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月鸟 （第三十二期）
水浒中，有两部屌炸天的奇书。
一部出自帝王家。因陈桥让位，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为前朝皇帝柴世宗写了一幅誓书铁券。相当于为柴氏后人颁发了一个免死金牌。所以，柴进敢为所欲为。
另一部出自仙界。九天玄女娘娘赐予宋江的三卷天书。
两部奇书内容是啥？或许是因为同属机密文件，保密要求太高，书中没敢外露，给人感觉是很神秘、很厉害、很牛逼，拥有的人不是有神奇的仙法，就是有超一般人的能量。
然而，尴尬的是，两部奇书居然遇到了克星，而且非常非常非常巧合地败在了同一个人手里，使得曾经的牛气冲天的奇书一下子黯然无光。
一
故事从柴进的叔叔柴皇城说起。
且说柴进这个叔叔住在高唐州，因院落修得漂亮，堪比当今的乡间别墅，不想被高唐州知府高廉老婆的弟弟殷天锡看上了，限期要柴皇城搬迁，把这座院子让给他。高廉又是高俅的堂弟。
可殷天锡得势不饶人说：“我前日分付道，教他家搬出屋去，如何不依我言语？”柴进道：“便是叔叔卧病，不敢移动。夜来已自身故，待断七了搬出去。”殷天锡道：“放屁！我只限你三日，便要出屋！三日外不搬，先把你这厮枷号起，先吃我一百讯棍！”
好嚣张！柴进不吹吹牛逼，简直不当他这皇家血脉存在，便道：“直阁休恁相欺！我家也是龙子龙孙，放着先朝丹书铁券，谁敢不敬？”
殷天锡喝道：“你将出来我看！”柴进道：“见在沧州家里，已使人去取来。”殷天锡大怒道：“这厮正是胡说！便有誓书铁券，我也不怕！左右，与我打这厮！”
殷天锡为什么不怕皇帝写的誓书铁券？因为他知道，县管不如现管，更何况你拿着一个死了好多年的皇帝写的什么保证书，来吓唬他当朝现官的亲戚，他怕你什么？
殷天锡的手下正待要动手，原来黑旋风李逵在门缝里都看见。李逵是什么人？堪称鬼见愁。殷天锡靠后台行凶，正好李逵用斧头讲理。
李逵听得喝打柴进，便拽开房门，大吼一声，直冲到殷天锡马边，一把揪下马来，一拳打翻。那二三十人想来救人，被李逵手起，打倒五六个，一哄都走了。李逵提起殷天锡又是一阵暴打，殷天锡当场呜呼哀哉。
三
李逵将殷天锡打死，柴进只叫得苦，对李逵说：“眼见得便有人到这里，你安身不得了。官司我自支吾，你快走回梁山泊去。”李逵道：“我便走了，须连累你。”柴进道：“我自有誓书铁券护身，你便快走，事不宜迟。”李逵取了双斧，带了盘缠，出后门自投梁山泊去了。
到这时，柴进还把誓书铁券当作自己的“护身符”，天真地认为，殷天锡是个小混混，不知道这誓书铁券的威力，他姐夫哥高廉是个知府，应该懂得其中厉害关系。
可他又错了。
高廉听说打死了他的舅子殷天锡，正在厅上咬牙切齿忿恨，只待拿人来。柴进被做公的驱翻在厅前阶下，高廉喝道：“你怎敢打死了我殷天锡！”
别看高廉开口第一句话只有10个字，却霸气侧漏出二层意思，一是不问罪已定罪；二是我堂堂知府的兄弟你也敢打，而且打死了。
柴进说：“小人是柴世宗嫡派子孙，家门有先朝太祖誓书铁券，见在沧州居住。为是叔叔柴皇城病重，特来看视，不幸身故，见今停丧在家。殷直阁将带三二十人到家，定要赶逐出屋，不容柴进分说，喝令众人殴打，被庄客李大救护，一时行凶打死。”高廉喝道：“李大见在那里？”柴进道：“心慌逃走了。”高廉道：“他是个庄客，不得你的言语，如何敢打死人！你又故纵他走了，却来瞒昧官府。你这厮，不打如何肯招！牢子下手，加力与我打这厮！”
柴进不知道，他那过了保质期的身份，骗骗江湖中人和普通老百姓还可心，在高廉眼里就是一个屁。高廉不仅对他身份不感冒，连太祖皇帝写的什么誓书铁券也不屑一顾，问都不问，直接喊“给我打！”
柴进叫道：“庄客李大救主，误打死人，非干我事。放着先朝太祖誓书，如何便下刑法打我？”
柴进再次强调誓书铁券，高廉才问：“誓书有在那里？”柴进道：“已使人回沧州去取来也。”高廉大怒，喝道：“这厮正是抗拒官府！左右，腕头加力，好生痛打！”众人下手，把柴进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只得招做“使令庄客李大打死殷天锡”。取面二十五斤死囚枷钉了，发下牢里监收。
誓书铁券的江湖牛逼就这样吹完了。从书中第九回，柴进门招天下客开始，誓书铁券一直是他骄傲的谈资，到这回，被高廉重重一计耳光后，柴进再也没把它拿出来吹牛。
四
柴进入狱后，宋江带兵来打高唐州，没想到高廉会妖法。一次交战，林冲、秦明在单挑环节，先斩高廉手下两员大将，这时，高廉取出背后的大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喝声“疾！”只见平地卷起一道黑气。那气散至半空里，飞砂走石，撼地摇天。高廉把剑一挥，阵中300神兵掩杀过来，林冲、秦明五千人，折了一千多人，大败而归。
林冲回去后向宋江、吴用汇报情况。宋江大惊，问吴用：“是何神术，如此利害？”吴学觉说：“想是妖法。若能回风返火，便可破敌。”宋江听罢，打开九天玄女娘娘赐于的天书看时，第三卷上有回风返火破阵之法。宋江大喜，用心记住咒语并秘决。整点人马，五更造饭吃了，摇旗操鼓，杀奔城下来。
宋江兵临城下，高廉开城迎战。吴学究担心敌不过，发一通牢骚。宋江很牛逼地说：“军师放心，我自有破阵之法。诸军众将勿得惊疑，只顾向前杀去。”
接着，宋江以为自己有玄女神助，又牛气冲天地指着高廉骂：“昨夜我不曾到，兄弟们误折一阵。今日我必要把你诛尽杀绝！”高廉对骂一阵，随即故计重施，顿时黑气起处，卷起怪风来。宋江不等那风到，口中也念念有词，左手捏诀，右手把剑一指，喝声道：“疾！”那阵风不望宋江阵里来，倒望高廉神兵队里去了。宋江却待招呼人马，杀将过去。高廉见回了风，急取铜牌，把剑敲动，向那神兵队里卷一阵黄砂，就中军走出一群猛兽。但见：
狻猊舞爪，狮子摇头。闪金獬豸逞威雄，奋锦貔貅施勇猛。豺狼作对，吐獠牙直奔雄兵；虎豹成群，张巨口来啮劣马。带刺野猪冲阵入，卷毛恶犬撞人来。如龙大蟒扑天飞，吞象顽蛇钻地落。
高廉铜牌响处，一群怪兽毒虫，直冲过来。宋江阵里众多人马惊呆了。宋江撇了剑，拨回马先走，众头领簇捧着尽都逃命。大小军校，你我不能相顾，夺路而走。高廉在后面把剑一挥，神兵在前，官军在后，一齐掩杀将来。宋江人马，大败亏输。高廉赶杀二十余里，鸣金收军，城中去了。
就这样，九天玄女的仙术也成了一个笑话。宋江撇剑逃跑那一刻，不知他有没有怀疑人生——仙术咋还不如妖法？
五
玄女的仙术为什么敌不过高廉的妖术？我们可以认为，不是仙术败给了妖法，是宋江学艺不精败给了高廉。但后来的水浒故事中，宋江为何再也不用仙术呢？难道他对九天玄女的仙术就没有产生过怀疑？同样，皇帝赐的免死金牌为什么同样被高廉轻视？
其实，所有的问号都可以用一句话来解答——
乱世中，歪门却是正门，邪道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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