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外说红楼 | 孔 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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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要点整理(红楼梦结构缕析)(1)

《红楼梦》第九个单元,集中写了全书高潮部分的第一桩疑案,即"绣春囊疑案",由此拉开了贾府内部诸多激烈矛盾冲突的序幕

第七十三回"痴丫头误拾绣春囊 懦小姐不问累金凤"

“绣春囊案”初看像是一起纯属偶然的风波,来无影去无踪的,十分诡秘。

这还要从头天夜里说起。

第七十二回末尾,写贾政到赵姨娘房里,说起宝玉婚事,贾政说他已已经看中了两个丫头,打算一个给宝玉,一个给环儿,只是年纪还小,又怕他们误了书,所以再等一二年。赵姨娘道:"宝玉已有了二年了,老爷还不知道?"

贾政听了忙问道:"谁给的?"不料这话被赵姨娘房里小丫环小鹊听了,以为贾政要去责问宝玉,竟连夜去给宝玉报信道:“我来告诉你一个信儿,方才我们奶奶这般如此在老爷面前说了,你仔细明儿老爷问你话。"

宝玉一听,以为明儿父亲要考问自已读书的事,"便如孙大圣听见了紧箍咒一般,四肢五内一起皆不自在起来。"也不睡了,连夜加班加点,准备功课,闹得房里大小丫环陪着待侯熬夜。直到后半夜,搞得大家昏昏沉沉,睡眼迷离,水晶玻璃芳官突然从后房跑进来喊说:"不好了,一个人从墙上跳下来了!“

众人一惊各处寻找,却无动静。不料晴雯因担心明日宝玉受屈,耍小聪明,建议宝玉借此装病,就说吓着了,正中宝玉下怀,于是,就闹起来,晴雯、玻璃二人向上报告,要药,王夫人听了,忙命人来看视给药,又吩咐上夜人仔细搜查,于是园里到处灯笼火把闹了一夜,直至五更方息。

一早,回明贾母,贾母道:"我必料到有此事,如今各处上夜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他们就是贼也未可知。"当下邢夫人并尤氏等都过来请安,凤姐及李纨姊妹等皆陪侍,听贾母如此说,都默无所答,独探春出位笑道:"近因凤姐身子不好,几日园内的人比先放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小小的顽意,不过为熬困。近来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有争斗相打之事。"

贾母听了,甚为警惕,道:“你姑娘家如何知道这里头的利害。你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要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寻张觅李,其中夜静人稀,趋便藏贼引奸引盗,何事作不出来。况且园内的姊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再有别事,倘略沾带些,关系不小。这事岂可轻恕。"

凤姐见贾母如此说,遂命人传林之孝家的等总理家事四个媳妇到来,当着贾母申饬了一顿。贾母命即刻查了头家赌家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报者罚。

经过整整一上午的盘查,查得大头家三人,小头家八人,聚赌者二十多人。贾母便命将骰子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入官分散与众人,为首的每人四十大板,撵出,总不许再入;从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钱,拨入圊厕行内。

过午,贾母歇晌,大家散出。邢夫人在王夫人处坐了一会,也就往园内散散心来。刚至园门前,就见贾母房里的小丫头叫她傻大姐的笑嘻嘻走来,手里拿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邢夫人要过一瞧,竟是个五彩绣香囊,"其华丽精致,固是可爱,但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一面是几个字。”

邢夫人一时“吓得连忙紧紧攥住道:"你这是哪里得的?“傻大姐道:"我捉促织儿在山石上拣的。"邢夫人道:"你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皆因你素日是傻子,以后再别提起了。”

单从邢夫人如此惊恐的表现,就可以知道这个什锦绣春囊竟然出现在锦衣玉食、诗礼世家的大花园里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啊!

可这颗不定时炸弹是怎样落到那块山石上的呢?

怎么从昨晚半夜开始直到今天中午饭前,贾府乱哄哄的先是查盗,后是抓赌,不知有多少人在那个大观园西南角门出出进进,也许还有不少丫环媳妇图分便在那山石后小解,竟都没发现,却单等这个傻丫头午后捉蛐蛐才被发现?

真是邪门啊!

现在,好像还轮不着去想这些,还是先想想邢夫人手里攥着这颗不定时炸弹准备往哪里撂吧。

她首先想到的竟是自己家里的两个活宝,儿子贾琏和儿媳王熙凤,两口子年轻又风骚,是出了名的,少不了有这调情的玩意儿。况且,今天,她正为他们俩窝火呢,上午查聚赌,查出三个大头家,其中之一,就有迎春的奶妈,迎春丢了脸,自己也不光彩,何况,宝钗、黛玉为迎春求情,又被老太太严厉驳回,一点不看贾赦和自己的面子,而自己的宝贝儿子、儿媳竟泰然自若,不管不顾!以致回到房里对着迎春大发牢骚:

“总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对儿赫赫扬扬,琏二爷凤奶奶,两口子遮天盖日,百事周到,竟通共这一个妹子,全不在意。但凡是我身上吊下来的,又有一话说 ——只好凭他们罢了。况且你又不是我养的,你虽然不是同他一娘所生,到底是同出一父,也该彼此瞻顾些,也免别人笑话。”

现在可好,你王夫人的好亲侄女,身上竟掉出这等淫秽之物!于是,当即派自已的心腹陪房王善保家的,把这个绣春囊拿去交给王夫人 ——“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好侄女吧!"

第七十四回“惑奸谗抄检大观园 矢孤介杜绝宁国府"

王夫人受到如此羞辱,亲到玉熙凤房里,把丫环们赶出去,掩上房门,王熙凤见状,心里着了慌,不知有何等事,只见王夫人含着泪从袖子里掷出一个香袋子来,说:"你瞧。"

凤姐忙拾起一看,见是个十锦春意香袋,也吓了一跳,忙问:“太太从哪里得来?”王夫人见问,越发泪如雨下,颤声说道:“我从哪里得来!我天天坐在井里,拿你当个细心人,所以我才偷个空儿,谁知你也和我一样。这样的东西大天白日明摆在园里山石上,被老太太的丫头拾着,不亏你婆婆遇见,早已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了。我且问你,这个东西如何遗在那里来?"

凤姐听得,也变了颜色,忙问:"太太怎知是我的?"王夫人又哭又叹说道:“你反问我!你想,一家子除了你们小夫小妻,余者老婆子们,要这个何用?再女孩子们是从哪里得束?自然是那琏儿不长进下流种子那里弄来。你们又和气,当作一件顽意儿,年轻人儿女闺房私意是有的,你还和我赖!幸而园内上下人还不解事,尚未拣得。倘或丫头们拣着,你姊妹看见,这还了得。不然那小丫头们拣着,出去说是园内拣着的,外人知道,这性命脸面要也不要?”

凤姐听说,又急又愧,登时紫涨了面皮,双膝跪下,也含泪诉道:

"太太说的固然有理,我也不敢辩我并无这样的东西。但其中还要求太太细详其理:那香袋是从外头雇工仿着内土绣的,带子穗子一概是市卖货。我便年轻不尊重些,也不要这劳什子,自然都是好的,此其一。

二者这东西也不是常带着的,我纵有,也只好在家里,焉肯带在身上各处去?况且又在园里去,个个姊妹我们都肯拉拉扯扯,偏或露出来,不但在姊妹前,就是奴才看见,我有什么意思?我虽年轻不尊重,亦不能糊涂至此。

三则论主子内我是年轻媳妇,算起奴才来比我更年轻的又不止一个人了。况且她们也常进园,晚间各人家去,焉知不是她们身上的?

四则除我常在园里之外,还有那边太太常带过几个小姨娘来,如嫣红翠云等人,皆年轻侍妾,她们更该有这个了。还有那边珍大嫂子,她不算甚老外,她也常带过珮凤等人来,焉知又不是她们的?

五则园内丫头太多,保的住个个都是正经的不成?也有年纪大些的知道了人事,或者一时半刻人查问不到偷着出去,或借着因由同二门上小幺儿们打牙犯嘴,外头得了来的,也未可知。如今不但我没此事,就连平儿我也可以下保的。太太请细想。"

王夫人听凤姐说得句句在理,看来是真的冤枉她了。但她又说出那么多的可能,那只好不动声色,先从园子里的人一个个的查吧。于是就即刻命人叫来周瑞家的等五家陪房进来,还嫌人少,正好方才送来香囊的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又来打探消息,就又把她添上。

不想这王善保家的见王夫人如此看重她,一时得了意,便乘机借题发挥,竟对王夫人说起晴雯如何的行为轻佻、言语尖刻,仗着宝玉的势动辄欺负小丫头和婆子们。王夫人最恨也最忌惮宝玉身边有这等丫环,怕勾引调唆坏了宝玉,为此就曾逼死了金钏,现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当即把晴雯叫来,不巧晴雯这天不舒服,睡中觉刚起来,匆忙之间,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一副轻浮烂漫之态,王夫人一见,怒火中烧,当下把晴雯羞辱一顿,并命她重回老太太房里。晴雯蒙羞受辱,一路哭着回到怡红院。

王善保家的何以似有恃无恐突然之间攻击晴雯呢,也没见晴雯惹她呀?这难道是偶然的吗?我想,一定是这两天来围绕绣春囊的事在邢夫人那里听了什么话了。

你想,邢夫人把香袋交给他,让她拿去给王夫人送去,又让她去王夫人那儿打探动静,这其间,不但会交待绣春囊如何出现,也一定会跟她交流对绣春囊来历的揣测,邢夫人除了猜测是王熙凤的以外,也不排除她对宝玉的怀疑,她对贾政、王夫人愱恨的毒焰,不仅会引向凤姐,更会引向宝玉。

王善保家的作为邢夫人心腹,听话听音,完全领会她的心意,但在王夫人面前毕竟不敢论宝玉、黛玉长短,就把晴雯推出来示意。这晴雯,芙蓉面,水蛇腰,风流韵致,颇似黛玉,故人称“黛玉之副”,为宝玉所专宠,二人曾演绎了"撕扇子千金一笑”的佳话,提起晴雯,自然让人联想到黛玉,联想到宝玉同黛玉的关系。王夫人若是厌恶了晴雯,也就不会喜欢黛玉。

这的确是很隐蔽,很恶毒的,果然一击击中王夫人软肋。

王善保家的又趁机向王夫人献计道:“太太请养息身体要紧,这些小事只交与奴才。如今要查这个主儿也极容易,等到晚上园门关了的时节,内外不通风,我们竟给他们个猛不防,带着人到各处丫头们房里搜寻。想来谁有这个,断不单只有这个,自然还有别的东西。那时翻出别的来,自然这个也是她的。"王夫人答应了,又问凤姐如何,凤姐只得同意。这样,王善保家的就成了这支扫黄检查团的主导者。

请大家注意五善保家说的"别的东西"指的什么,我想是指有关男女情爱的信物、赠物之类,她的逻辑是只要查出哪位姑娘房里有此类东西,就可以证明她是风流淫荡之人,这个什锦绣春囊就一定是她的。

这的确很可怕!

至晩饭后,待贾母安寝了,宝钗等人入园时,王善保家的便请了凤姐一并入园,喝命将角门皆上锁,便从上夜的婆子处抄检起,不过抄检出些多余攒下蜡烛灯油等物。

然后就到了怡红院,袭人带头先打开自己的匣子,然后是晴雯,晴雯“豁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捉着底子,朝天往地下尽清一倒,将所有之物尽都倒出。"王善保家的自觉没趣,也没查出什么,就回了凤姐,再往别处去。

出了门,凤姐向王善保家的道:“我有一句话,不知是不是,要抄检只抄检咱们家的人,薛大姑娘屋里,断乎检抄不得的。"

王善保家的笑道:"这个自然,岂有抄起亲戚家来。"从凤姐的话里可以看出:一是,也许因为自己刚从"重点怀疑对象”勉强解脱出来,惊魂未定,还真把王善保家的当了根葱,二是,凤姐真的是把林黛玉当成了自家人,说宝钗是亲戚,不能查,那么,黛玉不是亲戚吗?这是凤姐在特意保护宝钗吗?也可能是。

说着就到了潇湘馆,黛玉已睡了,听说,要起来,凤姐按住说:"睡罢,我们就走。"王善保家的带了几个人到丫环房中,一一开箱子抄检了一番,因从紫鹃房中抄出两副宝玉常换下来的寄名符儿,一副束带上的披带,两个荷包并扇套,套内有扇,打开看时皆是宝玉往年往日手内曾拿过的。王善保家的便自为得了意,遂忙请凤姐过来检视,又说:“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凤姐笑道:“宝玉和她们从小儿在一处混了几年,这自然是宝玉的东西。这也不算什么罕事,撂下再往别处去是正经。"王善保家的也只好作罢。

到了探春房内,凤姐笑道:"因丢了一件东西,连日访察不出人来,恐怕旁人赖这些女孩子们,所以越性大家搜一搜,倒是洗净她们的好法子。"

探春冷笑道:“我们的丫头自然都是些贼,我就是头一个窝主。既如此,先来搜我的箱柜,她们所有偷来的都交给我藏着呢。"说着便命丫头们把箱柜一齐打开,请凤姐去抄阅。

凤姐陪笑道:"我不过是奉太太的命来,妹妹别错怪我。何必生气。”

探春又道:“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阅,要想搜我的丫头,这却不能。我原比众人歹毒,凡丫头所有的东西到都知道,都在我这里收着,一针一线她们也没的收藏。要搜所以只来搜我。你们不依,只管回太太,只说我违背了太太,该怎么处治,我自去领。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已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曰真抄了。咱们也渐渐地来了。可知如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说着,竟流下泪来。

凤姐见状,忙笑道:“既然丫头们的东西都在这里,就不必搜了。"

探春冷笑道:"你果然倒乖,连我的包袱都打开了,还说没翻。明日敢说我护着丫头们,不许你们翻了。你趁早说明,若还要翻,不妨再翻一遍。”

凤姐知道探春素日与众不同的,只得陪笑道:"我已经连你的东西都搜查明白了。”

探春又问众人:“你们也都搜明白了不曾?"

周瑞家的等都陪笑道:"都翻明白了。"

王善保家的误以为探春单恼凤姐,出于奴才的本能,感到是讨好凤姐的好机会,竟趁势作脸献好,越众向前拉起探春的衣襟,故意一掀,嘻嘻笑道:"连姑娘身上我都翻了,果然是没有付么。"

凤姐见她这样,忙说:“妈妈走吧,别疯疯颠颠的。"一语末了,只听"啪"的一声,王家的脸上早着了探春一掌。探春登时大怒,指着王家的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我不过看太太的面上,你又有年纪,叫你一声妈妈,你就狗仗人势,天天作耗,专管生事。如今越性了不得了。你打谅我是同你们姑娘那样好性儿,由着你们欺负她,就错了主意!你搜检东西我不恼,你不该拿我取笑。"

凤姐平儿一面喝着王善保家的快出去,一面劝探春别生气,探春冷笑道:“我但凡有气性,早一头碰死了!不然岂许奴才来我身上翻贼赃了。明儿一早,我先回过老太太太太,然后去给大娘赔礼,该怎么,我就领。"

看来,探春对问题看得很透,知道是邢夫人在借机背后作祟。

从探春房中出来,就到李纨房中,李纨病着,就到丫环们房中,也没搜出什么。出来又到惜春房中,竟在惜春丫环入画房里箱中寻出一大包金银锞子来,共三四十个,入画吓得跪着哭诉说是贾珍赏给她哥哥的,她哥哥拿给她保管,虽说不是大错,也让惜春觉着不光彩,丢了面子。这也和绣春囊毫无关系。

眼看大观园里各房抄检已近尾声,连绣春囊的影子也没找到。王善保家的怕要无功而返了。凤姐也有点紧张,因为,在大观园里若找不出那个什锦绣春囊的主儿,怕就很难找到了,难道还能到园外去大太太房里和西府房里去搜那些小姨娘们吗?如果不能,自已终难解脱嫌疑,因为自已毕竟常来园中。

岂料,抄检大观园最后一站,竟大有收获!

到了迎春门前,房门半天才开,迎春的丫环司棋原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儿,“凤姐倒要看看王家的藏私不藏,遂留神看她搜检”。先从别人箱子搜起,皆无别物,及到了司棋箱子中搜了一回,王善保家的说:"也没有什么东西。"才要盖箱时,周瑞家的道:"且住,这是什么?”说着,便伸手掣出一双男子的锦带袜并一双缎鞋来。又有一个小包袱,打开看时,里面有一个同心如意并一个字帖儿。一总递与凤姐。

凤姐因当家理事,每每看开帖并帐目,也颇识得几个字了。便看那帖子上面是大红双喜笺帖,上面写道:“上月你来家后,父母已觉察你我之意。但姑娘未出阁,尚不能完你我之心愿。若园中可以相见,你可托张妈给一信息。若得在园内一见。倒比来家得说话。千万,千万。再所赐香袋二个,今已查收外,特寄香珠一串,略表我心。千万收好。表弟潘又安拜具。”

凤姐看罢,不怒而反乐。[庚辰双行夹批:恶毒之至。]便把潘又安的字帖念了给大家听,王善保家的听了又急又燥,周瑞家的等人,都乐得笑问王善保家的道:“你老可听见了?明明白白,再没的话说了。据你老人家,该怎么样?"

这王家的一心要拿人的错,反倒拿住了自已的外孙女儿,只恨没个地缝钻进去。周瑞家的笑道:"这倒也好,不用你们作老娘的操一点心,她鸭雀不闻地给你们弄了个好女婿来,大家倒省心。"王善保家的气无处泄,便回手打自已的脸,自骂道:“老不死的娼妇,怎么造下孽了!说嘴打嘴,现世报在眼里。"

众人见这般,都笑个不住,半劝半讽的。凤姐见司棋低头不语,也并无畏惧羞愧之意,倒觉可异。此时已夜深,且不必盘问,遂唤两个婆子将司棋监守起来,待明日料理。

由于第七十一回里"鸳鸯女无意遇鸳鸯"写了司棋与潘又安夜里在大观园西角门里的山石后偷情的事,事后虽然鸳鸯严守秘密,但潘又安逃走,司棋生病,凤姐等人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现在又在司棋房里发现了潘又安的红纸字帖,香袋,又恰在西角门里面山石上拣到的这个什锦绣春囊,就大概率是司棋遗落的,就几乎无人怀疑,包括我们读者,不细想也都相信。

王熙凤绝地反击,取得完胜邢夫人借机羞辱王夫人凤姐姑侄,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五善保家的是助纣为虐,自取其辱,大快人心。

至此,绣春囊案似乎是"水落石出"了。

但仔细想来,确定这个什锦绣春囊就是司棋的,其实漏洞很大,疑点甚多,

首先是出现的时间节点和位置过于蹊跷

上文分析过了,是在贾府两院乱哄哄闹了一夜半天之后,突然出现在大观园西角门里的山石上,此处乃荣府与大观园唯一通道,两天来不知有多少人经过,又是女人们方便之地,说是司棋前两天夜里偷情遗落的,那完全不可能。何况,即使真是司棋偷情时不慎失落的,也不应该在山石上,而应该在草丛里才是。

更何况,二人偷情之后的几天里,司棋吓病了,但耽心的一直都只是怕鸳鸯泄露他俩偷情的事,并没有一点遗失香袋的话头,如果那夜丢了那个淫秽之物,那才是让他们俩更为忧心的事,怎么不去找呢?!这其实正是“凤姐看司棋只是低头不语,并无畏惧羞愧之意,倒觉可异"的原因,司棋相信鸳鸯为她保守秘密,因而并不感到怎么畏惧羞愧,只是“低头不语"而已。

看来,司棋还真是被冤枉了。

我想,王熙凤急于把这个屎盘扣到司棋头上,有她自已的盘算,一是为了解脱邢、王二夫人对自已的怀疑,二是为了反戈一击报复邢夫人的险恶居心。

那么,这个邪恶的什锦绣春囊,究竟是怎么落到那个山石上的呢?

难道是从天而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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