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谈美食最新(蔡澜教你品雪茄)(1)

如果有一天,我下定了决心,把香烟完全戒掉的话;那么,我会一天到晚抽雪茄。

当今享受的雪茄,多数是好朋友送给我,我自己很少上门购买。喜欢尝雪茄的人爱与人共享,他们有能力买到好雪茄,就有能力请客;而且,懂得欣赏雪茄的人,是生活很优雅的人。优雅的人,必然是大方的。

我对雪茄是门外汉,又与香烟的缘分未尽,偶而抽一两枝是愉快的,但因俗事缠身和为生活奔波,还没有资格停下来抽雪茄。

这些年来,被友人熏陶,加上自己的好奇心重,抽过多种牌子。到了做全职雪茄人的时候,我的选择又如何,可是一件有趣的事。

在我这种程度的人,滋味是其次,我认为选雪茄首先要考虑外形。

又胖又矮的人当然抽短小精悍的 ROBUSTOS了。胖子一个,但身材高大的,除了丘吉尔 CHURCHILL那种六又四分之三英吋到八英吋之巨型雪茄,不作他选。

矮子抽大雪茄,高佬抽细小的,都是很滑稽。

像我这个身高六呎,但又不是太胖的老头,抽 COHIBA的 PANATELAS或者 DAVIDOFF的 NO. 2最适合。

买这两家名厂 DAVIDOFF和 COHIBA都有点信心保证,等于买红酒买 LAFITE-ROTHSCHILD和 LATOUR一样,贵货嘛,差不到哪里去。

DAVIDOFF是最早进军国际市场的公司,在全球三十五个国家出售,对雪茄质量的控制是一流的,做生意手腕也一流。当美国在一九六二年禁运古巴货的时候,他们从古巴进口烟叶,在瑞士日内瓦制造,与古巴的关系维持到一九八九年才结束。

从一九九○年开始, DAVIDOFF的烟叶转移到多米尼加共和国种植,气候和品种和古巴无异,质量上淘汰的产品比通过的还多,又有那么多年的经验,应该不会走样。但是抽雪茄的人的心理总觉得古巴产的才算最好,爱 COHIBA多过爱当今的 DAVIDOFF,不过如果找到一根从二十年代到五十年代古巴产制造的 DAVIDOFF,那简直是奇珍异宝,世上再也没有第二枝可以代替了。

在 DAVIDOFF王国中,我们可以找到一切关于雪茄的专门产品,像剪雪茄器和烟灰盅等等,他们也生产自己的白兰地和领带,最值得一提的是雪茄保湿盒。 DAVIDOFF很有先见地在禁运之前输入大量的古巴香柏木,做成令人叹为观止的盒子,盒上的光漆和木头组合的胶水,都是精心炮制,一点异味也没有,否则就影响到雪茄了。香柏木散发的香味增添雪茄的醇熟,创造出另一种韵味,更是难得。我家的那个,在木盒表面上镶进一片完整的天然烟叶,光滑得天衣无缝,每次打开这个盒子,我都感到无限的欢乐,绝对物有所值。

人家一提起真正的古巴雪茄,都有一个遐想,那就是每根 COHIBA皆由热情的少女在她们的大腿上搓出来的。这真是胡说八道,熟手的卷烟工至少需要几十年经验,年少无知的女人卷出来一定凹凸不平。在落后的古巴政权下,质量管理并不严紧,但烟叶的原始味和强烈味却是不可抗拒的。抽古巴雪茄的话,与其买贵价的 COHIBA,我宁愿要便宜的 PUNCH。讲究排场的人不屑,但它的风味实在浓郁丰腴,食之不厌。

因为整枝雪茄全部由烟叶制成,一点纸也没有,又不吸进肺,只在口中飘荡一番,然后吐出,所以非常健康高雅。在当今全球反吸烟运动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雪茄反而流行起来,所有的五星酒店内,如果不开一间雪茄专卖店就不高级。 DAVIDOFF早在数十年前已在当年叫丽晶酒店里开了一家分行,我最喜欢到店里留连,有时名贵的雪茄坏了,也拿去给他们修理。

是的,雪茄也有医院的。像给虫蛀了几个洞,表皮破裂,烟太干或潮湿,都可以在医院中治疗。修补的部分,也用同一牌子的烟叶处理,味道和样子都完整如新,不是专家分辨不出。香港从前在尖沙咀么地道还有一家老烟铺会修理,也以用半价卖给熟客把痊愈的病人请回家,可惜当今已关门,雪茄医院只剩下 DAVIDOFF的几家分店了。

外国的雪茄痴名人数之不清,以丘吉尔和爱因斯坦为首,弗罗伊德也钟爱, GEORGE BURNS抽到一百岁才放下,马克思兄弟的 GROUCHO,雪茄是他的浓眉、胡髭三者之标志,女人抽雪茄的代表者为作家乔治•桑。

中国导演之中,我记得岳枫抽得很凶,罗维也不放下,张彻更抽得连牙齿都黑掉,他们都只爱古巴烟。

为表现权威,把雪茄朝天翘的行为最为可耻。这些人根本就有自卑感,我见过许多暴发户和公子哥儿摆这种姿态的,最后失败的居多,切忌,切忌。也千万别像口交一样把雪茄含得湿淋淋。任何情况之下,都给人一种肮脏的感觉。

谈雪茄,再多篇幅也不够,在此暂停。如果有一天我把雪茄戒掉,那只有抽烟斗了。其实香烟、雪茄和烟斗都可以同时进行,红灯笼高高挂,那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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