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靖华

由于清代《包氏宗谱》明确记载小包村是包氏的“发籍之地”,且祖墓也在小包村对面的“九瘤十三包”,因此,小包村作为合肥包氏起源之地是得到历史承认的,并无太多解释的必要。

合肥包公祠和河南开封包公祠(千年包公今何在)(1)

△ 图 1

不过,近年来,有很多人认为小包村和大包村相比,包姓人口很少,且不是祠堂所在地,因此开始质疑小包是否是包氏的起源地。对于这一质疑,虽然也有其道理,但如果翻检整个区域的家族建祠情况,会发现,始祖最先落脚的地方,未必和祠堂就是一致的。比如肥东六家畈吴氏,始祖最初定居在茶壶山下,到三世北迁玉带河,建立了六家畈村,祠堂就设在后期迁入的六家畈村,而没有设立于祖先定居的茶壶山。再如长临河镇的丁氏,有丁成二、丁成三、丁家桥几个村,最原始的村落应是丁成三和丁成二,但其祠堂却设立于长临河镇以内,据三村均有一定距离。而靠近肥东的巢湖的唐家疃村,建于宋代,据说其始祖最先定居的村庄叫“二嘴”,在村庄南部,和后期建祠的位置也不一致。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产生此种情况的原因,无非和土地的流转、宗族活动的便捷性以及人们更期待在人口较多地方设置祠堂以产生社会影响力有密切关系。所以,包氏祠堂建立于大包村,可能说明建祠时候,小包村的人口已经式微,大包村在宗族活动方面占据了较大优势,而不能成为祖先最先在大包村繁衍生息的证据(图1)

除了作为包氏的祖居地以外,小包村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历史文化属性,是它是人们所认同的包拯的出生地。这一点重要的体现是小包村的“九瘤十三包”的故事,这个故事在1990年《肥东县志》中被称为“一里十三包”:

“相传一千多年前古小包村(今解集乡小李蛮村)包拯快出生时,其母照常去附近的凤凰山(现名柴山)砍草。一天,包母感到肚痛,自知快要临产,急忙回家,哪知每走几步,肚子就痛一阵,每痛一次,就要蹲下一会。大约走了一里,痛了13次,蹲了12次。并且在蹲过的地方冒出包墩。这就是一里十三包的由来。现在解集乡的包墩尚在。”

合肥包公祠和河南开封包公祠(千年包公今何在)(2)

△ 图 2

按《墓图》,九瘤十三包,其中的“九瘤”,当地人也称“九墩”,是凤凰山顶端九座高耸的墩台。而十三包,根据图中所示和解说,应是指最后一墩——包士通墓以及附近的墓群。也就是说,九瘤是九瘤,十三包是十三包,二者的交汇点是包士通墓。这个传说影响很大。因为“九瘤十三包”的存在,小包村成为人们传说中包拯的出生地,不过,因为后期的名称改变,小包村改名了小李蛮村:

“包拯,字希仁,肥东县(原为合肥县管辖)解集乡小李蛮村(又名小包村)人,生于宋真宗咸平二年'(公元九九九年),卒于宋仁宗嘉祐七年(公元一〇六二年)。享年六十三岁。”(1987年《肥东文史资料第2辑》汪云升《包拯出生地和墓地变迁》)

“包拯(999 - 1062年),字希仁,生于今肥东县解集乡小李蛮村,古名小包村,卒于开封。天圣五年(1027年)进士,历任知县、知州、监察御史、礼部侍郎、开封府尹等职,死后封礼部尚书,谥孝肃,人称包公,包文拯。他为官清正廉明,执法不畏权贵,为宋代4大直臣之一,民间广为歌颂的清官。著有《包孝肃奏议》十卷。”(1989年徐学林著《安徽城市》)

“包氏宗祠,在肥东县解集乡大包村。为北宋名臣包拯的家族祠堂,南距包拯出生地小李蛮村(原名小包村)仅2公里。”(1997年,丁祖春,于国巍,王军等著《中国名胜词典》)

合肥包公祠和河南开封包公祠(千年包公今何在)(3)

△ 图 3

上述三则材料,集中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是合肥包公墓刚刚修建前后的文献,反映了当时——其实也是一直以来的社会共识。这种共识也反映着小李蛮和小包村之间密切的关系。不过,小包村是什么时候改名为“小李蛮”的?这一点尚不得而知。今天的小李蛮包括了东西两个组成部分,称上李蛮和下李蛮(图2)。在上李蛮和下李蛮之间,有传说是包氏故居遗迹的“花园井”(今为肥东县文物保护单位)和千斤塘(今称荷花塘,在包公文化园 内),从墓图中标识的情况来看,清代的“包村”并不像今天的小李蛮村一样,把“花园井”等遗迹包在其中,而是距离花园井东部有个距离,形成一个独立的村庄片区,这个片区和今天的“上李蛮”是基本吻合的(图3)。由此可知,清代人观念中的“小包村”应该是指今天花园井东部的“上李蛮”区域,而今天西侧的“下李蛮”(可能因为村庄也很小,所以清代图未标注),可能是“小李蛮”的原始区域。换言之,历史上的小包村,应该和“小李蛮”是并存的,后来,可能因为本地包氏宗族力量的衰弱,慢慢被“小李蛮”所同化。

不过,虽然在名称上被同化为“小李蛮”,但在历史遗迹上,“小李蛮”仍然保留着大量和包拯出生或包氏起源有关的遗迹,最典型就是小李蛮村前方的田地,被称为“衣胞田”(图4),据说是包拯出生时胎盘埋藏的地方,也称“包衣冲”:

合肥包公祠和河南开封包公祠(千年包公今何在)(4)

△ 图 4

“小李蛮村地处凤凰山麓,峰峦环抱,蔚然生秀,身临其境,心旷神怡,人杰地灵也。村后有花园井,深达三十米,井水清冽甘美,有清净塘,亦日荷花塘、清明塘、青莲塘,水清澈底,游鱼对对可数。村前包冲凹田隆起一墩,谓包拯出生的胎衣埋藏地。此处原有寺庙一座,大树一棵,石碑一方,碑上镌刻包公之像和遗训。因世远年遥,庙和树已夷平为田,只遗迹尚存,但石碑已找到置处。”(1987年《肥东文史资料第2辑》汪云升《包拯出生地和墓地变迁》)

衣胞田中的这个“土地庙”,村人也将其称作“衣胞庙”(图5),是用几块片石制成的小庙,根据《墓图》的解说,衣胞庙和衣胞田是包氏的禁地,它们关系到包氏家族的兴衰:

“田内有土地庙基址,石板数块,至今不能移动。动则有碍人口,世亦不知其故。”

对衣胞田和衣胞庙的这种神秘的崇拜和禁忌,并非是小包村一地所有,严格说是整个东亚甚至整个西太平洋地区都存在的一种古老风俗。“按照原始思维逻辑,人或动物的局部体即使脱离其本体,仍然跟本体保持着神秘的联系,如果局部体受到伤害,就将导致其本体的伤害。由于这种观念,原始人非常重视对于胞衣、脐带和已脱落牙齿的保护,并由此产生了相关的风俗。”(詹鄞鑫著,《心智的误区——巫术与中国巫术文化》),“(在许多地方的风俗中,人们认为)如果他的脐带或胞衣处理得好,处理得当,那他就将一生幸运,反之,如果它们被丢失或损坏,他的一生将因之而多灾多难”,“(在西太平洋澳大利亚昆士兰州彭尼法瑟河上的土著居民中)人们相信一个孩子的一部分灵魂是住在他的胞衣之中的。因之,他的祖母把胞衣拿走埋在沙里。”(弗雷泽《金枝》)从人们如此重视和敬畏“衣胞田”与“衣胞庙”,甚至认为动一下就会影响包氏后代的人口来看,也可以明白小包村是人们心中真正的包氏起源之地,是包氏家族永恒的“根”。

合肥包公祠和河南开封包公祠(千年包公今何在)(5)

△ 图 5

最忆是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