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从小家境贫寒,事实上在进宫前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本村人都只是随口叫他“魏四”,魏忠贤这个名字还是在他权倾朝野时才取得。魏忠贤小时候是个调皮捣蛋上房爬树的主,由于贫穷没上过一天的学,从少年开始,整天跟在村里的几个混混屁股后面,无所事事,对付完地里的农活后,就和几个哥们偷鸡摸狗,纵酒赌博。

史书记载,魏忠贤的自阉源于一次赌博失意:“与群恶少博,不胜,为所苦,恚(hui)而自阉”。通俗的说,就是魏忠贤在一次赌博输钱后,债主上门讨债,将他痛打了一顿,魏忠贤在情急之下大叫:“我他妈进宫当太监还你钱还不行吗?! ”然而,史书的寥寥记载显然将魏忠贤自阉进宫的事情简化了。

魏忠贤乃河北肃宁人。历史上,除了魏忠贤,河北还出了不少有名的太监,中国十大太监,源于河北的就占了五位,例如秦朝的赵高、唐朝的高力士、清朝的李莲英等等。河北自古是“燕赵之地”,多悲歌之士,为何多出太监呢?原因大体有三点:一是河北处于京畿之地附近,交通便利,距离京城近,古代社会交通并不发达,外地人到京城谋职业,谁最有便利,毫无疑问是京畿之地的居民。同时,无论在语言上,还是在饮食上,周边居民进京投入到宫廷服务劳役并无障碍。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历代统治者招募宦臣都会选择首都之外的邻近地区。二是历来京畿之地是发展的重点,而附近的地区则是一个诡异的贫困带。河北当时较为贫困,百姓没有出路,大量的贫困家的孩子为了谋求生路,只好入宫当太监。三是示范效应,圈子文化,裙带关系,某家出了一个太监,从茅草屋一跃到庙堂之上,自然会引起周围人的效仿,有权势的太监也愿意建立自己的圈子,提拔同乡人。

真实的魏忠贤死因(已娶妻生女却狠心自宫)(1)

这三点,很大程度上是导致魏忠贤在青年时期选择自阉进宫的重要原因。

当太监,对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必然是个艰难的抉择。做了太监,就成了一个废物。丧失的不仅仅是胯下二两肉,更是一个男人的根本自尊与尘世幸福。同时,据说当了太监的人,死后阎王爷不收,因此,不能进祖坟,只能找个地方胡乱埋了,做永世的孤魂野鬼。

魏四的犹豫、彷徨、辗转反侧、心乱如麻是可以想象的。这是欲望与欲望的交战,损失与损失的衡量。两边都是悬崖。是阉割掉基本能力,还是阉割掉一生仅有的可能富贵的一点希望?

具有赌徒性格的魏四,用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决定:割!

然而,决定好做,实施这个决定却依然困难重重。

摆在魏四面前的有三大难题。第一点,净身需要交一大笔手术费,手术疗养、饮食、医药等费用,合起来最低也要二十多两银子,这笔钱对他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第二点,虽然当时的净身手术师有一定经验,但一无麻醉二无消毒,死亡率很高,特别是成年人的净身手术,死亡率更高。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净了身也不一定能当上太监。

有明一代,太监人数之多,创了历史纪录。高峰时是十万人,直到明亡,留在宮中的太监仍有七万之众。然而,如此庞大的数目,仍然满足不了无路可走者的求职需要。明朝中叶,一次宫中大规模招收太监,初定名额是一千五百人,结果有两万人蜂拥来报名,不少人面试前就做了净身手术。面对如此汹涌的求职潮,

政府只好一再扩大名额,从一千五百人扩大到三千人,再从三千人扩大到四千五百人,可是到最后,还是不免有一万人落选。社会上对那些净身未入宫的,有一个专门的称呼—— “无名白”。

每一次饥荒过后,京城里就会增加许多“无名白”,到魏忠贤的时代,这种流落在京城的“无名白” 仍然有一万至人。这一万生人,应该就是一万多部情节相似的悲剧。

真实的魏忠贤死因(已娶妻生女却狠心自宫)(2)

这些人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条是在京城各寺院附设的浴池里专门为太监们擦澡,地位仅强于乞丐,收人十分可怜,糊口而已。这个工作只能容纳几千人。剩下的大多数 “无名白”只有参加死乞强夺的丐阉团队,看着这些女声女气的汉子赖在自己马前,死

乞活要,谁都恶心,只好捏着鼻子给两个钱打发了事。因此,乞讨倒成了大部分人的专业。再剩下的人,只好去当小偷或者加人黑社会,成为社会治安的不稳定因素。

面对这样险恶的前途,魏四的决定实在可以说是铤而走险,成功率不大于百分之五十。然而,他的血液里天生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鲁劲。他说动了家里。毕竟,成功了,一家从此脱离苦海,上升到中产阶级乃至更高的阶层;失败了,就算大赵庄少了一个浪荡子。连他分家出去另过的哥哥也卖了家里的一头驴,来资助他这次悲壮的骨险。

真实的魏忠贤死因(已娶妻生女却狠心自宫)(3)

借助太监村的优势,魏四很快打听到了进宫的门路,和专管招收太监的吴公公搭上了线。然后,他端着家里东拼西凑来的二十几两银子,进京找一家私人净身师,净了身。当他躺上了那扇专门用来净身的门板上,被人用麻绳紧紧缚住手脚时,他心里也许会掠过一丝悲凉,甚至会泛起一丝悔意,更多的,应该是对周围一切事物蓦然而起的莫名的愤恨和悲怨,虽然他是自愿躺到这里。这种怨恨,在手术师举起刀的一刻化为了浓稠的液体,从那时起永远积存在了他的心底。

阉割后,下面插一了一根大麦秆,魏四叉着腿在炕上躺了一个月。为了减少小便,净身师成天给他喝臭大麻水,让他拉稀,直接拉在炕上的稻草里,整个屋子恶臭难闻(这味道扑面而来)

。魏四运气不错,伤口没有感染,顺利度过危险期,可是家人带来的消息让他一天比一天愁。魏家已经把房子卖了,全家搬进村边的土地庙,然而用这点钱做见面礼,吴公公根本不收。

真实的魏忠贤死因(已娶妻生女却狠心自宫)(4)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成了全家的投资,不能眼看着半途而废,让他当“无名白”。哥哥魏钊早已分家单过,狠了狠心,把仅有的三亩薄田卖了,让侄子把钱送了来。

这回吴公公收是收了,能不能进宫,却绝口不提。魏四的伤口好了后,只好在京城乞丐们聚集的龙华寺里安身,一等就是四个月。这四个月里,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做噩梦。秋去冬来,他连一身御寒的衣服也没有,整天窝在龙华寺偏房里,不敢出去。原来那些梦想不再想了,他现在满心都是后悔。原来虽然吃不饱饭,毕竞还算个正经人家呀,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他暗下了一条决心:如果进不了宫,他宁可自杀,也不去当乞丐。

用家里把女儿卖给人家当童养媳的钱,万历十七年(1589年)腊月十四,魏四终于赶上了那一年最后一次挑选。前三所需要个倒净桶的人。在所有待选的人里,他二十二岁算是最大的,长得魁梧,身手又灵便,成了那一拨二十多个人里唯一的人选者。

消息传来,全家人烧香念佛。这一天,成了魏忠贤和他全家人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他的激动,不次于那个时代一个读书人的高中进士,虽然他只是找到了一份倒马桶的职业。谁又能想到,这个日子后来被人郑重记入历史,作为明朝一件巨大的不祥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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