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熬过了就好(一定要靠演技吗)(1)

“对于世界,我永远是个陌生人,我不懂它的语言,它不懂我的沉默,我们交换的只是一点轻蔑,如同相逢在镜子中。”

——北岛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句话你一定时常听说。

在家庭、学校、公司,在社会乃至在生活的任意场合,好像“戏”一直都在上演。这个世界总是灌输给人们:行为举止甚至思想应该符合社会约定俗成的、种种道德规范下的节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要安稳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你必须遵循规则和秩序,进行程式化的“表演”。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熬过了就好(一定要靠演技吗)(2)

局外人(节选)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熬过了就好(一定要靠演技吗)(3)

这时,不知是什么,好像我身上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我扯着嗓子直嚷,我叫他不要为我祈祷,我抓住他长袍的领子,把我内心的喜怒哀乐猛地一股脑儿倾倒在他头上。

他的神气不是那么确信有把握么?但他的确信不值女人的一根头发,他甚至连自己是否活着都没有把握,因为他干脆就像行尸走肉。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熬过了就好(一定要靠演技吗)(4)

而我,我好像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但我对自己很有把握,对我的生命,对我即将到来的死亡,都有把握。是的,我只有这份把握,但至少我掌握了这个真理,正如这个真理抓住了我一样。我以前有理,现在有理,将来永远有理。我以这种方式生活过,我也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生活。我干过这,没有干过那,我做过这样的事,而没有做过那样的事。而以后呢?似乎我过去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分钟,就是我也许会被判无罪的黎明。

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东西是有重要性的,我很明白是为什么。他也知道是为什么。在我所度过的整个那段荒诞生活期间,一种阴暗的气息从我未来前途的深处向我扑面而来,它穿越了尚未来到的岁月,所到之处,使人们曾经向我建议的所有一切彼此之间不再有高下优劣的差别了,未来的生活也并不比我以往的生活更真切实在。其他人的死,母亲的爱,对我有什么重要?

既然注定只有一种命运选中了我,而成千上万的生活幸运儿都像他这位神甫一样跟我称兄道弟,那么他们所选择的生活,他们所确定的命运,他们所尊奉的上帝,对我又有什么重要?他懂么?大家都是幸运者,世界上只有幸运者。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熬过了就好(一定要靠演技吗)(5)

有朝一日,所有的其他人无一例外,都会判死刑,幸免不了。这么说来,被指控杀了人,只因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而被处决,这又有什么重要呢?沙拉马诺的狗与他的妻子没有什么区别,那个自动机械式的小女人与马松娶的那个巴黎女人或者希望嫁给我的玛丽,也都没有区别,个个有罪。雷蒙是不是我的同伙与塞莱斯特是不是比他更好,这有什么重要?今天,玛丽是不是又把自己的嘴唇送向另一个新默尔索,这有什么重要?他这个也被判了死刑的神甫,他懂么?

从我未来死亡的深渊里,我喊出了这些话,喊得喘不过起来。但这时,有人把神甫从我手中救了出去,看守们狠狠吓唬我。而神甫却劝他们安静下来,他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他眼里充满了泪水,他转过身去走开,消失掉了。

他走了以后,我也就静下来了。我筋疲力尽,扑倒在床上。

我认为我是睡着了,因为醒来时我发现满天星光扫落在我脸上。田野上万籁作响,直传到我耳际。夜的气味,土地的气味,海水的气味,使我两鬓生凉。这夏夜奇妙的安静像潮水一样浸透了我的全身。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熬过了就好(一定要靠演技吗)(6)

这时,黑夜将尽,汽笛鸣叫起来了,它宣告着世人将开始新的行程,他们要去的天地从此与我永远无关痛痒。

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想起了妈妈。我似乎理解了她为什么要在晚年找一个“未婚夫”,为什么又玩起了“重新开始”的游戏。那边,那边也一样,在一个生命凄然而逝的养老院的周围,夜晚就像是一个令人伤感的间隙。如此接近死亡,妈妈一定感受到了解脱,因而准备再重新过一遍。

任何人,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哭她。而我,我现在也感到自己准备好把一切再过一遍。好像刚才这场怒火清除了我心里的痛苦,掏空了我的七情六欲一样,现在我面对着这个充满了星光和默示的夜,第一次向这个冷漠的世界敞开了我的心扉。

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融洽,觉得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为了善始善终,功德圆满,为了不感到自己属于另类,我期望处决我的那天,有很多人前来看热闹,他们都向我发出仇恨的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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