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农民,一个喜欢游山玩水四处闲逛的农民,在中国,农民一般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谁也不愿意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面朝黄土背朝天!
所以在跳出农门,涌向城市的致富之路上,人们总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无所不用其极。每个人都怀着对金钱的渴望,对幸福的追求走南闯北,只要是鹿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人们走过的身影!
在中国农村,年轻人在底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学而优则致仕的道路上挤破头打破血一心通过高考成功跳出农门走向城市,上世纪九十年代,所以才有了中国武城二中“第二监狱”似的残酷教育,每个学生每天学十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每个月回家一次,这种魔鬼训练营一般的教育倒真的成就了高考奇迹——一个高考班56人,全部考上大学,其中四十多本科,其余的都是专科!武城二中一下子成了中国名校,全国学子侧目的榜样!不知是悲耶,喜耶?!
山东武城二中校区
山东武城二中运动会现场
南国劲松没有加入高考队伍,由于酷爱自由,和爱钻牛角尖的父亲不和,天天在家和他水火不容,母亲自我记事起就有先天性气管炎,基本上是药不离身。
在中国艰苦卓绝的农村,不能下地干活是个大缺点,我那只知道钻牛角尖的父亲经常辱骂毒打母亲。在我13岁那年,母亲被毒打以后被逼跳了官井。好在抢救及时被救了上来。
苦难让人成熟,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人类痛苦的根源在哪里?后来母亲信了主,加入了基督教,我也跟着母亲一起下跪祷告,祈求上帝饶恕母亲的罪恶,让她早一点好起来。
但是祷告了很多年不见效果,母亲还是打针吃药,越到后面病情越严重,发展成了气管炎,肺心病,肺气肿,最后甚至转成了肺癌。母亲最后就是因肺癌医治无效去世的。
我没有加入高考大军,却成了一个四处游荡的盲流,满世界乱跑乱窜。注定了要吃尽千般苦,要走一条不同于常人的人生路。
中国农村基督教教会
中国农村教会教堂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书,今天我就讲一下我1991年在太行山的那一节吧。
那是在1990年下半年我在云南昆明市收容遣送站工作期间,因为同情底层人民,偷偷放走了四五十名无辜被收容人员,为当权者所不容,被开除公职,并被强制谴送回山东济南。
当时是坐得一个慢车由谴送站管理干警押送回山东的,本来是要要把我交到当地派出所送回家中。但贾月丽管理员(女公安干警)对我深表同情,列车到山东泰安市万德车站停车的时候,贾管理员对我说:“这个地方离你家很近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我谢过贾管理。匆匆下车,就这样子像要饭的一样回家吗?绝不可能!离家的时候雄心壮志,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人不人鬼不鬼的可不行。搞不出点名堂来回家徒增笑料,不行,我还得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至少要能挣到一笔钱才行。
我辗转跑到了山西霍州,在汾河以西的白龙镇山里面找了一个小煤矿当起了煤矿工人。当时我的弟兄们都是四川江津(现在属于重庆)一带的人。大家都在煤矿上工作,互相帮助扶持,亲如兄弟。
汾河以西是太行山支脉太岳山中段,是高大雄伟的霍山,远远看去,巍巍霍山直插云天,为中国五镇之一,在抗日战争时期是著名的抗日革命根据地。
山西山河大势图
美丽霍山
在吕梁山小煤矿上班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背着矿灯,下井30多米,在矿道里把掌子面上的煤碳用小铁车拉到矿坑口,然后用大绞车把煤碳绞出矿井。上班的时候都带着矿灯照明,有专门的风机通风,感觉空气还行,年轻人没有吃不下的苦,要想过好日子就得付出代价。
那个小煤矿的副矿长曾经找到我给我说了一件事,说是离这里不远有个小煤矿,矿长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姑娘,问我愿不愿意去给别人当儿子,在那小矿上干,就相当于上门女婿那种。
我想了想,没答应,我要走自己的路,靠女人吃饭,那还算个男人吗?我要吃自己酿的蜜,哪怕过程很痛苦,但心里面都是甜的。
1991年春天,我经几个四川朋友介绍到霍山脚下的南东村煤矿上班。矿长武寅虎,有两个班,外地人一个班,本地人一个班,我当然是加入外地人的那个班,班长庞新榜,带的是一帮四川江津那边的一帮人。这个一个村集体煤矿,矿上给我们班找了几间很宽敞的大窑洞做宿舍,洗澡的澡堂也很大,咱山西不缺煤,水随时都是温热的。
在太行山上,刘师长经常来我们这里视察工作,我经常和刘师长同吃同睡,吃饭喝酒,虽然我酒量不好,但也舍命陪君子。我经常和刘师长在一起切搓棋艺,南国劲松这棋艺也算个高手,在云南某县级比赛中也获得过一届冠军。但是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在刘师长面前始终处于下风,就差一步棋,每一次他赢我都是先我一步棋。说来很惭愧,近一年的时间里我跟他在一起下棋就没赢过一次。越是这样子越极大地刺激了我的自尊心好胜心,总是想方设法找机会和他切搓,但最后还是我输。
南国劲松获奖证书
南国劲松工作间
澳!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刘师长26岁,长我六岁,姓刘,重庆人,因为下棋很厉害没有遇到过对手,所以被人尊称为“刘师长”,意思就是用兵打仗象当年太行山上的刘师长一样神鬼莫测。
那时候心无旁鹜,每天就是高高兴兴上班下班,突然有一天下午,我突然睡不着觉了,因为晚上上夜班,白天休息嘛。
我一个人在南东村瞎转悠,心里老感觉到好象有事要发生,于是我走到一个黄土高坡上,那是一个打麦场,夕阳西下,在吕梁山上光茫四射,汾河象一条银色飘带,分开太岳吕梁二山。这个时候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呢,我能走吗?苍天可鉴,大地垂听,此生但求心安无愧!”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晚上七点多钟我去上班,当时开大绞车的是煤矿会计的儿子,我来到煤斗跟前就想坐绞车下去。
正在这时候,电工武文平拉住了我,说:“别慌,下一趟咱俩一起下去,歇一会儿。”我说好吧,我这个人一惯很随和,不差这几分钟嘛!于是绞车挂着煤斗落下去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听一声巨响,绞车失控,半吨重的煤斗一下子被砸倒六十米深的矿坑,煤斗当场变形。我吓出来一身冷汗,如果刚才我坐这个煤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这穷人的命还是真大,不到时候人家阴间都不接收。人家常说福大命大造化大,这命倒不小,福和造化不大。要不然怎么总是四海漂泊,居无定所呢!
这是在太行山第一次遇险,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完美躲过一劫。
山西霍州黄土高坡上的窑洞
山西黄土高坡上的农村
于是我开始小心翼翼做人做事,没想到又出事了,可能是我以前缺乏锻练,体能有点跟不上,在井下带着矿灯拉车的时候,新榜大哥总是照顾我,把我放在坡度较缓的那条巷道中,而坡度陡的巷道则让他的亲戚——人高马大的小老幺去拉车。为这事小老幺发了几次脾气,说新榜大哥胳膊肘向外拐,不分里外。
在井下拉车的时候有一段路是坡路,需要挂一个小绞车的绳子把车帮着拽上来。有一天晚上我在被绞车往上拉的时候一不小心右手大拇指被车把和巷道挤伤了,当时车子被挡在那里。一阵剧烈疼痛象电一样麻过全身。
班长新榜赶紧把我紧急包扎一下,两个人拉着我把我送出矿井。当时天已经大亮了,我被送到村卫生所,村里的女医生给我缝了六针,又给我拿了一些药。让我按时服药,过三天后回来换药布。
开始那两天挺疼,老在宿舍闲着我也呆不住,我去太原玩玩吧,就买了一张车票到太原去了一趟,买了一本孙子兵法。从小酷爱思想酷爱兵书的我如获至宝。
从那以后,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我不干别的事情,每天都跑到霍山脚下的一片山谷的杨树林中,抱着孙子兵法苦读,那片树林中间有一个池塘,山谷中有一条小溪从霍山上流下来,穿过南东村流入汾河。对捉鱼弄虾很精通的四川朋友们经常来这条小溪做坝捉鱼,一次也捉到不少鱼。
经过一个星期的苦读之后我终于能把这本孙子兵法背了下来。先背下来再说吧,慢慢品味理解。就是三十年以后的今天,我依然能大段大段背诵这部兵书。我深深的感叹我们的先哲圣贤,能够写出如博大精深,震烁古今的兵家圣典!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不是吹出来的!
过了十天半月后,我的伤口好了就去上班了。这时候庞新榜的老婆从四川过来了,和新榜单独住一间房子里。她叫罗秀,据说离婚后在前夫家里撇下一个女儿又改嫁给新榜大哥的,她又和新榜大哥生了一个儿子。母以子贵,这个女人比较强势挑剔,有一次因为打水的问题,就是我们房子附近有一个泉,砌成一个小水池,我们和附近村民都用这个池子里的水。
山西霍州小煤矿
山西某山区小煤矿,当年我就在这些小煤矿干过
时间一长,池子底部积累了很多渣滓杂物,村民不清理,我们也不清理,后来越积越多,我们和罗秀一起把池子清理干净了,于是罗秀就不让村里人来打水了。的宿舍在池子旁边,让我看着不让村民打水。
我想,这水是上天赐予,我向来为人宽厚随和,你不能因为你清理了一下池子就不让村里人打水了吧!好歹人家是本地人咱们怎么能反客为主呢?
于是我就不管不顾,罗秀气坏了,告诉庞大哥非得要把我赶到别的地方去住。庞大哥待我不薄,我不能让大哥作慢,于是我就灰溜溜地跑到村子里面租了一间窑洞居住,一个人倒也清静。
过了几个月,有一天上白班的时候,我的左手中指不幸又在井下撞伤了,这次没有缝针,只是严密包好,吃药打针换药布。
我心情郁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坡上那片青青柏树发呆,今年怎么这么倒霉呢,头一次大难不死,这又两次负伤,哎!这活看来真的不适合我。
忽然之间,随着一阵清风,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姑娘,那俊秀的脸庞,灿烂的笑容,象一束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我的心里怦然一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好,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她快步走到我跟前,看着我左手缠着纱布,轻轻的说:“你受伤了,疼吗?”我轻轻点点头,她用嘴贴在我受伤的手上吹了一会儿,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黄色的小手绢,轻轻缠在纱布上,然后又问我:“还疼吗?”“不疼了。”我轻轻回复她。
青春靓丽,纯真无邪
美丽的青春象一束阳光灿烂绽放
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她要回家了,我心里依依不舍,问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叫艳丽,就住在路下面你的隔壁啊!”她回答道。
“奥,我知道了!”我说完目送着她离去,心中依依不舍,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女孩子有这种感觉,我想这应该就是我的初恋吧!
后来我就打听她的消息,前面的房东告诉我,艳丽是捡来的亲戚家的孩子,她的父亲是个双腿残废不能走路的残疾人,她的母亲双手也有残疾不灵便,艳丽是从亲戚那里抱养的一个孩子,目的就是两口子老了以后有人照管。
我听了以后,心痛不已,过了几天,我买了一些礼品,到艳丽家里去看望她母亲,她老爸在镇上行医看病。艳丽只有13岁,我就当她是我的一个小妹妹。
从此以后,我经常和艳丽出去到山坡上玩,当然我们都是纯洁的,我毕竟是从孔孟儒学之乡走出来的年轻后生,知道礼法轻重。
在那个艰苦的日子里,有艳丽一路欢歌陪伴,有我生生死死的弟兄们生死相依。本来是不幸的,但有了这么多有爱的人,有爱的阳光,我的心里依然感到开心快乐。
如今弹指一挥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命运之神让我们分分合合,有很多人在你的生命里可能永远只是匆匆过客,有缘无份,但我们依然收获了那份感动,那份真情。
在91年底我离开山西以后就再也没有踏上过那片土地,艳丽后来到山东找过我,当时我在云南,后来天格一方。再后来她结婚有了一个儿子。
而我重庆江津那帮生死相依的兄弟姐妹们再也没有了消息,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在江津什么地方,庞新榜大哥如果还健在的话已经有七十多岁了。
年幼无知的时候轻言别离,拿着兄弟姐妹之情不当回事儿,现在看起来有很多人错过了,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再见。有些人分开了就相当于永别。
所以,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有爱,爱自己,爱别人,爱天下,一定要有包容,四海归于心,八荒开新天!
我们一路走来,我们一路感动,相依你我,感恩相伴,敞开自己的心扉,上无愧于天,中无愧于人,下无愧于地,坦坦荡荡朝天去,何惧风雨人生路!
五镇之中镇——霍山
山西吕梁山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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