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孟智华伴着,任崇义心里踏实多了。

下面将如何弄虫呢?身体一复原,任崇义又开始考虑这头等大事了。

收虫,任崇义现在成了瓮中之鳖,在宁阳的几个集市上被他们围堵着,可能再也别想摸到什么大头青、寿星头之类的“大鱼”了。

看来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地方去捉虫!

任崇义几年前就想到过自己开辟新区去捉虫。经过考虑,他选择去了大汶口。因为他想到大汶口这地方是几千年前我们老祖宗生活的地方,土地一定肥沃,气候一定宜人。大汶口离宁阳县也不过四五十公里,那里的环境与土质与宁阳没有多少差别。当时任崇义在大汶口考察了一天,发现那儿还真是个出虫的地方:阴阳之气平衡,有山有水,有玉米田,有几十户人家住那儿。后来他输了那二十几万,远离斗场,也就没来山东了,来大汶口捉虫这件事也就搁置了。现在要捉虫他自然就想到大汶口。

这天下午,任崇义孟智华各人背上挎包,带上捉虫的家伙、干粮,租了辆面包车向大汶口进发了。

两个多小时后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个小型的石膏矿,除了几排平房就是山。东边不远处是个土山岗。任崇义对面包车司机说,明天上午到这儿来接他们。随后带着孟智华沿着小路翻过土山。

土山下面就是个村庄。

太阳将近落山,黛青色的山,葱茏的玉米地,绿油油的冬瓜地,辣椒地,缓缓流淌清澈的溪水,村庄错落的房子……在夕阳的映照下都泛出金色的辉光。这里没有黑风口的喧嚣,没有泗店的繁杂,有的只是静谧和古朴的图画。孟智华脸上挂着喜悦连连说:想不到,想不到,这里还真是个桃花源!

两人沿着田埂小路往村庄走去。

村子里很静。一家门前有个老妇女坐在那儿摘菜。她大概五十多岁,脸庞黑而清瘦。老妇女看到他们感到很惊奇,像是看到了天外来客。

任崇义走上前与她打招呼:“大姐,我们想在这里歇一下,给点水行吗?”

老妇女愣了一下,“你们到这里是找人的?”

“不是找人,我们到这儿是来玩的。”任崇义说。

“这个小庄子有什么好玩的?这里交通不便,你们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吗?”

“我们是租面包车过来的。”任崇义答道。

老妇女进屋拿了两个小凳子,又进去提了个水壶出来说:“这是凉开水,你们喝吧。”

这时她的男人也跟了出来,看模样有六十多岁,有点佝偻,但精神不错。他说他姓赵。

和这对老夫妻的交谈中他们得知,这个庄子叫吴庄。这里大部分人家的先辈是民国初期为避战乱陆续从泰安和莱州到这里的,最早的人家来这里已将近一百年了。这里离大汶口镇有四五十里路。他说,虽然这里交通不便,但这里有地有水,可以种种粮食,种种蔬菜,过日子是没问题的。老赵说,他们有一儿一女,儿女很早就外出打工了。女儿在烟台打工时嫁给了当地人。儿子还未结婚。老赵说,自从这里开了矿以后,他们要买个东西上镇上去可以跟矿上的车,比以前要方便多了……与这对老夫妻交谈中,他们对这个小庄子有了大概的了解。

但任崇义更关心的是蟋蟀的事。于是他问老赵,有没有人来这庄子里逮过蟋蟀?

老赵先没听清楚。也许是方言的原因,任崇义讲了几遍他才听明白,“噢,就是田里叫的那个小玩意儿,”老赵恍然大悟,“早年从来没人在这儿逮过蟋蟀,不过今年听讲有个人来逮蟋蟀了。来这里好像有几天了。”

“是一个人在逮?他长得什么样?”任崇义急切地问。

“是一个人逮。长什么样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人住在后面的老秦家。听说他夜里起来逮虫,白天睡觉。当然是睡在老秦家。”

难道尹家钊知道我来这儿逮虫?派人来先下手为强?那他真成了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了!任崇义心里叽咕着。

这不可能!也许是其他人。我能发现这块风水宝地,别人就不会发现?只是人家捷足先登罢了。任崇义想。就这么巴掌大的风水宝地,一个撬子手两三天在这儿一逮,好虫还不被一扫而光?他后悔来迟了……但谁又能知道集市上收虫是那般结果?

总之

,今年到山东来弄虫子一切都是大大的不顺。好像冥冥之中有个魔怪始终在掐住他,跟他过不去!唉,命哉!运哉!

不管怎么说,既来了,就是下汤锅,今天夜里也要往田里过一遍!

任崇义掏出两百元给老赵夫妻俩,希望晚上在他们家带个伙,还想在他们家休息一会儿,子夜以后下田捉虫。

老夫妻俩满口答应,就是不肯收钱。孟智华说:你们要是不肯收钱我们就睡到田里去了。老夫妻这才将钱收下。

吃罢晚饭,任崇义和孟智华抓紧时间睡觉。老夫妻的房子虽然是破旧的平房,但房子不小,东西两间大厢房。东面一间老两口住;西厢房隔成两间,前面儿子住,后面女儿住。女儿已出嫁,儿子长期在外打工,两间屋子长期空着,正好任崇义孟智华各睡一间。

任崇义有个习惯,到了一个新地方,第一夜是睡不好的。床下总好像有东西顶着他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到后来就是迷迷糊糊了。

尹家钊带着几个人闯进屋子里。贼样的眼睛看着他,阴阳怪气地说:“任崇义,你可真有办法,居然能找到这深山野凹来逮虫子!你知道不知道我身上装着GPS,你走到哪,我会跟到哪,你别指望今年能在宁阳搞到虫子,我有的是钱,这年头有钱能通天。他向大成今年是死定了。希望你不要再替他搞虫子了,你今年注定是别想弄到好虫的。你赶快回家吧。”

“我不可能回去的!拿人钱财帮人消灾。这是常理。你不要以为有钱就能通天。有时候‘义’能战胜钱!”任崇义说,“不知你表舅跟向大成有多大冤仇,斗蟋蟀就斗蟋蟀,何必这样置人于死地呢?”

“我只知道他们之间有冤仇,至于什么恩怨我不清楚。我只不过是执行人。”尹家钊说,“他给我钱我替他办事。我这算不算是拿人钱财帮人消灾?我也不问表舅那么多事,我只是尽职尽责想尽一切办法在蟋蟀斗场上打败向大成。你就不要跟他再跑了吧。你把钱还给他,被人抢的钱我替你补上。你来帮我养虫,工资十万。”

“你给我二十万我也不可能帮你养虫的。一臣保一主。”任崇义坚决道。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叫你一臣保一主,把他捆起来!”尹家钊命令道。

他手下几个大汉拿出绳子恶狼似地冲上来将任崇义扑倒,七手八脚地来捆任崇义。

任崇义挣扎着大叫,但嘴里象被异物堵住,怎么也叫不出声。

他不断挣扎着,两腿乱蹬……

他醒了。

原来是一个梦。

尹家钊当真装了GPS将我定位了?住在老秦家的逮虫的难道真是他尹家钊的马仔?他不成了间谍王了?……

他一看表,要死,一点半了!再到后屋看孟智华,已没了人影。她一定捉虫去了!

“这个死鬼女人,走时为什么不喊我?”任崇义知道,孟智华一定是看他睡着了,不想惊动他,自己跑到田里去捉虫了。任崇义赶紧拿起蟋蟀罩、大起子、钢钎,迅速地往田边走去。

外面黑茫茫一片,田里的蟋蟀也叫成一片。任崇义这时没下田捉虫,他打算找到孟智华再说。他沿着田埂往靠山的方向走,手里的电筒一亮一灭以示信号。

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有电筒画圆弧绕啊绕的。他小跑步赶过去,一看是孟智华站在那儿。手里抓着起子、蟋蟀罩。

“怎么样,逮到虫啦?”任崇义急切地问。

“这里虫子都蛮大的,我不会逮,才逮到三条。你看看这条虫怎么样?”孟智华从包里拿出一个瓷罐递给任崇义。

任崇义用电筒照着,打开瓷罐盖子看了一下,虫子确实不小,有6厘左右。但色气不太清爽,比较浑。虫子虽然不太纯正,但这么大的个头在宁阳是很难找到的。

“不错,虫子不小。就按这样去逮,比这样虫稍微小点的也可以逮,到时回去再筛选。”任崇义鼓励道。他让孟智华在这儿耐心捉,自己到对面的玉米地里寻觅去了。

任崇义用电筒左右来回扫了一下玉米田,发现田似乎有人踩过。他断定是住在老秦家的那个家伙来这儿扫荡过了。

扫荡归扫荡,他还是决定蹲下来拾漏补遗。

他灭了电筒蹲在黑黢黢的玉米田里,耐心等待好虫叫声的出现。

好虫的叫声与下品虫的叫声截然不同。下品虫是一到天黑就开始不停息的鸣叫;而上品虫则是夜里丑时才开始起叫,每次只叫几声,叫一次要歇相当一段时间再叫,而且叫声短促、洪亮、有力。一般叫到天亮前便再也不叫了。顶级蟋蟀一般只叫单声:五、七、九。如果听到每次只叫五声的蟋蟀,那肯定不是元帅就是虫王。所以好虫也跟有本事的人一样,不显山,不露水。

任崇义一动不动蹲在田里足足有二十几分钟,没一条好虫叫声钻入他的耳底。

“他妈的,这家伙可真有本事,居然能扫得片甲不留!”他暗暗骂道。

他钻出玉米田。

这时孟智华已站在田埂上,电筒绕啊绕的在等他了。

“还逮到啦?”孟智华问。

“一条没逮到。”任崇义两手一摊,“扫荡得光光。真是个日本鬼子,搞三光政策了!”

“我这块田里也没虫了。”孟智华说,又向山脚指了指,“我们再到前面去看看吧。我就不相信当真那家伙把这里的好虫都吃了。”

他们打着电筒向山脚下走去。

过了玉米地就是菜地。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在右边的孟智华手电往右边一扫,出现了一个个半圆形的土堆。

“啊,坟墓!”她叫了起来,一下子紧紧地抱着任崇义不松手。

任崇义拿手电来回照着一座座馒头样的坟堆,心里也有点害怕。他就势抱着孟智华,紧紧地箍着她说:“别怕,别怕,有我呢!有我呢!”他们就这么抱着,相互感受着呼吸,感受着热度,感受着心的狂奔乱跳。

抱了一会儿,任崇义拍拍孟智华的背说“你号称我的保镖,我以为你胆子大得很,原来也是个胆小鬼!”

“谁是胆小鬼啊?”孟智华立马松开他,“我这人就怕突然出现什么怪东西。要是有心理准备,我是什么都不怕的!”

“你说大话了。”任崇义摆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我是个不信鬼神的唯物论者,老实说,我一个人走到这里身上也要发毛,腿肚子也要打抖的。”

“你不相信人!”孟智华嘴一噜,“本来就是这样的嘛。”她拐起了任崇义的膀子继续往前走。

“你敢不敢跟我到坟堆里去逮?”走着走着任崇义突然说道。因为他想到坟堆里没人敢去逮,经常会有好虫。

“你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孟智华说着当真拐着任崇义的膀子就往坟堆里走。

“把灯灭了,我们就站在这儿听叫。”进了坟堆后任崇义说。

朦胧的月色笼罩着大地。远处不断传来“棺材头”、“鸭子嘴”的叫声。坟堆里死一般的静寂,瘆得怕人。两人紧紧地依着。

“叮!叮!叮!叮!叮!”突然,几声哨子样清脆的蟋蟀叫声传来,划破了这死一般的静寂。鸣叫声坚挺有力,力量堪比霍利菲尔德。这叫声在坟堆的西面,离他们大约有二十几米。

几乎与叫声同时,那方向忽然亮起了强烈的灯光。接着便见一个人蹲在那儿开始蠕动。显然,那是个在这儿等了很长时间的捉虫人。

任崇义倒吸了口凉气:一定是住在老秦家的那个家伙!

他不禁深深地佩服此人的胆量起来了。他估计此人默默地蹲在坟墓里听这条虫叫至少有一个小时以上。

任崇义和孟智华都没敢打开手电,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幽灵在默默地工作。

大约有十多分钟的工夫,只见那人手捂着蟋蟀罩快速地绕过一个个坟堆朝田埂上走去。

他俩悄悄地跟着那人,站在坟堆边远远地看着那人。

只见那人低着头,头上的矿灯强烈的光亮照着蟋蟀罩罩在手掌上的蟋蟀。他不断地端详着,看着……

他俩又悄然地朝那人靠去。

借着光

任崇义一看——啊,他一阵狂喜,——龙里!

“龙里!”任崇义止不住大声道。

龙里猛地回头,一看是任崇义,惊讶地愣在那儿,半响,“师父,你怎么来了?”又疑惑地看了看站在师父身旁的孟智华。

“怎么,只能你来,我不能来?”

任崇义兴奋地看着满头是汗的龙里。想不到这几天在这儿“扫荡”的竟然是自己的这个徒弟!

“不是,不是,我意思是你竟然也能找到这鬼不生蛋的地方来逮虫!”

“我这几天一直没收到虫,逼得没办法才想到来这儿逮虫的。刚才在田里滚了一遍,一无所有,看来都被你扫荡光了。”任崇义又亟不可待地说,“我看看你手上的虫,看看你手上的虫!”

龙里赶忙将罩在手掌上的虫伸到任崇义面前,“这条虫雾蒙蒙的,我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虫,正好师父你来了,你看看。”

任崇义打开手电照着,看了半天居然也看不出是条什么虫?他玩虫将近三十年,虫子看过千千万,确实没看到过这样的虫子。

他盯着虫仔细地看,反复地看;他回想着虫谱……

“噢,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是——是蓝青!对,是条蓝青!”任崇义喜形于色“肯定是条蓝青!”

此虫头分二色,黑顶门,青脑盖;粗壮的大腿,肉细雪白如玉;薄薄的翅叶透出浓浓的蓝光;狮子嘴、黑脸,眉须有一般虫两个粗。

“蓝青!”任崇义又狂喜道,“这是条百年不遇的虫王啊!”

“蓝青!虫王!百年不遇!我们今天不是中了特大奖了吗?”龙里也异常惊喜地看着任崇义。接着将虫子小心翼翼地装进瓷罐里,用两根橡皮筋十字形勒上盖子,装进包里。

“这儿还有条大花虫呢,师父你看看!”龙里说着从包里拿出个瓷罐,用长电筒的强光照着瓷罐,摘下橡皮筋,打开盖子给任崇义看。

一条苍黄的象油葫芦的蟋蟀呈现在任崇义眼前。任崇义又是一阵热血沸腾,“不得了,这好像是条紫黄,又是条虫王!这条虫是在哪逮的?”他问龙里。

龙里说是在这块坟的西面逮的。

“这条虫,我也是足足蹲在那儿一个多小时才逮到。”龙里说。接着用橡皮筋将罐盖勒好,又小心翼翼地将瓷罐放入包里。

孟智华说:“东边逮条蓝青,西边逮条紫黄,这不成了东邪西毒了吗?”

三人都笑起来了。

“这里没人来逮过,所以才能出这样顶级虫。”龙里说,“今年市场上简直看不到像样的虫,就是偶尔出现几条好虫,也是立刻被那些有钱的老板给抢走了,我们这些小户连边都沾不上,我也是逼得没办法才想到来这儿捉虫的。怎么办呢,为了完成你师父交给我的任务,搞不到几条好虫我觉都睡不好。”想了一下,又把右臂膀的衣袖捋上,“为了能弄到好虫,我差点没被人一棍子夯倒,要不是跑得快,头上说不定还要开花!”

“怎么回事?”任崇义问。

原来,龙里在外做工程,搭上了个小情人。这个叫余小霞的小女人三十出头,长得水灵,是龙里替工程队找来工地烧饭的,是姚村人。

一到虫季,小余就和龙里回宁阳搞虫子创效益。当然他们是各搞各的,因为他们都各有家庭。小余男人几年前酒后骑摩托,被汽车压断了腿,是个“独腿将军”。到了虫季,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逮虫,自己坐在家里哀声叹气。在这个普遍靠虫子发财的宁阳地区,尽管主要劳力成了残废,但小余这个家庭仍然不会闲着:男人不能捉虫了,老公公捉虫,小余负责将老公公捉到虫拎到集市上去卖。

由于余小霞与龙里有一腿,她总是将老公公捉到的虫拎到集市上先让龙里挑,然后再去卖。这两年,龙里每年都能从小余那儿弄到几条好虫。据说,余小霞的老公公是个顶呱呱的撬子手,自己开辟新区,独往独来。

今年小余把龙里领到家里挑虫。龙里在两百多条虫中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挑了四条虫。

虫挑好后,龙里丢了一万六千块钱在桌上。这四条虫,按品级,给一万六千块钱价格应该是偏高的。龙里当然是为了余小霞。余小霞的老公公也懂虫,他看到儿媳妇能框来个肯出钱的主,自然高兴,余小霞脸上也增光。龙里以后在小余这儿拿虫也方便了。

谁知,龙里正要将虫子装包,小余正要将桌上的钱拿起来时,余小霞的男人一下子冲进门,拄着拐棍,一蹦一跳地跳到桌前,拿起拐棍,对准几个虫罐和那一叠钞票疯狂地横扫过去。虫罐在水泥地上“啪啦,啪啦,”一个个破碎;几条蟋蟀在地上慌乱地爬着;有条蟋蟀掉了条大腿,有条虫肚皮冒出了白浆,还无力地爬着。一百六十张钞票如一片片落叶往地上飘洒。

这突然杀出的程咬金,把龙里、余小霞,余小霞的老公公杀得目瞪口呆。他们木愣愣地站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家还没回过神来,小余的男人又操起拐棍朝龙里头上劈来。龙里本能地头一偏,厚厚实实的拐棍沉沉地落在了抬起来的臂膀上,他一阵钻心地痛。

龙里虫子不要了,钱也不要了,拎着包,一溜烟逃出门外。

龙里估计,小余的男人一定是发现了他和余小霞的关系,都说“瘸狠瞎毒”,一点不假。当时小余男人那瘦筋筋的脸上,布满了杀气,桌上倘若有把刀,那男人非得拿起来砍死他不可!

当然,余小霞后来把一万六千块钱还给了龙里,连连向龙里赔不是。据余小霞讲,当时她男人就是听到她和龙里进大门时她的浮浪笑声而断定龙里和自己老婆的不正当关系。残疾人的嗅觉犹如猎犬样的灵敏,眼睛简直象鹫一样的敏锐。

“那个二百五男人把那几条好虫搞掉了,实在可惜了!”龙里惋惜地摇了摇头。

“对这个男人来说,老婆是无价宝,几条虫子算什么?”任崇义说,“龙里你吃苦了,我谢谢你!”

“什么谢谢不谢谢的!徒弟为师父受点过也是应该的。何况,我确实跟她老婆有一腿,占了他的便宜。我被他夯一棍子也是罪有应得!”

任崇义把孟智华介绍给龙里。

“龙里,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一个人就这么在坟堆里蹿来蹿去的,我想想都害怕。”孟智华佩服道。

“我习惯了。我逮虫二十年了,坟墓里也不知绕了多少遍了。只要一听到好虫叫,我的魂就随虫子去了,哪还想到什么鬼不鬼的?再说,”龙里“啪!”打开了额头上的矿灯,强烈的光柱把四周射得光亮,“我们撬子手本来就是二郎神,哪个鬼敢往我们身上靠?见到我们,它们躲还躲不及呢!”一副钟馗的模样。

龙里说,他来这儿已经三天了,一共捉了七八十条虫。大概有十几条上品虫。另外还在其他地方弄到几条好虫。这样算下来,能有二十多条好虫可以给任崇义带回去。

任崇义一听,大喜过望:有二十多条好虫,大头已经朝下。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自己再弄个十条虫,问题应该不大了。

任崇义和孟智华随龙里到了老秦家,看了他这几天捉的所有虫。他挑了二十五条虫出来,这二十五条虫条条都是狮子老虎!

任崇义又丢了四万块钱给龙里。龙里死活不肯拿四万,只肯拿两万。

师徒俩你推我搡,都不肯拿这两万块。最后还是孟智华的一句话定乾坤。她对龙里说:这两万,一万是东邪感谢你的,一万是西毒感谢你的,感谢你让它们走出坟堆,将来名扬天下。你就拿着吧!

三人又都笑了。

如何成为选蟋蟀的高手(蟋蟀秘斗第六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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