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每当听到这段旋律,人们的脑海中都会不约而同浮现出那些经典的荧幕形象:喜儿、杨白劳、黄世仁……
不得不说,《白毛女》成功描述了一个“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故事。
它在多国上演,几十年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和无数的称赞。但是鲜少有人知道,白毛女其实源自于一个真实的故事。
罗家女儿悲惨命运初现
在话剧《白毛女》中,佃农杨白劳与女儿喜儿相依为命。喜儿容貌美丽,性格落落大方,和村里年纪相仿的青年大春情投意合,很快就和对方陷入情网。
但杨家田地收成不好,仅凭庄稼难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无奈之下,杨白劳向村里的地主黄世仁借了高利贷。高利贷这种东西,只要还不清,就得一直还。
杨白劳的庄稼收入一年不如一年,负债也越积越多。到最后,他实在无力偿还,就带着女儿喜儿逃出了村子,躲避债务。
然而在除夕之夜时,杨白劳始终割舍不下自己的家,和喜儿偷偷回到了村里。但他们的行踪不知为何被黄世仁觉察,这恶霸带着手下的众多恶仆,将杨白劳家团团围住。
黄世仁看上了喜儿的美貌,逼迫杨白劳卖女还债。懦弱的杨白劳无力反抗,但他又不愿意真的将女儿卖入魔窟之中;愤恨之下,他喝下了平日里用作制作豆腐的盐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喜儿顿时失去了庇护,彼时她不过才是个少女,被黄世仁抢进了黄家,强占了身体。喜儿愤于亲爹的死讯和自己的经历,拼尽全力逃出了黄家,躲进深山。
两年后,大春随着八路军回乡。当听闻发生在喜儿身上的悲惨事迹以后,大春和八路军进行了深入的搜寻,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找到了喜儿。
此时,喜儿已经没有了绝美的容貌,就连她的头发也变得花白,令人触目惊心。在结尾时,八路军协助村民们抓住了黄世仁这个恶魔,在全村人的审判之下,黄家的累累恶行终于被清算,以往倍受屈辱的穷苦百姓终于得见天日。
《白毛女》的故事来源众说纷纭,有人说它是源自1930年代末期发生在晋察冀边区一带的“白毛仙姑”的故事,也有人说这是发生在四川的罗昌秀身上的事。
然而,还有人觉得白毛女源自于贺敬之的故乡——山东峄县;当然,这种说法毫无根据,仅仅是对《白毛女》的编剧贺敬之的过度推测。
总而言之,现实中的确发生过与“白毛女”喜儿的经历高度契合的事情,那就是上文中提到四川人罗昌秀的真实经历:
1923年,罗家的女儿罗昌秀降生了;和其他农家女没有任何区别,她出生时,既没有奇异的天象,也没有灵异的现象。
罗昌秀出生于四川省宜宾县凤仪乡,这里本就有着四川省标志的盆地地形,雨水又丰沛,是个养人的好地方。随着年纪的增长,如同上天注定一般,罗昌秀的容貌愈发娇美。
长得好看,有时候的确可以给人带来好处,但这并不是永恒的。罗昌秀的美貌,很快就被当地的地主罗锡联盯上了;从此,罗锡联便生出了坏心思,想要霸占这位单纯的农家女。
罗昌秀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一无所知,家里贫困,她早就承担起了一份养家的责任。罗昌秀并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有一个哥哥罗昌宝,还有一个比自己小的弟弟罗昌高。
一家5口人,能够依仗的只有祖上留下来的几亩田地。庄稼产出虽然并不乐观,但勉强用来糊口还不算问题。
罗昌秀的父亲是勤劳朴实的庄稼汉,他从来都是只在田埂间沉默着挥洒自己的汗水,从不向家人提起自己的伤痛。
当家人发现他不能再下田的时候,为时已晚,这个坚韧的汉子已经承受了过多的伤病,无法再进行劳作。因此,养活家人的责任落到了母亲何氏和几个子女的身上。
距离罗昌秀家不远的地方,是同县的鱼池湾,这里住着与罗昌秀一家同族同宗的兄弟两人——罗锡章、罗锡联。
与贫苦的罗昌秀不同,罗锡章、罗锡联两人是地主,家里的情况与罗昌秀家的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因为有钱,罗氏兄弟两人做起了乡里的乡团总和保长,但他们在其位不为百姓谋求福利,反而借此权势为自己中饱私囊。更为可恨的是,这两人经常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任意鱼肉村里的百姓,让大家苦不堪言。
本来兄弟俩的财产已经不愁吃穿用度了,但古话所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俩兄弟竟暗戳戳地盯上了罗昌秀家里那所剩无几的薄田。
他们想要争夺这片田地的理由很简单——如果能将这块田收为己用,自家的田地就能连成一片,看起来会更加赏心悦目。
罗锡章本想好言诱骗罗昌秀的父亲,使其将自己的田地拱手相送。但罗家父亲毕竟不是小孩子,罗锡章卑劣的谎言不能骗过他。
见阴谋失败,罗锡章恼怒至极,他先是再度找到前者,对其威胁恐吓;见前者咬死不松口,罗锡章联系了一伙暴徒,将罗昌秀一家的房子烧毁殆尽。
单纯少女惨遭折磨罗锡章做了恶事以后,可能是上天也不容不下他,很快,这个恶棍就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性命。但罗锡章的弟弟罗锡联与自己的哥哥非常相似,他也是一个无恶不作的败类。
自罗锡章死后,罗锡联对罗昌秀家的压迫不减反增。无奈之下,罗昌秀的父亲只好将家里仅剩的田地用作抵押,给了罗锡联。
没了田地,罗家人又陷入了难以维持生计的绝望境地之中。此时,罗锡联的妻子陶天珍主动找到了只有15岁的罗昌秀,告诉她:自己家里缺少一个长工和做事的丫头。
罗昌秀心思单纯,只见到有活可做,从来没有深究过其中的含义。来到罗锡联家里后,罗昌秀要从早上做到夜晚,煮饭、喂猪、割草、扫地、洗衣、带孩子这些杂事都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工作。
更为可气的是,尽管在罗锡联家里已经付出了巨大的力气完成繁杂的事务,罗锡联夫妇依旧不肯放过罗昌秀。
当陶天珍遇到麻烦事,心情不好时,她往往想到拿罗昌秀这个小丫头出气:罗昌秀总是平白无故遭受罗锡联夫妇的毒打,后者还经常断绝她的正常吃食。
然而罗锡联夫妇的目的远不止欺凌小女孩这么简单,他们真正想要的,是罗昌秀家剩下的家产。
1938年6月的一天,陶天珍从集市赶集回来;她见到家里的猪崽们在柴堆下乱拱,便顺手捡起一支柴棍,想将猪崽赶走。突然间,柴堆下露出了许多白花花的大米。心思活络的陶天珍见此情景,立刻动起了歪脑筋。
她很快就将罗昌秀和地上的大米联系在一起,坚持认为是罗昌秀偷了自家的大米却没有藏好,才被自己撞破了。
陶天珍举起木棍,狠狠地打在了罗昌秀的头上、手臂上和背上。但没有做过的事情,罗昌秀怎么会承认呢?
过了一会,外出的罗锡联也回到了家中,在听妻子陶天珍讲述了“事情始末”后,他怒不可遏,抄起火钳,对着罗昌秀的身体伸去。
但陶天珍还觉得不解气,罗昌秀被人绑在了柱子上,等待她的,又是一顿毒打。
罗昌秀借着自己仅存的力气,将身上的绳索用力挣脱;她一路头也不回地跑,跑呀跑呀,终于跑回了自己家里。
可是此时,罗锡联和陶天珍两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出现在罗昌秀的面前。他们手持棍棒绳索,将罗昌秀再度紧紧缚住。
罗昌秀如同一个粽子一般被绑着,她既不能站立起来,也不可能再跑动。
罗锡联夫妇高高扬起了手中的皮鞭,狠狠地向罗昌秀抽去。只有16岁的少女,在这两人施加的惨无人道的酷刑之下,身上没有半点好皮,整个人都昏死了过去……
家里不能再待下去了,罗昌秀想到了自行了断;在经历了那样的恶毒折磨之后,她已经没有了求生的勇气。但是一想到母亲,罗昌秀忍不住红了眼眶。
罗昌秀慢慢爬起身,她不能继续窝在家里——那样会致使自己的家人也受到连累;更不可能回到罗锡联家——那个恶魔的住所。
家附近有一座断头山,山上环境恶劣,因此很少有人前去。罗昌秀打定主意,躲进断头山中,逃避罗锡联的折磨。她踱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用全身的力气苦苦支撑着,走进了断头山中,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
深山的环境对人而言极不友好,初到断头山时,罗昌秀几乎找不到能吃的东西。同时,她不单要担心山中野兽对自己突然袭击,还有考虑自己的吃穿问题。
一连几天,罗昌秀都找不到吃的,还要防止身上的伤口恶化,这让她有苦说不出。但罗昌秀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孩,对家人的思念成为了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她想了许多办法活命:渴了,就去找山泉水喝;饿了,就去找山间的野果充饥。对于衣物,罗昌秀并不要求,她用藤条和野草编织成衣裙,裹在自己身上,仅做简单的遮蔽。
由于常年食用简单的食物,缺乏营养,罗昌秀的皮肤逐渐变得黢黑,她的身上和四肢都长出长而浓密的褐黄色毛发。更糟糕的是,由于长时间没有摄入盐分,罗昌秀的头发变得花白而杂乱。
为了更好地在山间生存,罗昌秀练就了一身“动物本领”——她像猿猴一样灵活——上蹿下跳、爬树下河、均不在话下。
然而,这些本领是有代价的,罗昌秀在越来越适应“野生”生活的同时,也在越来越失去作为人的性格。时间一长,她已经不能言语,就连自己的家人的模样,也悉数忘记。
从野人生活回归社会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凤仪镇这个被土匪恶霸侵占的镇子也迎来了属于它的光明。
两年后,土地改革政策全面实行,当政府的工作人员来到罗昌秀家中,询问其母亲:家里一共有多少人,都在什么地方时,母亲何氏指着不远处的断头山向工作人员示意,“我的女儿就在那里。”
这话说得匪夷所思,让工作人员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经过打听,他们才知道:何氏有一个叫罗昌秀的女儿,已经离家出走十多年了,至今都没有消息。但村里的人,尤其是何氏,坚信罗昌秀还活着。
在此之前,村里曾经发生过一些怪事。有一年冬天的早上,何氏发现自己家门前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木柴。
起初,她非常不解,以为是邻居送给自己的;在询问了一圈无果后,何氏的脑海中浮现出“罗昌秀”三个字,她顿时湿了眼眶。何氏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已经死去,这捆柴正印证了她的想法。
那之后,村里总是有人看到夜半时分,一个白发的野人在罗昌秀家附近游荡。大家心下惶惶,但只有何氏总是捂着自己的嘴巴,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那是罗昌秀,那是我的女儿!”
果然,工作人员在一番搜索后,快速锁定了一个看上去有人迹的山洞,他们迅速将这个情况上报至当地有关部门。而政府也不含糊,当即发出命令:接昌秀下山!
然而罗昌秀在深山野林中居住已久,已经丧失了人类的特征。当工作人员找到她时,她将大家视为了入侵者,对他们摆出了威胁的姿势。在长时间的安抚后,人们终是把这位年仅33岁就满头白发的女人接回了人类社会。
但此时的罗昌秀依然表现出对周围人的不信任,在她仅存的记忆中只有自己的母亲;而其他的人——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三姑六姨,罗昌秀全然不认识。
好在有母亲照顾她,几年的时间下来,罗昌秀逐渐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也渐渐能够融入周围人的世界了。
1957年春天,罗昌秀和同村的联合社生产队长文树荣相爱了。这是在母亲去世后,罗昌秀再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温情与爱意。
几十年过去,她从人类社会中离开,又回归到人类社会。许多人只是对她的生平经历感到有兴趣,却不能与她感同身受,这无疑让罗昌秀再次融入社会时感到了很多痛苦。
结婚后,文树荣对罗昌秀十分珍惜,婆婆也非常疼爱这个特殊的儿媳妇。不久,罗昌秀就生下了一个儿子,过起了美满的生活。而她的事迹则经过媒体采访后,传遍了整个中国。
1958年4月,陈毅元帅来到四川视察,他之前就听说过罗昌秀的事;此次前来,顺势接见了这对夫妇。
陈毅的关心让罗昌秀万分感动。政府对自己的帮助、对自己的关心,这一点一滴,罗昌秀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正如同《白毛女》想要传达的那样,“旧社会让人变成鬼,而新社会让鬼变成了人”。当目睹了毒妇陶天珍的审判现场,自己又被推选成为县政协委员以后,罗昌秀感觉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格外清澈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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