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小野
电影《大内密探零零发》四条眉毛人见人爱陆小凤
或许有朋友会问,你说着好好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发史上最美陆小凤做咩啊?
别急,此君非闲杂人等,没这哥们儿真金白银掏出一百万美金,《阳光灿烂的日子》很有可能现在还是一摞A4纸。
本人文风一贯东拉西扯、干货满满、闲人勿近。
没有一个人是无缘无故出现在本人影评里的。
“姜文烧光预算,投资人默默爬上了屋顶……”
“姜文烧光预算,投资人默默爬上屋顶,笑容太扎心你还是直接哭吧……”
这样起标题就好理解了吧?
《大内密探零零发》周星驰与文隽
话说当年文隽元气满满,《阳光》圈钱会上拍案而起、掷地有声——“投资在姜文身上应该划算,他是公认全中国最有演技的男明星,受欢迎程度远在大家想象以外、还有请缨当义务总监的刘晓庆,更是大陆家喻户晓的人物,我们出钱,就当不是投在影片身上,而是投在他们身上,那回报肯定值得!”
节选自文隽文章
豪言壮语这算立下了,大概文隽万万没想到,姜文同学接下来的这部小抓马,会让他的钱包与心灵一起窒息……
姜文同学是多能祸祸钱?
姜文长了一副小猪储蓄罐模样,却藏着一颗泰坦尼克号的心。
卡梅隆拍《泰坦尼克号》餐厅一场群戏,我们看到的是重拍画面,之前拍好的全部报废!因为餐盘上没有Logo。
不过呢,若说烧钱,卡神见到姜文也得喊声“前辈”!
跟你说说姜文是有多能烧钱!
举例1:飞机颜色是可以DIY的
先别说姜导有多牛叉,光是开篇这个大道具就令人高看一眼。
顺道说下,许多人以为这是伊尔76运输机,其实不是,这是“陕飞”运8。
我们现在看到的画面,也是重拍的,因为飞机颜色不对,又刷了遍漆。
土豪啊,给跪了Orz!
举例2:爸爸戏份结束又被召回
再说说小军父亲马文忠,演员王学圻拍完所有戏份,在北京菜市场买了一捆香椿要去广州看好友,人已经走到机场了,被一个电话叫回,重拍,衣服颜色不对。
那个年代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衣服需要作旧。
王学圻问姜文,香椿烂了怎么办?
姜文说那太好办了,我们这么多场务呢,让他们逛菜市场切!
举例3:恭亲王府的烟囱也在劫难逃
呵呵,这个场景有点弗洛伊德哈。
片中这个烟囱也没有逃脱被刷漆的命运,姜导还算人性未泯,为了省钱漆刷到一半。
这个位于恭亲王府的大烟囱直到现在还是两色两味的,劫数啊。
看完《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最大的心得体会是导演姜文绝对不是一个色盲。
姜导是这样给出解释的——“我觉得一切都对,就是某个东西颜色不对。这说明我脑子里面有画面。”
嗯嗯~
举例4:开篇嘹亮的歌声由于不是立体声找人重唱重录
大家一直好奇这首歌是谁唱的?
现在告诉你,是东方歌舞团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刘维维老师。
重点是为了重录立体声版本,动用了八十多人的交响乐队、一百多号人的合唱团,场面何其壮观!
举例5:米兰这张照片筛选合格率1: 23040
如果你不懂得影视术语“主观镜头”,看看米兰这张照片就知道了。
马小军就是被这个主观镜头搞魔症了,然后姜导也跟着魔症了,在这个道具上格外龟毛。泳装宁静被拍摄了一百次一百次!足足16分钟镜头,总共960秒,一秒24格底片,就是23040个画面,再从中甄选出一张。
剪辑师是个女的,提出抗议,因为姜文跟她成宿隔夜猫小黑屋里剪片子这样下去剧组会传绯闻的(其实我觉着跟姜文传绯闻也没什么好抗议的)。
姜文说这套儿太好解了,正好赶上1994年情人节,姜文给剧组里每个女生送了一盒巧克力。
其实《阳光灿烂的日子》还不是姜文最烧钱的,《太阳照常升起》才是。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姜文电影,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
我说不出它哪里好,就像我说不出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哪里好一样。
PS:我说我喜欢,不代表我向你推荐 and so on……
《太阳照常升起》姜文拍打猎一场戏,50秒的镜头子弹干光几十箱,山鸡打死上百只,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山鸡打完再买啊!哎,艺术家的思想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1979年《007系列之太空城》总投资3400W美金,也没敢干掉这么多山鸡。
《007系列之太空城》大反派富豪崔爷,钱多得没处放去买埃菲尔铁塔
《太阳照常升起》足足烧掉2300W!相比之文隽理应感到幸运。
作家契诃夫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手指头扎了一根刺,你理应感谢上苍刺没扎到眼珠子里头。
凡此种种,大家都知道钱这个东西是不经烧的。
所以,《阳光》拍到一半,文隽不见了。
关键时刻,刘晓庆挺身而出
制片人二勇发现了一个事儿,文隽不见了耶。
制片人二勇,著名表演艺术家张勇手的儿子
他给文总发去无数传真,却如石沉大海。
二勇懂得女人有个定律——我不理你,就是想你哄哄我。
可文总如此这般,是为哪般?
兵马已动,粮草未行,姜总差点一夜红颜白发!
此时剧组成员也是状况百出,第一次组织生产的姜文按下葫芦起来瓢、周身是蚁十分抓狂。
从瑞士请来的斯琴高娃是剧组第一个确定的演员,姜文曾十分肯定地对她说,你就是我妈妈的样子。
然而这个妈进了剧组之后,每顿饭只有一盘菜,很多时候还是醋溜白菜片。
耿乐小朋友开始闹意见,说不想穿军服。姜文跟个幼儿园阿姨似的得耐心哄——“这件衣服比现在你喜欢的所有的名牌都名牌,这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而且也是作为一个男孩的勇气的象征。人家为了这件衣服可以打架, 可以出人命的,我们现在什么名牌可以出人命呢。”
这还不算,最要命的是不仅小朋友闹情绪,就连大人们也跟着调皮捣蛋。
影片拍着拍着,副导演又出事儿了,就是片中我们看到的这个质问刘忆苦“米兰你带着呐?”大名鼎鼎的彪哥,其实是本片副导演张华。
少年刘忆苦没跟彪哥打起来,成年刘忆苦倒是想干他!
结尾处这个大林肯车窗里探出头来的两个小脑袋,戴眼镜的是刘忆苦,另一个是刘思甜,演员分别是刘小宁和刘斌,两人都是姜文同学,都是八十年代鼎鼎有名的人物,刘斌那时候的老婆还是史兰芽。
八几年,刘小宁基本无须备注,是有名的银幕硬汉。
拍摄于1987年的《最后的疯狂》刘小宁主演
刘小宁以前跟张华在另一个剧组有梁子,想踢他走人!刘斌当然站在自己同学这边——张华必须走,有他没我们!
姜文左右为难,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万般无奈只得请两位同学吃饭说和。气鼓鼓的刘小宁上来就点了一盘龙虾,姜文没钱,最后管身边一个人借了点钱才能结帐。
影片上映后记者找到刘斌想请他说点什么,刘斌是个讲究人,打电话问姜文,咱都说啥好呢?
姜文说:“你就说说吃龙虾的事儿吧!”
刘斌觉着挺不好意思的,姜文欠一屁股债时让他请龙虾!
拍摄过程中,姜文并没有意识到他在鼓捣个大单,全程他只有一种感受——缺钱。
某次饭局上朋友问姜文,咱这个戏啥时能拍完啊?旁边一个剧组里的年轻人开了句玩笑——“大约在冬季。”姜文差点跟人急了。
缺钱、缺钱、还是缺钱!
不算二勇,姜文也加入了发传真给文隽要钱的队伍——“哎!一辈子也没操过这么多的心。”
姜总当时这个字迹透着撮火和生无可恋——
二勇姜文几番传真轰炸之后,终于得到文隽的回复——“小弟这几天都有通告,在拍周星驰的电影,当演员挣片酬糊口。”
文隽在传真中提到的这部“周星驰电影”,就是《大内密探零零发》。
二勇终于明白,舍得为你花钱并不代表什么,但不舍得为你花钱一定有问题。
原来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啊~
就在整个剧组弹尽粮绝之日,关键时刻,一个人挺身而出——别怕,老娘掏钱!
这人是刘晓庆。
《阳光》刘晓庆到底掏了多少钱?
电影《芙蓉镇》(1987年)二人因戏结缘
让姜文当导演,刘晓庆是始作俑者。
当时32岁的姜文打算出国留学,学导演,刘晓庆竭力反对!
导演不是学出来的,要靠天赋靠悟性。
刘晓庆说道:“当时没有人相信姜文能导戏,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可是我有,我一定要做成这件事!”
既然起意,就要有项目。某次饭局,姜文饭后去王朔家里玩,王朔漫不经心随手甩给他一本杂志,“喏,上面有我新发表的小说。”
这部两万字的短篇小说姜文回到家里连夜一口气读完,头脑里升腾起一个念头——王朔想让我改编成电影,为啥不直说呢?
意向有了,就差钱了。
刘晓庆当时有钱么?有,很有。
据她的前夫陈国军在《我和刘晓庆不得不说的故事》一书里披露,八十年代中期刘晓庆就是个百万富婆了。那时她每次走穴归来都会回家躺床上数钱。终于有一天,陈国军一下班,刘晓庆扑到怀里勾住他脖子:“知道嘛亲爱的,我们现在有一百万了!”
后来随着刘晓庆名气越来越大,去香港演出光是各种富商打赏的珠宝首饰都是上百万,这也是夫妻俩失合的主因。陈国军不懂得名流“赏戏”是民国延续下来的传统。
刘晓庆有钱,但姜文不要她的钱。
姜文当时对刘晓庆严肃地说道:“不能用你钱,就是不能用你钱!这是大原则!”
这时二人想到一个投资人,姜文刚刚跟他合作了一部电影《狭路英豪》(也叫《大路》),那次文隽是联合导演。
那年文隽对姜文说了一火车的赞美,但没想到后来真轮到自己掏出真金白银还要接很多传真。
上映于1993年的《狭路英豪》
然而片子拍到一半,刘晓庆想将这个雷接过来顶自己脑袋上。
刘晓庆阿姨可是条汉子,现在年轻人对她不太熟悉,曾有人拿当今一个流量小花问我:“她跟刘晓庆谁牛叉?”
我说这个问题就是个伪问题了,刘晓庆那个年代,表演成片率是1:3,也就是说,不管你演得好赖,一场戏只能拍三次!
试问现在谁能做到?当然,抠象的没问题就当我没说。
刘晓庆阿姨最带种的是1976年拍《南海长城》,男主是王心刚,导演李俊领着那时还没拍过电影的刘晓庆转到一条船上,指着下方十几米处的海滩,“到时候你要从这里跳下去的,你敢么……”
话音未落,刘晓庆“嗖”的一声,人已经跳下去了。
《霸王别姬》里有句台词,怎么说来着——“将来名扬四海,根底即在年轻。”
刘晓庆这一跳,跳出个霸气侧漏、跳出个六亲不认、跳出个阳光灿烂。
姜文缺钱,刘晓庆阿姨当时就跑回家找存折,还号令自己妹妹母亲,身上有多少钱统统拿出来!买菜钱也拿出来!
这种尴尬局面直到后来刘晓庆又找到一个云南投资商才算得以缓解。
对于《阳光灿烂的日子》获得的巨大成功,刘晓庆鲜有的谦虚,她说只想要姜文的成功,而不是自己的成功。之后没在任何场合提到过自己到底掏了多少钱。
不过,我们还是可以从现今一些背景资料上嗅出一些蛛丝马迹。
《阳光灿烂的日子》各种档案资料数据都显示,这部电影实际上花了160W美元!
也就是说,除了文隽最早拿出的100万,影片超支60万,这60万中有许多钱是刘晓庆先期垫付或是实付的。
这女人确实带种、有眼力还有魄力,最后《阳光灿烂的日子》收成5500万,当之无愧成为1995年票房冠军!
文隽从房顶上下来,又拍了一系列青春片
中国观众喜欢《霸王别姬》,豆瓣中文榜排名第一,长年脑袋上就供着一位爷——《肖申克的救赎》。然后大家伙以为《霸王别姬》在老外那里也是中文榜第一。
其实非也。
老外那里排第一的是《鬼子来了》,9.3分!
《霸王别姬》和《阳光灿烂的日子》并列第二,9.2分!
姜文是喜欢烧钱,姜文烧钱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干了件无比正确的事儿。
依我看姜文是中国演艺界非线性思维最好的导演,神游万仞,梦在眼前,我在天边。
好莱坞那套KPI对他不好使。
现在好莱坞工业化程度已近走火入魔,一页台词必须一分钟!如此制式,量产烂片也不足为奇了。
如此说来,我们还是更喜欢看姜文烧钱。
当然,那边厢文隽从房梁上下来,直感劫后余生,随即心情大靓!这种投资回报率跟中了头彩没啥两样啊。
尝到了甜头,此后数年,文隽一心只拍青春片。
文隽同学也算拨得云开见月明,直至九十年代末期一直赚得盆满钵满,步步生莲,步步生金,自不在话下。
人活着很多时候就是熬,熬下去,才能熬出来,漫漫长夜不见五指,唯有信念,为你一盏独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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