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海律美国的黑金往事,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爱尔兰人的感情?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爱尔兰人的感情
作者:张海律
美国的黑金往事
几乎在昆汀·塔伦蒂诺以戏说乃至捏造的方式,去追忆一段《好莱坞往事》的同时,马丁·斯科塞斯通过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讲故事,再现了一段关于黑道变迁、哀怨衰老的“黑金往事”。
虽然《爱尔兰人》中那些冗长的死亡名单,都是实打实刻在真实墓碑上的名字,是以鲜血粉刷墙壁的罪案受害者,但谁又能确信那个向原著作者“自首坦白”的弗兰克·希拉,会不会是自吹自擂的临终痴呆老年?会不会是另一个在内心深处虚构历史剧场的昆汀呢?
无论如何,他讲述的故事,先后造就了黑帮回忆录《听说你刷房子了》及3个半小时的网飞电影《爱尔兰人》。也在不经意间,促成了罗伯特·德尼罗、艾尔·帕西诺、乔·佩西、哈威·凯特尔这批最杰出的老演员的聚会。
政客、工会、赌城、黑手党,被电影故事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由于正规银行不向赌业发放贷款,黑帮只得从卡车司机总工会的养老金里借钱,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建造拉斯维加斯。为试图报复在全岛范围灭绝赛马和赌场的卡斯特罗,黑帮还为约翰·肯尼迪做票,赢得了总统选举。与此同时,在前面“出头”的工会主席吉米·霍法,却成了自阿尔·卡彭之后,第二个被全国FBI盯上的芝加哥人,并被担任了司法部长的罗伯特·肯尼迪紧逼调查。以至于在总统遇刺后,吉米违背群众情感,让自己所处的大楼拒绝降半旗。而吉米无迹可寻的失踪,也成为那个年代的大新闻。
电影中有这么一段金句:“有一点担心,就是非常担心。不止一点担心,就是走投无路了。”渐渐地,我们发现每一个角色、每一个真实新闻人物都不止一点儿担心,担心未来,担心行业,担心自己,担心家人的性命。
然而,这个世界始终在变,并且不总以黑帮、工会和政客的心愿在变。吉米贷款建设并由芝加哥黑帮运营的赌城传奇酒店沙丘,被赌王史蒂夫·韦恩买下、洗白,升级为如今的美丽湖(Bellagio)酒店。卡斯特罗没被肯尼迪推翻,其新兴政权在古巴稳定了下来。电影故事的末尾,塞尔维亚的米洛舍维奇政权倒是被克林顿炸垮了。至于故事中的黑帮大佬们,也在变老,一个个走进坟墓,剩下的也半身不遂。
多岔路的记忆迷宫
现实中讲述故事的弗兰克,顺其自然地以原名来到影片,作为绰号“爱尔兰人”的主人公。21世纪开头的他,坐在养老院的轮椅上,颤颤巍巍地带领观众进入回忆。“小时候以为油漆工就是刷房子的,我曾经是个工人,南费城卡车司机国际兄弟工会代表,后来亲自给房子刷油漆。”通过开枪并血溅墙壁的镜头语言,马丁·斯科塞斯直截了当地解释了黑话“刷房子”。
从此开始,电影就以3个半小时的漫长篇幅,在1950、1975和21世纪初三个时间穿插、跳跃,并以更多的极短篇幅,交错闪回着主配角们的前史和命运,以及黑白新闻素材。不过,相较满布全片的复杂黑道行话和精于算计的生意经,得益于高超的化装和CGI技术,如此多时态叙事并置,并没有让观众在时间的迷宫里犯晕。《穷街陋巷》《好家伙》《赌城风云》《纽约黑帮》,马丁早就通过黑帮片,以及和罗伯特·德尼罗的搭档组合,把自己锻造成让观众信服和期待的故事大王了。
1975年一段从费城到底特律的3日公路旅程,是全片的故事主线。卡车老司机弗兰克,载着自己老婆和罗素·布法利诺夫妇,去参加工会律师比尔女儿的婚礼。通过画外音,我们得知比尔是罗素的弟弟。途经很多年前弗兰克与罗素相遇相识的Texoco超市,我们又进入1950年的主人公“上道故事”——费城黑手党大佬罗素,将二战退伍老兵弗兰克领入家族生意,成为卡车司机工会里最狠最冷静的“粉刷匠”。罗伯特·德尼罗和乔·佩西在车里、在顺便收账的商铺里的一幕幕对手戏,让这则黑帮回忆录,变成缅怀工会血色历史的公路片。
而后罗素推荐弗兰克成为全国卡车工会主席吉米·霍法的保镖,又开启了两人之间一段裹挟家庭情感的友谊。由于这个部分是德尼罗与艾尔·帕西诺两大影帝对戏,观众或多或少会将两人的友谊升华到不朽境地,几乎忘了这位是“爱尔兰人”弗兰克,是在战场杀人如麻的职业军人,换到和平年代,也必将是疑虑片刻后仍能六亲不认的“黑帮粉刷匠”。
摄影师罗德里戈·普列托那些像上了发条似的平移镜头,跟着弗兰克,塑就出一场致敬或奚落《教父》中麦克·柯里昂初次杀人的经典场面。不可一世的疯子乔与家人前往纽约小意大利区就餐,画外音诉说着弗兰克的内心活动,“做这种事,一般得先去厕所,确保里面没人看到你,总不能憋着让自己不舒服。不过我出门前上过了,再说这么小的餐厅,还是直接动手更好。”
自挑棺材的“粉刷匠”
晚年坐在轮椅上,听闻自己律师死了的消息,罗伯特的第一反应是:“谁干的?”可谓是落下了“粉刷匠”的职业病。
“癌症干的。您身边的每个人都死了,是时候说出真相了。”轮椅对面的FBI探员,也只是想给那段工会黑帮历史留下个档案。
在把血腥枪杀当粉刷墙壁、以大量字幕卡轻描淡写地交待真实配角的不同非命之死后,老马丁似乎也终于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谦卑。与电影大部分时间杀人如游戏的气氛不同,后三分之一部分通过出色的视听语言,强烈表达出人人自危的恐惧。
吉米的妻子被新上位的工会主席革职,出门开车,钥匙扭到一半时,原先轻松伴奏着的爵士乐戛然而止,她想到敌我双方用炸药相互给彼此传递的信息,不免剧烈发抖,决定置生死于度外后,再拧钥匙半圈,爵士乐回归。公路旅程的终点,处理吉米那一场最关键的戏份,死鱼、前后座这些黑帮话术,更让早已具备上帝视野的全知观众,为还蒙在鼓里的主人公命运及其抉择捏了一把汗。
老去的弗兰克到棺材店为自己选货,以及平行剪辑的吉米火化过程,似也在借德尼罗之口,表达老马丁对死亡的态度,“不想要火葬,那样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不像《教父1-2》中,得通过马龙·白兰度和罗伯特·德尼罗的分别表演,来体现教父堂·克里昂的青年和老年样貌,借助着从《本杰明·巴顿奇事》开始的CGI“减龄”技术,《爱尔兰人》中的德尼罗几乎能够诠释成人全年龄段的状态,甚至于在故事中的上世纪50年代初认识黑帮老大罗素时,被唤作“年轻人”。可我们都知道德尼罗已经76岁了,再“减龄”也不可能施展《愤怒公牛》那样的利索拳脚了。
再进一步回想,距离德尼罗与帕西诺上一次让观众铭记的飙戏,已经是24年前的《盗火线》了,而两人合作最经典的《教父2》更是远在近半个世纪之前。我们不能不出戏地感慨,时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中年演员斯蒂芬·格拉汉姆和鲍比·坎纳瓦尔,也自HBO剧集《大西洋帝国》后,在《爱尔兰人》重逢,从电视中的阿尔·卡彭和吉普,分别变为电影中的矮子和瘦子。然而,在电影早不是唯一娱乐手段的当下,他俩表演得再出色,也永不可能接过前辈影帝的班。
因此,《爱尔兰人》更像是一场由马丁亲力打造的为了告别的聚会。电影结尾,台灯下轮椅上的弗兰克轻声交代:“神父,帮个忙,不要关门,留个缝儿就好。”(张海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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