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须蚕茧纸兰亭序唯一真迹(成就兰亭集序的元素)(1)

被宋代书法名家米芾冠上“中国行书第一帖”美誉的《兰亭集序》,从诞生的那刻起,就是一个美丽的传奇。

据闻真迹用的是极为罕见的鼠须笔与蚕茧纸。王羲之当年酒酣耳热之际,提起大笔一挥而就。尔后酒意尽褪,定睛审视既成的篇章,对于遣词用字无意重建,倒是笔墨挥洒,甚觉大有斟酌处。可怪的是此后重新挥笔千百次,俱不及酒后逸兴遄飞之际草草写就的作品。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还真是颠扑不破的定理。

这幅蘸着酒香、微风拂过、竹枝掠过的作品,漂过岁月之流,最后安静地躺卧在深爱它的唐太宗陵寝里。

撇开传奇不论,《兰亭集序》的文学成就足可与其书法成就比肩。然而短小的篇章里表达的情感转折,远非时空距离奇大的现代人所能理解。

鼠须蚕茧纸兰亭序唯一真迹(成就兰亭集序的元素)(2)

置换成现代的时空,不妨假设那是文艺气息浓厚的野外party。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暮春三月,聚集会稽山阴兰亭,既有崇山峻岭茂林脩竹为伴,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更何况老天爷又赏脸得很,当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野外踏青的上好条件全数具足。饱餐了山光水色的自然飨宴,复有人文的高层心灵交流。与会者几乎全是一时之选,谢安、孙绰、李充、支道林等一干雅士名流全数在座。

王羲之自己也承认,一觞一咏之间,足以畅叙幽情。

然而人事地物种种美好条件齐备的《兰亭集序》起于喜乐,却以大悲告终。

王羲之若单纯只是个耽于审美情趣的艺术家,曲水流觞之类的雅集或许有益于他成就翩若游龙的书法韵致,却肯定写不出跌宕起伏的人生感叹。年少坦腹东床大啖其饼,或者笔书《道德经》换取道士的笼鹅,毕竟只是生命中少有的插曲。晋室仓皇东迁的流离岁月,他既是出身名族巨室的儒者,清醒时分,怎可能看不见混乱的时局,与贱如草芥的芸芸众生?

乱世的生命,直如一首哀婉的悲歌,《兰亭集序》最早出现的盛会之乐,只能算是冗长哀乐里极短的副歌,毕其全力冲上云霄之后,很快就认清现实跌落苦难不断的人间世。

“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呼应的只是那极其短暂的欢乐音符。眼下的盛事确乎是把人间喜乐所需的必要条件兜拢了,欢快之余,或许可以暂时遗忘大限将至。可等到所爱所喜到达顶颠,蓦然醒觉,为之手舞足蹈的热情不知何时早已消亡;又或者,不是自己变了,而是深情所系的那人、那事、那方,瞬间已成陈迹,徒留灰飞烟灭后的残骸引人凭吊而已。

即便二者俱非,深情犹在,至爱尚存,可又奈何呢?死亡的威胁一直都在。彼时大盛的玄学,企图从谈玄中“乘天正而高兴,游无穷于放浪”。真能齐物齐寿夭齐死生的庄子早已作古,一部《南华真经》,真能变成生死大限的过渡,从而遗忘死生大事?

理想如是,可惜现实不然。是以现实中的王羲之在诗文的熏染之外,必须求助于修炼长生的道教,企图自服食练丹寻求解方,《晋书》便明言“王氏世事五斗米教”。而兰亭诗酒盛会方酣,王羲之手书众人诗作集序之际,即便酒兴正浓,依然要发为“岂不痛哉”的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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