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女》是一出妇孺皆知的剧目,始为歌剧,后来又拍成电影,改编为京剧及芭蕾舞剧,在国内外影响很大。它自1945年诞生以来,迄今已传唱70年而不衰。此剧不仅成为经典,而且在民间传播极广,几乎大人小孩儿都会唱那段“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白毛女经典唱段精选(白毛女创作演出七十年)(1)

《白毛女》的故事,源于抗日战争时期流传在河北省西部山区平山县某村庄的一个“白毛仙姑”传说。这个村有一座娘娘庙,村民们经常去烧香上供,以乞求平安。忽然有一天,村民们发现给娘娘神像上的点心、水果等供品不见了,便认为是晚上娘娘收走了,人们非常震惊,都说“娘娘显灵了”!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四乡八村。有位不信神的农民,认为一个泥塑的娘娘神像,怎么会收供品呢?他要弄个明白。于是趁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偷偷到娘娘庙去验看。不料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留着披肩白发的女子,正在把供品收进怀里。但一听到响动,那白发女便飞奔出娘娘庙,她跑得很快,满头白发在夜空中飞飘。这可是“眼见为实”,于是“白毛仙姑”的事又很快在广大山区传开了。过了一段时间,几个胆大的小伙子想亲自去看看“白毛仙姑”究竟是何等“神仙”,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他们相约在一个夜晚,埋伏在娘娘庙内,结果真碰上了来取供品的“白毛仙姑”。当面一辨认,原来她是被当地大地主奸污、逼迫逃出来的丫头。因她栖身野山深洞中,白天不敢外出,只夜晚出来找寻吃食,日久天长不见阳光,忧愁加惊悚,黑发变成了白发。小伙子们非常同情她,把她接回村中。

这个“白毛仙姑”的故事很有传奇性,也很有政治教育意义,说明是万恶的地主阶级压迫把人变成了“鬼”。当时解放区文艺界正在学习贯彻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在晋察冀一带活动的西北战地服务团听到了这个故事,认为是艺术创作的好素材,所以1944年西北战地服务团从晋察冀边区调回延安后,将故事传到“鲁艺”,1945年便由贺敬之、丁毅作词,马可谱曲,编成了歌剧《白毛女》。

歌剧《白毛女》首次正式演出,是1945年4月23日至6月11日在延安召开的中共“七大”上,专门给参加“七大”的代表们观看。代表们看后都很激动,认为是一出反映现实阶级斗争的好戏。周恩来看戏后,高兴地对演职员说:“这个戏非常好,演出也非常成功,你们走到了时间的前面。”这里说的“走到了时间的前面”,意思是说,中国革命的进程,民族矛盾即将退居次要地位,阶级矛盾将变得突出了,剧本突出写了阶级矛盾,难能可贵。

歌剧首次演出,王昆和林白扮演喜儿,陈强扮演黄世仁,王家乙扮演穆仁智。这些演员,当年在延安相当有名。

首次演出成功后,继而又对延安各界进行演出,轰动延安城,广大观众赞不绝口。不过,在好评如潮中,不少观众特别是延安农民,对《白毛女》结尾只判了黄世仁徒刑,纷纷提出批评,要求枪毙黄世仁。原来作者怕违反统一战线政策才这样写的。后请示中央,刘少奇认为可把黄世仁定为恶霸地主,最后枪决他。《白毛女》再演出时,结尾就改为判处黄世仁死刑,立即执行。

当年,这个歌剧越演影响越大,演遍了全边区。1945年“8·15”日本投降后,以延安“鲁艺”师生和原西北战地服务团组成的华北文工团一行49人,由艾青带队,经过50多天的长途行军,于11月8日到达张家口。文工团由联合大学领导,更名为华北联合大学文工团。联大文工团与军区抗敌剧社决定联合演出《白毛女》。抗敌剧社一直活动在冀西,对“白毛女”的故事很熟悉,又加之联大文工团演职员不足,这是很理想的联袂演出。

为搞好联合演出,第一步是修改剧本,使之日臻完善。据原抗敌剧社创作组成员羽山回忆,他参加了那次剧本修改讨论会。因当时他计划写出《白毛女人》的故事,已构思好。在讨论会上,他便把一些想法提了出来,供贺敬之等参考。讨论会是在抗敌剧社驻地远来庄进行的,由社委侯金镜(1956年起任《文艺报》副主编,文革中被迫害致死)主持。

羽山认为,原来的歌剧《白毛女》,喜儿的悲惨遭遇写得很动人,而大春的人物形象却显得太单薄,反抗精神不强,他也只在喜儿被穆仁智强拉去抵债时有点儿反抗的表示,后来喜儿解放,他只是出来欢迎而已。大春和喜儿从小一起长大,双方长辈似有二人婚姻之约,大春的这种表现不免太弱了。羽山计划写的民间故事《白毛女人》,是把一个反抗的青年处理为气愤不平,离开家乡去找八路军的。他在讨论会上提出,加强大春的形象,改为他躲避黄世仁迫害,逃走去找八路军。这样处理,也为后面八路军来村解放喜儿设一个伏笔。大家认为这样修改,使剧本反映的主题得以升华,当时就定了下来。

对剧中赵大叔这个人物,也作了很大的修改,写他出外打工见过八路军,他向大春等青年讲八路军,并指引大春等去找八路军,即增加了赵大叔一场戏。

对这两个人物的修改,深化了剧本主题,增强了故事性,人物形象也更加丰满,为全国解放后改编成电影《白毛女》,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白毛女》修改本1946年1月在张家口人民剧院上演,前后共演30多场,引起强烈反响,轰动塞外山城。当时尚未解放的北平的进步报刊,也作了报道。此前,该剧演出由王昆、孟于、陈群饰喜儿A、B、C角,大春由吴坚扮演,杨白劳由凌子风扮演,演黄世仁的仍是陈强。田华当时年纪尚小,也安排了扮演喜儿,但主要是向王昆、孟于(她们在延安演出即饰喜儿)学习,演出较少。

应该说,歌剧《白毛女》的创作、演出是相当成功的,它紧密配合当时的斗争形势,起到了“教育人民、鼓舞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积极作用。不仅是正面人物喜儿、大春、赵大叔塑造得非常出色,而且反面人物黄世仁也塑造得相当成功。由于陈强扮演的黄世仁真实而典型,演出中还引发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据当年扮演喜儿的孟于回忆,联大文工团1946年7月赴张家口怀来县(今属省直管县)一带演出《白毛女》,有一次演到杨白劳被迫自杀、喜儿跪在地上痛哭时,台下观众泣不成声。当演到最后一场斗争地主黄世仁时,台上台下一起高呼口号,形成一个声势浩大的群众斗争会,群情激愤,纷纷向台上扔砖头、土块、萝卜……有一次,扮演黄世仁的陈强的眼睛竟被打肿了,下了台有时也被打。还有一次,演到斗争会时,喜儿声泪俱下地哭诉,群众高呼“枪毙黄世仁”,台下一位战士怒不可遏,端起枪来就要打黄世仁!多亏他身旁的班长果断地制止了:“这是在演戏呀!”从此部队作出决定:今后看《白毛女》时,枪一律不准装子弹,经检查后才准入场。

1950年,《白毛女》拍成电影,田华饰喜儿,陈强仍扮演黄世仁。王昆歌唱水平较高,由她为扮演喜儿的田华配唱。这是田华从影后第一个银幕形象,获得巨大成功。该片获1951年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第一特别荣誉奖和1957年我国文化部颁发的优秀影片一等奖,田华获金质奖章。拍成电影后,影响更大,因观众仇恨黄世仁,陈强在国际上也曾遭到过冷遇的命运。有一次在奥地利演出结束后,国际友人热情地向演员们献花。当一位小姐手持鲜花走向陈强时,台下响起了愤怒之声:“不许给他献花!”演员们愣了,陈强也哭笑不得。

由于歌剧《白毛女》影响深远,20世纪50年代日本著名芭蕾舞蹈家松山树子曾将《白毛女》搬上日本的芭蕾舞台,并饰演喜儿。1955年,松山树子主演的芭蕾舞剧《白毛女》在东京公演,同年松山树子在赫尔辛基参加世界和平大会后,应郭沫若之邀来中国访问。在欢迎宴会上,周恩来总理把中国歌剧和电影《白毛女》中喜儿的扮演者王昆和田华介绍给松山树子,并说:“今天有日本的‘白毛女’松山树子女士光临,而且这里还有中国的‘白毛女’,我荣幸地把她们介绍给各位,请大家照相。”从此,松山树子和王昆、田华3个“白毛女”成为好朋友,松山树子一家和松山芭蕾舞团也成了中国的常客。1958年,松山树子与丈夫携剧团来北京、重庆、武汉、上海等地演出,引起轰动。1964年秋,松山芭蕾舞团再次来华访问演出,周恩来特地安排毛泽东、刘少奇、朱德等中央领导人观看;还邀请正在中国访问的阿富汗国王查希尔和王后霍梅拉、马里共和国总统凯塔观看演出,进一步扩大了《白毛女》在国际上的影响。

《白毛女》后又移植到京剧中。1958年,马少波、范均宏据歌剧本改为同名京剧,李少春扮杨白劳,杜近芳扮喜儿,袁世海扮黄世仁。赵燕侠也曾扮喜儿。京剧《白毛女》虽然不像歌剧《白毛女》和电影《白毛女》影响巨大,但作为较早的京剧现代戏,已写入中国京剧史册,至今在一些文艺演出场合,还时常见到片断演出。

创作于1965年,后经反复修改,在文革中被列入“样板戏”之一的大型芭蕾舞剧《白毛女》,也曾红极一时。虽然这是一出“芭蕾民族化”的有益尝试,演艺水平也很高,但为了增强农民的反抗精神,将原歌剧中杨白劳被迫喝盐卤致死,改为抄起扁担三次奋起反抗、最后被黄世仁打死的情节,却是不可取的。这样的情节处理,以“三突出”的创作原则,人为地拔高人物形象,违背了当年的生活真实,其艺术真实也就无从谈起。

记得为纪念歌剧《白毛女》创作、演出50周年时,1995年中国歌剧舞剧院全力投入重排了《白毛女》,并在北京公演,受到好评。那次重排,该剧院对原歌剧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以新的视点加强了喜儿和大春之间的感情主线,并在声乐表演、舞台美术诸方面,对原作进行了较大的加工提高,以崭新的面貌呈现在了观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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