:RAY

他的名。

「我还以为我会死。」我精疲力竭地扯了扯嘴角。

「不是现在,也不是这种方式。」他怜爱地梳理着我的长发。

「你已经想好怎么杀我了吗?」

「嗯。」桑榆周身弥漫着平和的气息,将我整个包围,「用一生的时间,姜月。」

尾声

从汽车修理店离开后,我跟桑榆把女孩儿送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区。

我将外套口袋里的一张小纸条递给她,是医院那伙年轻人写给我的。

「他们帮过我的忙,还给我指了路。你跟着他们应该不会缺吃少穿,他们也不会让你……做那种事。」

她眼睛里一下子有了清凌凌的眼泪。

这个时候,她看上去才有她那个年纪特有的天真。

「姐姐,对不起……」她小声跟我道歉。

我们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诡计。」我摆了摆手。

而我动了心。

送别女孩后,世界一下子自在了起来。

天气很好,太阳很大,丧尸不太活跃,路上有其他活动的人,我和桑榆牵着手。

「我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哪里?」

「其实你可以直说的。」我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这风起云涌的一天,实在惊心动魄。

既然喜欢,大大方方讲不好吗?

「我说了也只会被当做变态。糟糕的是,我确实是个变态,洗不了。」

他意有所指地撩了下我的小腹。

纹身的痛让那处特别敏感,我几乎当时就迈不动腿,被他捞到怀里亲了一口。

「其实你三年没动手,我也习惯了,有时候分不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有意。你认真追我,我应该也会答应。」

如果桑榆把功夫都用在正经路子上,没人能拒绝他,包括我。

「我为什么要追你,我在意你已经够多了。」桑榆相当不悦地顶了顶眼镜,「我关注你每一个动作,每一步行程,我知道你所有的习惯,我的一切都围绕你打转。我疯狂地想你,我的世界里已经只有你,那为什么最后一步还要我走?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哪怕千分之一的回应?」

他如此理直气壮地发脾气,叫人好笑:「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事委屈?」

「是的。」

我想这应该不止是报复的心理。

他也怕吧。

所有的运筹帷幄背后都是惴惴不安的渴盼。

我是他的神明,他渴慕我看他一眼,就像在钢丝上跳舞,承受不了任何一步踏错。

「那你现在满意了吗?」

「勉强。」他在太阳底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你在意我的性命,比起别的男人更想和我在一起,会吃醋,甚至愿意为我去死。时间太紧,也不能要更多。」

「还要更多?」

他打开了门,牵着我进去:「在喜欢这件事上,你跟我差太远。」

我愣了一下:「这不是你家。」

「是。」他抱着我倒在沙发上,「我不止一个基地。要养你。」

我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他又何尝不是我的神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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