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情
文/白鹭林
故事简介:
看似完美的人生却有不完美的爱情,看似不完美的人生却收获了完美的爱情。这中间究竟有什么机缘巧合?因为爱情作为社会人生的混合产品,需要太多的条件,包括性格、年龄、经济条件、社会地位、文化水平、处世为人的技巧、心理的成熟程度等等。
本故事讲述了大龄女青年阮霞曾经身患抑郁症,通过网络认识了离婚不久的公务员刘宇衡,两人迅速坠入情网。可刘宇衡并不了解阮霞的过去。结婚后阮霞因为怀孕旧病复发,往事不断涌上心头,几近崩溃。而阮霞过去的宿仇又开始来找阮霞的麻烦。阮霞的婚姻会何去何从?阮霞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在痛苦中阮霞写了一个博客,披露了她自己隐瞒了十年的红尘往事。她被自己所盲目崇拜的大学老师逼得无路可走而患上了抑郁症,多次自杀而没有成功。疾病复发后,阮霞又几乎自杀,所幸得以自救。故事情节复杂曲折,善恶美丑各自展现。但故事结局是你所憧憬的。
第二部 痛苦的往事(7)
四面楚歌(1)
“绯闻”风波过后,阮霞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也许硕士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她想考博。
曾书为看阮霞这么用功很满意,甚至感叹自己的女儿怎么不如阮霞这么懂事?而在阮霞心里,真的把曾书为当成了父亲,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和师母。
阮霞还有几次在古籍室碰见了曾书为,原来曾书为为了做学问也经常上古籍室查阅资料。可是朱浪也来古籍室了,两人互不理睬,谁也不看谁,可谁都看见谁了。
周末阮霞通常都会去工会的舞厅跳舞,朱浪本不谙于此道,可他也出现了,阮霞不经意一回头,他就出现在身后,只是始终不看阮霞。阮霞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可压在心里的感情却像春天的小草一样又萌芽了。
十二月,天已经很冷了。
郝琳琳像往常一样,喜欢找刘叶青聊天。这天她又带来了一个让阮霞震动的消息:“丰清华回来了。”
阮霞记得丰清华是说出去一年,可现在已经快两年了,她以为国外那么好,他不会回来了,就是这次回来,也可能只是趁过年探望一下父母,马上就要走的。而自己已经对他死心了,他是走是留对于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天上午,阮霞去中文系古籍资料室还书和借书。
阴冷的天,资料室里非常阴暗,阮霞一走进去,发现窗户底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阮霞没戴眼镜,也看不清是谁,只径直走到资料室前台的魏老师处还了书,然后从那个人身边走过,也并没看那人一眼,就直接走到书架上找书了。
阮霞一面找书,一面听到那人在背后跟魏老师大声聊天。阮霞只觉得声音比较耳熟,却一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了。她拿到书走出来时睁大眼睛使劲瞅了瞅那人的模样,由于光线太暗,也只看清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似乎很面熟,却一时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待阮霞办完借书手续走出资料室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了:丰清华!这个人就是丰清华!她立即加快脚逃跑似地走了,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周末,师妹刘梦婷过来叫阮霞:“今天晚上我们去唱歌吧。李立新请客。”
李立新是刘梦婷新交的男朋友,也住在同一栋研究生楼,是化学专业研三的学生。阮霞看他瘦瘦小小的,皮肤又特别黑,难怪有人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非洲小黑鲫”。可他虽然是其貌不扬,却是名门之后,他父亲是省内某著名大学的校长。
这是阮霞第一次唱卡拉OK,觉得特别好玩,于是点了很多歌,唱了一首又一首。正当她唱得兴高采烈之时,却发现刘梦婷正黑着个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阮霞这才明白,自己只是陪客,主角应该是刘梦婷,自己无意中抢了她的风头了。剩下的歌,她也没兴致唱了。
阮霞每次去导师家,总有人会有意无意提起朱浪。阮霞跟导师说出了心里话:“我怕他!”曾书为说:“有人……你不必怕他!” 阮霞不能肯定曾书为省略的意思,但她也并不想有谁来帮她,她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只不过她不敢说出来。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曾书为在课堂上用他一贯的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声宣布:“毛主席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也喜欢斗,看看谁怕谁?”阮霞知道曾书为是告诉自己要与朱浪斗争,不要害怕朱浪。
“难道导师是与朱浪有矛盾吗?不然为什么要公开这么斗呢?如果是这样,自己应该站在什么立场呢?导师说对待自己如女儿,自己也许应该站在导师一边吧?”阮霞心里想道,也暗暗下了决心:“自己虽然爱朱浪,但也绝不容许他对导师不利!”
下雪的时候,阮霞写了一首诗《咏雪》:
出自寒门志自高,漫山遍野任逍遥。
素心片片向谁舞?黄叶纷纷和尔飘。
三尺红尘呈秀色,一川碧月照琼瑶。
明朝有意归国府,化作青云入紫霄。
第二天,阮霞把诗呈献给了导师曾书为,曾书为收了,可什么也没说。不久后,佘小莉光临了阮霞的宿舍,对阮霞说:“有一次,一个外国记者采访陈红红,问她为什么不结婚,她回答得非常聪明:‘这是我的私人隐私,请不要太好奇!’” 阮霞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个故事?
答案第二天便揭晓了。在课堂上,曾书为又慷慨激昂地说:“陈红红最喜欢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将来我们这里要是有谁当了国务院总理,不要忘记我们今天一起上课的人啊!”
阮霞突然明白,自己的诗歌闯了大祸。自己对政治一无所知,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人书”的人,却被误会。难怪清朝有书生说“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而被砍了头。可笑啊可笑!可是阮霞又不想做什么解释,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是,曾书为好像对自己更为器重了。
四面楚歌(2)
一天,在中文系门口,阮霞偶然碰见了曾书为,师生做了几句简短的谈话。“曾老师好!” 阮霞说。
“去系里?”曾书为问。
“去资料室借书,找论文资料。” 阮霞答。可让阮霞吃惊的是,她看到曾书为眼睛里闪动着特别亮晶晶的东西。但阮霞马上给自己在心里做了解释:“导师可能是特别为自己感到骄傲和欣喜,在自己身上寄托了很大的希望。”
寒假之前,阮霞去了导师家一趟,师母去图书馆上班了,只导师一个人在。阮霞问曾书为:“师母的病好些了吗?我回家帮她找点土方子。”
曾书为说:“她的病就跟癌症一样,治不好的,你不要管她。” 阮霞当时很吃惊,因为这与她认为的爱情相差太远。
寒假回到学校,阮霞首先给导师拜年。因为曾书为说过不收礼的,所以什么也没带。可她刚从导师家出来,在门口碰见师妹刘梦婷,她手里正提着一对酒鬼酒。阮霞有点惊讶,她为何要违抗导师的意旨?
曾书为看到刘梦婷的酒,口里说:“你还拿什么酒呢?”心里却在想:“还是刘梦婷懂事些。那个阮霞,只晓得想着朱浪,对我这个导师连起码的尊敬都没有!如果她以后真的嫁了朱浪,只怕更加目中无人,眼里根本就不会有我这个导师了!想想莫新菲对自己的交待,朱浪的傲慢无礼,我一定要让阮霞放弃朱浪而选择丰清华!”
而这时,曾书为心中的天平也渐渐偏向了刘梦婷,在对待两个学生的态度上有了明显的改变。而敏感的阮霞也立即意识到了这种变化,只是不明白变化的原因,却在心里增加了些许忐忑不安。
看到恭恭敬敬地坐在自己面前的刘梦婷,曾书为突然心生一计,对刘梦婷说:“朱浪这么优秀,不管谁找了他都会很幸福!而阮霞跟朱浪肯定是谈不成的,因为阮霞得罪了某个领导。如果你愿意听我这个导师的话,就阻止阮霞接触朱浪。实际上你比阮霞更优秀,只不过朱浪还没发现罢了。”
刘梦婷看到导师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导师的意思,心中一阵惊喜,便得意洋洋地回了寝室。
四个学生商量去朱浪家拜年,刘梦婷对阮霞说:“师姐你别去了吧?”
阮霞奇怪她为何这么说,还是回答道:“我还是去一下好些。”
可这次刘梦婷还带了她的一个朋友、外号叫花花的女孩一起去。
这个花花阮霞早闻其名,说是晶都艺术学院的老师,正和阮霞同级的一个男孩谈恋爱。
这次见到花花,阮霞惊叹她如花的容颜:高挑身材,鹅蛋脸,白皙的皮肤,那比李丽华还要漂亮很多。
五个人到了朱浪家,只见花花不停地围着朱浪转,就跟当时的李丽华差不多。朱浪脸上胀得通红,给大家讲故事:“一代名妓苏小小,死后被葬于钱塘西泠桥畔,才子鲍仁亲自为她撰写碑文。后人诗文凭吊:‘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
又说:“湖南才子王恺运请了一个老妈子给他当佣人,老妈子白天帮他收拾屋子,晚上就陪他睡觉,帮他暖脚。”
看大家都不作声,他又补充了一句:“文人是有点流氓的。对于文人来说,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说着斜睨了阮霞一眼。
花花袅袅婷婷往朱浪面前一站,斜着眼睛说:“朱老师,你懂得真多。”
朱浪又说:“你们都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正蒸蒸日上。”
谁知刘梦婷突然冒出一句恶狠狠的话来:“太阳出来也会被乌云遮住的。”
在坐的都吃了一惊,阮霞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师兄杜成林开口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朱浪起身送大家到门口,出门时,阮霞回头低声说了一句:“朱老师,我们走了。”朱浪回了一句:“欢迎你们大家再来玩。”刘梦婷走在阮霞身后,花花又在房间里逗留了几分钟才出来。阮霞已经下楼梯了,却听见师妹刘梦婷在身后跺着脚恶狠狠地大声说:“花花,朱老师说欢迎你再来玩!”
就好像天上一个炸雷滚过,阮霞懵了,可她没有吱声,回来的路上大家都在沉默。
阮霞以为只是花花在追朱浪,这一次自己已经把握不住了,虽然心里的爱还没有消失,可是由于长时间的不见面不交流,朱浪已离她越来越远了,而别人却可以自由自在地围绕在他身边。
她想,放弃吧,既然抓不住,就放弃算了。只是生命却像掉了魂一样,浑身无力。
第二天,她就恹恹地躺在床上,一直到中午都没有起来,就好像病了一样。而师姐苟美丽也没有起床,只躺在床上长叹着说:“嗨——,刘梦婷,嗨——。”
吃中饭时,刘梦婷过来了,她看着躺在床上好似奄奄一息的阮霞,眼里既得意又歉疚,嘴里说:“你还好吧?” 阮霞睁开眼睛看了刘梦婷一眼,突然明白是刘梦婷自己爱朱浪。同门相残原来是这样一种滋味!阮霞心中突然有了恨,她恨刘梦婷的嚣张。她想:“你要爱你尽管去爱,你要追你尽管去追,你有什么权力压制我?”想到这她收起了颓废,又起床读书了。
晚上,刘梦婷去曾书为家报告了四个学生去朱浪家的情况:“阮霞好像很难受。”
“难受肯定是有的。不过她聪明点就自己放弃,因为无论如何她跟朱浪都是谈不成的。”曾书为坚定地说。
曾书为又叮嘱刘梦婷叫上阮霞去给王勉老师拜年,两姐妹就和五个师兄一起去了。在王勉家,大家聊天很轻松。王勉老师突然问:“阮霞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阮霞说,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朱浪。
“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吗?是个博士。”王勉老师微笑着看着阮霞。
阮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就低头摆弄衣角不做声,只听师兄们一个劲地说:“阮霞,赶快答应!阮霞,赶快答应!”可自始至终,阮霞都没有明确表态,王勉老师就没有再提此事。
一个晚上四个女人寝室夜话,刘叶青突爆冷门:“著名主持人柳梦依原来是一个高级妓女。”一听这个话题,阮霞突然想起了苏小小,她觉得只要朱浪真心爱自己一场,就是象苏小小一样年轻早夭也值。所以冲口而出:“我也想去做妓女。”虽然阮霞并不知道妓女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此话一出,她就立即后悔了,而寝室其他三个女人立即哈哈大笑:“阮霞,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四面楚歌(3)
星期六,阮霞和师姐苟美丽上街买衣服。
晶都的步行街在未改建之前叫梅林路,也是晶都的商业中心之一,是人们逛街的首选街道。
这天阮霞和苟美丽就来了这里,两人一面走一面看,心情十分愉悦。
不经意间,两人走进了一个叫琳琅的服装店,阮霞一抬头就看到柜台里面的墙壁上挂了一件梅花一样红艳的掐腰小棉袄,杭州真丝的面料,一看就感觉很好,马上要售货员取了下来试穿。
穿上往镜子前一站,觉得自己已面目一新了,这件衣服就好象是特意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于是一番讨价还价,掏钱决定买了。
这时苟美丽开口了:“我觉得这件衣服并不好看,你买了可能会后悔,我们还是先去别的店子看看吧。”
阮霞本来舍不得,但看苟美丽意志坚定,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反正是逛街,先去看看别的店子再说,到时可以返回来再买,于是把打开的钱包又合上了,说:“暂时不买了,我们先去逛逛别的地方。”
衣服已经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售货员包起来了,一听说阮霞不买了,她立即挡住了阮霞的去路,硬逼着要阮霞买。
当时晶都市这种事情常有发生,今天却没想到落了阮霞头上。
阮霞一下来脾气了,数落了她一番就跟苟美丽走到街上去了,谁知那个女售货员却不依不饶地跟在阮霞身后,一连跟了她们好几家店子。
更让阮霞想不到的是,在阮霞走出第五家店子的时候,那个被惹急了的女售货员冲上来一只手抓住阮霞的衣领,另一只手拎着衣服袋子来打阮霞的耳光,一下子就把阮霞摁倒在地上。
两个人在地上扭打了一阵,苟美丽站在旁边惊慌失措,束手无策。
一个路人把她们扯开了。
阮霞立即打电话回学校,告诉了杜师兄这件事。
一时之间,杜师兄和另外几个师兄赶到了,再去琳琅找那个女售货员,她已经躲起来了。
阮霞觉得自己真够倒霉的,衣服没买到,还挨了一顿打,也没什么心情逛街了。
回到寝室后,苟美丽告诉她:“这件事情你不要再跟别人说了。”
可一直到第二天,阮霞还想着那件衣服,明明自己想买的,苟美丽一阻挠,不仅衣服没买成还挨一顿打,真是觉得冤枉。于是一赶早又去琳琅买了那件棉袄。卖衣服的那个五十多岁的女售货员说:“明明你穿了很漂亮,你那个同伴硬阻止你买,不知安的什么心?” 阮霞觉得也是,看来这个师姐对自己没安什么好心。
回到寝室后已是十二点了,阮霞发现寝室里只有成红在,就把衣服穿上问成红:“我买了新衣服,你看怎么样?”
“这种颜色啊,真漂亮!”成红憨厚地说。
“我自己也觉得好看,可昨天师姐硬不让我买。” 阮霞颇感委屈地说。
让阮霞没想到的是苟美丽现在还躺在床上,她跟成红的对话已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只见苟美丽从床上跳下来,就拿起口杯去了洗手间。待她从洗手间回来,房里只剩下了阮霞一个人,阮霞刚喊声“师姐”,她就噌地一声冲到了阮霞面前,一手举着口杯,一手指着阮霞的鼻子尖,小眼睛眦得圆圆的,牙呲着,脸上的麻子胀得闪闪发亮,就像一只想吃人的老虎,对阮霞破口大骂:“是我不准你买衣服的吗?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瞎了眼啊!”
阮霞吓得后退了两步,心想就是我说错了你也不必这样吧?况且我说的是实话,心里顿时生了疑窦:“难道是因为朱浪?”
几天后郝琳琳又来跟刘叶青聊天了,这次她带来一个令阮霞更为震惊的消息:“听说苟美丽大年初四就来学校了,她一来就给朱浪打电话要去他家,被朱浪拒绝了。她怎么舍得下她的孩子呢?”
阮霞联想起苟美丽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上一次那样骂自己,而且经常独自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心事重重,平时表现得也格外风情万种,尤其是走路时,那屁股扭得就好像要开花,好几个同学都在背后说:“苟美丽的屁股怎么扭成那样!”
于是阮霞突然明白了。可是她想:“谁要爱就尽管去爱吧!关键是朱浪会爱谁?”
可阮霞的心里却极为疲累。虽然她对朱浪的感情是如此坚定和执着,但这份感情终究太不顺利了,除了疲累阮霞一点也没感觉到开心和快乐。于是,她又有了想放弃的念头。
四面楚歌(4)
一个月后再去导师家,阮霞告诉曾书为:“王勉老师想给我介绍一个朋友,也是个博士。”曾书为一怔,显然是吃了一惊,可什么也没说。
半个月后阮霞再去曾书为家,曾书为告诉阮霞:“王勉老师做错事被学校处分了。” 阮霞听出的意思,是曾书为也不太赞成王勉给自己做介绍。“一个父亲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可他为什么不愿意?”一时之间阮霞疑惑起来了,难道曾书为真是被莫新菲收买了吗?竟连这么好的亲事都不赞成?可法律规定:婚恋自由。他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
这次曾书为开始跟阮霞说起了考博的事情:“我想让你考新疆大学的博士,那里有我的师兄,可又怕你是女孩子吃不消,那里生活太艰苦了。”
阮霞考虑了很久,决定考北京大学戚文采的博士,做朱浪的师妹,因为曾书为很希望她跟朱浪一样有学问,她觉得这样做肯定能让曾书为满意。不久后她特意去曾书为家把这个想法跟曾书为说了,曾书为显然又吃了一惊,过了好一会他说:“戚文采并没什么学问,徒有虚名罢了。”
阮霞回到寝室后想了很久,突然明白曾书为的真实意图是并不想要自己考什么博士。既不允许自己谈恋爱又不允许自己考博士,难道这里面真有不能见人的阴谋吗?难道他们真要逼自己嫁给那个并不真心爱自己的丰清华吗?想到这,阮霞的心竟无比地慌乱起来。目前,也许只有朱浪是真心爱自己的,也许也只有朱浪是自己可以依靠得住的爱人。为了刺激一下朱浪,她又给朱浪写了一封信:
朱老师:
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你,我也有很多人喜欢,我导师也是很喜欢我的,你想破坏我们师生关系,那不可能,你只是枉费心机。
阮霞
1996/3/20
其实,阮霞在写“我导师也是很喜欢我的”这句话时犹豫了一下,这会不会让人误会呢?但转念一想,老师喜欢学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种意思谁都明白。所以阮霞也没想再做修改,就把信放到朱浪的信箱里了。
阮霞没有想到,朱浪竟然拿着这封信在师母身上做起了文章。一个上午,阮霞去找导师,刚从门里出来,却碰上师母从图书馆回家了,望着自己的眼神竟那么奇怪。阮霞并不知道朱浪的作为,只是有点奇怪这时候师母回家干什么?
为了彻底弄清曾书为对自己的真实意图,阮霞给曾书为写了两封信,告诉了曾书为刘梦婷追求朱浪的事情,也讲述了师姐苟美丽对朱浪的爱恋。既然曾书为要跟朱浪斗,那肯定是跟朱浪有矛盾,那么他会怎样看待这两件事呢?
两封信放到曾书为信箱后一天,四个学生一起去上曾书为的课,曾书为就在课堂上发脾气了:“昨天我收到阮霞的信了,她在信里说什么苟美丽也爱恋朱浪!”
阮霞的心紧缩了:“你还说要做我父亲,父亲难道会这样故意挑拨离间,给自己的女儿制造麻烦吗?”
果然,苟美丽当场发飙,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瞪起眉毛竖起眼,用手指着阮霞的鼻子尖:“阮霞,你在放什么屁!你跟我小心点我告诉你!你不是说你要做妓女的吗?”而曾书为却扭着头,嘴角抿着笑。
下课后,曾书为对阮霞和刘梦婷说:“晚上到我家来一趟。”
两个女孩一起去了。曾书为劈头就骂阮霞:“你想谈恋爱?我告诉你谈不成!你要谈就别想毕业!”
阮霞战战兢兢地听着,泪如泉涌。
曾书为似乎还不解恨,又对刘梦婷说:“你去追朱浪!我赞成你去追!”
阮霞一听,心如刀割,不禁哇哇放声大哭。
师母见状,急得对阮霞说:“你放弃算了,这样下去会得神经病的!”又回头对刘梦婷说:“你不是有个男朋友吗?怎么又去追朱浪了,快放弃算了!”
阮霞听后对师母说:“我并没有去追求朱浪。”谁知曾书为立马反问一句:“你为什么心里要爱?”这一问就如同孙悟空的金箍棒,把阮霞的伪装打得无地遁形。阮霞扑通一声,跪在曾书为面前:“曾老师,求求你放过我吧!”师母也拉住曾书为的手:“你就别管她们这种事了!”可曾书为倔着头,一幅西班牙斗牛的态势。阮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曾书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别在我家里大哭大闹!”
师母搀起阮霞,阮霞知道怎么也唤不回导师的心了,只好抽泣着离开了曾书为家。
阮霞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寝室。
曾书为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而朱浪却像是天边的一颗流星,马上要划向茫茫的黑暗中去了。但无论如何都要有个明白的说法吧,也想对自己与朱浪的感情做最后一次努力,第二天,阮霞去找了朱浪,站在朱浪的门口,目光茫然无助,软弱无力地说:“我们分手吧。”朱浪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说,阮霞转身走了,像一缕游魂消失在朱浪的视野里。对阮霞来说,她对朱浪的梦想已经彻底破灭了,剩下的就靠自己去努力了。
四面楚歌(5)
几天过后,阮霞正在寝室里看书,忽然听见门口有人喊自己,打开帘子一看,是大学同学欧阳芊芊和她男朋友。阮霞赶紧拿凳子让座。芊芊却说:“你出来一下,有事情请你帮忙。”
阮霞走出室外,来到楼下一个僻静的地方,芊芊说:“我今年也考了研究生了,听说你导师曾书为是学术带头人,我想做他的学生,你带我去见见他好吗?”
阮霞说:“好,没问题。听说你今年考了第一名,我导师肯定很喜欢你。”说完就带着芊芊和她男朋友来到了曾书为的家。谁知曾书为一见阮霞,立即破口大骂:“单相思!不要脸!” 阮霞麻木地听着,像是鞭子打在已经死了的心口上,泪水只往肚里流。
芊芊和她男朋友惊愕地望着阮霞,讪讪地坐了下来:“我叫欧阳芊芊,今年考了第一名,想做您的学生。”
“你就是欧阳芊芊?你考第一名我知道,我正想派人去找你呢!”曾书为眼里闪烁着欣喜的目光,就好像野狼看到了久违的食物。
阮霞不知道欧阳芊芊是怎么告辞的,也跟他们一起走了出来。
一个星期后,曾书为告诉阮霞:“你去通知欧阳芊芊一下,让她到我这来一趟。”
阮霞想办法找到了欧阳芊芊,向她转达了曾书为的意思。欧阳芊芊面有难色,犹豫了半天说:“我另外找了导师了。那天看他那样骂你,太没素质了,我们都怕!” 阮霞一听,泪水又忍不住要落下来了,她赶紧背过身去。
为了告知曾书为自己真的与朱浪分手了,并且不屑爱他了,阮霞写了一首长诗《古歌代楚楚作》:
侬身本是农家女,吾家小院傍山丘。 欢歌笑语牛背后,山花烂漫插满头
明眸皓齿人见爱,聪明伶俐逞风流。幼时山月落何处?远方城市有高楼。
闻道远方多醴食,凤凰飞出青山沟。城市女儿灿若云,吾家方知寒素身。
奋砥镆邪苦砺志,文采风流亦不贫。一家有女千家求,纤纤素心坠红尘。
红尘不覆青柳道,劳燕分飞复知春。人间三月春最好,江南雨雾易伤神。
戏水鸳鸯一对对,形单影只独用情。人空对月情易老,夜半听筝泪盈盈。
怎堪斯人独憔悴,不忍弃绝青鸟缨。又是四月春气深,杜鹃啼血布谷鸣。
冷眼恩情中道绝,琼玉晶莹质坚贞。天涯何处无芳草,秦氏楼台笑俯君。
阮霞去送诗歌的时候,曾书为十分得意地说:“我知道你想搞阴谋,我们要阳谋!”
“我们真的已经分手了,你看看我的诗就知道了。” 阮霞很诚恳地说。
交了诗歌之后,阮霞退了出来。在去中文系教室的路上,她意外地碰见了师母。一段时间不见,师母已形销骨立,满脸憔悴,她幽怨地看着阮霞。阮霞问:“师母你病了吗?”
师母无声地摇摇头,慢慢地走了,那瘦削的背影,就象一片黄叶飘舞在风中。
一个星期后,阮霞再去导师家,她以为这次导师会对她满意,没想到导师第一句话就问:“你为什么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阮霞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想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可不料却是一个巨浪劈头打来,她的心沉下去,沉下去,再也无力挣扎,她快要崩溃了。
阮霞恍恍幽幽地走向寝室,她一路在想:“我该怎么办?退学?就这样离开?去深圳打工?或许这是唯一能够逃脱的办法了。”可是她又有多么的不甘心!她犹豫着,徘徊着,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她又转身走了出来。她想哭,想放声大哭,可她不敢在有人的地方哭。她来到了学校后面的小山上,走到密林深处,找了一个无人会经过的地方,趴在地上号啕大哭。哭啊哭,直哭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哭得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阮霞感到有人在摇她的肩膀。她努力地转过头,一双疑惑的眼睛正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她身边来了一对母女,她们是寻着哭声找上来的。看阮霞面色浮肿,头发凌乱,衣服上沾满草叶和泥土,浑身狼狈不堪,这对母女知道阮霞一定有难言之隐。母亲搀起了阮霞,女儿搀住了阮霞的另一只手,阮霞拖着疲惫的双腿,一瘸一拐地来到了这对母女的家,原来她们家就住在半山腰。
“你先洗个脸吧!”母亲倒来了热水,递来了热毛巾。
阮霞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她的心感觉安定了很多。
这是一个退休老师的三口之家,他们围着阮霞:“有什么事告诉我们,或许我们能够给你帮点忙。”
“我是中文系研二的学生,我导师千方百计不准我谈恋爱。” 阮霞抽泣着说。
“那是什么原因?”母亲疑惑地问。
“我也不能肯定。可是他准我师妹谈。”
“他们夫妻关系怎么样?”母亲问。
“好像有矛盾。师母不让我导师管我感情的事,可他偏要管。” 阮霞一边回忆一边说。
“那是不是你导师对你……?”母亲猜疑地问。
阮霞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次看他看我时眼睛亮晶晶的。难道他真的……”
“那肯定是了。”母亲十分肯定地说。
“那我该怎么办?” 阮霞问,心里充满了恐惧,被这样一个魔鬼爱上,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
“你去找找系主任,要他给你换导师。”母亲建议说。
“可以吗?”阮霞还是很害怕。
“当然可以,这是系里的权力。”母亲说。
阮霞惊恐的心安定了很多。这家人留阮霞吃了晚饭就送她回了寝室。山上种了很多槐树,时当五月,槐花盛开,幽香阵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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