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死了多少道士(土匪害死郎中儿子)(1)

多年前,江南水乡青亭县城里,有家吕氏中医诊所,祖传四代医术,专治枪伤刀疡、疮疖疽痈,在当地很有名气。吕氏第四代郎中叫吕墨林,五十多岁年纪,矮墩个儿,慈眉善目,不但医术高超,医德也好,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好郎中。

这一天中午,吕墨林的诊所里来了两个农民模样的陌生人,说是特地慕名从乡下摇船赶来的,他们当家人得了背痈,生命垂危,想请吕郎中过去救他一命,说完,当场就付了诊金。

救人如救火!吕郎中关照过家人之后,就赶快收拾药囊,跟着这两人来到河边,上了他们的带篷小船。那两人让吕郎中在船上坐稳之后,就立即打起双桨将小船掉头往来路上摇,一口气也不敢歇,一直摇到后半夜,终于在一个地方将船靠了岸。

可谁料吕郎中刚上岸,那两人说声“得罪了”,就不由分说把吕郎中的两只眼睛用黑布蒙上了,然后一左一右架起就走。

吕郎中心里“别”一跳:这一带湘溪水网交叉,经常有土匪出没,为首的土匪头子叫“铁甏阿三”,说起来吕郎中还和他打过交道,莫非今天又被这个铁甏阿三盯上了?

抗日战争死了多少道士(土匪害死郎中儿子)(2)

说起来这还是好些年前的事,当时吕郎中的大儿子去湘溪迎亲,半路上被铁甏阿三掳了票,铁甏阿三让人传话给吕郎中,限三天时间拿三千大洋去换儿子的命。吕郎中一时哪拿得出这么多钱来?东拼西凑好不容易也只凑到一半的钱。没办法,他便赶过去和铁甏阿三商量,想先将大儿子赎出来,余下的一千五再另想办法。不料铁甏阿三见拿不到三千大洋当场就撕票,结果吕郎中不但倾家荡产,大儿子的命也没保住。现在又遇上这个恶魔,吕郎中心里真是又气愤又紧张。

吕郎中被蒙眼走了大概有一里多路才让停下,他感觉像是到了一个屋前,有声音道:“郎中请到了,郎中请到了!”随后他就被带进屋里,直到这时候,那两人才把他眼睛上的蒙布解开。

借着屋里昏暗的油灯,吕郎中发现这是一个潮湿破旧的小厢房,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墙角支着一张竹榻,竹榻上躺着一个人。一看这户人家的家境,吕郎中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因为他觉得至少这不像是铁甏阿三的住处,土匪头子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落脚。

但这到底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呢?既然有病,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请他呢?吕郎中心里疑惑得很。

这时候,带吕郎中来的两人中的一个,指指躺在竹榻上的人,对吕郎中说:“吕先生,不瞒你说,我们当家人是一个团长,前两天带领大家和小日本交火时挂了彩,伤势很严重。狗日的现在到处在抓我们团长,所以我们刚才只能得罪先生了,请先生一定想办法救救我们团长,日后必有重报。”

说完,他走到紧靠竹榻边的小桌前,点起两支蜡烛,让吕郎中过去查看团长的伤情。

原来这伙人是抗日游击队的!吕郎中紧张的心情这时候彻底放了下来,便赶紧走过去看。他发现,竹榻上躺着的这个团长是个粗蛮的大汉,脸色蜡黄,额头全是虚汗,满嘴角燎泡,袒开的右肩胛上碗大的伤口肿得像个坟包,人已处于昏迷状态,病情十分危急。

可是看着看着,吕郎中突然发觉这人怎么有点脸熟?借着烛光再细细一打量,脑子里竟“轰”地炸开了:这不是铁甏阿三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吕郎中只觉得此刻自己浑身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昏迷中的铁甏阿三,拼命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我现在是在土匪窝里,千万不能硬来。”吕郎中想了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他故意皱起眉头,对铁甏阿三的那两个手下说:“伤势太重,我的药根本不管用,你们还是赶紧另请高明吧!”随后,转过身子就走出屋去。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吕郎中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不知道哪来这么多人,他们都一地儿跪着,见吕郎中要走,齐齐喊道:“吕先生,您千万不能走!您一定要救三团长的命!现在就指望您了!”

吕郎中顿时傻了眼,看这些跪地人的穿着,似乎都是穷苦的村民,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会来替铁甏阿三求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留还是走。

跪地的人中,这时候站起了一位白胡子老人,他开口对吕郎中说:“吕先生,要不是三团长的队伍在这一带护着,咱这里不知要遭小日本多少殃了。这次鬼子扫荡,好几个村里的人都脱了险,可三团长手下却死了二十多个弟兄,他自己也受了这么重的伤……”

抗日战争死了多少道士(土匪害死郎中儿子)(3)

原来,自打抗战开始,铁甏阿三的队伍就被浙东游击队收编了,他们虽不能说完全脱胎换骨,可却能明白大义,和鬼子真刀真枪地干过好多次仗,当地老百姓看在眼里,就渐渐地把铁甏阿三和他的队伍当作了自家人。现在铁甏阿三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都急坏了,见好不容易请来医术高明的吕郎中,就都不约而同地聚拢在屋外等消息,现在见吕郎中要走,他们怎么肯呢?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吕郎中颤抖着嘴巴半天没说一句话。终于,他让自己平静下来,默默地转过身去,又重新走进屋里,走回到竹榻边。

吕郎中先从带来的药囊里取了一丸药出来,硬掰开铁甏阿三的嘴,给他灌下去;随后又吩咐舀来一盆温水,替铁甏阿三仔细清洗伤口;接着就取出一张膏药,从药囊里拿出各色各样的小瓶,一溜儿摆开,分别从这些瓶子里倒些药末在膏药上,将膏药拿到蜡烛上去烘,待膏汁稍稍融了,将它搅匀后摊平。

做完这一切,吕郎中从药囊里挑了一把小刀,又瞅瞅躺在竹榻上的铁甏阿三,忽然举起刀就往自己手上猛刺下去,顿时就血殷满指。

一屋子的人不知道吕郎中这是做什么,都吃了一惊。

其实,这是吕氏秘传的一个方子。吕郎中断定铁甏阿三的伤口里还埋着小日本的子弹,必须取出来,而吕氏秘传的这个方子,就是让体内嵌了异物的伤者,在受了别人的血,加上膏药里的药末刺激后,会剧烈地咳嗽,最后借这股猛力,将异物从伤口里挤出来。所以,吕郎中要用刀往自己手上刺,把刺出的血滴在已经被抹上了十几种药末的膏药上,然后嘴巴紧抿,“呼”一下把它贴在了铁甏阿三的肩上。

吕郎中回头对铁甏阿三那两个手下说:“你们去搬个凳来,我要坐在这儿守着他。”一个多时辰后,忽听得铁甏阿三开始一声声地呻吟起来,接着就猛烈地咳嗽,咳得满脸青紫,气都接不上来。

一屋子的人都紧张地看着吕郎中,只见吕郎中此时从凳子上站起来,随着铁甏阿三又一阵猛咳,他伸手把贴在铁甏阿三肩上的膏药狠力一揭,铁甏阿三痛得撕心裂肺地大叫,可是吕郎中却不理睬,把揭下的膏药给铁甏阿三那两个手下看,连脓带血的膏药上,果然粘了一颗子弹头。

一屋子的人全惊呆了!

这时候,忽见铁甏阿三猛地从竹榻上坐起来,懵懵然地四下环顾,嘴里问道:“我这是怎么啦?”

吕郎中冷冷地瞅着铁甏阿三,喝道:“你给我躺下!”随后吩咐又去舀一盆温水来,替铁甏阿三洗去伤口周围的脓血,仔细撒上药末,换了一副拔毒生肌的膏药贴上。

最后,吕郎中从药囊里又取出一些药丸,连同两张药膏一起递给铁甏阿三那两个手下,吩咐说:“你们团长的性命已无须担忧,让他好生养着吧。这药每天一丸,药膏七天一换。另外请记住,最近这些日子,他的饮食一定要清淡。”说罢,就收拾起药囊,准备离开。

那两个手下见铁甏阿三此时人已清醒,马上将事情前后经过向他报告了一遍,最后道:“团长,您的性命多亏这位吕郎中给救过来的啊!”

铁甏阿三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住了吕郎中,吕郎中也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铁甏阿三忽然就“啊”一声叫起来,单胳膊硬撑起身子,挣扎着从竹榻上滑了下来。那两个手下不知他要干什么,正要扑过来扶他,却见他已经一头跪倒在了地上,对吕郎中说:“先生大肚量,兄弟我对你的杀儿之孽,这一世都难赎啊!”

抗日战争死了多少道士(土匪害死郎中儿子)(4)

吕郎中默默地看着铁甏阿三,什么话也没说,提起药囊就顾自往屋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猛然回过头来,对铁甏阿三道:“我只是因为听说你还有点中国人的气味,才治了你这伤。现在性命已经无碍,但愿伤好之后仍能记住国仇,我这家恨就此和你了了。”

铁甏阿三顿时泪流满面,点着头颤声道:“兄弟以后要不听先生的话,畜生不如!”

这以后,吕郎中以民族大义为重,捐弃个人家恨救铁甏阿三的故事,就成了远近闻名的一段佳话,留传至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