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犀牛。
转眼又到了五月,阳光温暖,风也温柔。
在这样刚刚好的天气里,犀牛为大家献上怀旧系列第三篇。
2020年5月11日,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一。
晴空万里,阳光普照。
日子就这么稀疏平常的流逝着。
此刻,我的耳机里播放着《礼物》。
“剩最后一曲,你先开口唱吧。”
仅仅这一句歌词就足以浸湿我的眼眶。
是的,我想起了那个爱笑的男孩,张炬。
25年前的5月11日,在一次意外中,他的生命戛然而止。
一把曾经震撼无数人的低音吉他,永远沉寂了。
人琴俱逝,赏音阒然。
那一年,他才25岁。
六天后,他将迎来人生中第25个生日。
那是50年前。
1970年5月17号,张炬在湖南出生。
襁褓中哭啼的婴儿不会想到,他未来将面临中国最动荡的十年浩劫。
更不会想到,自己将会成为一支名为“唐朝”的乐队的核心成员,凭借着一把低音吉他掀起中国摇滚的金色狂潮。
张炬的父亲是个小有名气演员,从小对他的教育就很开放,以至于后来张炬留长头发、玩摇滚,家里人从来都不干涉。
90年代的北京城,到处都是放浪不羁的摇滚少年,飘扬的长发下是一张张偏执的面孔,大家混的都是摇滚圈。
而张炬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好人缘,性格又好,当年北京圈以窦唯、何勇他们为首的摇滚青年们都爱跟他玩。
这批人中,要数张炬的家境最好,家里也大,当时没地方排练、聚会,张炬就成了北京摇滚圈的首要据点。
除了乐队日常的排练,谁没地方去了,没饭吃了,张炬总是双手欢迎,有饭吃、有床睡。
丁武等人在张炬的家
后来,炬炬身边的摇滚青年也就越聚越多。
那些长发飞扬的日子里,他们左一声炬炬,又一声炬炬,仿佛一切烦恼都没有了。
多年后,丁武在一次采访中说:
“炬炬当时比我们都小几岁,而且性格特别开朗,爱玩,所以他总能化解乐队其他成员的隔阂和矛盾。
炬炬在唐朝乐队中,是把控平衡的那个人。”
18岁那年,张炬和比他大8岁的热血青年丁武组建了唐朝乐队。
哪怕是如今,大家提起唐朝乐队,总是默默想起张炬。
提起当年的唐朝,在整个中国摇滚圈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1992年,唐朝以一张专辑《梦回唐朝》掀起了摇滚的新浪潮。
随后,他们的歌迅速在大陆、港台掀起一阵阵摇滚巨浪。
那一年,张炬才刚满20岁。
次年,唐朝乐队来到德国柏林参加“中国摇滚在柏林”的演出。
当一首《梦回唐朝》响起的时候,几个长发的青年抱着吉他呐喊着,很快让全场陷入狂欢和高潮。
然而最让人忘不了的还是1994年香港红磡的万人现场,彼时号称为魔岩三杰的三位摇滚人,张楚,窦唯,何勇也是中国摇滚史上不可或缺的人物。
那晚唐朝乐队的气场绝不输他们三人。
他们用双手和喉咙舞动、嘶吼,长发随着躁动的旋律肆意摇摆。
在香港,几乎没有一场演唱会像这样疯狂。
隔天,报纸都在疯狂的报导这场演出的盛况,“摇滚灵魂,““中国摇滚之最”这样字眼占据着报纸的版面。
那是中国摇滚史上最巅峰的一夜,那一夜让无数热爱摇滚的青年热泪盈眶。
张炬喜欢戴墨镜,唱歌的时候用墨镜箍起他的长发。
后来我在「1994香港红磡经典摇滚中国乐势」的演出视频中,看到的张炬也不例外。
他笑起来像个孩子,是啊,他的确是个孩子。
那个时候的炬炬,不过才24岁。
1994年,香港红磡那一夜之后,张炬本应该迎来唐朝乐队最辉煌的时刻。
只是没想到,命运弄人。
五个月后,这一切戛然而止。
张炬喜欢骑摩托,他总是说:我这是“全北京市最酷的摩托车”,微笑着露出可爱的酒窝。
姜昕曾在书中说,“炬炬总是话音还没落,摩托车已经又冲出老远了。”
那是25年前。
1995年,5月11号,离他的25岁生日还差六天。
丁武、张炬和朋友们在吃饭,张炬突然说要出去一趟,给人送东西。
他骑着那辆“全北京市最酷的摩托车”,离开了饭馆。
谁也没想到,这将会是张炬最后一次骑摩托。
在北京西郊紫竹立交桥头,一辆满载货物的东风140猛冲下来。
“炬炬本来是不该死的,肇事的卡车逃离了现场,耽误了抢救时间。”
多年后姜昕在《长发飞扬的日子》的日子这样写到。
甚至连张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死亡会在此刻临到他。
一直到路人发现摊倒在地的他时,嘴里还在呢喃着千万别给他家里打电话,别让他的爸爸妈妈着急…
当时已经深夜10点,在加上位置偏僻,来往车辆很少。等到大家把张炬送到医院,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
那天晚上,听说了噩耗的朋友们陆续赶到,急诊室里,走廊上,有的抱头痛哭,有的独自垂泪,有人只是傻傻愣在那,不敢相信炬炬已经离开了。
当天的遗体被推进太平间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固执着跟着,即使看不见张炬,人群也不愿散去。
姜昕在书里的这段讲述,令人痛心疾首。
透过晦暗的长廊,要经过一小段露天的路,炬炬才能被送到那里。
那天晚上或许是老天爷跟着大家哭了起来,天空下起了小雨,丁武、郭大炜...张炬身前的好友,纷纷脱掉外衣为他遮雨。
上帝带走了一位低音吉他手,唐朝乐队从此也跌进谷底。
“都怪我!都怪我!”
有很长一段时间,丁武将自己封闭起来,甚至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张炬的葬礼上,姜昕说那是中国摇滚乐群体的最集中展示。
“没有一朵纸花,没有黑白的挽联,我们用唐朝乐队火红的队旗和怒放得最绚烂的鲜花为炬炬送行;也没有哀乐,反复回荡在所有人耳边的,是炬炬生前最爱的歌,Bon Jovi的那首《Never Say Goodbye》…”
他离开,真的离开了。
张炬正面的碑文上写着这样一段话:
你把年轻生命带走了
可你又在大地上撒满了黄金
因为
音乐永存。
他的音乐就像众人对他的想念一样,永远生生不息。
1996年,张炬离开一年后,内地摇滚圈为了怀念他,特地聚在一起为张炬制作了一张《再见张炬》的专辑。
丁武、栾树、臧天朔、张楚、窦唯、高旗...从96年10月到次年5月,北京第一代摇滚歌手几乎全都参与到这张纪念专辑的录制中。
专辑的封面上写着:
爱每一个爱你的人
你是他们的 他们也是你的
好好的活着 让生命像一棵树
“要让生命活得象一棵树,舒展开所有的枝叶。”
张炬日记本的某一页,写着这样一句话。
他画了一颗枝叶繁茂的树,小心翼翼在纸上写道:
“这才是我。”
25岁多么美好的年纪。
他离开了,但是从来没有被人遗忘。
时光来到了2005年,张炬离开大家的第十年,十年仿佛就是一瞬间。
十年后,听摇滚乐的也越来越少了,知道张炬的人也越来越少。
有一天栾树突然梦到了炬炬。
“2005年,做梦梦见炬炬了。我醒了,我拿起电话来,我就给老栾和佳伟(牛佳伟)打了电话‘下午咱们到棚里,开始做一张唱片’。”
于是又有了后来的《礼物》。
第一首歌,是专辑同名曲《礼物》:
“剩最后一曲 你先开口唱吧”
“剩最后一杯 我们分了喝吧”
“梦还剩一个 你先做了再说”
“灯还剩一盏 你要你就点燃”
录《礼物》mv的时候,丁武在最后说道:
“炬炬,我是丁武老丁,你还好吗在天堂?我们现在在棚里,在这依然在想着你,为你录上这首礼物,希望你能收的到,好,明天在梦里再梦你。”
人生如梦,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活着又何尝不是一场梦。
“一离一合,一醒一梦,渐行渐远,孰能奈何乎?”今天,丁武在微博为张炬写道。
老狼、栾树...也纷纷在微博默默想想念他。
我又想起了窦唯曾说的那段话:
“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梦里,我自己也一样,是活在一场梦里。”
然而,时光再拉回那个光芒万丈的黄金时代,又何尝不是一场梦。
那个笑起来像个孩子的25岁青年,一切都历历在目,一切都似真似梦。
前几天我写郑钧的时候,末了,提到了献给张炬的这首《礼物》。
后来,不少人给我留言:“想念张炬。”
其实,我不敢告诉大家,再过几天就是张炬的忌日了。
当年唐朝乐队年龄最小的摇滚青年,如果还活着也已经迈入手捧保温杯的中年窘境。
只可惜,这中间缺失了25年,且并将永远缺失下去。
此刻耳边响起了这首礼物:
等春暖花开
开满我们阳台
你又飞奔过来
兴奋的大喊着
嘿 这次我最快
如今,春暖花开,又是五月了。
炬炬离开我们已经25年了。
25年多么漫长,比你的生命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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