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宣克炅微信公众号
2月22日,网络上有消息称吴孟达在农历新年之前确诊了肝癌,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
知情人士透露,吴孟达如今正在做化疗,整个人十分虚弱,“身体很散,说话也要用力。”
看到这个消息,我的脑袋中立即就浮现起另一个人。那个总是在电影里嬉皮笑脸地叫他一声“达叔”的人。
吴孟达与周星驰
1990年,吴孟达在电影《天若有情》里饰演香港社会的底层人物,一个黑社会的太保,也凭此一举拿下香港金像奖最佳男配角。
《天若有情》截图
此后,吴孟达和周星驰开始了长达12年的合作,成就了数不清的经典。
从《破坏之王》
到《整蛊专家》
从《审死官》
到《九品芝麻官》
从《江湖最后一个大佬》
到《食神》
二人演过父子、演过朋友、演过死对头、演过上下级,竟然都毫无违和感。
一个画面就联想到一段剧情,一个表情就带出一串声音,一个名字就浮现起一个故事。这些都是一代人的回忆,这也是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
《九品芝麻官》截图
周星驰的粉丝在超话里提名自己偶像的最默契合作对象时,常常加一句:不讨论达叔。
因为他是周星驰电影里毋庸置疑的最佳拍档。
吴孟达总说:“我跟他(周星驰)很熟,我们都可以完全袒露,没有忌讳的。我一个眼神就能看到你肚子里面想什么。”
片场周星驰发火,无人敢上前搭话,只有吴孟达走过去,直接就搭上周星驰的肩,勾肩搭背地聊戏里的问题。聊着聊着,周星驰的气就消下去了。
吴孟达与周星驰
大家都说,导演一生气,我们就向吴孟达求救。只有他能“顺毛”。
除了二人的默契之外,吴孟达的演技也绝对不可小觑。
《逃学威龙》中,吴孟达饰演卧底警察曹达华,平日里以一个吃软饭的扫地工形象出现,胆小怕事又爱自吹自擂。
《逃学威龙2》截图
而当他遇到事的时候却总会一脸正气地放大话,软饭硬吃。
那句著名台词:“你在教我做事啊”,就出自这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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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记》中,吴孟达出演太监海公公。不再是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硬汉”。
《鹿鼎记》截图
他既没有捏着嗓子,也没有翘着兰花指,可是阴柔的气质溢出屏幕,出场时几乎都认不出他是以往荧幕上的那个粗糙汉子。
在最为人熟知的《喜剧之王》前半段里,吴孟达更是颠覆一直以来“老好人”的形象,演了一个凶神恶煞饭管。
《喜剧之王》截图
他大骂尹天仇不懂演戏时,他把尹天仇的盒饭扔到地上喂狗时,他说尹天仇就是一坨屎时,那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脸上浮现出的一股狠劲,让人胆寒。
这些都无愧于演技二字。
吴孟达说,演员其实就是骗子,他们骗你内心的感觉。
这个表达太有灵气了,让人不由得失神去思考。而能做出这样表达的吴孟达,一定也没有停止过对自己的思考吧。
吴孟达曾说自己贪生怕死,所以不敢放纵。酒啊、烟啊、还有夜生活都戒掉了。
他说,我是很怕别人照顾的,我不愿意坐轮椅的。
可高傲的达叔,如今连说话都吃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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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拥有出色戏剧天赋和思考能力的演员吴孟达,在2001年的《少林足球》后,和曾经的黄金搭档周星驰再无合作,媒体上纷纷传出二人不和的消息。
《少林足球》截图
说起来,“周星驰性格不好”已经算是香港影坛的潜规则了。
当年王晶公开讽刺周星驰是“太上皇”,指他在片场太过霸道、不近人情。后又批评周星驰“眼里只有钱”。
那么吴孟达与他再无合作,似乎也能归为这一原因。
可是,和很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踩一脚的人不同,吴孟达从未在公开场合说过周星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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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道为何和周星驰再无合作。他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我有时候也在想什么原因。说实话,我内心不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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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之间就没有这种情况吗?
渐行渐远恐怕是很多人类关系的常态,而不愿意主动做一些客套的破冰也并不是性格的缺陷。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相识一场是缘分使然,没什么可苛责的。
《百变星君》截图
吴孟达在《十三邀》中对许知远说起周星驰:
“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他当老板了,财富也非常棒。快不快乐,我不知道。”
他对于周星驰的财富和成就,没有为了去分一杯羹而捧着他,也没有为了表示清高而去踩一脚,不评价,只体会。
“快不快乐,我不知道。”就这一句话,这段友情值了。
吴孟达与周星驰
其实,在看到吴孟达患病的消息后,穷写他与周星驰的“友情”——我有一瞬间的羞赧和自省:
一个演员患上癌症,我关心的除了他的病情之外,竟都不约而同地把重点放在他和另一个人的故事上。
如果达叔知道,他会生气吗?他会不会觉得:我得是自己人生的主人,而不是周星驰剧里的配角?
吴孟达与周星驰
而我很快又自我安慰般地释然了。
不会的,达叔。
与其说吴孟达成就了周星驰,或者说周星驰成就了吴孟达,不如说他们是互相成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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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达叔,您不会恼大家怎么提到你就要说周星驰,因为他也是您人生的一部分。我们说起他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说您光辉的履历、说您丰富的人生、说您曾经拥有的一段很好的友情。
《九品芝麻官》截图
不久前,吴孟达做客《王牌对王牌》,虽然已经68岁,苍老的痕迹明显地爬上了脸。但是他眼睛依然亮晶晶的,厚厚的嘴唇总是在微笑,好像下一秒就会“阿星、阿星”地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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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怎么会戛然而止地和我们说再见呢?我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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