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清浅
电视剧《人世间》里李素华对周蓉的疼爱正应了那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周蓉作为李素华唯一的女儿，她对妈妈尽的孝远没有妈妈对她的爱浓，她为了爱情先是把妈妈气坏了眼，后气成了植物人，却没在妈妈面前尽过几天孝，但李素华却不计较这些，始终惦记着女儿，还记着女儿十二岁时想要件红毛衣的愿望。
周秉昆曾说——我算是看明白了，我爸疼爱的是我姐，你（李素华）疼爱的是我哥，我就是没人爱的老疙瘩。其实周秉昆这话不对，在李素华心里，三个孩子都一样重要，但最让她生气、忧心的却是周蓉，可以说她一生主要的病痛都是因周蓉引起的。
1969年，在上山下乡运动中，按照家里的统一意见，是让周秉昆、周秉义兄弟俩下乡插队，但周蓉为了爱情却自作主张偷偷抢在弟弟前头下乡，还大老远跑到贵州去。之所以选择贵州，是因为她喜欢的北京诗人冯化成被下放到贵州接受劳动改造，她为了跟冯化成一起必须去贵州。
李素华一觉醒来发现周蓉不在，三天后才从周蓉同学和追求者蔡晓光那里知道女儿为了爱情去了贵州。之后周蓉未征求父母意见嫁给了冯化成，且选择的男人整整大她20岁，是个什么样的人李素华一无所知，还跑那么远的地方，母女要见一面都难。周蓉父亲周志刚知道这些后十分生气，直接跟女儿断绝来往。周志刚的强硬态度也使得李素华十分忧愁，就怕父女俩老死不想往来。于是，经常哭，哭着哭着把眼睛哭出问题来了。
好在周志刚只是嘴上硬，为了检验女儿所选的男人是否靠谱，在1973年春节前夕的探亲假里专门跑贵州看望女儿、考验女婿。见冯化成人不错，能第一个主动帮助旁边陷入泥坑里的司机，还为女儿到险要地方采花，并主动负责家务，好的东西都让给女儿，也就同意女儿这婚事了。
得知父女和解，李素华悬了多年的心总算放下了，但眼睛落下的毛病并没有因周志刚、周蓉父女的和解而治愈。周蓉在贵州插队的那么多年里，也没有回去看过自己妈妈。
本来在1976年春节，周蓉打算带着冯化成和女儿冯玥回娘家看看的，但途中因一场意外没回成。回娘家路上，因火车故障停了三小时，当一家三口在车外溜达时，冯化成灵感突来，写了一首悼念周总理的诗，并满怀深情地念了出来。这诗一念立即引起了一群年轻人的注意，好几个青年争着要抄冯化成的诗，并因此大打出手。当时是特殊时期，这样的事情搞不好就会被上纲上线，冯化成因这事被抓了起来。
此时火车已经修好，马上就要开了，周蓉不放心冯化成，但带着两岁的女儿又不方便走动，便让随行的郭诚带冯玥先回周家，她则为冯化成的事奔波。
周秉昆从郭诚那里得知姐夫的事后也十分担心，如果冯化成那事只是当成普通斗殴事件处理，没参与打架的冯化成倒不会有什么事；但在那个特殊时期，如果当成政治事件看待，已经被戴上反革命帽子的冯化成只会更惨，还会连累周蓉甚至周家。本来周秉昆没打算跟李素华说的，但思来想去还是老实交代了。李素华得知后，当场晕了过去，之后成为了植物人。
周秉昆没把李素华成植物人的事告诉哥姐爸，觉得他们那么远，也没有假期，没法回来，帮不了什么，说了只会让他们担心，索性自己扛下来。当周志刚知道李素华的事时，已经是1978年的事，周秉义和周蓉都已经考上了大学。而在他知道之前，周秉义已经知道了两年里发生的一切变故，包括周秉昆入狱、跟郑娟好、郑娟照顾李素华手变形等等。此时的周蓉应该也知道了这些，从周蓉上大学放暑假时回来看着周母说的一堆对不起、还边说边哭来看，她应该去贵州后就没有回过周家，去读大学时不是在吉春去的，而是在贵州直接去北京的，直到放暑假了才回来看妈妈。
当李素华醒过来时，周蓉还在上大学，常年在北京，对李素华照顾的时间很有限。李素华没醒过来时，周蓉哪怕是假期回来也是住宾馆，没在床前多服侍，照顾李素华的还是郑娟多。李素华醒过来后，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时周秉义、周秉昆、周志刚都不记得，但始终记得对她最好的郑娟，也没有忘记唯一的女儿周蓉。
1980年春节，还有一年就要毕业的周蓉再次带着丈夫回家了，她这次没有住宾馆，而是住家里，还跟李素华睡在同一炕上。半夜时，李素华醒了过来，特意叫醒女儿，打开柜子，拿出自己亲手织的红毛衣给女儿。李素华对周蓉说，你十二岁那年过年哪，你跟妈要过一件红毛衣，当时那条件妈真的是没能给你，但我一直记着这事呢，我醒来后每年给你织一件，盼着你能回来穿上，可这么多年你也没回来过，你这次回贵州都带上吧，我听你爸说贵州那地方冬天呀冷着呢……
李素华这一举动让周蓉泣不成声，她妈一直惦记着她，即使头脑不如以前清醒了，也没有忘记她，还记得她十二岁时的一个小愿望，一针一线地给她织毛衣，还年年织一件，攒了好几件。而自己这么些年做了什么呢，又是让妈的眼睛哭出病来，又是让妈变成植物人，自打1969年去贵州到现在1980年，整整十一年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多陪伴、多孝尽了……周蓉是既羞愧自责又感动无比。
为了弥补自己多年的缺席，周蓉决定不考研了，也不留北京了，一毕业就回家，陪在妈妈身边，还劝生长在北京的冯化成来吉春发展。然而父亲的不同意和不愿到吉春的冯化成一顿开导，加上李素华虽爱女儿，却不愿让女儿因自己误了前途，也劝周蓉好好考研、留北京，见大家这么说，周蓉又决心考研了。
李素华支持丈夫、女婿的意见，劝周蓉在北京好好发展，固然是有虚荣心在里头，觉得北京是大城市、首都，周蓉若在北京安居乐业，她脸上也有光，又够她在街坊邻居那里吹很久了。但虚荣之下也饱含爱意，客观地讲，真要论发展机会确实是北京要比吉春好，对女儿的事业有好处，女儿安居乐业了，把外孙女冯玥接过去也能享受到更好的教育。于是，只能忍痛劝女儿继续留在北京了，这是把爱都一一化作了相思呀。
天底下像李素华这样的母亲太多了，一方面他们总希望儿女留在身边，多陪陪自己，可一另方面为了儿女或下一代的发展却总是苦忍别离，让儿女在更发达的地方生活工作。不管儿女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们也总会选择遗忘，但当年儿女提出的他们满足不了的愿望却总会牢牢记住，就像李素华记住周蓉想要件红毛衣那样，并为满足这愿望亲自动手，然而做出来后还是像李素华那样，要盼很久才能盼到儿女回来，看他们为满足儿女儿时愿意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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