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兄弟(香港)有限公司的影片,通常以古装武侠片、功夫片、宫闱片为主。那些拳脚生风,呼呼作响的经典动作片,是大多数80、90后观众的童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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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旗下四大导演:李翰祥、胡金铨、张彻、楚原,几乎撑起了整个邵氏电影王国。

李翰祥,黄梅调电影开创者,1958年一部《貂蝉》,直接打破了国语片在香港的票房纪录。随后的《江山美人》,继而打破香港最高票房记录。先锋的两朵桂冠,为“黄梅调电影”日后的壮大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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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翰祥

胡金铨与张彻,两人以拍摄武侠片而闻名,1966年,胡金铨执导的《大醉侠》,是为“新派武侠电影”的开山之作。次年,张彻的《独臂刀》上映,成为第一步票房超过百万元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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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金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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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彻

楚原,最古龙的武侠片导演,也是港台第一导演,其超现实武侠片的代表作有《英雄无泪》、《流星蝴蝶剑》。当时的电影界有这么一句俗语“没演过楚原武侠电影的,不算电影演员”,可见其当时地位之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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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原

“四大导演”,正好代表了邵氏电影的三个阶段。创业期代表李翰祥,辉煌期代表胡金铨和张彻,延续期代表楚原,他们是这个电影王国的建设者,也是见证者,历经了一个时代的开创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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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盛时期的邵氏公司是无数导演的梦想之地,吸引了很多优秀导演的加盟。正因为如此,其实邵氏电影的影片类型十分丰富,只是武侠片的光芒太盛,让观众忽略了光芒之下的漫天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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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治洪,就是“漫天星辰”之一。桂治洪加盟邵氏影片公司后,先后跟随何梦华、张彻等任副导演。1965年,桂治洪获派日本松竹片场受训,回港后多担任井上梅次等日裔导演的副手,并于1970年正式升任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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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治洪

许是受海外电影文化影响,桂治洪极富先锋精神,在邵氏二十多年间拍摄了四十多部作品,其中恐怖片占比了大多数,且都是包含大量猎奇、暴力等元素的B级片,这类影片是他最为得心应手的类型。

《邪》是“桂式”恐怖片的代表之作之一,被称为“邪三部曲”之首。(其余两部为《邪斗邪》、《邪完再邪》)

虽是一部猎奇的B级片,但《邪》的剧情可以算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在当时的人看来,用流行的话说就是“烧脑”。就算用现在的眼光去看,经验稍有不足的观众都会落入剧情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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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广州西关的一家大户人家——陈家,家族世代做官和经商,积累了无数财富。到了女主陈秀英这一代,只剩下秀英一个女儿,她的父母为不断香火,决定招郎入室。杨振宇借此成了陈家的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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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秀英的父母因经商失败,积劳成疾,先后去世。杨振宇凶相毕露,挥霍着妻家的财产,流连于赌坊与烟馆。对妻子,对家中仆人,稍有不如意,非打即骂。陈秀英性子柔弱,又身患顽疾,也奈何不得这白眼狼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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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侍女受不得这般暴力,纷纷辞职。这时,一个自称是陈家仆人福婶的女儿出现了,叫梁缟华,她主动要求伺候陈秀英,哪怕得知男主人的暴力与无耻,也坚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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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梁缟华打扫卫生时,不小心丢掉了杨振宇的字画,被杨振宇一顿暴打,妹子性子直,大骂杨振宇不是男人。没想到,更加激起他的兽性,梁缟华惨遭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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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致的压迫下,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想逃出生天,唯有一个方法——杀掉杨振宇

在一个大雨之夜,醉酒的杨振宇想抢走陈秀英的镯子,被两个女人溺死在水缸中,并且抛尸鱼塘。陈家大院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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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在这个时候终于显露了出来。杀夫的陈秀英终日惶惶不安,做梦梦见亡夫走出了池塘,走进了大宅,面容被泡肿腐烂,出现在榻床边、水缸中、屏风后,叫嚣着要陈秀英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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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是,随着精神压力的增大,梦境一步一步成真。在得知衙门要抽干池塘的水调查时,女主心中那根神经终于绷断,晚上看到的幻像愈发恐怖,丈夫的尸体就悬挂在床铺上方,还不停的往外冒着泥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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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力交瘁的陈秀英哪受得住这番惊吓,直接大头朝下,口吐鲜血,死了。梁缟华操办了女主人的葬礼,请人做法,盖棺入殓。随后,镜头一转,葬礼变成了婚礼,“死人”杨振宇正看着一堆珠宝,谈笑风生,旁边的新娘正是梁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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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切都是这两人的阴谋,先是梁缟华潜入陈家,然后杨振宇诈死,装神弄鬼,把大小姐陈秀英吓死,最后名正言顺的霸占陈家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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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剧情要是出现在如今的恐怖片中,准会让观众关掉播放器,然后再骂上一句“烂片”。但接下来反转却让影片的质量整体拔升。

杨振宇诈死,陈秀英似乎也没有死,或者说死后阴魂不散。两人能在各种地方看到陈秀英的鬼魂。吓人者和被害者的身份,此时完全逆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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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剧情是本片的恐怖精髓所在,昏暗的灵堂、惨白的遗照、神出鬼没的鬼魂,先用这些基本的恐怖元素,把恐怖氛围维持在一个能让观众感受到恐惧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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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借助大量血腥镜头,接二连三冲击观众的心理防线,将观影的恐怖体验推向一个新的层次。

杨振宇的爱鸟被剥去羽毛与皮肤,鲜红的皮下肌肉和纠结缠绕的内脏器官,在镜头下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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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恐怖的骷髅头,沾染鲜血的痰盂、被烹煮的陈秀英的头……略显粗糙的道具,不但没有冲淡观众心头的恐惧感,反而增加了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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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最后,杨振宇惊吓过度,撞破护栏,从楼下掉下去一命呜呼,和他害死妻子的手法何其相似。而情妇梁缟华,为躲开鬼魂的追杀,求助高人在其身上写满符文,这样鬼魂就找不到她了,可惜耳朵忘了写,两只耳朵被活生生撕下,梁缟华从此精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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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所谓的陈秀英鬼魂,其实是陈秀英的孪生妹妹陈秀芳。陈家世代都是双胞胎,但这两姐妹自小分开,所以连杨振宇也不知道她的存在。陈秀芳收到姐姐生前的求助信件后,回到家正好撞见杨振宇吓死自己姐姐那一幕,也得知了他和梁缟华的阴谋,于是决定扮鬼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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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善恶有报、大团圆式结局,但影片的情节与画面,丝毫没有那种故意而为之的感觉,恐惧、血腥、猎奇,一切都那么自然,比起现在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低劣恐怖片,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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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在恐怖、猎奇之余,加入了批判现实和人性洞察的元素。这也是桂治洪的影片特色之一,他的电影世界充满了批判精神,借助鬼神之说展示暴力横行的黑暗世界和人性深处的残忍冷酷。

篇幅有限,诸多细节难以详述,大家可前去影片中一一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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