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BB弹,大部分人的印象只是玩具枪上用的塑料小球。其实,这种圆圆的小球可以算是全世界生产和使用数量最大的枪弹,而且有着一部并不长但充满意外的历史。只需看完下面这四句话,你就可以体会到它的与众不同了:一是其起源与玩具无关,很大程度上却与火器有关;二是其历史比近代气枪的历史更为久远,并涉及到气枪发展史上很多重要人物、企业和时间节点;三是即使在民用枪械市场高度发达的美国,这种枪弹的用户数量也远多于其他枪弹;四是制造BB弹的利润率是所有弹药加工中最高的,与之相比制造BB气枪本身只能算是挣零钱。

大型航弹种类(它是全球使用数量最多的枪弹)(1)

1888年制造的芝加哥气枪

这个故事起始于1886年的美国密歇根州普利茅斯市,当时那里有一家制造木桶、油桶的马卡姆制造公司,公司负责人威廉·马卡姆不知是不是有一段从军经历,反正喜欢别人把自己称作上尉。有那么一天,这位马卡姆上尉设计了一支“挑战者”弹簧气枪,并获得了专利。这支气枪除了铜制枪管和铁皮活塞筒之外,主要由木块和铁条构成,简单而又廉价,却出乎意料地好卖。于是马卡姆上尉干脆把公司名字改成了马卡姆气枪公司,不再做木桶,而是专门生产改进后的“芝加哥”气枪,并在商业上大获成功。这支粗糙的气枪后来被公认为近代弹簧气枪和商业化气枪的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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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铅质BB弹,从包装上可见当时BB与Pellet还是联用的。

这种气枪虽然以木质件为主,但马卡姆的初衷并非是生产一种玩具,销售对象也不针对儿童。发射物要有一定重量,被压缩空气推出去时会有一定威力,但又不很重,这样弹簧就不必很硬,而且危险距离也不会太大;它的尺寸要均匀,和枪管内径贴合紧密,这样可以保持射击的一致性,提升精度;它要方便制造,价格便宜,即使是农场的小孩也能够买得起;它也不可能是豌豆之类,那样就和打软木塞的POP玩具枪没有区别。所以,在弹药的选择上,马卡姆动足了脑筋。最后的结论就是,他需要一种金属制造的,尺寸均匀的圆形弹丸。在当时的条件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借用生产工艺已经成熟、价格也比较低廉的霰弹枪铅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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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芝加哥”气枪的广告,可见它不仅是针对儿童的。

马卡姆最后确定的是BB号铅丸。BB是霰弹大小的一种传统区分方法,介于B号和BB号之间,对应直径是0.180英寸(4.57毫米),单位重约9格令,按照苏联的表示方法应为1号。这种大小的铅丸,本来是用于在中远距离上射击鸟类使用的,现代已经很少看到这种号数的铅丸了,但在“芝加哥”气枪大行其道的时代还很常见。马卡姆只要批发来现成的这种尺寸的铅弹,筛选一番,加以包装,就可以作为与他的气枪配套的子弹出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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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牌气枪的广告,此时马卡姆公司已被Daisy收购。

马卡姆靠做气枪赚了钱,这引起了与他家只有一条铁路之隔的,另一家叫做普利茅斯铁叶风车公司老板的注意。后者的本行生意也不太好做,于是干脆也改行跟风做气枪了,从1895年起也成了气枪专业户。它们的产品采用了Daisy商标,一个在如今的气枪行当鼎鼎大名的的牌子。当然,在刚起步的时候,即使是日后的大佬,也得乖乖跟着马卡姆的标准,用BB号的铅丸当子弹,谁叫人家成功得更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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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isy公司从一开始,就坚持做全金属枪身结构的气枪。

后来的发展想必大家都能猜得到,那就是Daisy公司异军突起,越做越强,成功地干掉了大部分的竞争者,甚至把马卡姆公司也收购了,另起了个King公司的名字,专门生产低端廉价气枪,1920年代干脆就把这部分人马吞并了。不过,做得再大,规则还是市场开拓者定的,在那个时代,不管是Daisy,还是King牌气枪,都是打的0.180英寸的BB号铅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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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尼苏达州美国滚珠公司生产的“靶心牌”钢质BBs弹丸

Daisy公司相对于马卡姆或其他的公司,其优势一是擅长推销,二是喜欢研究。研究什么呢?研究怎么节约成本。更关键的是,这时候该公司已经是气枪行业的领军者,有资格来自己制定江湖规矩了。Daisy公司想把铅弹直径从0.180英寸减少到0.175英寸(标称口径是0.177英寸),虽然只减少了0.005英寸,但后者更轻,飞得更快,这样在同样的射击距离上,可以减少主弹簧的簧力,较弱的弹簧意味着枪更容易上膛——对此时已主要面向青少年用户的气枪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优势!而且较小的直径还可减少铅的用量,将节省数以百万美元的成本。由于这个尺寸并没有对应的霰弹枪铅丸,就把这种直径的弹丸就被叫做BBs,以和原来的BB相区别,但发射此类弹丸的气枪仍然叫做BB气枪。此前用BB弹的老式气枪可以发射BBs,只是因为漏气,射程和威力有所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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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isy公司在1970年代或更迟生产的BBs钢弹

1928年,在此基础上Daisy公司试图更进一步,把弹丸的材料由铅改为钢,在BB气枪常用的10米以内射程上,保持性能基本不变,但成本有更大幅度的下降,还顺带解决了铅作为一种重金属具有毒性及带来污染的问题。不过,这一改动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铅质较软,当其撞击坚硬物体时,铅弹会变形并失去大部分能量,但钢丸不会变形,因此它将以与射入时几乎相同的速度,从坚硬的表面反弹回来,这可能对眼睛造成严重伤害。这也是参与现代BB气枪射击运动时,都会强制要求戴上护目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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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头”公司生产的镀铜BBs钢弹,作用是减少对枪管内壁的磨损。

但这一革新也给Daisy公司带来了麻烦。当时突然有大批的气枪被退回返修,问题都是有一个或多个钢质弹丸卡在枪管里面,严重的甚至造成枪管劈裂。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发现是负责生产“靶心牌”新规格BBs钢弹的美国滚珠公司为节约成本,把报废轴承滚珠包装作为气枪弹丸出售。而原先发射铅丸的气枪枪管末端有一缩小段,用以在活塞运动到位之前,将弹丸卡住、提供足够的摩擦力。但问题是新弹是钢的,不能变形并通过缩小部分,而是卡在薄壁枪管里,或是干脆将其撑坏。而美国滚珠公司质量控制不严,没有很好地控制弹丸的大小,结果导致了大规模返修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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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生产的镀铜BBs铅弹丸,可供有膛线的气枪发射。

Daisy公司试图重新引导顾客采用铅质弹丸,但市场的力量是无穷的,钢丸更便宜,因此一番努力最终失败了。但该公司及时转换了思路,重新设计了枪管,以适应钢丸射击。美国滚珠公司也痛定思痛,加强品质管理,从而继续使用Daisy的“靶心”品牌。虽然BBs作为一种新弹种是站住了脚,但钢弹丸的通用性问题一直到1939年,Daisy收购了美国滚珠公司,自行经营弹丸生产加工业务后才彻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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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兼容两种弹丸的克罗斯曼760型气枪

自此,BBs作为BB气枪的标准弹药一直使用到现在,尺寸上再没有过改变。在几十年的时间里,特别是二战之后,尽管在BB气枪零件制造上,可锻铸铁、粉末注射成型、静电喷涂等先进制造技术先后得以应用,但BBs的变化却少。唯一的尝试是在战争刚刚结束时,因为钢铁的短缺,一段时间内曾尝试过用铝来制造弹丸,但这种金属太轻,出膛后很容易发飘,打不准也打不远,所以很快就被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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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线膛气枪主要使用的气枪铅弹,只使用Pellet的称谓。

1950年代,是美国气枪市场飞速发展的时代,出现了克罗斯曼等强劲的竞争对手,市场上的气枪因所用弹药不同也分成了两大类,一类是使用滑膛枪管、发射钢或铅质BBs的“BB Air gun”,一类是使用线膛枪管、发射空竹型铅质气枪弹的“Pellet Air gun”。克罗斯曼于1966年推出克罗斯曼760型气枪,既能发射BBs,也能发射Pellet。Daisy公司针锋相对,推出了同样“两者通吃”的880型Power line气枪。但就整体而言,为了保证精度,客户仍然宁可选择发射专用弹药的气枪。而对于青少年或廉价气枪使用者来说,他们更趋向于使用BBs,因为后者更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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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isy 499型气枪——号称最精准的BB气枪

为了争夺低幼年龄段的儿童市场,从1960年代开始,又有美国企业开发了称为“Air Soft Gun”的软气枪,它也是以压缩气体为能量,只是枪口能量远比气枪为小,对人体基本不构成伤害。软气枪发射的塑料质球形弹丸最早也是0.175英寸,为提高射程又放大到6毫米,但延续了BB弹的名称。软气枪在大多数国家都被作为玩具对待,并因日本厂商的全力参与而广为流行。但即便是在允许私人持有枪械的美国,也从来没有把“BB Air gun”当作儿童玩具,而是一直被作为气枪进行管理,和“Pellet Air gun”具有类似的法律地位,虽各州规定不同,但很多型号都要求18岁以上才能购买,14岁以下儿童使用时必须有成人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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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美BB气步枪锦标赛上,使用Daisy 499型气枪的选手。

不管BB气枪法律地位如何,Daisy公司仍在继续自己的生产。1966年以后,该公司推出并持续赞助了全美BB气步枪锦标赛,先后有数百万儿童参与此项赛事。为争夺标准5米(16英尺5英寸)射击距离上的冠军,全国各地的射击教练都在选择最精准的参赛BB枪。Daisy公司当然不会放过这一商机,推出了99/299/499系列BB竞赛气枪,除了采用精密枪管、觇孔瞄准器之外,公司也投资数百万美元,购入高达2层楼的全自动制球机,研制出了竞赛专用的515镜面级弹丸。该型弹丸与同时推出的Avanti冠军499气枪一同打造了BB气枪世界中的王者。自1976年以来,这一完美组合一直未能被超越。时至今日,Daisy公司仍是BB气枪业内的引军者和规则制定者,每一种新上市的BB气枪或弹丸,都是以Daisy的产品为基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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