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词坛有王鹏运、郑文焯、朱孝臧、况周颐四大家他们的词作在传统继承中执意发扬光大,委实留下了殊有的情调和丰富的美感,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才情和意趣?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才情和意趣(殊有的情调和丰富的美感)

才情和意趣

清末词坛有王鹏运、郑文焯、朱孝臧、况周颐四大家。他们的词作在传统继承中执意发扬光大,委实留下了殊有的情调和丰富的美感。

王鹏运,字幼遐,晩号半塘僧鹜。同治十二年(1873)举人。前人对幼遐先生有“独探本原,兼穷蕴奥,转移风会,领袖时流”的称誉。他的词学继承常州派而开同光变革之风。

他的《南乡子·斜月半胧明》写得景象动人,情致盎然。

斜月半胧明,冻雨晴时泪未晴。倦倚香篝温别语,愁听,鹦鹉催人说四更。此恨拼今生,红豆无根种不成。数遍屏山多少路,青青,一片烟芜是去程。

词里写的是一位一片痴心,含泪重温往昔的女主人。可怜四更残夜,已是彻夜无眠。鹦鹉催人,新愁积怨尽在心头。一句“此恨拼今生,红豆无根种不成”是决绝的心语,传出了相思的无奈情状。路漫漫,烟蒙蒙,望穿双眼。跌宕起伏的感情波澜回旋在淡淡的景色中,反而给人以无尽的回味。

他的《浣溪沙》(题画马),也是一首名作。

苜蓿阑干满上林,西风残秣独沉吟。遗台何处是黄金?空阔已无千里志,驰驱枉抱百年心。夕阳山影自萧森。

这首词先是不着痕迹地巧妙用上关于马的两个典故。一是汉武帝从西域引进苜蓿草种在上林苑,用于饲马;一是郭隗游说燕昭王千金购马骨,燕昭王筑黄金台以待贤纳才。词中的“西风残秣独沉吟”一句,将两者串联起来,先是以“满”与“残”对应,写出内外马的不同境遇。又借着咏马而自叹自伤。让人想起西风瘦马的悲悯。纵然有“所向无空阔”的抱负,“志在千里”的壮志,而今也只堪心灰意冷,面对着夕阳山影,撩起萧森肃杀的慨叹。“独沉吟”“自萧森”,写的是诗人怀才不遇的怨恨,在惨淡而又清逸的笔调里抒发。

他的《点绛唇·饯春》,则以虚构的画面,新颖的词语,营造春光难驻,离愁不尽的凄婉。在短小的篇幅里承载着无比深沉的人生之问,浓郁的愁思会激起断肠人在天涯的共鸣。平淡的语言表达深邃的寓意,是大词家的功力。

王鹏运处于内忧外患的时代。他的许多词篇,尤其是长调也不乏激愤婉切的抒写。如《满江红》(谒岳鄂王祠),“对苍烟落日,似闻悲咤”。《八声甘州》(送伯愚都护之任乌里雅苏台),“试问今谁健者?慷慨着先鞭”,都被誉为体格雄阔、感慨淋漓的佳作。

郑文焯,自号冷红词客。光绪元年(1875)举人,是近代多才多艺的名士。前人评价他的词卓然一代大家,体洁旨远,句妍韵美。格调独高,声采超异。

一首情调悦动的《浣溪沙》,题为从石楼、石壁,往来邓尉山中。这是旅中之作,当有令人心旷神怡的山中景象呈现在作者的字里行间。

一半黄梅杂雨晴,虚岚浮翠带湖明,闲云高鸟共身轻。山果打头休论价,野花盈手不知名,烟峦直是画中行。

汉代邓尉隐居在江苏吴县,山以之而得名。太湖之畔的美景,作者偕同二友游历素有香雪海美称的胜地。时在春夏之交,梅子半熟,晴雨交加。在黄白青翠澄碧的交相辉映中,游人拥有了闲逸自由的心灵。这番描写让读者身入其境。“杂”“带”“共”三个字精巧贴切,几乎不容移易。

下半阕则是鲜活地展示富有山林气息的醇美和乐趣。无须论价的山果,悄然落在头上,不知芳名的野花,满手飘香。烟雾缭绕的峰峦,只觉得身在画中游,能不为之陶醉吗?全词轻快活泼,喜悦之情跃然纸上。诗情画境中,蕴有主体人格的醇美。

《玉楼春》写道:

梅花过了仍风雨,著意伤春天不许。西园词酒去年同,别是一番惆怅处。一枝照水浑无语,日见花飞随水去。断红还逐晚潮回,相映枝头红更苦。

惜春伤春的情怀是人生与生命的悲剧意识的感发和思考。这首词里反复推衍的意象都在表明悲剧性的人生感悟。

郑文焯笔下,亦有如《贺新郎》(秋恨)那样关切国家命运的词篇。“十万横磨今安在,赢得胡尘千尺。问天地、榛荆谁辟?”读来令人扼腕。

朱孝臧先生,一名祖谋,号彊村。光绪九年(1883)进士及第。当代词学家龙榆生是他的门人。

王国维先生认为疆村词是学人之词的典范。他学梦窗而情味反胜之,兼有临川、庐陵之高华。前人赏以蕴情高敻,含咏醇厚,体涩而不滞,语深而不晦。晚年亦撷取东坡而疏其气,融婉约豪放于一体。

他的《乌夜啼》(同瞻园登戒坛千佛阁)写道:

春云深宿虚坛,磬初残,步绕松阴双引出朱阑。吹不断,黄一线,是桑干,又是夕阳无语下苍山。

登山的体验,自是从山下仰望山顶,虚阁在春云的陪伴之下,崔嵬高耸。临近佛殿时,磬声初歇,天色渐晚,携着友人绕过松阴转出朱阑。这时人已在高高的山顶上,俯瞰下方,绵绵闪烁的黄一线,是不息东流的桑干河,又像是余晖下的脉脉无语。人处于清净庄严之所,无语的背后,未必是空相的寂灭。词人的弦外之音,催人遐想。

他有一首写暮登灵岩绝顶怀念亦师亦友王鹏运先生的《八声甘州》,极富沧桑感。

倚苍岩、半暝拂春裾,千鬟乱明星。信闲僧指点,愁香粘径,荒翠通城。故国鸱夷去远,断网越丝腥。消尽兴亡感,一塔铃声。招得秋魂来否?对冷漪空酹,渴梦难醒。问琴弦何许?飘泊古苔青。好湖山,孤游翻懒,又咽风,哀笛起前汀。拖筇去、小斜廊路,双屧苔平。

春秋末年吴越争霸的苏州灵岩山,吴国的馆娃宫成了眼前的灵岩寺。趁着春天的傍晚时分,作者登临此地,感慨万千。

斜倚苍岩,风拂衣襟,远山如少女的髻鬟点缀明灭的星空。在僧人指点下,识得眼前的愁香荒翠,今非昔比。范蠡远去,风吹动的一塔铃声,消尽了千古兴亡的慨叹。

忆起文焯先生曾经讲述过与鹏运先生联棹泛游的往事。现在最为知己的王先生已经仙逝,该酹酒招魂,重温旧游。可惜面对好湖山,只能孤游,又能有多少意趣?苦风怨笛的哀鸣从水上传来,草草地拖着竹杖沿着西施当年的采香径踽踽独行,青苔上也不曾留下淡淡的印痕。这情感何等悲凉而沉重。

著有《蕙风词》《蕙风词话》的况周颐,光绪五年(1879)举人。幽微深婉的词风,融和着宋人的浑厚清俊、悱恻缠绵。

《齐天乐·秋雨》写道:

沈郎已自拌憔悴,惊心又闻秋雨。做冷欺灯,将愁续梦,越是宵深难住。千丝万缕,更搀入虫声,揽人情绪。一片萧骚,细听不是故园树。沉沉更漏渐咽,只檐前铁马,幽怨如诉。倘是残春,明朝怕有,无数飞花飞絮。天涯倦旅,记滴向篷窗,更加凄苦。欲谱潇湘,黯愁生玉柱。

这首词借咏秋雨来抒发人生愁苦。作者先以多病消瘦的沈约自喻,以自伤自叹的笔调写秋雨给人带来的憔悴和惊怵。尤其深更那点点滴滴、蒙蒙密密的秋雨,续在梦里,杂着虫声,沁入心间的悲凉,阵阵泛起。一片萧瑟凄厉,静听却不是故乡树上的雨声。原来写的是客路逢雨,羁旅乡愁。俏若是残春,雨后将是无边的飞花飞絮。漂泊天涯的幽怨,谱写着一曲深沉的婉叹。

《苏武慢·寒夜闻角》,是蕙风先生的早年称意之作。

愁入云遥,寒禁霜重,红烛泪深人倦。情高转抑,思往难回,凄咽不成清变。风际断时,迢递天涯,但闻更点。枉教人回首,少年丝竹,玉容歌管。凭作出、百绪凄凉,凄凉惟有,花冷月闲庭院。珠帘绣幕,可有人听?听也可曾肠断?除却塞鸿,遮莫城乌,替人惊惯。料南枝明月,应减红香一半。

抒写寒夜中闻角的凄咽感受,是不堪回首的叹喟。全词步步推进,般般设想,层层追问,读来惟有凄凉不禁,愁绪倍增。“珠帘绣幕,可有人听?听也可曾肠断?”不仅是作者最为得意之笔,也应是广为读者称赏的至婉之笔。结尾处妙用移情,以塞鸿、城乌、南枝明月衬出无限凄凉。

蕙风词话里素来主张以吾词写吾心,意境语言的酝酿都在“万不得已”之中,所以才显出如此高雅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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