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的傍晚,我站在过街天桥上,望着远方绯红的晚霞,忽然感觉此时北京的天空像是和我在云南支教时看到的天空重合了。恍惚间,我又想起了那段难忘的时光,久违的思念之情涌上心头。此时,手机突然响起了视频通话的邀请,点开一看,屏幕里露出七八颗挤在一起的小脑袋,正是我想念的那群孩子们,“老师老师,Nuo hati zhuoma(你在干什么)?”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开场白,我落寞的情绪瞬间一扫而光,不禁开心地笑起来......
结束支教已经一年多了,我和孩子们仍然会时常视频聊天,他们总是会用哈尼语来“考验”我,听到我仍可以用简单的哈尼语回应他们,他们就会表现得很开心。我和孩子们之间的话题大都围绕着学习、生活以及学校的一些变化。孩子们也会问我:“老师,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教我们啊?”工作忙碌的我并不能准确地回答他们这个问题,只能告诉他们:我一定回来看他们!
结束支教回归都市后,我入职到了《意林》杂志社担任编辑工作。我想一种生活方式的结束,并不意味着一段关系的断裂。虽然现在的我不能给他们上课、不能带他们写诗、不能陪他们一起散步……但我却希望以另外一种方式,给予他们一些遥远的帮助。
偶然的一天,我照例在工位上翻看杂志,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一个念头忽然闪现在脑海中:如果能让孩子们的诗歌刊登在杂志上就好了!我想,哪怕就是小小的一个角落,哪怕稿费才几十元,但如果能让大山孩子们的诗歌被更多的人看见,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鼓励和认可。
在和杂志社的领导沟通后,孩子们的诗歌开始在《意林·全彩Color》上陆续刊登。刊登的第一首是俄垤小学五年级李福春的诗歌——《太阳与阳光》,就在定稿的当晚,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旁边还有隐隐的笑声,在我不断地“盘问”下才知道,竟是李福春同学和她的一群室友。我端起老师的气势,问她们:“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她们激动得不行,叽叽喳喳地说:“老师,我们很开心,睡不着……”听到孩子们欢呼雀跃的声音,我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有了意义。意外的是,在李建邦同学的诗歌《我看见风》刊登之后,他的妈妈也联系到了我,说她和建邦爸爸都非常高兴,还特意问我在哪里可以买到杂志……
来自孩子们的喜悦和家长们的认可,让我更加坚定了要继续为孩子们争取发表作品的决心。我想,留守孩子身上的每一点变化,都能够让不能长期陪伴在她们身边的父母感受到孩子的成长和进步。这样,小小的诗歌便承担起了另一份“职责”。
脱离支教老师的身份已经一年多了,现在的我依然能时常回想起和孩子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时的快乐、汗水、感动,永远真实而鲜活。虽然我的支教工作结束了,但我和孩子们的故事仍在继续。即使现在身处山的这一边,我依然想让孩子们知道,山的那边不是另一座山,而是可以努力抵达的梦想之地。他们的未来会像俄垤山头升起的太阳一样,耀眼,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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