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感。
文｜花生米
在品牌“走出去”的需求日益高涨，以及中国逐渐成长为世界化妆品代工大国的背景下，化妆品出口也成为一股不能小觑的力量。据前瞻网数据显示，2018年全年中国美容化妆品及护肤品出口量为20.88万吨，同比增长15.6%；出口总金额为24.69亿美元，同比增长21.5%。
但我国生产企业在操作标准上与国际脱轨的现状，加大了出口企业质量管理的成本。最近，曾供职于多家跨国消费品公司资深人士姜宜凡在一篇文章中提到，如今国际上几乎所有国家的化妆品生产质量管理都已采用GMP（良好生产规范），中国台湾也已于2016年实施了化妆品GMP，内地却一直未在官方层面承认GMP。他认为，“化妆品生产监管呼唤着改革和创新，承认中国已经实施了GMP，把生产许可证和GMP合二为一，具有深刻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对此，多位业内工程师及企业负责人告诉青眼，企业实际上很愿意看到二者的合并，提出该观点的愿望是美好的，但他们认为，这一想法实际上很难在短期内实现。从各个方面来说，化妆品GMP要与化妆品生产许可证合二为一，受到的阻力不小。
合并易，落实难
众所周知，我国化妆品生产要求必须持有《化妆品生产许可证》，且必须严格按照《化妆品生产许可工作规范》和《化妆品生产许可检查要点》（俗称105条）的要求进行审核，达到要求的企业方可发放生产许可证，是国内对化妆品生产企业唯一的硬性标准。
GMP则并非强制性标准。据资料显示，GMP（Good Manufacturing Practice）最早是美国国会为了规范药品生产而于1963年颁布的，这也是世界上第一部GMP。而后FDA（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于1992年颁布了化妆品GMP指引以引导化妆品生产企业规范生产，从而保证化妆品的卫生和安全，即GMPC（Guideline for Good Manufacture Practice of Cosmetic Products）。ISO22716则由国际标准化组织发布，是欧盟化妆品法规(EC) No 1223/2009的GMP协调标准，也就是说，符合ISO22716即表示符合了欧盟化妆品法规的GMP要求。
GMPC、ISO22716作为国际市场通用的化妆品生产操作规范，旨在鼓励和支持生产企业建立他们自己的“质量体系”，考验的是企业的充分自觉和高度自律，是一种良好操作规范实施的指引和指南性建议。其通常由第三方机构有偿发放，如全球三大认证体系intertek、Bureau Veritas、SGS。而为了得到国际认可或为了证明企业自身在质量管理体系上的能力，GMPC和ISO22716几乎成为国内生产企业约定俗成的“标配”。
但事实上，105条的要求已经包含了GMPC的全部要素（即人员、厂房、设备、原材料、生产、成品、质量控制实验室、不合格品的处理、废弃物、委托生产、偏差、投诉和召回、更改控制、内审、文件），且规定了大量具体的强制性指标，比GMPC更加严格。因此，有业内资深工程师称“我国化妆品生产许可证实际上与GMPC早就进行了实质性的合并，甚至可以说早就实施了‘中国GMPC标准’，但二者的结合始终缺少一个官方给予的名分”。
中国香料香精化妆品工业协会理事长陈少军向青眼表示，GMPC此前曾多次在监管层面被提及，但其在中国的实施一直存在诸多争议。
如今，GMPC和《化妆品生产许可证》正处于一种尴尬局面。前者作为非政府官方控制的第三方认证，在中国无法获得监管部门的认可；而颇具中国特色的后者仅在国内适用，没有得到全球市场的认同。一个是第三方认证的市场行为，一个是国家部门行政监管行为，二者短期内很难合二为一。
雅兰国际副总裁刘山认为，如果二者合二为一，也就意味着将取消生产许可，转为第三方审核，化妆品生产企业仅以第三方提供的认证进行备案便可从事相关生产活动，无疑存在众多不可控因素，国家监管也因此需要进行彻底调整。而在上海蔻薇化妆品有限公司CEO董义伟看来，如若二者合二为一，那么国家监管和企业认证之间如何协调，监管权和责任制如何分配也是需要面对的问题。
信任危机、认知不统一，推行难
事实上，GMPC认证在业内的权威性已至低谷。在中国市场，化妆品生产企业花钱“买”GMPC认证的现象已成了业内“公开的秘密”。同时，GMP内审员证等可花钱购买的行业“注水肉”证书被炒热（详见《“二证合一”催生了化妆品行业的“注水肉”？》），intertek官网上与GMPC相关的培训业务不在少数，仅6月其公开的化妆品相关培训便均与GMPC有关，培训期为两天，费用在2500-3000元不等，完成培训即可获得证书。
▍截图自intertek官网
刘山透露，因为105条属于强制要求且更为严格，从理论上来说拥有化妆品生产许可证的企业都可以轻松通过GMPC认证，但因为企业在管理理念上的参差不齐，无法形成对GMPC的统一而正确的认知。“有人认为获取GMPC认证是企业提升质量管理水平的体现，而大多数人考虑的则仅仅是为了给企业装个‘门面’，同时也有很多中小企业觉得只要政府不是强制监管，就无需花费财力、精力去获得认证，这几种情况是并存的”。
上述资深工程师更直言，正是因为在获取认证和执行监管上的不严谨，才导致中国化妆品监管部门无法真正认同GMPC、ISO22716的权威性，“为了办证而办证的情况太多了，而且拿到证执行不到位也是比较常见的现象”。另外，在他看来，化妆品产品备案制度仅涉及到某款产品，生产备案制度则覆盖到该企业所生产的所有产品，如若出问题，后果严重、牵扯面广，或将对整个市场和消费者利益产生严重影响。
另外，大江生医运营总监陈彦任认为，GMPC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可以服务于国外企业的专业“门槛”，如果二者合并推行GMP，原有的企业优势就会消失，市场会形成“齐头式”平等发展的局面，可能会导致市场资源的抢夺和竞争的加剧，将改变整个产业格局。
“就目前中国的行业现状，合并的愿望是美好的，但实际来说并不可行”，刘山表示，在行业没有高度自律，企业认知参差不齐的情况下，中国市场还不适合取消生产许可证的监管制度，推行GMPC及生产备案制。他认为，“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因此，虽然将生产许可证和GMPC合二为一能够降低国内生产企业的出口成本，加速与国际市场的接轨，但其不可控因素过多且短时间内难以被解决，总体来看，二者的结合对中国市场来说是弊大于利。GMP要在中国官宣，恐怕短期内难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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