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次的风波之后,须佐之男总算心中有所悔悟,高天原容不下自己,那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现如今还是好好赎罪,别人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吧。

可是,高天原那么多神灵,叫我上哪里去给他们准备贡品呢?干脆去求一求大月公主,论起来她也是自己的姐姐,而且又专管世间美味,指不定能帮上忙。

须佐之男找到了大月公主,说明来意之后,美食女神莞尔一笑,并没有答话。只见她从鼻子,嘴巴和屁股当中变出许多食物出来,精心调理了一番之后,将各式各样的美食端到了须佐之男的面前。

没想到暴风雨之神的脾气又上来了,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可是我这次是真心实意向你讨教的,就是想向你们赔罪,为何用这般污秽之物来羞辱我?”

并不等大月公主回答,须佐之男手起刀落,可怜的美食女神,一句话也没说,当场毙命。须佐之男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扭头便走。

美食女神死后,身体逐渐发生了变化。她的头演变成了蚕蛹,两只眼睛幻化成了水稻,两只耳朵变成了小米,鼻子里面长出了红小豆,下体化为小麦,从屁股里面生出来的则是大豆。

古代关于蛇妖的故事(斩蛇娶得美人归)(1)

眼见着食物之神惨死,却仍然用自己的身体,为天地创造了丰富多彩的粮食,善良的神产巢日实在于心不忍,他将五谷全部捡了起来,也算是为食物之神收尸了。再后来,他又将五谷的种子赐给了大地上的人们,这便是传说中五谷的起源。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有善念,怎奈何天不遂愿。干脆随心所欲,走哪是哪,管他什么条条框框。”须佐之男心里如此安慰自己。看来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此以后,他便放弃了改恶从善的念头。

信步由缰,这一日他走到了出云国(岛根县)境内。眼前是一条江,名曰斐伊河(Hii-kawa),而他现在所在位置正是河流的上游。

须佐之男沿着河流,穿行在茂密的森林当中,越走越累,越走越饿。就在他想着去哪弄点吃的时候,无巧不成书,他突然看见河水当中飘着一双筷子。有筷子就说明有人家,有人家就能弄到吃的。

一想到这些,须佐之男便加紧了脚步朝更上游行进。他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希望早一点看到人家。果然走了没多久,前面发现了一处房屋。

来到跟前,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只见一对老夫妻正相对而泣,旁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姑娘,想来应该是他们的女儿。性急的须佐之男赶忙询问一家三口都是谁。老翁一看问话者声音洪亮,器宇不凡,便知不是一般人物,便回答道:

“小老儿是本地的土地神,名叫晚稻老翁(Ashina-duchi),家父乃是出云国的守护神大山宰,就是当年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造神祇时,诞生的山神。

这位是小老儿的内人,名叫早稻老妪(Tena-duchi)。”说道此处,老翁用手指了指对面的老妪,接着又指着旁边年轻的姑娘说道:“这个是我的小女儿,名唤奇梳稻田公主(Kushi-nada-hime)。”

古代关于蛇妖的故事(斩蛇娶得美人归)(2)

须佐之男心中暗想,原来也是名门之后,便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为何你们一家人在此啼哭?”

闻听此言,晚稻老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此事真是一言难尽,说多了都是泪。”说完指了指年轻的姑娘,

“您看着没,我适才说过,这个是我最小的女儿。其实,原本我一共有八个女儿,个个心灵手巧,貌美如花。只可惜后来出来一条八头蛇怪,也不知是原本就在此地,还是从哪游荡过来的。这几年每年都要吃一位女子方才罢休,无奈七年之中一共吃了我七个女儿。

今年是第八年了,我也只剩下这唯一的一位女儿了,想来她也逃不了被吃掉的命运。眼看着八头蛇怪就要来了,我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因此才在此悲泣。”

“竟有此等恶事,你说的那个八头蛇怪长得什么模样?”

“哎呦,那太恐怖了。这怪物一共有八个头,八个尾,却只一个身体。每个头上都有两只眼睛,通红通红,像鬼灯酸浆子的果实一样,看一眼都能把人吓死。

虽说是一个身体,但却奇大无比,长能跨越出八个山谷那么长,宽能延伸到八个山峰那么宽,而且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小到地上的青苔,大到云霄的古木,都能长在它的身上。肚子上更可怕,只要是它经过的地方,无不留下鲜红的血印。”

“尔等可否愿意把小女儿贡献给我?”须佐之男毫无征兆地问道。

晚稻老翁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刚才说什么?是要我夫妻二人将小女儿奉献出来吗?”

“你没听错,把小女儿奉献出来,我帮助你们除掉八头蛇怪。”

“请恕小老儿眼拙,敢问您是哪路神仙?”

“你听好了,我乃天照大神的弟弟,名叫须佐之男,人称暴风雨之神。此番奉姐姐天照大神之命下界,正是为尔等降妖除魔来的。”

“如此说来,您是来自高天原的天神贵胄。您能看得上小女,实乃我全家之三生有幸。小老儿愿意将女儿奉献出来。”说着便把奇梳稻田公主拉到了须佐之男的面前。

须佐之男十分高兴,简单交谈之后,他将奇梳稻田公主变作一把漂亮的梳子,轻轻地抚摸两下便戴在了头上。

然后吩咐晚稻老翁和早稻老妪老两口,让他们事先准备好八蒸八酿的烈酒。再之后环绕院墙一圈,在院墙上找到八个位置,开八个豁口。接下来,在每个豁口的院墙内侧放上一张桌案,分别在桌案上面摆上一只大酒缸,将八蒸八酿的烈酒倒满每一只酒缸。剩下的时间,就是静待八头蛇怪的到来。

果然没过多久,蛇怪不请自来,而且非常轻车熟路。

不过,这次好像跟以往有些不同,离老远就闻着院子里飘出来一股美酒的清香。起先八个头争先恐后地往前冲,挤在一个豁口处,都想要自己先喝到美酒。后来发现有八个豁口,八口酒缸,便心满意足的每个脑袋选择一个豁口,自顾自地喝起了自己那份了,喝到高兴处,甚至还互相唱上两句。

眼看着每一只酒缸都见了底,酒劲也慢慢上来了,蛇怪的每一只脑袋都开始呼呼大睡。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须佐之男利用这个机会,迅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像切萝卜一般,挨个将蛇怪的八只脑袋砍了下来,鲜血随之将斐伊河染成了红色。

古代关于蛇妖的故事(斩蛇娶得美人归)(3)

感觉还不过瘾,须佐之男打算再剁几下,来个碎尸万段。没想到,砍到最后一条尾巴的时候,佩剑好像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以至于刀刃都卷了口。上前仔细观瞧,原来是一把泛着神奇光彩的宝剑。

文人爱笔,武将喜刀。意外发现的宝剑可把须佐之男高兴坏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刚才是打着姐姐太阳女神的旗号,才收了稻田公主,斩了八头蛇怪,要不然还是做个人情,把宝剑献给姐姐天照。即便这样,自己也不吃亏,不但娶了媳妇,还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于是,他最终将宝剑奉献给了太阳女神,这便是代表天皇的三大神器中的第三件,名曰草雉剑(Kusanagi-no-turugi)。

斩杀八头蛇怪之后,须佐之男便开始寻找合适的地方,为自己建造宫殿,预备着结婚时用。

找来找去,找到了须贺(Suga,岛根县云南市大东町须贺)这个地方,心情愉悦的暴风雨之神也玩起了风雅,说道:“近日里苦尽甘来,顺风顺水,的确是须要庆贺一下的。”当然,这种文字游戏将因果倒置,也是能够说通的,正是因为暴风雨之神说了须要庆贺,此地才被命名为须贺。

选址一经确定,接下来就正式营造宫殿。看到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一朵朵祥云,想到了马上就要建造完成的住所,以及英雄救美得来的娇妻美眷,须佐之男不禁感慨万千,忍不住吟咏起诗歌来:

八重云起兮,于此出云国,国乃出云兮,造我深庭院,庭院深深兮,藏我美娇妻。

纪贯之在《古今和歌集》的序文中,将这几句认定为日本有史以来的第一首和歌,短短几行字,实在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一切就绪之后,须佐之男把晚稻老翁叫到了跟前,把新建好的宫殿交给他负责,并且赐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须贺稻田宫大总管。

须佐之男后来又娶了众多的妻子,在出云国繁衍生息,第五代孙子叫做天之冬衣(Ame-no-fuyuginu),娶了刺国少公主(Sashikuni-no-waka-hime),生了儿子取名大名贵人(Oh-na-muji)。

从此之后,故事的主人公便转移到了这位出云系的六代孙身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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