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人员正在准备“避孕”药水。
工作人员正在给杨树打“避孕”针。
试验目的：通过打干扰素，抑制杨絮柳絮试验单位：四川国光园林技术部试验仪器：注射针、赤霉酸（干扰素）试验方法：通过对杨树、柳树注射不同浓度的赤霉酸，以观察其对杨树、柳树产生杨絮、柳絮的抑制作用
春末，杨树雌花序中的果实裂成两瓣，全身长满白色茸毛的种子乘风飞翔，让杨树能够在很远的地方传宗接代。杨树浪漫的生殖计划，却对城市人造成了困扰：吸入性过敏、呼吸道感染、影响交通……
据专家估计，今年成都的杨絮、柳絮会在4月中旬集中暴发，届时蓉城会“满城风絮”。事实上，人类因此想出不少招数：给杨树打针、扦插、“变性”、“洗澡”。去年5月，成都市林业和园林局首次尝试为蓉城上千株杨树打避孕针，这也是目前全国最流行的抑絮方式。
8日，四川国光园林技术部向“华西实验室”公布了近10年对杨树和柳树使用“避孕药”试验数据，全面解剖给杨树避孕的科学逻辑和现实操作。然而“人絮大战”也引来一阵道德讨论，给树避孕是否有悖自然伦理？过敏预警/
每年4月 是柳絮暴发期
每年4月,柳絮的暴发期。每当此时，27 岁的李漫（化名），脸颊就开始出现异常变化。她在2014年春天一次外出时，被柳絮“擦脸而过”，之后她脸部的红肿瘙痒。第二天发现脸上先长了一层角质，瘙痒难忍，毛孔逐渐变大。李漫赶到医院，被确诊为柳絮过敏，吃了近半个月的药后，红肿逐步缓解。
“不能吃海鱼和虾蟹，像香菜等‘发物’都不能吃。”除此之外她还得出门戴口罩，柳絮飞得严重时她必须头戴纱巾，“我就像个外星人，甚至不敢出门。”
另一位陈小姐也对柳絮过敏，症状除了皮肤接触之处会发红发痒，还会伴随鼻塞、眼睛痒痛。陈小姐说，她从来不去柳树特别多的地方，出门戴口罩，对待柳絮从不敢大意。
4月8日，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皮肤科主任路永红告诉记者，每年的2月至4月是吸入性过敏的高发期，这与杨絮、柳絮增多有一定关系。她说，这段时期收治的病人大概会比夏冬季节增加50%至60%，每天门诊量达1500人至1800人，超过三分之一的患者都是过敏。人工干预/
打避孕针 全国通行
杨树、柳树长势快，能快速成景成林，是城市绿化造林首选树种。在成都，柳树大多分布在河道沿线以及公园湖边，杨树则作为临墙的背景树来挡风遮尘。
在成都的绕城高速公路两侧，全线几乎都有杨树的身影。成都市林业和园林管理局早在多年前就开始考虑，该如何治理这满城飞舞的飞絮。
人们想出许多招数对付杨柳絮。
修枝，通过剪掉新长出的花芽，从而避免花芽生出花絮。
扦插，杨、柳都易栽易活，可进行无性繁殖，选育不飞絮的品种进行扦插繁殖，有一定抑絮效果，但长期使用无性繁殖，会逐渐削弱树木活力，不可持续。
“变性”，先给雌性杨、柳高位断枝，再嫁接上雄性枝干，使其“变性”。
“洗澡”，用水枪对树冠喷淋降尘，增加空气湿度，减少柳絮飘落。
事实上，目前全国范围内最通行的抑絮手段，是给杨柳树打避孕针。
历时10年试验出杨树避孕针剂量
赵才伟，园林技术部科研人员。据他介绍，给杨树打避孕药，简单来讲就是通过药剂打破植物体内原有激素的平衡，从而调节营养生长和生殖生长的转化，同时降低树木自身生殖生长所消耗的营养，增强树势。也就是说，让杨树从专注“生殖”到专注“生长”。
赵才伟说，他所在的研究团队通过长达10年的时间，给杨树和柳树不断做实验，最终才确定下用药类别和剂量。
“用药的时间计算必须非常考究，每年合适打针的日子只有20天左右。”赵才伟说，科研人员需要从头一年就开始计算杨絮爆发的时间，必须在花芽分化期，加入内源赤霉素与特殊研发的功能剂混合而成的药剂，才能让杨树不产生花序，只发出叶芽。而打药后的杨树，“除了长出叶芽的时间会推迟20天左右，其生长茂密程度几乎与未打药的一样。”
成都市武侯区园林局早在2014年就实地调研，打算用“避孕药”抑絮。去年5月，武侯区科华街、胜利村街、十七街、旅游村街等8条街道，共计458株杨树打了避孕针。“今年4月初，科华路科华街的58株杨树几乎没有发现花絮。”
研究人员说，事实上这种避孕针是花了10年时间才试验出来的。
“利用树木蒸腾作用，让药剂扩散到树体各部分。”据工作人员介绍，打针时先在主树干上用电钻打洞，再把配好的药剂瓶倒插在洞中。瓶子与树体要呈30-45度，利用大气压力自流原理，大概一周左右，杨树就自动把药剂吸收次，每支药水的单价是8元，不包含打孔、兑药、材料、工具、人工费等费用，“成本还是比较高。”
过量使用 会致树木枯死对比试验/
四年前，研究团队分别对北京和成都的杨树做了试验。8日，记者拿到了这份长达三年的成都杨树“避孕药”试验报告。
2013年5月9日，成都松尔科技园内，4棵高大的杨树被分成三个小组：空白组、实验组、过量组。按照不打药、胸径每10厘米用药2克、胸径每10厘米用药4克，分别向三个组的杨树打入配制好的避孕药。其中，实验组有杨树两棵，分别为胸径17厘米用药4克、胸径22厘米用药5克。过量组有杨树两棵，分别为胸径16.5厘米用药6克、胸径19厘米用药8克。
打针20天后，研究人员开始观察。空白组杨絮漫天飘飞，实验组部分枝条顶端长出新芽、新叶，过量组未见新芽新叶。其中，实验组长出的叶偏小、偏少，过量组下半部分树枝出现干枯。
在打针4个多月后，实验组生长良好，枝叶繁茂，与空白组杨树生长状况表现几乎一致。过量组出现叶片稀疏，有枯枝。
在对杨树进行试验时，同一时间也对成都驿都大道附近的柳树进行了相同试验，最后呈现的抑制花絮效果与杨树组相似。但是，在柳树的过量组（10厘米胸径柳树使用4克药剂）中，除了未开花飞絮、叶小、叶少外，部分柳枝出现光秃现象，其中还有不少枯枝败叶。
研究表明，适量使用避孕药可抑制杨树、柳树顶芽推迟20天左右萌发，侧芽和花絮则不萌发。如果过量使用药剂，则第二年会推迟新发叶芽的时间，并且枝条中下部叶片会变稀疏、枯萎。引发争议/
给树避孕有悖自然伦理？
支持派：杨树、柳树产生的杨絮、柳絮会破坏其他植物景观效果，危害人体健康，诸如呼吸道疾病、皮肤过敏等。它会阻碍交通，影响视线，稍有不慎还会引起汽车引擎熄火。在保证树木健康生长的情况下，肯定首先保证人的健康和安全。
反对派：杨树柳树靠花芽飞絮传宗接代，这本是自然规律。人类为了自身利益，强行给树木注射干扰剂，使其不得繁殖，这有悖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其次，给树避孕不仅成本高，效果也不一定会好，不但不能根治，还会对杨柳树造成伤害，适得其反。可以通过不在城里种植杨柳树，达到避免飞絮扰人的目的。
华西都市报记者何艾琳
实习生罗田怡摄影吴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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