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武汉大学的“乐山时期”(上)

国立武汉大学的“乐山时期”(下)

什么是“国立武汉大学”?(下)

《珞珈》乐嘉(之一)乐山岷水难梦回(外二篇)

《珞珈》乐嘉(之二)隽味小吃忆嘉州

《珞珈》乐嘉(之三)我是“黑宫”客

《珞珈》乐嘉(之四)岷江行

珞珈剧名(珞珈乐嘉之五乐山时期的平剧)(1)

乐山时期的平剧

孟川

  武大于抗战初起,即迁校蜀南乐山(嘉定),数千同学,局处小城,除了畅游附近山水名胜外(远有峨眉,近则有大佛寺,乌尤寺,景物均佳),惟一的消遣,不是坐茶馆,打桥牌,就是演话剧,或唱平剧。因此,在乐山的老百姓,宁愿不看电影片(那时候,内地电影片进口困难,国产自制者也少),只要一听“大学生”演戏,无不蜂涌而来。公园之中山堂或乐嘉大戏院,常常爆满。有了这样的观众刺激,那时候的武大戏剧活动,特别玩得有劲。除了经常作募捐劳军公演外,平时课余之暇,雅歌集社,丝管相和,真是乐趣无穷。因而,那时候武大的平剧水准,相当不错;这倒不是“自我陶醉”,如今的复兴剧校校长——王振祖先生,他可以告诉你,武大的平剧,玩得还够谱。

  武大那时候的平剧社有两个,一个是“珞珈平剧社”,一个是“课余平剧社”、“课余”社的主持人是一位四川籍的金匋学长,社员大半都是四川同学多,这位金社长,真是多才多艺,他具有川戏的根基(川戏的规矩复杂,不亚于平剧,场面锣鼓点子,与平剧甚多相似互通之处),加上天赋记忆力强,所以,他不但唱做俱优,对于排练大场面之武戏,尤有独到之处。因为他脑子里,少说点,也有四五十出整本戏,锣鼓,身段,无不透熟。此公在成都听平剧,随身笔记本一册,戏看完,他的笔记本也全写满了。我想在台湾的大学生,恐怕还没有这种专心研究的“怪”精神吧。“课余平剧社”除了金匋同学外,还有几位好手,赖顺昌的胡琴,名列武大琴票第四位。安承尧的鼓,仅次于金匋的签子,此外姚子璞的须生,余毅远的花衫,都是名角。“课余”的戏,以动作开打见胜,曾经排出全部“收杨再兴”,今天台湾大专票社,能动这类整本武戏,不假内行帮忙的,恐怕很少。

  另外一个历史悠久的,就是“珞珈平剧社”了,“珞珈”之名是由于武昌母校地址——“珞珈山”而来,所以,这个平剧社的社员,大部份是随校而来者,“元老”甚多,人才更盛,社长陈道弘君,“吹”“打”“拉”“唱”,无不精娴,他那一手好胡琴,内外行无人不佩服。他“票”小生,扮相英俊,身段边式,水袖,靴底无不利落见功夫,可贵者绝无脂粉气,有批评他稍嫌“过火”,他常自笑解:“我是个武小生”。“珞珈”社内,胡琴拉得“捧”的,实在太多,除了陈社长外,还有储宾昌,茅于榕,杨希枚,舒翼,舒声等……但在台湾者只剩杨希枚学长一人。他的胡琴技艺,更臻纯厚有味。校友有暇,不妨到中央研究院一访,同他谈谈武大过去的平剧盛况,恐怕比笔者此文,还要详细得多!不过,杨校友也不免有“白头宫女,谈天宝遗事”的感觉吧。

  胡琴之外,珞珈的“坐桶”(领签鼓手),首推王余厚君,他苦学打鼓,每日以小磁碟画一墨圈,用竹筷练“丝鞭”,甚至上课听讲,手指敲集,惊动教授,弄得满堂大笑。但是“有志竟成”,他后来能打“戏”数十出,场面点子,倒背如流,听他讲“锣鼓经”,能把“锣音”分出好多韵味,真是“音响效果”专家。王君善演老旦戏,天赋好嗓,花腔迭出,也是珞珈平剧社一怪才也。说到演员,有唱须生的李格非君,声音甜润,恐怕台湾票界,不容易找到这种“佳嗓”。王安和君的花旦,做表细腻深刻,御碑亭的“滑步”,虹霓关的“闺思”,叹为观止。此外,还有校外社友如甘南轩,甘律之,汪剑云,史少侯,都是五通桥(乐山附近)盐务局的名票,相信看过他们戏的人,至少会承认这“名票”两字,硬是“名”不虚传。

  “珞珈平剧社”的特色是善制新腔,牌子,过门,无不精妙,而绝无小家气,所演的戏码,也是“文戏”较多,打句譬喻,就等于电影文艺片,因此,珞珈贴露的全本“孔雀东南飞”,全本“棒打薄情郎”……在乐山演出时,有自成都坐木炭汽车赶来看戏者,可算“迷”了。

  记得那时候,同学参加平剧社,除“嗓子本钱”外必须选具有基本造诣,始称合格。老社友亦有“星探”之类的工作,每晚偷偷寻访各新生宿舍,窃听善唱者,设认为可予“造就”,马上推门闯入,立加劝导,然后,经常指导所谓“尖团”,“板槽”,“尺寸”,以及“字头”,“字尾”的咬音等,说起来真是麻烦,然而,现在听听别人唱戏,才明白没有“白学”,那些吐腔咬字,浑沌不分的味道,实在不舒服也。

  古人以“弦歌不绝”,描述读书;而这篇粗陋记述说的却是又一种弦歌,武大同学,在那时的环境中,除了焚膏继晷,不辍弦歌外,居然能有余暇,致力于国粹平剧的研究,而且稍有成就,这也算是“难能可贵”。武大精神,一向重自由研究,长者当不会责备,玩此弦歌,而荒废了正当的弦歌吧!

编者的话

  一年容易,这个小小的刊物已经出版了四期;编者自惭,在四期中,没有把季刊缩短为双月刊或月刊,也没有怎样增加它的篇幅;好在校庆在迩,校友又将集会,希望今后本刊的发展,可以得到些有力的支持和指导。

  “传播的种子”这个标题是孟川兄构想出来的,用在这里,实意义深远。本来,武大校友旅居台湾的约有四百人,其中陆续由台湾到国外深造,就业以及经营事业的也为数不少,近况都还良好;要办一所中学或做点文化事业,应该就有这份力量。但竟迁延十几年,至今只有些不够成熟的意见;说句解嘲的话:“谈何容易!”。还有,办学校,不是装装门面的事;要办,就要办得像样,连一草一木都要费尽心思;这才值得去办,也才值得由武大校友集体的去办;不然的话,多一所学校和少一所学校,对校友会,对社会,均无关重要。这一期所刊出的意见,或算是一个开端,愿闻其他校友的高见,更期待着各校友的鼎力。

  “岷江行”的作者是位国内有数的地质专家,远的不谈,近年台湾北部石油地质的了解以及探获大量天然气,都是些显著的成就。地质家的工作,主要的就是“跑”,“看”,“找”;越跑的遍,越看得细,就找得越多。这篇文章与其说写出来的,不如说是“跑”出来的;它既可供过来人回味,且岷江的形胜,就是对于没到过的人,也极饶趣味。作者还绘了一幅清晰的图,原想印个单页,结果没有办到。

  “乐山时期的平剧”一文是个内行人写的,满篇的行话术语,足见作者在这方面下过功夫,想能引人入胜。在台校友中,也有不少名票,过去校友年会中曾有过平剧演出,可惜都深藏若虚,不轻易一露。文中提到在台的名琴票仅余杨希枚校友一人;实则,尚有赵世伟校友,他是珞珈时期盛极一时的好弦子,年前编者和他谈过,承告以“不弹此调”久矣,确否待证。

  这一期,为庆祝校庆,增加了一点篇幅。

国立武汉大学旅台校友会编:《珞珈》第4期,1964年10月1日

(文字录入:李承志 校对:薛雨霜 吴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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