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不仅是中国最古老的歌谣,也是记录华夏先民情感生活与风土民情的文化传统。内容上分为“风、雅、颂”三个部分,其中“风”是周代各地诸侯国的民间歌谣,又称“国风”。
炎热夏日,送你一首《诗经•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有人送“我”木瓜,这个“木瓜”是微博热搜上的丰胸产品吗?
“我”回赠给对方“琼琚” ,而“琼琚”又是什么?
你我之间相互馈赠到底是为了什么?
01. “木瓜”、“木桃”与“木李”是什么?关于《诗经•木瓜》中的“木瓜”、“木桃”与“木李”是什么的问题,存有两种争议:
一种认为,它们是指木刻配饰。这当然就不是能食用的瓜果桃李了。
另一种认为:
“木瓜”又名楙,落叶灌木,广植于我国温带地区,果实酸涩,
不宜生食,可入药,亦可供赏玩。
“木桃”又名樝子,落叶灌木。果实圆形或卵形,具芳香……供盆栽清赏。
“木李”,又名木梨,落叶灌木。果实圆形或洋梨形……具芳香……适于生食。
“木瓜”、“木桃”与“木李”实指植物瓜果,可观赏,可入药,也可生食。可知“木瓜”并不是微博热搜上的丰胸产品。
如果“木瓜”之“木”字是强调木生,不是草蔓生的。可是桃、李本为木生,为何还要在前面加“木”字呢?
原来“木”是个衬字,是《诗经》中常见的句法手段,与“木瓜”形成两两对应的关系,达到句式齐整的形式美。
这也正如“琼琚”、“琼瑶”与“琼玖”前面都有“琼”字相类,具有整齐对称的句式美。
《诗经•大雅•抑》有言: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投桃报李的句意,也可印证《诗经•木瓜》里的“木瓜”、“木桃”与“木李”是指瓜果桃李,而非木刻之物。
02.木瓜与琼瑶:厚薄有异
《诗经》中除了“琼琚”、“琼瑶”与“琼玖”三词之外,还有“琼华”、“琼英”、“琼瑰”等词都是形容美玉。
当时男子都在衣带上挂一装饰物,用好几种玉石组成,称为佩玉、玉佩或杂佩。
《诗经》“国风”诗中男女定情之后,男子多以佩玉赠女。
女子给我木瓜,我拿美玉作回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女子给我桃子,我拿美玉作回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女子给我李子,我拿美玉作回报(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木瓜与美玉,厚薄有异。
身为一个普通人,其实“投桃报李“是常态。你送给我桃子,我回送给你李子,都是瓜果桃李,等价交换。两厢互不亏欠,心态都平和多了。
可是《诗经•木瓜》里的“我”却是:
你送我木瓜桃李,我都用佩玉来报答。
我不是为了答谢你,让我们珍重情谊永相好啊(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诗经•木瓜》是一首男女互相赠答的定情诗。诗共三章,每章末叠唱“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二句,看似重复,诗的精神却全从此二句生出。
女子赠以木瓜,我竟报之琼瑶,报答不可谓不重,但如果诗就此而止,则恃富炫贵。没有什么可称道的。
而且诗中紧接“匪报也”三字,表露出作者之意,原不在物,仅欲表其爱慕之诚,以永结情好。这一转折,顿时别开生面,有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之妙。
03.“贽见礼”:礼尚往来,重礼知恩《诗经•木瓜》诗中男女互相赠礼的社交习俗,在周代被称为“贽见礼”。
贽见礼起源于氏族社会末期的交际礼节,由于社会分工的不同,男子一般用石斧石刀等进行狩猎活动,而女子则从事采集瓜果的工作。
男女相见馈赠就用手中的劳动工具或猎物、果实作为礼物。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男子手执的石器变为后世贵族所用的玉器。“佩玉者,君子之常度。”后世的贽见礼基本上沿用男子用玉器,女子用瓜果相赠的习俗礼仪。
女子用瓜果桃李相赠,表达爱慕之情。玉石则是君子所佩戴之物,象征男子的良好品德。男子以美玉作为回报,有定情之意,表达了重礼知恩的一份深情。
04. “投桃报琼”:不计得失,真心回报
“投桃报琼”是古代青年男女选择对象的一种社会风俗。
古代未婚的女子有了意中人,可向男子掷果投瓜,表示爱慕之情。如果被投瓜果的男子也中意她,便解下腰间的佩玉赠与她,表示定情之意,永结相好。成语“掷果盈车”、“掷果潘郎”也与这种风俗有关。
“投桃报琼”不仅是男女互赠礼物的社会习俗,还是朋友之间相互馈赠,礼轻情重的一种行为。
《毛诗正义》记载孔子曰:
“吾于《木瓜》,见苞苴之礼。”
孔子说他从《诗经•木瓜》诗中见到人们的“苞苴之礼”。
什么是“苞苴之礼”?“苞苴”原指包裹鱼肉瓜果等物品的草袋,借指馈赠的礼物,后来成为送礼结好的代称。
周代是一个十分注重礼制的时代,在人们的日常交往中,“无礼不相见也。”从这里可以看出,孔子认可《诗经•木瓜》描写人们互赠礼物的行为,表现出对礼制的重视。
“投桃报琼”不仅有瓜果与美玉的厚薄之分,礼俗规范,而且重情轻物,知恩尚礼的行为方式,揭示了不计较得失,真心回报的做人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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