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新旧《唐书•李绩传》和《资治通鉴》,总觉得徐世绩(李绩)是三国贾诩一样的人物,有自保私心,也有尚义高洁的一面。

唐朝十大顶级名将(令人捉摸不透的唐朝名将徐世绩)(1)

影视中的徐茂公

徐世绩对旧主李密有始有终。徐世绩参加翟让的瓦岗军后,对逃亡而来的李密很是欣赏,就与王伯当共同劝说翟让将瓦岗之主让位给李密,并一心一意为李密效力,从而使瓦岗军扩大了影响,趣向鼎盛。后来李密带领的瓦岗军被王世充打败后,李密归顺了唐朝。这时徐世绩在黎阳据守着接管了瓦岗军东至于海,南至于江,西至汝州,北至魏郡的广大地盘。因旧主投唐,徐世绩也理应将这些瓦岗旧地献给唐朝以立功。但徐世绩没这样做,他对人说:“魏公(李密)归唐,这里的土地人民是属魏公所有,我如果上表献出它们,就是借主人的失败得利,自己以此邀功求富贵,我所不耻。现在应当详细记录这里的州县名称和军民户口,全部上报魏公,让魏公自己献给朝廷,如此就是魏公的功劳了。”于是他就派使者致信李密。使者初到长安,李渊听说徐世绩没有奏表,只写信给李密,很感奇怪。等使者说明徐世绩的本意后,李渊恍然大悟,高兴地说:“徐世绩感怀旧主人的恩徳,推辞功劳,真纯臣也!”就下诏封徐世绩为黎阳总管、上柱国、莱国公,并赐姓李氏。李密叛唐被杀后,李渊将此事派使者告知徐世绩。徐世绩就上表请求收葬李密,得到李渊允许。徐世绩就披麻戴孝,和其他瓦岗旧臣一起,隆重举丧,把李密安葬在黎山的南面。

唐朝十大顶级名将(令人捉摸不透的唐朝名将徐世绩)(2)

徐世绩与瓦岗兄弟

徐世绩很重朋友情义。秦王李世民平定洛阳王世充后,徐世绩的结拜兄弟单雄信也做了俘虏,依例当斩。徐世绩就上书朝廷,称赞单雄信武艺绝伦,如能赦免,他一定会感恩戴德,为大唐效命的;徐世绩还情愿用自己的官爵赎他一死。但李渊不许。单雄信被绑赴刑场后,徐世绩对着他号啕痛哭,甚至割下自己大腿上的肉给单雄信吃。徐世绩说:“生死永诀,此肉同归入土矣!”单雄信死后,徐世绩就收养了他的儿子。

唐朝十大顶级名将(令人捉摸不透的唐朝名将徐世绩)(3)

投唐的徐世绩

徐世绩很爱护家人。徐世绩与弟弟徐世弼很友爱,家门之内,他如同严父一样。得知他姐姐生病了,就亲自登门看望姐姐,虽贵为宰相,却一定要亲自为姐姐煮粥。有时火苗烧着了他的胡须,姐姐不忍,就劝他说:“家里下人很多,你这又是何苦呢!”徐世绩说:“这不是缺不缺人的事,只是看姐姐年纪大了,我也老了,以后即使想年年为您煮粥,又怎么可能呢?”徐世绩的女婿杜怀恭有才能却很滑稽,徐世绩很看重他。出征高句丽时,徐世绩想让他一同跟自己去建功。杜怀恭就以家贫推辞,徐世绩就说:“我给你出钱。”杜怀恭又以无奴仆、马匹为由推辞,徐世绩又答应自己会如数供给给他。杜怀恭无话可说,就躲进岐阳山中,对人说:“岳父想拿我开刀,来警示他人。”就坚决不去随征。徐世绩听说后,流着泪说:“杜郎放而不拘,应该是他说的话。”于是便不再强迫。当时人们议论说:“英国公确实是严正执法的人,杜怀恭考虑得很深远啊!”

徐世绩富贵知止。唐高宗时后,徐世绩晚年年老有病,家里为他所请的医生、巫师,他都不让进门,子弟们坚决送药给他吃,他拒不服药,只有唐高宗和太子送来的药,他不好推辞,才勉强服用。他说:“我只不过是山东一农夫而已,攀附明君,滥居富贵,位至三公,年近八十,这难道不是命吗?寿命的长短必定是有期限的,怎么能随便就医求活命呢?”

唐朝十大顶级名将(令人捉摸不透的唐朝名将徐世绩)(4)

多谋的徐世绩

徐世绩曾被朋友怀疑其诚心。也许是平时做事过于老道圆猾,这让朋友对其诚心有所忌惮。洛阳被攻破,单雄信被俘,按律当斩,徐世绩为救单雄信活命,那样去奔波求告,但朝廷不许;万般无奈,徐世绩只好到刑场给单雄信送行,甚至亲自割下自己大腿上的肉给单雄信吃。但单雄信临刑前却冷冷地对他说:“我固知汝不办事也!”单雄信和徐世绩是生死弟兄,徐世绩为救单雄信是如此地卖力,却不被朋友信任理解,冤痛得徐世绩号啕大哭。李密兵败投到瓦岗寨,李密很欣赏李密,就和王伯当一力劝说翟让让出瓦岗之主给李密。李密做了瓦岗之主后,徐世绩更是一心一意辅佐李密,使瓦岗军走向鼎盛。瓦岗军打下黎阳后,李密就让徐世绩带重兵驻守。黎阳城有隋朝的黎阳仓,地处交通要道,让徐世绩守黎阳,可以说李密是很重用信任徐世绩的。但是当李密被洛阳王世充大败后,黎阳城有兵有粮,城高墙厚,本应该是李密首选的退路。可当李密提到准备退守黎阳时,即有人对李密说:“当初杀翟让的时候,徐世绩受重伤,现在还未康复,如果投靠他,安全吗?”原来李密做了瓦岗之主后,翟让的弟弟曾对翟让说出了不能让位的怨言,被李密的人听到,李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杀掉翟让。在一天深夜突然下手,徐世绩当时正在现场,竟被误伤。过后李密也表示了歉意,徐世绩也没说什么。但杀翟让冷了不少瓦岗兄弟的心,成了瓦岗军由盛转衰的开始,现在李密大败投黎阳,可能李密也知道徐世绩城府极深,不可捉摸,于是就宁愿选择远路投唐,也没有去黎阳。后来事实证明,李密投唐,真的还不如找徐世绩退守黎阳,以期东山再起。

唐朝十大顶级名将(令人捉摸不透的唐朝名将徐世绩)(5)

影视中的唐太宗

徐世绩有负太宗托孤之重。唐太宗李世民曾经在闲暇中曾与世绩宴饮,对徐世绩说:“朕遍索将太子可托孤的大臣,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你以前不负于李密,现在难道还会有负于朕吗?”徐世绩泪流满面,咬破指头,沾血为誓,表示一定尽心辅佐太子,决不辜负。但是在永徽六年,当唐高宗李治欲废王皇后,立昭仪武氏(武则天)为皇后时,怕朝中大臣反对,就召徐世绩与长孙无忌、于志宁、褚遂良等顾命大臣前往商议。徐世绩竟称病不到,而褚遂良坚决反对“废王立武”。事后,李治暗中询问徐世绩说:“朕打算立武昭仪为皇后,褚遂良固执己见,以为不可。褚遂良是顾命大臣,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呢?”徐世绩就回答说:“这是陛下的家事,何必更问外人!”李治自此坚定了“废王立武”的决心,而徐世绩也因此得到了李治和武皇后的信任。也许是徐世绩年老多了自保之心,处世更为圆猾,他这句话不当要紧,以后武氏篡唐,让大唐数百功臣勋戚死于非命,也差点害尽唐太宗子孙,几致唐宗庙毁灭。

徐世绩一生经历战阵无数,在瓦岗时,为瓦岗军立下过大功;归唐后,跟随李世民平王世充,灭窦建徳,伐刘黑闼,降杜付威,剪辅公祏;唐朝建立后又开疆拓土,灭东突厥,除薛延陀,平高句丽,为大唐的建立巩固和发展,立下了不朽功勋。徐世绩也因此得到了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三代皇帝的荣宠,达到了生荣死哀。但是,徐世绩因为一句“此陛下家事,无须问外人”,终致武氏上位,改朝换代,戗尽太宗子孙,确有负太宗所托。武则天掌权之后,徐世绩之孙徐敬业于扬州起兵讨伐武则天,兵败被杀。武则天追削徐世绩的一切官爵谥号,并将其掘墓砍棺,恢复本姓。直到唐中宗李显复位,才又下诏恢复了徐世绩的官爵谥号,并重新为他起坟改葬。后来《唐史演义》的作者蔡东藩老先生专门为徐世绩赋了两首诗:

身家念重竟忘忠,一语丧邦塞主聪;待到子孙图反正,阖门授首总成空。

攀龙附凤列三台,百战功成柱石才;可惜平生差一着,依违阿武祸成胎。

唐朝十大顶级名将(令人捉摸不透的唐朝名将徐世绩)(6)

徐世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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