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西

幸福快乐的日子总感觉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外孙五岁多了,外孙女一岁半了。一个欢快蹦跳闲不住,一个蹒跚学步要人扶;一个口齿伶俐惹人爱,一个咿呀学语逗人笑。因为疫情的原因,幼儿园暂时关闭。一对“老外”关在了家里,小小的客厅成了他们的欢乐天堂,滑稽的动作,创意性的童言童语,常常制造出喜剧性的效果,引得满堂欢声笑语。

他们的妈妈为了启蒙孩子培养兴趣,买了几盒画笔。“老外”们拿着画笔到处涂鸭。有时老大对着镜子画个大花脸,怪怪的样子十分搞笑。一天晚上,我看着外孙女在洁白的纸上胡乱地画着,突然来了灵感,决定给外孙女画只手表。我把她的右手拿过来,开始画呀画手表。我先在她的手腕上画一个圆圈,然后点上十二个点,画上长、中、短象征秒、分、时的三个针,再画上表带,一只“名牌”手表就画好了。我画的一丝不苟,外孙女非常配合,两眼认真地看着。画完了一只,她又把左手伸了过来,呀呀地还让我画一只。我如法炮制,画呀画手表。又一只手表戴在了她的左手上。外孙女说着一口翻译不上来的童话,跑到姥姥和妈妈面前显摆去了。在一旁搭积木的外孙看到妹妹拥有两块手表,也要我给他画手表,我乐此不疲,正好借此机会展示一下我的绘画才能,在“老外”们面前露一手,姥爷可不是白当的。他的要求比妹妹高了一些,非要正方形的表盘,字母还要英文的。我仔细琢磨领悟着他的意思,让他把手腕伸过来,我开始认真地画呀画手表,在表盘里写上英文字母,不多一会的功夫,一对“进口”手表戴在了外孙的双手上。外孙一会看看他的“进口”表,一会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认真地对着时间,一幅憨态可掬的天真样。

给“老外”们画完手表,我沉浸在一种无以言表的成就感中,忽然眼前浮现出当年给女儿画手表的情形。我和妻在改革开放之初的一个秋天结婚,我们响应“一对夫妻一个孩”的号召,只养育一个宝贝女儿。虽视为掌上明珠,但那时工资低,收入少,所以买的儿童玩具少。经常给她玩的游戏就是画手表。画笔没有现在的柔软,就是用普通的圆珠笔。有的笔质量不好,出水量不够,不使点劲就画不出来,所以有时画的女儿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白痕,甚至疼的抽回了手,咧着小嘴哭着向她妈妈告状。她妈妈责怪我:你画的什么手表呀,都把孩子画哭了。我说:画的世界名牌“一洗梅”。什么世界名牌啊,“梅”和“没”谐音,一洗就没有了,画不好没关系,洗掉再接着画。于是,我把女儿抱过来,安慰她说:等你长大了,爸爸一定给你买块非常漂亮的手表。女儿忘了刚才的疼,又把手伸过来,我又画呀画手表。这个游戏伴着女儿的童年,这里面有我许下的诺言,也是难忘的趣事。

夜已深。我想着给女儿画手表的事,当年自己给自己画手表的场景却越来越清晰。在我的童年时期,哪里见过手表啊。父母没文化,整天下地干农活,根本没有可能也没功夫给我画手表。我上小学时,一个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教我语文,这个老师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亮晃晃的,学生也捞不到近看,只感到好奇。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就给自己画手表,偶尔给同学看一下,非常得意。那时候就有一个梦想,什么时候能戴上手表?这个梦想一直到国家恢复高考制度,我考上了大学才实现。我有一个邻居,在城里百货公司工作,父亲托他花了三十元钱给我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这是对我考上大学的奖励。我圆了大学梦,也圆了手表梦。

家人带着“老外”们睡了,客厅里只有我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任凭往事如电影般一幕幕闪过。画呀画手表,我给自己、女儿、外孙们三代人画了手表,这个游戏玩了半个多世纪。当年我给自己画手表,有我的梦想在里面,给女儿画手表,有我的诺言在里面,寄托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现在,手表已不是奢侈品,儿童玩具多种多样,外孙拆了装、装了拆的儿童玩具手表有五、六块之多。给“老外”们画手表只是开心取乐,但打开记忆的大门怎能不让我感恩这个伟大的时代,怎能不感叹社会发展变化的日新月异呢。画呀画手表,我画出了三代人的小康生活,画出了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幸福日子。

我悄悄地走进卧室,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老外”们的手表还在。听着“老外”们轻轻的酣声,看着他们睡梦中童真的笑脸,我已是心花怒放了。

画很简单的手表 画呀画手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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