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地域:北回归线从中部穿过,副热带高压带来的下沉气流与来自内陆的东北信风交替控制着这里,四周闭塞的高原地形“坚决”的阻挡来自海洋湿润水汽的进入,热带沙漠气候数万年来持续笼罩着这片土地,炎热干旱,年降水量不足250毫米使这里成为世界著名的干燥区,但不毛之地之下却蕴藏着占世界总储量2/3的石油,这里就是中东,一个水比油贵的地方。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1)

“西亚水塔”安纳托利亚高原是土耳其掌控伊拉克两河流域的水龙头。

就在这片表面贫瘠的土地上,6000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或称两河文明)作为世界最早的文明之一,在这里诞生,小麦、大麦、黑麦、豆类从这里起源并传播到世界各地。这一切都得益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带来的宝贵水源。在这里,对水资源的争夺比任何地方都要残酷且古来有之,最早可以追溯到4500年前,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两座古城为了争夺对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控制权而相互宣战。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2)

6000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或称两河文明),得益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带来的宝贵水源。图为新月沃地

如今随着人口增长和石油工业的发展,再加上中东大部分是干旱和半干旱荒漠的地区,水资源的争夺愈发突出,甚至成为上游国家施展地缘影响力的重要砝码。从地理结构的角度而言,水资源的控制权向来是掌握在上游的高地国家手中,而伊拉克,或者说整个阿拉伯世界的地缘悲剧,就在于地缘板块之内没有与其纵深相匹配的高地做水塔。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3)

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全都发源于土耳其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和亚美尼亚高原。

比如伊拉克的“母亲河”—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全都发源于土耳其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和亚美尼亚高原,流经叙利亚,在伊拉克境内汇合成阿拉伯河后注入波斯湾。两河流域的总面积是784500平方公里(一半以上属于幼发拉底河流域),其中的45.3%在伊拉克境内,构成了伊拉克83%的国土面积。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4)

伊拉克地处干旱的热带沙漠气候与地中海气候的过渡地带,伊拉克的中部和南部年降雨量不足250毫米。

但伊拉克地处干旱的热带沙漠气候与地中海气候的过渡地带,常年刮西北风,冬季凉爽多雨,夏季炎热干燥,占伊拉克国土面积3/4的中部和南部年降雨量不足250毫米,这么少的水除了被蒸发和被干旱的土地吸收之外,很少能注入江河。而占伊拉克国土面积1/4的东北部山区年降雨量约700毫米,底格里斯河流量的一半来自这里,另一半则大多来自土耳其。由于幼发拉底河在伊拉克境内几乎没有支流注入,所以幼发拉底河89%的流量来自土耳其,10%的流量来自叙利亚。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5)

阿萨德湖是叙利亚最大的湖泊,水面面积610平方公里,蓄水量可达11.7立方千米。

这就意味着处于两河下游的伊拉克,使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河水深受中上游的土耳其、叙利亚的影响。其中叙利亚在上世纪60年代就在幼发拉底河建起了水坝,形成了水面面积达610平方公里的人工湖—阿萨德湖,与埃及修建在尼罗河河谷的“纳赛尔湖”相似,阿萨德湖筑坝蓄水后,不但盘活了幼发拉底河中游的大片荒地,还大大优化了两岸的生态环境。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6)

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是伊拉克的母亲河。

但对下游的伊拉克而言,用于灌溉的河水大大较少,为了保护既有的耕地不受影响,只能更加拼命地截流幼发拉底河的河水,最终流入波斯湾的淡水寥寥无几,于是乎波斯湾的盐度不断升高,不过也幸亏波斯湾还有霍尔木兹海峡海峡联通印度洋,否则死海就是波斯湾的归宿了。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7)

土耳其效仿叙利亚,在幼发拉底河的上游建设了一串的大型水坝,管控河流水量。

但对伊拉克更“致命”的不是叙利亚的大型水坝,而是管控着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上游的土耳其。土耳其不但效仿叙利亚,在安纳托利亚高原及其南麓山地建设了一串的大型水坝,用于增加粮食产量,发展地方经济,而且把这些水坝变成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的“水龙头”,进而对阿拉伯世界施展自己的影响力,企图恢复突厥人在奥斯曼帝国时的荣耀。这种带有强烈地缘政治目的的做法,直接卡住了叙利亚与伊拉克的“脖子”,这也是土耳其试图主导中东局势的底气所在。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8)

伊拉克处于中东极具地缘政治经济意义核心的两河流域,又拥有储量丰富的石油资源,原是中东不可忽视的强国。

要知道,自从埃及在上世纪70年代经历四次中东战争的摧残后,基本退出了中东领袖的候选,而后来居上有潜力领导中东伊斯兰世界的便是伊拉克。伊拉克处于中东极具地缘政治经济意义核心的两河流域,是新月沃地的东半部(与以色列占据的西半部、叙利亚占据的中间部分相对),石油储量又位居世界第四,且经济在萨达姆的强人政治领导下,已成为中东不可忽视的强国。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9)

土耳其在幼发拉底河构筑一系列的水利工程,共有22座拦河大坝,即“东南安纳托利亚工程”。

那么利用水资源压制伊拉克,就成了一种隐晦且事半功倍的重要手段。当然对土耳其而言,还有另外一层目的,那就是充分开发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的河水,利用从高原奔流而言的足够高差,把单纯的蓄水水利工程,变成综合性的水电工程,一方面解决农田灌溉和电力资源的“东电西送”(经济核心区在地中海沿岸),另一方面还能够借此渗透突厥人在土耳其东南部库尔德人聚集区的影响力,打击盘踞在这里的库尔德人分离势力。为此土耳其从上世纪80年代初就陆续耗费300多亿美元构筑一系列的水利工程,即“东南安纳托利亚工程”,简称GAP。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10)

阿塔图尔克大坝完工后,配合周边灌溉沟渠,使整个哈兰平原的耕地面积增加了1.7万平方公里(略大于北京市)

对于下游的伊拉克来说,上游的土耳其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构筑起的拦河大坝,都必将对下游的生态平衡,以及区域地缘政治造成重大影响,特别是在幼发拉底河河水主要靠上游补给的情况下,当然底格里斯河由于会从伊朗高原西北部山地承接一些支流补给影响还不那么大。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11)

库尔德人作为中东第四大民族,总人口约3000万,分散在在土耳其、叙利亚、伊拉克、伊朗四国的交界地带。

但伊拉克东北部与伊朗相接壤的底格里斯河上游也是库尔德人聚集区,库尔德人作为中东仅次于阿拉伯人、波斯人、突厥人之外的第四大民族,总人口约3000万,分散在在土耳其、叙利亚、伊拉克、伊朗四国的交界地带,一直有独立建国的诉求,也是中东动乱的重要矛盾之一。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12)

受益于阿塔图尔克水库的土耳其哈兰平原盎然的绿色,与一条国界线相隔的叙利亚截然不同。

如此局势下,在水比油贵的中东,谁也不会放过能为自己多留些水的机会,所以中上游的拦河大坝不可避免的自带地缘政治属性。1974年底至次年初,中东遭遇大旱,幼发拉底河流量骤减1/4,叙利亚就为了保证自己正常的供水,通过阿萨德大坝拦蓄了河水,损失尽数转嫁给了下游的伊拉克。为此萨达姆甚至向叙利亚发出了军事威胁,要空袭阿萨德湖的拦河大坝。不过好在二者同属阿拉伯大家族,“兄弟阋墙”之争最终在沙特的协调下达成和解。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13)

从地理结构的角度看,水资源的控制权向来是掌握在上游的高地国家手中,这个中东的高地国家就是土耳其。

不过土耳其在幼发拉底河河水的使用权上,也的确拥有足够的底气,因为幼发拉底河在叙利亚境内的补给支流,包括哈布尔河在内的流量仅占总径流的10%左右,而下游流经的阿拉伯高原是干旱的荒漠,几乎没有任何支流补给,这意味着土耳其掌握着90%的幼发拉底河河水。而底格里斯河尽管有伊朗高原南麓支流补给大部分,但土耳其依然掌握着约40%的径流,对伊拉克来说,如果土耳其想要避开叙利亚单独对自己施加压力,拧紧底格里斯河的水龙头即可实现。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14)

如果土耳其想要避开叙利亚单独对伊拉克施加压力,拧紧底格里斯河的水龙头即可实现。

对于自身通过掌控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河水,进而影响一大半新月沃地的地缘竞争优势,土耳其也并不讳言,尤其是当东南安纳托利亚工程为两河安上水龙头之后。“水资源本该是土耳其的,石油才是他们的,我们不与他们分享石油,他们也别想和我们共享水资源”,这就是土耳其在上世纪90年代初向中下游阿拉伯国家发出的政治宣言。当然后来换了另外一套说辞:“我们虽然不考虑和中下游国家“分配”水资源,但很愿意和下游国家“分享”水资源”。一字之差,其中包含了太多土耳其的地缘政治企图,中下游的叙利亚和伊拉克自然了然。

土耳其帝国曾经拥有耶路撒冷(安纳托利亚高原)(15)

未来依靠安纳托利亚高原这个“西亚水塔”,土耳其将把手中的“水龙头”打造成足以撬动阿拉伯世界地缘的杠杆

未来,随着中东水资源争夺加剧,依靠安纳托利亚高原这个“西亚水塔”,土耳其有足够自信,将手中的“水龙头”打造成足以撬动整个阿拉伯世界地缘的杠杆,揭示处于下游的伊拉克又该何以自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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