鵺(yè)或叫做“鵼(kōng)”,是日本传说中的一种妖怪,根据《平家物语》和《源平盛衰记》记载:它的头长得像猴子,身体像狸,尾巴像蛇,四肢像虎,啼叫起来像虎鸫(dōng)。这幅四不像的怪模样简直堪称“东方版的奇美拉”(Chimaera)。

关于鵺的主要故事为赖政射鵺:

仁平三年(公元1153年)时,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皇宫上空都会出现一团奇异的乌云,与此同时天皇夜夜被噩梦所困扰。大臣们商议以后,一致认为必是云中有妖魔在作祟,便请来和尚念经驱邪,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于是他们又请了武士源赖政来消灭妖怪。这位源赖政正是平安时代有名的驱邪大将源赖光的后人。

兔首狼尾的妖怪(像猴像狸又像虎的妖怪)(1)

【鵺】

当夜,源赖政手持弓箭与从者猪早太守在皇宫内。到了丑时,乌云如期而至。源赖政仔细的观察乌云,只见云中有一个诡异的黑影若隐若现,便立即拉满弓,朝着黑影放了一箭。箭镞刚没入云中,便有一只巨大的怪物从云中伴随着凄惨的嚎叫掉了下来。从者猪早太赶到了怪物坠落的地方,看见怪物还未断气,就结果了它。接下来众人将鵺的尸体装进了一艘船中,然后放到河里。这艘船一直漂到了苇屋的海湾(今兵库县芦屋市),被当地人发现。当地人害怕招来灾祸,便修建了一座墓冢,将鵺隆重安葬了。

兔首狼尾的妖怪(像猴像狸又像虎的妖怪)(2)

【鵺】

江户时代的日本儒学家志贺忍认为源赖政击退鵺的神话源于奉射仪式。这种仪式就是一个人朝着天空的各个方向射箭,以祈祷消除邪魔,保佑国泰民安和五谷丰登。志贺忍发现按干支五行理论鵺身上的各种动物元素正好对应了不同的方位:猴对应申位(西南偏西),蛇对应巳位(东南偏南),虎对应寅位(东北偏东),再加上源赖政从者猪早太——猪——所对应的亥位(西北偏北),正好是四个依次与前者呈直角的方位。而每年京都松尾大社所举办的奉射仪式射向的方位为丑寅、辰巳、未申、戌亥,与上述四个位置相近。志贺忍的理论咋听之下有些说服力,但仔细琢磨又有着明显的漏洞,首先,鵺身上狸所代表的方位没有得到解释,其次鵺身上不具有对应亥位的猪,所以不得不用猪早太的名字来补足。所以赖政射鵺的神话是否真的跟奉射仪式有关值得怀疑。

兔首狼尾的妖怪(像猴像狸又像虎的妖怪)(3)

【《多罗罗》中的鵺】

撇开奉射仪式的问题不讲,从传播学角度看,鵺的传说最初源于中国。《山海经·北山经》中的记载:“又北百八十里,曰单张之山,其上无草木。有兽焉,其状如豹而长尾,人首而牛耳,一目,名曰诸犍,善咤,行则衔其尾,居则蟠其尾。有鸟焉,其状如雉,而文首、白翼、黄足,名曰白鵺,食之已嗌(yì)痛,可以已痸(chì)。”这段话中,在鵺前面还提到了一种四不像的怪物诸犍,是否有可能是因为跟诸犍挨得太近,导致鵺在传入日本与之混合了呢? 鵺的另一个名字“鵼”亦出自中国,《广韵》记载:“鵼,怪鸟。”

至于赖政射鵺的情节同样在中国找得到原型。《升庵全集》卷81引《小说》记载:“周公居东周,恶闻此鸟(鬼车),命庭氏射之,血其一首,其余九首。”这里的鬼车鸟,又名“九头鸟”“九凤”本为楚国神鸟,后讹传为妖鸟。显然鵺、鵼和庭氏射鬼车的神话传入日本之后,经过一番熔炼,最终变成了赖政射鵺的神话。

兔首狼尾的妖怪(像猴像狸又像虎的妖怪)(4)

【《阴阳师》中的以津真天】

顺带一提,赖政射鵺还影响到了后世另外一则日本神话:

在源赖政过世一百多年以后的建武元年(公元1334年)秋天,又有一只怪鸟每夜都会出现在京城紫宸殿上空,高叫着:“到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当时的大臣便仿照源赖政的做法,选了一个叫隐岐次郎左卫门广有的弓箭手来射鸟。结果射下了一只长着人脸,身体像蛇一样细长,翼展五米的鸟。不过这回的妖怪不是鵺,而是一种叫做以津真天的妖怪,是瘟疫时期死去,且无人埋葬的死者的怨气化成的,它出现的目的就是质问朝廷:“到什么时候才能安葬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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