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岭南王霍云帆身高八尺,长相凶恶,性情残暴。据说他过世的王妃就是被他打死的。

尚书大人过于忧心江山社稷,于御书房直谏皇上立太子之事。

皇帝似笑非笑,既然尚书大人如此忧国忧民,岭南王为国为民牺牲良多,自王妃去后已数载没有再娶,岭南王府正缺个王妃,尚书大人家有适龄女儿,如此正好婚配。

尚书大人冷汗淋漓,却不敢辞。

我还要包子(只想好好给包子做后娘)(1)

网图

1.

尚书府因为赐婚的圣旨乱成了一锅粥。

“我可以代替表妹嫁过去。”秦雪玉开口道。一向温婉的脸上面无表情。

一时间,厅内静得落针可闻。

“表姐,真的吗?”表妹韩茹声音里满是惊喜。

“雪儿,这话当真?”姨母韩夫人激动得站起了身。

“雪表妹!”表哥韩墨声音里是劝阻之意。

秦玉雪微扬头,浅笑着说:“我一个孤女,自是比不得表妹金贵。如姨父姨母有需要,我定当尽微薄之力。”

韩尚书自是听懂了秦玉雪未尽之意:他们需要她,她就会帮忙。记住,是她帮了他们韩家。以后韩家得对她感恩戴德。

他眯了眯眼,沉默良久,才道:“此事怕是不妥,毕竟是圣旨。欺君,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闻言,韩茹希望落空,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秦玉雪面上半分不显:“姨父乃纯忠之人,值得敬佩。只是要可怜表妹了。我身体略有不适,如此便先行告退了。”说罢,行了礼便往外走,也不管厅中众人精彩的脸色。

秦玉雪在心中腹诽:韩尚书这个老狐狸,真是要又当又立。明明已经心动,却还想要她一人担起事发后所有的后果。呸,她秦玉雪会做这样的蠢事吗?

秦玉雪的脚堪堪跨出厅门,就听到韩尚书阻拦的声音:“雪儿,等等。姨父想想,你的提议也不错。”

秦玉雪转身,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姨父,你刚才这么一说,我想想,也觉得挺害怕的。”

韩夫人闻言,狠狠地剜了韩尚书一眼,又堆起满脸的笑,走过来拉着秦玉雪的手:“雪儿,你向来是个好孩子。你表妹自小性子软,你既然有这份心,我们家自是感激不尽的。”

秦玉雪站着没吭声,她在等韩尚书表态。她要的不是韩家一两句感谢的话,而是实质性的东西。

韩尚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良久,缓缓开口:“雪儿愿意嫁过去,自是以我尚书府的嫡女身份。我们做姨父姨母的,也会给雪儿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秦玉雪脸上扬着笑意,还是没有吭声。

韩尚书顿了顿,又开口:“广陵那个过继到你父亲膝下的孩子,日后我也定当好生照拂。”

秦玉雪笑了笑,开口道:“我还要姨父和表哥的一个承诺。若日后,我有事相求,你们要伸手。”

“好。”韩墨急切地应声。他已经无法阻止表妹替妹妹出嫁,那么她的要求他自是要应的。

韩尚书瞪了一眼自家儿子,缓声道:“前提是你求的事,不能超出我韩家的能力范围,也不能动我韩家根本。”

“那是自然。”秦玉雪大大方方的应道。

“行,那我答应了。”韩尚书又转头向韩夫人道:“夫人,那便称雪儿是云娘的孩子,记在你名下。”

韩夫人闻言,脸沉了沉,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云娘是韩尚书养在外面十几年的女人。

秦玉雪默默地行礼退下。后续的事情自然有人操心,她只需要做好新娘子就行了。

才回到偏远的小院子,刚才一直忍着一声没吭的小丫头九儿就哭了起来:“小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那可是岭南王呀,杀人如麻的岭南王。”

秦玉雪拍了拍九儿的手:“别哭了,吵得我头疼。你家小姐我自有成算。”

奶嬷嬷王嬷嬷仔细地问了九儿话,才脸色沉重地进了抱厦。

看着王嬷嬷满脸担忧之色,秦玉雪叹了口气,拉着王嬷嬷的手去了内室,低声细语:“嬷嬷无需担心。因着表哥对我的情意,姨母已是容不下我。

前些日子她已经在偷摸着谋划,想让我嫁给已年过半百的淮阴侯。我若是那攀高结贵的性子,倒也两相欢喜。可我自是不甘心的。

当初也是不甘心被族中之人摆布婚事才来寻的姨母,没想着姨母竟也是这般的心思。

姨母有句话说得没错,虽然岭南王名声不好,可也是有实权的王爷,况且他正值壮年,比那淮阴侯好了不知多少。而且这是圣上赐婚,他总得顾忌一二。有他的庇护我的日子说不定能好过些。”

王嬷嬷听了秦玉雪的话,将她搂在怀中“心啊肝啊”地哭了一通,又念叨了很久诸如“老爷夫人去得太早苦了小姐”之类的话。

秦玉雪耐心地听着,心中很温暖。这世上,在意她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了。

岭南王的名声虽然坏,可也不一定就是坏人。岭南王是先皇最小的兄弟,自先皇去后就去了封地,将封地治得铁桶一般。当今圣上心胸不广,因此对岭南王甚是忌惮。

秦玉雪暗自思量着,手指轻轻地敲击在桌面上。

转眼便到了成亲的日子。

霍云帆自是不可能亲迎的。秦玉雪在秦家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上了花轿,随着岭南王府迎亲的队伍往岭南而去。

2.

历经三月之久,秦玉雪才算到了云岭府的岭南王府。

霍云帆倒也将婚礼的排场办得挺大的。锣鼓喧天,喜乐吹吹打打。

新娘子进了洞房。

等到秦玉雪昏昏欲睡时,终于听见沉闷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眼前一亮,盖头被掀开。入目是一张俊美如刀雕的脸。

秦玉雪怔了怔,眼前之人极高,倒是应了传言身高八尺。可长相凶恶?那就是胡诌了。

“夫人,我该叫你韩薇还是秦玉雪?”霍云帆看着眼前这张涂得比白墙还白的脸,似笑非笑。

韩薇是韩尚书报给朝廷的名字。

秦玉雪心里一紧,随即又释然。制肘一方的实权王爷,怎么可能连尚书府名目张胆的换嫁之事都不知道?

紧了紧自己的手,秦玉雪缓声答道:“那就要看王爷想要叫哪个名字了。我自己倒是希望能做秦玉雪的。”

这是身份的选择,也是立场的选择。韩薇代表了朝廷,而秦玉雪只是一介孤女。

“秦玉雪,本王既然认了这门婚事,自是不会为难你。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份,本王自是不会薄待你。

但如果你有什么其它的心思……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霍云帆冷冷地道。

他对这个王妃,本就没什么兴趣。朝廷要塞一个人进来,不是她也是另外的人。那接了又何妨?韩家倒是做了件好事,让一个孤女代嫁过来,这倒也让他更省事。

秦玉雪松了松手中的帕子,低头应是:“我晓得,自会尽好自己的本份。”

霍云帆看着眼前识趣的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喝了交杯酒,霍云帆扔下一句:“你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大步走了。

秦玉雪此时才算真的松了口气。说开了也好,免得她整日提心吊胆。这样往后她只需谨守本份就可以了。

秦玉雪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就见一个身着玄衣的小团子进来了,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摇的,煞是可爱。

“你是我的新娘亲吗?”小团子霍时锦奶声奶气地开口。

秦玉雪笑了,果然是霍云帆那个才四岁的儿子。

“是呀。我是秦玉雪。你可以叫我娘亲,也可以叫我雪姨。”

小团子皱皱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回道:“我还是叫你娘亲吧,不然祖母又要叹气了,爹爹说不定还会揍我。”

秦玉雪心中一暖,她本无数次地想过怎么与这个前王妃遗留下来的孩子相处。看孩子这说法,定是老王妃与霍云帆都交待过。

“那娘亲可开心了。宝儿叫什么名字呀?娘亲给你带了礼物哦。”秦玉雪蹲下身子,平视着孩子,笑着说。

霍时锦歪着头看着眼前蹲在他身前和他一样高的新娘亲,很满意:“我叫霍时锦,你……你别叫我宝儿。”说完,别扭地侧了身子。

秦玉雪唇角扬起笑:“哦?为什么呀?”

“我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当小宝宝了。”霍时锦回头奶声奶气地宣告,可眼里明明还有渴望。

秦玉雪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起身亲自去室内的箱笼里翻出了一副精巧的鲁班锁,又回身蹲下递给霍时锦:“时锦看看,喜欢不喜欢?”

霍时锦拿到手里,欢呼一声:“喜欢。”

他早先就见过云岭府知府家的小胖子玩这个,央着爹爹给他买一个,可是爹爹冷着脸说,玩物丧志,他就不敢再要了。新娘亲很好,他决定喜欢她了。

这时,霍时锦的奶嬷嬷过来,好一番客气后,将霍时锦带走了。

秦玉雪想了想霍云帆临时走说的话,又实在太累了,便自顾自的换衣卸妆。就着王府丫头送过来的面吃了几口,在自家大丫头九儿一脸不赞同的表情下,睡了。

霍云帆应付完宾客后回房,见到的就是他今日刚成婚的妻子已整个人埋在被褥中熟睡,昏黄的烛火下,更衬得床上的一团小小的。

九儿见到霍云帆吓了一跳,又想起关于王爷的传言,脸都白了,磕磕巴巴地说:“王……爷,我马上去叫醒王妃。”

霍云帆摆了摆手:“歇下了就不要叫了。我也是过来看看。这便走。”说完,就转身走了。

九儿看着王爷的背影,又看了看熟睡的自家小姐,暗恨小姐不争气。这是多好的与王爷拉好关系的机会啊。

3.

霍云帆早上到正房时,秦玉雪已梳洗完毕。

他看着不施粉黛的一张娇颜,莹白透亮的肌肤如上好的细瓷,五官明媚,偏生低眉顺目,倒是白瞎了一副好长相。

霍云帆的惊讶转瞬即逝。昨日初见时她一张厚粉的脸让人印象深刻,又记得当初探子说起这代嫁的王妃时仅一句面目平常,所以今日见着秦玉雪这张脸有点讶异。

“收拾好了咱们就去给母亲请安。”霍云帆说罢转身就朝外走。

秦玉雪疾走几步才跟上。

到得老王妃的院子,霍时锦竟然也在。小人儿半眯着眼打哈欠,分外可爱。

秦玉雪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得了老王妃的见面礼,这才起身站在霍云帆身旁,恭顺的姿态摆得很足。

老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霍时锦在老王妃的示意下,下了椅子,恭敬地给秦玉雪和霍云帆行礼。行过礼后小团子奶声奶气地开口:“娘亲,你今天更好看。”

秦玉雪闻言脸一热,却是笑着抬头看小团子:“谢谢时锦夸赞娘亲,时锦今天也好可爱。”

霍时锦很少被人这样明言夸赞,闻言有些害羞地低了头。又往前走了几步,挨在秦玉雪身旁,低声说:“娘亲昨儿给的鲁班锁很好玩,谢谢娘亲了。”

秦玉雪笑看着他,往他那边侧了侧身,也轻声道:“那时锦可是晚上偷偷玩了?”

霍时锦立马抬头紧张地瞄了一眼祖母和爹爹,见两人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才悄悄舒了口气,更小声地说:“娘亲可别告诉爹爹和祖母,不然我会挨打的。”

秦玉雪忍不住摸了摸霍时锦的头:“这一次娘亲为时锦保守秘密,但是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哦。”

霍时锦点点头,小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霍云帆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眼神柔软了几分。儿子生下便没见着母亲,这几年性子越发的沉闷。没想到这个女人倒是会哄孩子,倒也有几分本事。

老王妃自是没将霍云帆看秦玉雪的眼神给漏了,眼角带了笑。

自那个女人走了之后,她这儿子越发不亲近女色,孙子也因为没有母亲教导性格沉闷。这下见父子俩对新媳妇的感观都不错,她也很满意。

看来,这次皇帝那个兔崽子还做了件对事。

老王妃清了清嗓子:“玉雪啊,你既嫁进了王府,咱们就是一家人。看着时锦对你也亲, 我就更放心了。孩子现在还小,你要多亲近些。”

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这院子里,你没事也不要来扰我清静。你们一家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等过两日,你熟悉了府里的情况,我就把王府的中馈交给你。”

秦玉雪听着老夫人的话,也忍不住心生了几分亲近来。又听到现在就提管理王府中馈的事,想到昨夜霍云帆的话,忙摆手道:“媳妇刚进府,什么都不懂,万是不敢接中馈的,还是劳母亲多操心些。”

霍云帆闻言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识情知趣倒是更多了几分满意:“母亲既然让你接着,你多学多看就是。母亲年纪大了,你既然嫁进来了,自是要分担的。”

秦玉雪是真心不怎么想接这个中馈,她才不想掺合这些权力与钱财的事。眼下见推脱不过,霍云帆也发了话,只能嘴上先应承着。

几人在老王妃这里用了早膳,霍云帆就出门了。

秦玉雪又陪着老王妃多说了会儿话,这才带着霍时锦走了。

老王妃说:“他整日吵得没个清静,你带出去玩会儿,晚上送回来就成。”

秦玉雪看着一早上都没怎么说话的霍时锦,嘴角抽了抽。

4.

回了自己的院子,给霍时锦扔了个偶人,秦玉雪就带着丫头们收拾自己的嫁妆箱笼。

吃过午饭,又歇了午觉。

秦玉雪起来的时候,就看到霍时锦已经睡醒,还在抓着早上的那个玩偶玩得起劲。

秦玉雪抚额,没玩具的小孩真可怜。想她那位从族中过继到父亲膝下的弟弟彦哥儿,因着父亲母亲宠着,玩具没断过,对偶人什么的可是从来不感兴趣。

想起彦哥儿,秦玉雪的眼神暗了暗。她已经离开近一年了,不知道彦哥儿过得好不好。

叹了口气,秦玉雪净了脸,换了衣裳,轻声问霍时锦:“时锦,和娘亲一起去园子里玩会儿可好?”

霍时锦放下手中的人偶,想了想,才点了点头。

秦玉雪轻笑一声,站起身将小团子抱进怀里,往外走。

霍时锦惊呼一声,抱紧了她的脖子,半晌才道:“娘亲,我自己走。”

“嗯?可是娘亲抱着不舒服?”秦玉雪转着对上霍时锦的眼睛。

“没有没有,怕娘亲累着。而且爹爹不准我要人抱。”霍时锦说到这里,有点小委屈,扁了扁嘴。知府家的小胖子比他还大,出门就要人抱,他爹也不骂他。

秦玉雪笑着开口:“娘亲就抱一会儿啊,等娘亲抱不动了就放你下来。再说,你也没要我抱呀。是我要抱你的。”

霍时锦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没再吭声,将双手箍住秦玉雪的脖子,悄悄靠在她的肩上。娘亲身上好香好软,他好喜欢。

抱了一段路,秦玉雪果然就抱不动了。将小团子放下来,牵着他软乎乎的手慢慢地往前走。

在花园转了一圈,景致倒不错,就是走得有点累。

秦玉雪将霍时锦放到了宽大的秋千架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了。慢慢地晃啊晃。

霍时锦乐得“咯咯”直笑。

秦玉雪转头看他:“时锦喜欢秋千?”

霍时锦的眼神亮晶晶的,用力地点头:“嗯。喜欢。不过从没人陪我玩,现在有娘亲真好。”

小孩子软软的话,说得秦玉雪的心里也软软的。可怜的娃儿,没了母亲,父亲瞧着又是个刻板的性子,虽然生活无忧,怕是很多乐趣都没享过。

思及此,秦玉雪从秋千上下来,站到霍时锦身后,笑着对他说:“时锦抓紧了,娘亲帮你推秋千。”

随着秋千的晃动,霍时锦清脆的笑声传得老远。还不时的夹杂着“娘亲推得再高点”“娘亲太好玩了”的兴奋的叫声。

回来拿东西的霍云帆经过小花园的步子停了停。

向来沉闷的儿子此时兴奋得哇哇大叫,有了孩子的活泼劲儿。而那个早上表情刻板的女人,站在他儿子身后,轻轻地摇动着秋千,面上眼里尽是笑意,如一朵盛开的蔷薇,明媚而灵动。

霍云帆的眼神闪了闪,脚步拐了个方向,朝小花园里走去。

霍时锦先看到了霍云帆,拉了拉秦玉雪的手:“娘亲,停下,爹爹来了。”

待秋千停下,小团子麻溜地下了秋千架,跑到霍云帆面前,老老实实的行礼:“爹爹。”

秦玉雪吃了一惊,也上前行礼:“王爷。”

霍云帆看着眼前瞬间变得沉闷无趣的两个人,有些烦躁:“小孩子不可过于沉溺享乐。”

秦玉雪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恭敬地说:“时锦还小,偶尔还是需要玩乐的。”

霍云帆本来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可看着眼前女人恭敬又死板的表情,想到刚才看到的灵动又明媚的笑,话又脱口而出:“你没养过孩子懂什么?特别是男孩子,沉于玩乐,长大后只会一事无成。”

秦玉雪瞥到旁边低着头有点闷闷地霍时锦,心里就有些气闷,又想到这孩子被教得小小年纪就失了孩子的活泼劲,火气一窜就上来了:“王爷,按理说我不该干涉你教养孩子的方式。

可现在时锦也叫我一声娘亲,我想我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你看看现在时锦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才四岁的年纪,就整日沉闷着一张脸,不爱说话,也不喜与人亲近。请你仔细想想,四岁的孩子该是这样的吗?”

霍云帆听着这话,又看到秦玉雪一脸不满的表情,心里的那股子烦闷突然就没了。他清了清喉咙:“算了,明年就入学了。入学前,你想怎么带怎么带吧。”

霍云帆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秦玉雪愣了愣。看来霍云帆也不是那独断的人,这样一想,她的态度也软和了下来:“做什么都可以吗?那带时锦出门逛逛成吗?”

“成。”简短地回完,霍云帆就大步离开了。

身后传来小团子霍时锦的欢呼声:“以后可以跟着娘亲玩儿喽。”

霍云帆的脸又黑了黑。

5.

次日,秦玉雪继续在府里整理嫁妆。倒是差人从街上买了好些小玩意儿回来给霍时锦。又买了两串糖葫芦,母子俩一人一串,啃得老香了。

如此过了几日,霍时锦越发的黏秦玉雪。

老王妃私下问过他:“时锦觉得娘亲好吗?”

霍时锦重重地点头:“娘亲很好很好。时锦喜欢娘亲。时锦觉得,她就是我的亲娘。娘亲只是没想起我来。不然哪有后娘待孩子这么好的?”

老王妃心酸又好笑的看着小孙子:“时锦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祖母,我悄悄告诉你哦,你不许罚我。”

得到了老王妃的保证后,霍时锦接着说:“小胖子告诉过我,后娘都是很恶毒的,不喜欢前面的孩子。有勉强不恶毒的后娘,也不会疼孩子。

可是祖母你看,娘亲待时锦这般好,可不是后娘的样子。所以,时锦觉得,娘亲肯定本来就是我的娘亲,只是她把我忘了。”

老王妃听着霍时锦的话,湿了眼角。摸摸小团子的头,老王妃夸他:“时锦想得没错。娘亲就是你的亲娘,只是她忘了你。时锦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可都要记得这点。”

霍时锦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席话,老王妃自是原封不动地说给霍云帆听了。霍云帆眼神柔和了几分,没有吭声。老王妃却是知道,他这是将话听进去了。

半个月后。

秦玉雪带着霍时锦出了王府。

两人逛了蜜饯铺子,点心铺子,又买了不少的小玩具,然后再去了口碑最好的酒楼用饭。

这么一趟,一大一小两人都非常满意。

然而,饭刚吃完,正准备回去时,下了暴雨。

出门时的马车,半路被秦玉雪遣了回去。她就想带着小团子走走逛逛。想着反正也不会走多远。

这下,一大一小两人大眼瞪小眼。

又等了一刻钟,看天色渐暗。秦玉雪只得打发人先回去驾马车过来。

然而,回去的人才刚走半刻钟,霍云帆就来了。

男人满身的水气,眉眼氤氲在水雾中看不清神情。

秦玉雪有些心虚,她领着他的宝贝儿子被暴雨隔在外面,好像有点不该哈。

霍云帆看着耷拉着脑袋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走吧。”

看了看秦玉雪,又道:“以后出门得让马车跟着,也别嫌烦。遇上这种意外情况,有马车肯定要好些。”

秦玉雪没想到他的态度能这么和善,忙不迭地点头。

霍云帆的笑意更深。

霍云帆撑着伞送母子俩上马车,高大的身影,单手抱着霍时锦,另一只手撑伞。

秦玉雪突然就觉得,这一家三口的画面好像很和谐。

上了马车,霍时锦就不让霍云帆抱了。扑到秦玉雪怀里,小团子闭上了眼,睡着了。

秦玉雪将孩子往怀里搂了搂,慢慢的拍着,完全没有半丝不耐烦。

待霍时锦睡熟后,霍云帆接了过来。又温声对秦玉雪道:“你将时锦带得极好。这些天辛苦你了。”

秦玉雪摆手:“时锦可爱,我也喜欢。王爷不用与我说这般客气的话。”

“也是,咱们本来就是夫妻。我是想说,你的付出与辛苦,我都知道,都看在眼里。”

霍云帆的话,让秦玉雪红了脸。

我还要包子(只想好好给包子做后娘)(2)

网图

6.

回到王府,已经天黑了。

两人将霍时锦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霍云锦又送了秦玉雪回主院。

秦玉雪收拾妥当后,见霍云帆还没走。怔愣了片刻,咬了咬唇,赶人:“王爷,天色已经不早了。王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霍云锦原本的一点旖旎心思,被她这话一说,气得笑出了声。这是主院,他回哪里去?

当然,霍云锦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黑着脸甩甩衣袖走了。

秦玉雪却是没心思想太多,倒头就睡。

第二日,秦玉雪就发烧了。

小团子霍时锦倒是活蹦乱跳啥事没有。

因着秦玉雪生病,老王妃和霍时锦过来看了看,就将小团子拘在了身边,不让他来闹秦玉雪。

霍云帆办完事回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沉着脸进了主院,问了九儿所有的细节,知道只是着凉了,又已经看了大夫,脸色才缓和了些。

秦玉雪烧得迷迷糊糊的,喝了药也不大见效。

大夫来来回回来了主院三趟,看着面无表情的霍云帆,无奈地道:“王爷,这药要见效,也是需要时间的。老夫保证,明早上王妃的烧肯定会退下去。”

霍云帆烦躁地挥退了大夫,自己亲自守了秦玉雪一夜。

次日清晨,秦玉雪的烧果然退了下去。霍云帆这才放下了心,顶着黑眼圈去处理政务。

九儿将霍云帆的表现一一与秦玉雪细说了。

秦玉雪有些发怔。想不到霍云帆还有这样柔情的时候。想到偶尔听到府中下人谈论的,关于霍云帆与小团子亲娘的蜜里调油的日子,心里撇了撇嘴。

晚上,霍云帆又过来了。

看着精神奕奕的秦玉雪,他才算彻底放了心:“可是好了?”

“嗯。多谢王爷照顾。”秦玉雪郑重道谢。

“无需客气,咱们是夫妻。”霍云帆清咳一声:“摆饭吧,今儿本王在这里用膳。”

两人安静的吃完饭。霍云帆磨磨蹭蹭不愿意走。

秦玉雪不明所以,又赶人:“王爷还不回去歇息吗?”

霍云帆听着这赶人的话,恨得牙痒痒地,索性厚着脸皮道:“本王今儿就歇你这儿了。”

闻言秦玉雪僵了僵,又想到既是夫妻,自是少不了走这一遭的。

秦玉雪别别扭扭地躺在床上,僵硬着不敢动弹。

霍云帆暗自笑了笑,一把将人搂怀里。将唇凑近那肖想已久的唇瓣,一顿狂亲。

见着唇瓣愈发红润,更是眸色暗沉。顺势欺压上去。心啊肝啊的好一顿哄。

一时间,室内旖旎一片。

7.

秦玉雪嫁进岭南王府半个月,虽然知道霍云帆不似传言中那般吓人。可因他常冷着脸,秦玉雪只当他性子冷淡。

可自同房后,她才知道,这人在房内,就是个没脸没皮的。

总是哄着她试试这个试试那个。

偏他又身强体壮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折腾得她腰酸背痛,他倒是一副餍足的表情。

秦玉雪那端庄的脸再也绷不住了,看见霍云帆就只想瞪他。

偏她不知,她那双桃花眼,水光盈盈的,瞪人的时候没啥凶煞之气,倒像在勾人。又惹得霍云帆这个多年未开荤的老男人蠢蠢欲动。

这日雨天,霍云帆窝在正房不出门。

秦玉雪瞪着他,凶巴巴地说:“王爷,你该去处理政务了。”

霍云帆笑:“叫夫君。”

秦玉雪脸就红了,想到他在床上哄着她叫夫君,她一叫他却是闹得更狠。

翻了个白眼,秦玉雪气呼呼地道:“你不努力做事,拿什么养活我和时锦?”

霍时锦这会儿正好过来,闻言大惊失色:“娘亲,爹爹养不活我们了吗?”

霍云帆黑了脸,赶儿子:“霍时锦,今儿下雨,你 怎么又过来了?”

这些日子,霍时锦黏秦玉雪黏得紧。可霍王爷刚刚得了味,也想黏着自家媳妇。于是,父子俩开始花式抢人。

霍时锦现在已没那么怕他爹了,闻言撇撇嘴:“下雨天娘亲无聊,时锦来陪她。爹爹,刚刚娘亲说你养不活我们了?那可不行。你得赶紧去挣钱养我们。等我大了我也挣钱,养娘亲。”

霍云帆瞪了儿子一眼,觉得这小兔崽子越来越不可爱了。嗯,四岁半了,可以练功了。

“你娘亲有我养,不过你想养也是没错的。既然你这么有心,明日就开始练功,日后长大了好保护你娘亲。”霍云帆背着手,悠悠地说。

霍时锦一时有点懵,不是在说挣钱养家的事吗?怎么爹爹就说到练功上去了?而且好像说得没错,练好功了可以保护娘亲。但是练功好累啊。

最后,小团子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

秦玉雪看着霍云帆一本正经的忽悠霍时锦,简直不忍直视。上前抱过乖巧的儿子,眼神都没给霍云帆一个:“王爷还是快走吧。再晚就迟了。”

霍云帆被媳妇完全忽视,完败。在儿子得意的眼神中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走到一半,听到身后传来秦玉雪清甜的嗓音:“下雨路滑,王爷小心些。”

霍云帆的心情立马好起来,眉开眼笑地走了。

秦玉雪怀中的霍时锦看着他爹那精神抖擞的背影,突然觉得他爹好傻怎么办?

半年后,秦玉雪派去广陵的人回来了。

这人是秦玉雪的奶兄,奶嬷嬷过世后,他就跟着她去了京城,一直在外帮她打理生意。

在岭南王府安顿下来后,秦玉雪就让他回广陵去打探一下彦哥儿的情况。

毕竟是父亲继承香火的人,又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总觉得放不下心来。当日不是实在没了法子,她也不会扔下他一人去京城。

彦哥儿的情况却不是很好。

族中之人虽然得了她家的大半财产,可对彦哥儿却不是很上心。彦哥儿被他亲生爹娘接了回去,按理应该过得不错。可那愿意将儿子过继给别人的人家,哪里就是善茬?

彦哥儿自小在她们家长大,爹爹和娘亲还有她都宠着他。从没有受过什么苦的。

这会儿被接了回去,虽说是亲生的。可家中大人一想到这个孩子实际已经是别人的香火,待他自是淡了几分。天长日久的,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彦哥儿也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言。

听了这话,秦玉雪在房中闷了大半日,思索着该不该将彦哥儿接过来。

霍云帆过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

“怎么了这是?”霍云帆将人抱进怀里。

秦玉雪抿了抿唇,将彦哥儿的事与霍云帆说了。

霍云帆笑:“傻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是实权王爷的夫君?”说完,刮了刮秦玉雪小巧的鼻子,犹觉得不够,又凑上前轻轻咬了一口。

秦玉雪正烦着,一把挥开了他的大脑袋 ,不满地嘟囔:“我当然记得,可是我也不能借着你的名号胡作非为不是?”

霍云帆大笑:“好,王妃一心为本王着想。那本王更是不能眼看着王妃烦恼了。

好了,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我明日便让身边的霍九去一趟广陵,将彦哥儿接过来。

既然彦哥儿才六岁,过来了正好与时锦做伴。免得他日日缠着你。”

说着说着,霍云帆又将人搂怀里亲上了。

秦玉雪得了他的承诺,心下高兴。也就不计较他啃她了。

8.

时光飞逝,转眼,秦玉雪嫁进岭南王府已经一年。

这日,秦玉雪巡视完铺子,将一众护卫留在铺子外,自己则带着九儿和晴月偷溜了。

逛着逛着却恍然间看见一男一女走进了一条巷子。看男人的身形分明是霍云帆。

秦玉雪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带着九儿与晴月就跟了上去。

那两人停在了巷子拐角。秦玉雪远远的躲在墙壁后,正好能看见两人的动作。

开始只是规规矩矩地说话,突然,女人的神情激动起来,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霍云帆那厮竟然没有推开她。

秦玉雪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揉碎了。突然就不想看了,一回头,便看到晴月捂着嘴,瞪眼看着那个女人。

秦玉雪眸光闪了闪,疾步走出了巷子。才问晴月:“你认识?”

晴月略一迟疑便回道:“看样貌实在是像前王妃。”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不可闻。

秦玉雪一惊:“你是说时锦他娘?”

晴月抬头看了秦玉雪一眼,点了点头。

“她不是过世了吗?”不然也轮不到她来做这个王妃。

“是。当初王爷亲自发的丧,所以奴婢才惊讶。也许是奴婢看岔了。”晴月越说越没底气。

秦玉雪却陷入了沉思。

王府里有部分人偶尔会念起前王妃时悠苒的好,都说她与霍云帆琴瑟和鸣,最是恩爱。

但却从来没有听老夫人、霍云帆以及时锦提过她。时锦年纪小不记事倒是好解释。秦玉雪以前一直以为老夫人和霍云帆不提及,只是怕她尴尬。可如果今天见到的女人真是时悠苒,那事情就没那简单了。

秦玉雪不动声色的回了府,并嘱咐两个丫头今日的事不可说出去。

晚上,霍云帆丝毫没提这事,秦玉雪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可也只能忍着。

秦玉雪本想着以静制动,看看霍云帆怎么处理。

可哪知,第二日人就找上了门。

秦玉雪看着眼前柔美的女子,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问管家:“这位是?”

管家有些尴尬:“这位是前王妃的妹妹,时小姐。说是来看看小公子。”

“哦?这样啊。九儿,你去将时锦叫过来。”秦玉雪配合地道,心里也在疑虑,难道真是晴月看错了,她想多了?面前这女子,真的是前王妃的妹妹?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