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庆涛 王鸿杰

  今年是壬寅年,也就是虎年。在中国一些地方,虎年开年的传统娱乐活动,首推舞虎。舞虎可以用一个字表示,就是虞字。

  虞字为什么有舞虎的意思呢?我们一起捋捋。

学汉字虎的故事(汉字探源虎年说虞)(1)

虞字金文字形(《金文字典》)

  虞是一个形声字,甲骨文字形尚未发现,最早见于西周中期青铜器恒簋铭文。虞字由两部分构成,上为虍(虎头),下为吳,简化为吴。吴是娱字的初文,本义用舞蹈的形式把自己的快乐传递给在场的人。虞字字形中的虎头演变为虍,吴(吳)字字形是人手舞足蹈的样子,经过小篆、隶书的演变,楷书写作虞。其本义是扮虎捕猎。

  老虎本是兽中王,猎人们要捕猎老虎是需要智慧的。徒手和老虎搏斗,无疑是送死。人们就手持猎叉、石弹等猎具,事先挖好陷阱,身披虎皮假扮老虎,埋伏在老虎经常出没的地方,等老虎落入陷阱后,用猎具将其打死,这样就猎获一只老虎。

  虞字读作yú,这个读音或来自扮虎捕猎时,猎人们埋伏下来相互提醒不要出声时发出的嘘声。

学汉字虎的故事(汉字探源虎年说虞)(2)

虞字演变(《字源》)

  《说文解字》认为,虞“驺[zōu]虞也。白虎黑文,尾长于身,仁兽,食自死之肉。从虍,吴声。”常见的老虎是黑纹黄虎,而黑纹白虎则比较罕见,而认为黑纹白虎吃自死动物的肉,这显然不符合老虎吃活食的事实,只是人对这种不常见的老虎的一种猜测。虞字的引申义也与驺虞这种神兽无关。

学汉字虎的故事(汉字探源虎年说虞)(3)

黑纹白虎(网络图片)

  传说,上古帝王有三人,分别是尧、舜、禹。其中,舜姓姚,名重华。因建国于虞,故称为虞舜或有虞氏。或许,有虞氏特别能猎虎,尧把部落盟主之位禅让与舜,与舜所在的部落非常强悍、敢于捕猎老虎有关。

学汉字虎的故事(汉字探源虎年说虞)(4)

孝感动天的虞舜(网络图片)

  西周时期设置虞官,负责管理山林沼泽的官吏,就是使用虞字扮虎捕猎的字义。《周礼·地官》:一为“山虞”,掌山林之政令,二为泽虞,掌国泽之政令。(1)《诗·召南·驺虞》:彼茁者葭[jiā],壹发五豝[bā],于嗟乎驺虞(从繁茂的芦苇丛,赶出一群母野猪。哎呀真是天子的好兽官)!(2)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如果商人不做买卖,粮食、物品和财富就无法流通;如果虞人不开发利用资源,那么财富就会减少)。

  捕获老虎之后,族人们会举行庆祝活动,假扮老虎的猎人就会跳起欢乐的舞蹈,以表达喜悦之情。人们把猎人扮虎的样子用符号记录下来,写作虞。这样一来,虞字本义是扮虎捕猎,同时又表示猎人扮虎舞蹈的样子。

  虞字最早的字形,出现在西周中期。实际上,虞字早在虞舜时期就已经使用了。

  随着老虎的栖息地越来越小,人们扮虎捕猎的情况也越来越少,扮虎舞蹈则保留下来,传承了几千年。河南方城出土的东汉古墓中有石刻,猎人腰间有一个猎叉,双手掰开老虎的嘴,形象生动,表现了猎人的勇敢。或许这是当时舞虎的样子,而并不是真正与老虎正面交锋。

学汉字虎的故事(汉字探源虎年说虞)(5)

东汉墓葬中的斗虎(河南方城出土)

  直到现在,我国部分地区还保留者舞虎的习俗,如河南焦作市所属各县市区、海南海口市美兰区三江镇罗梧村、广东省肇庆市广宁县、四川泸州市纳溪区。云南省双柏县彝族也有舞虎的习俗。舞虎的习俗还流传到了世界华人地区,比如马来西亚。顺便说一句,狮子不是我国本土的物种,现在的舞狮可能是从舞虎演化而来。

学汉字虎的故事(汉字探源虎年说虞)(6)

河南焦作温县赵堡镇陈家沟春节舞虎(网络图片)

  虞字的引申义有:

  1.欺骗。猎人假扮老虎,用欺骗老虎来捕获它。《左传·宣公十五年》:盟曰:我无尔诈,尔无我虞(盟誓说:我不骗你,你不欺我)。如,尔虞我诈。

  2.有准备的,有防备的。扮虎捕猎要有相应的装备,要做好准备。《孙子·谋攻》:以虞待不虞者胜(以有备之师对付无备之敌者会获胜)。如,虞卒(有防备的士兵),虞旅(有防备的军队)。

  3.预料,猜测。扮虎捕猎老虎时,猎人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老虎,只能靠猜测。《诗经·大雅·抑》:质尔人民,谨尔侯度,用戒不虞(安定你的老百姓,谨守法度莫任性,以防不测突然生)。如,不虞(不料,没想到)。

  4.忧虑,忧患。扮虎时,看似老虎,实则为人,原本为了埋伏猎虎,连老虎都分不清是人是虎,老虎看到就起疑心,引申为。唐·韩愈《与凤翔邢尚书书》:戎狄弃甲而远遁,朝廷高枕而无虞。如,冻馁之虞。

  5.娱乐。扮虎舞蹈,是一项娱乐活动,虞与娱相通。《国语·周语·太子晋谏灵王壅谷水》:虞于湛乐,淫失其身(沉湎于享乐,肆意胡为,葬送了自身)。如,虞心(怡悦心情),虞说(娱悦),虞乐(娱乐),虞欢(娱欢),耳目之虞。

  6.安神。舞虎,古代一种祭祀活动称虞祭,在死者下葬后进行,以安慰死者。这与现代人葬礼上请戏班子或请僧人做道场有相通之处。《礼记·檀弓下》:有司以几筵舍奠于墓左,反,日中而虞(有关人员还要设几铺席,在墓的左边设祭,以飨墓地之神。回来后,在正午进行安神的虞祭)。如,虞歌(虞殡),虞殡(送葬歌曲,相当于哀乐),虞主(虞祭时所立的神主)。虞祭就是通过给刚下葬的亲人舞虎,以安慰逝去的亲人。

  虞祭的名称和习俗还保留在我国朝鲜族和韩国的丧葬礼仪中,即对逝去的亲人下葬当天、第二天、第三天连续三天扫墓,称为三虞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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