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马哈/摄
◎说出沉默的一部分（组诗）
CT
是的。大夫肯定的说
那块儿坐着一个长满青苔的人
有些羽毛已经不栖树上
千山鸟飞绝
落下危石的清泉
也只是在静空寺的门口
轻轻叩了几下石阶
他的额头插满菊花
舌头进化得像一柄尖刀
切割明月
让流淌的清辉
被蝙蝠的尖叫声摘走
皈依者的初夜
劫持了铜钟上古老的凝重
是的，蟋蟀在你的深邃里耳鸣
此刻你嘴角抽搐
绿皮火车挣扎着冲出眼眶的黑洞
是的，我还想大喊
扫除我神经丛里的积雪吧
并且宽恕惊悚的黎明
对于一个春眠不觉晓的人来说
失眠的鸟是有罪的
◎雪说出沉默的一部分
上午九点，雪越下越大
一条河被收纳在暗喻之中
几只麻黄鸭抬起左爪
右爪踩入时间的写意
鱼的表白已经被迁徙，包括
2019年的荷塘
那么多人徘徊的地方
突然寂静无声
水，蒙上自己的面孔
水景公园的西岸
灵魂的窍门瞬时洞开
一只猛虎，披着
火焰奔跑出来
然后是衔着野花的九尾貂
怯生生的兔子。还有
偷香窃玉的蚂蚱和蜻蜓
最后才是一阵风
把我慢慢吹白，吹成十万朵碎片
◎二十三点半
远离庞大，鹤望兰有自己
奔赴春天的脚步
柔软的灯光
从女孩往事的额前垂下
一杯烟火散尽的气泡酒
给酡红的子夜讲述一段爱情的结局
缴械的灯火，正在
一扇一扇地关闭一座城市
小窗的明月还在，
河水的回光，返照着片刻的荣耀
只有你遗失在柜角的围脖
还保存着
九月干爽的温度
想到那只独自飞过河岸的蜻蜓
我已经为你用尽了整个秋天
◎一个人的季节穿过我的城
一段时光被释放，另一个
种子将会破土而出
灵魂在边縁苏醒，毎条街道
都在加速季节变更
尘埃敲开门户的瞬间
一瓣秋风，落定
我宽恕了我的城。风的对岸
往事期待和解
生，宽恕死
秋天，关闭了残荷留给她的窗口
枯萎的土地在归来的雨水中
获得麦穗和尊严
一羽鸽子，穿越诗歌和钟声
它们以盘旋的方式
重新猎获了取景器后的眼睛
我的马，今晚又可以载着佳人穿城而过
相逢的每一株丁香树
枙子花、普惠大道上陌生人
以及仇视星光的虫子
我都看作是自己的故交
我要告诉他们每一个人
壶中的新茶温度正好
有一缕秋风，今夜将从城中穿过
◎师父
二十岁的时候
他四平大马硬扎硬闯
桥手上
驻扎着清风明月
四十来岁，他初习太极
每每于子午交界
在腹部深吸一口凉气
暗藏的风月
是梦醒时分所有鸟鸣的内伤
六十那年，他退守庭院
于茶歇之时，化掌为刀
为我演练了一遍又一遍的
缠头裹脑
孩子，他说
千军万马混战
勒石封疆者正策马而来
八方之中须照看好自己的头颅
莫被人
轻易取了你的首级
◎灵魂里的白将会苏醒过来
一瓣落英，泄露了风的
踪迹，比如鱼的眼泪
告诉我什么是水
无法打开清晨
让雨，过早地进入
倦怠和梦呓。仿佛
那是蝴蝶的翅膀
轻轻一扇，我灵魂里的白
将会苏醒过来
那些一队一队路过的
马群，从来都不肯
在杏花的季节留下
我有一杯重逢的酒
谁是那个久别的人
刀客，非主流自由写作者。作品散见《星星》《诗歌月刊》《草原》《中国诗人》《流派》《长白诗世界》等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