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令人敬仰却又鄙夷的物种。
安第斯神鹰,如果你不了解它,仅凭传说或神话,你可能会对它顶礼膜拜,充满大西洋之水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然而你一旦了解得更多,可能就会处于更加矛盾和复杂的心情之中,天哪,叫我怎么讲这伟大的神鹰到底有多悲催呢?
安第斯神鹰,神一般的存在
安第斯神鹰是南美洲的一种新大陆秃鹫,分布在安第斯山脉和南美洲西部的太平洋海岸,是西半球最大的飞行鸟类。基于不同的研究或测量,也有称安第斯神鹰是世界上最大或最重飞行鸟类的说法。
安第斯神鹰翼展可达2.7到3.2米,雄鹰重11到15公斤,体长117到135厘米,雌鹰重7.5到11公斤。本来我对这些数据的认识还有些模糊,但突然看到躺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柴犬,这些数据一下子就鲜活起来。因为柴犬的体重大约就在11、12公斤,甚至比雄鹰还要低一些,但我曾经抱起过柴犬,确实非常地扎实。一想到安第斯神鹰要把比柴犬还重的躯体举到空中,还可以滞空几个小时,你当然会油然而生滔滔敬仰,这家伙心脏和翅膀实在也太强悍了吧?
安第斯神鹰3.2米的翼展大概你也没有多大印象,不过看看你的房间你就会立马鲜活起来,因为大多数房屋卧室的宽度都不会超过3.2米,所以你大抵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是地上的小动物,看着和一间房屋差不多宽的阴影向你扑来是什么感受。更何况记载中最大的一只安第斯神鹰,翼展竟然达到了5米,简直就像是一架小型飞机了。
所以安第斯神鹰经常出现在南美的神话及传说中,受到广泛的尊崇,是阿根廷、玻利维亚、智利、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及秘鲁的国家象征,也是玻利维亚、智利、哥伦比亚、厄瓜多尔的国鸟。安第斯人把安第斯神鹰当做安第斯文明之魂,象征着威严、神圣和权力,在安第斯神话中,安第斯神鹰更是与太阳神有关,是上界的统治者,因而出现在众多文化现象中,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和悠久历史。在公元前2500年前的工艺品上,人们就发现了安第斯神鹰的图像;在安第斯山脉一带的宗教中,安第斯神鹰也是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安第斯神鹰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
安第斯神鹰如何统治天空?
神一般存在的安第斯神鹰,究竟是怎样统治天空,进而统治安第斯山脉人类思想文化的呢?英国斯旺西大学生物学教授艾米莉·谢泼德(Emily Shepard)的团队开发了一种高科技的飞行记录器,对安第斯神鹰的飞行习惯进行了历时5年的研究,其结果已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PNAS)上。
科学家们的飞行记录器包括一个三轴加速度计,一个三轴磁力计和大气压力传感器,以及GPS和微型甚高频无线电装置等,飞行记录器绑在秃鹫的背上,可以详细记录秃鹫的飞行状况、海拔高度、周围气压等,甚至每一次翅膀的振动都记录在案。由于每秒钟要记录320个数据点,数据量太大,这些数据无法通过电话或卫星网络发回,科学家们设计了一个基于钓鱼线和镍铬合金丝的加热系统,当秃鹫夜晚栖息在悬崖上时就会自动掉下来,科学家们通过GPS找到记录器掉落的地方,就可以拾取或通过无线电读取数据。
研究在美丽的巴塔哥尼亚草原进行,由于道路稀少,科学家们不得不骑马、使用冰爪和绳索来到达秃鹫栖息的地方,寻找掉落下来的记录器以获取数据,平均每绑上7个只能找到一个。相较于回收数据的艰辛,捕捉秃鹫并装上记录器似乎就容易多了,科学家们只需坐在草原上喝酒吃肉,静等秃鹫降落在他们作为诱饵的绵羊尸体上,然后就是绑上记录器这种简单的活路了。
研究可以说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科学家们也发现了安第斯神鹰一些有趣的特征。比如此前的研究表明,鸟类一旦变大,扑腾翅膀消耗的能量就会变得非常大,为节约体力,它们通常善于依靠不断上升的气流来长距离飞行,而安第斯神鹰则把这种机制发挥到了极致。研究表明,安第斯神鹰每天平均要飞行3个小时,但它们拍打翅膀的时间却不到2分钟,仅占飞行时间的1%,这意味着它们绝大多数时间,是在空中优哉游哉,懒洋洋地无所事事的。记录中一只秃鹫甚至一次翅膀都没扑就飞行了五个多小时,里程长达172公里!而最令人惊讶的是,无论是在安第斯山脉还是草原上空,无论有没有风,秃鹫拍打翅膀的次数几乎都保持不变。
研究发现,和人类制造的飞机一样,安第斯神鹰的绝大部分能量,也是用在了起飞上,其翅膀拍打次数的75%是在起飞阶段。神鹰也非常善于找到热气流,一旦乘上了气流,它们便能扶摇直上,轻松自在地在高空翱翔数小时。
所以体重一旦增加,飞行的成本就会大大增加,十多公斤可能就是现今大气条件下动物能够飞翔的极限了。很多人想在手臂上绑个翅膀就能飞行,恐怕也只能是神话或痴人说梦,你只需想想振动一副翼展十几米或数十米的翅膀会怎样筋痛肉痛就知道了。所以即使如人类这样聪明的物种,实际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搞一种不需要振动翅膀就能翱翔的翼装飞行了,古希腊神话中的伊卡洛斯是完全没有任何现实基础的。
神鹰其实一点也不神其实安第斯神鹰也不全然是神,你要真正了解它们的生活习性,就会猛然喷饭,大跌眼镜,这什么神鹰啊,完全就是毁三观嘛,可怜了我们心目中神鹰的神圣形象。
我们心目中的鹰类动物,那是叱咤风云,翱翔九天,目光敏锐,指爪锋利,是天空的绝对统治者,地面中小型动物的梦魇,一旦从空中飞掠直下,那肯定是有生命要被洗白,魂魄在草丛中战栗的。然而安第斯神鹰,它最大的特点竟然是食腐的,它几乎没有能力自己去掠食!
是不是完全不可思议?神鹰怎么就变成了乌鸦呢?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这是和它的身体结构有关的。安第斯神鹰中趾很长,后趾则发育不全,所有趾上的爪子都相对较直且钝而不利,所以适合行走,而不是用作武器或抓住东西。安第斯神鹰最喜欢的食物是大型动物如鹿和牛——的尸体,真的有些丢鹰类的脸。而且它们只能在地上吃,因为它们的爪子抓不住这些食物;最丢脸的是,它们对食物饕餮般的态度——找到一坨腐肉,不吃完绝不离开,甚至会吃到飞不起来,只能踉踉跄跄“扶”地走,真的是为了吃可以牺牲一切了。另外,安第斯神鹰还会袭击其它小鸟的巢穴,偷它们的蛋吃,哎呀,简直把神鹰的脸都丢完了。
当然,安第斯神鹰偶尔也会抓一些啮齿动物、鸟类或兔子来吃,不过对这些动物来说实在是生不如死的痛苦体验,因为安第斯神鹰缺乏强大的抓地力和科学的狩猎技术,它只能笨拙地用嘴喙不停地啄它们,直到啄死为止,简直就是惨无鸟道!
安第斯神鹰还有一个令人恶心的习惯,那就是把便便排到自己的脚上,所以很多时候它们的脚上都有一层白色的尿酸。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呢?杀灭脚上的脚气或病菌?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的脚降温——这一点有些存疑,有待更科学的研究。
所以在安第斯人的心目中,安第斯神鹰虽然很神圣,但有时候也不受尊重不受待见。比如在秘鲁一些斗牛中,就会把安第斯神鹰绑在牛背上,让它们啄公牛的背来刺激打斗,斗牛后它们如果还活着才会被放生;秘鲁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把活的安第斯神鹰挂起来,路人可以随意挥拳打它,直到打死为止。现代社会中,一些农民认为安第斯神鹰会杀死他们的家禽家畜,所以也会猎杀它们或下毒杀死它们。
安第斯神鹰,名不副实,所以还是叫安第斯秃鹫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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