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决定从演员转当老师时，有过不甘心么？”我问出心里这个疑惑已久的问题。“没有，从来没有”，“老师”刘天池没有一丝犹豫。
我们见到刘天池时，她的头发一如既往地全部拢到脑后，大大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看起来和电视上没什么不同。
地点就在她创办的表演工坊。墙上挂着一幅字帖，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的是韩愈的《师说》。
“祖老师（祖峰，刘天池老公）说，‘传道授业解惑’，请你记住你的职业”，刘天池调侃这幅字的来历，“本来我说你给我写俩字，没想到他写了这么一个座右铭，紧紧地贴在我的背后，让我勿忘初心。”
图片：刘天池微博
22年前，刘天池成为中央戏剧学院表演专业的一名老师。在很多媒体的报道中，都提到她在《活着》中饰演福贵的哑巴女儿凤霞时，导演张艺谋指出她在外貌上的局限太多，建议她不如去当一名老师。自此，演员刘天池的人生拐上了另一条路。
但实际上，“外貌上的局限性”只是部分原因，她决定从演员转为执教，和时代的变迁更加相关。刘天池回忆，张艺谋的原话是，“如果说现在话剧依然是国内非常盛行的一种艺术形式，那么你特别适合站在舞台上，因为你的表演能力足以撑满那个舞台，去绽放。但现在电影和电视已经开始成为最重要的艺术载体，那你逃不开技术对你的捕捉。这就叫‘镜头的缘分’。”
可惜刘天池和“镜头的缘分”并不高，“我上镜时没有我真人看着舒服，但你看俐姐（巩俐）和子怡、周韵，她们本身就是鸭蛋脸，这种球面体的脸型跟镜头的缘分会高很多。张导是摄影师出身，他很在意这一点。他说，演员跟镜头的缘分没那么高，不是说你不能干这行了，而是说缘分高的，如果能力再强一点，这个人就更容易演各种各样的角色。”
刘天池在《活着》中饰演哑女凤霞。图片：网络
刘天池认为张艺谋讲的很有道理。她继而讲到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演凤霞，确实是因为“脸盘大”，国字脸，两坨苹果红，跟照片上60年代“天安门广场唱歌的女孩”有一拼。后来，刘天池也演了一些角色，《黑洞》里不讨喜的集团高层的情人、《重案六组2》里因嫉妒丈夫太爱女儿才纵火杀死孩子的疯狂母亲、《父母爱情》里嘴碎心善的秀娥嫂子……但很奇怪，“我演农村戏就特别让人喜欢，演城市戏，大家觉得有点别扭”，刘天池说。
“那决定从演员转当老师时，有过不甘心么？”我问出心里这个疑惑已久的问题。
“没有，从来没有”，“老师”刘天池没有一丝犹豫。
某种程度上，刘天池似乎一直是一个顺势而为的人。她从不埋怨外部环境或客观条件的不利，而只在那些她力所能及的事上暗暗较劲儿。在理解了这件事后，也就理解了她何以登上《演员的诞生》《演员的品格》《我就是演员3》等多档演技竞演类综艺，又为什么愿意以“表演指导”的身份出入剧组，指导那些毫无专业基础的“素人”或“流量”学生。
因为拍戏的环境已经变了。90年代，刘天池演凤霞，提前两个月就被导演扔到剧组体验生活——天天跟一个哑巴姑娘在一起，一起搓苞米。“等于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演），凤霞那个角色就潜移默化染到我身上了，所以等真正拍戏时，我觉得是玩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跟巩俐和葛优也熟悉了，自然就建立了人物关系。”
“但现在拍戏不是了，大家抢周期仨月就得干完，甚至有的几十天就拍完一个戏，再是很多新人不会表演就上了战场。所以我们觉得光（在表演工坊）学三个月不够，有没有可能在片场扶持有潜力的学生，一个是基础环节，一个是老师对他熟悉，由选到培到养，我们才争取每年都能有一部‘恋恋’系列的内容，服务于这些在成长过程中的‘天鹅计划’的演员。”
刘天池口中的“天鹅计划”、“恋恋”项目，皆源于刘天池表演工坊和爱奇艺的合作。早在2016年，中戏老师刘天池就开始“下海”，她开了一个表演工坊，每期放出名额给那些真正热爱表演却又无法接受校园教育的年轻演员。除了表演指导外，她也将那些有潜力的苗子们打入“实战”拍摄中，期待打通这些新人演员的“任督二脉”。这与爱奇艺方的想法不谋而合。
刘天池和导演李梅。图片：官方剧照
这三、四年，双方先后合作完成了《恋恋江湖》《恋恋小酒窝》的拍摄，一部古装轻喜剧，一部现代爱情轻喜剧。公允地说，如果单看剧情简介，这两部电视剧并非什么划时代的新作——《恋恋江湖》讲述江湖乱世中，花痴女主如何追寻真爱，并挫败一桩邪恶阴谋的故事；《恋恋小酒窝》改编自小说《废柴前台的自我修养》，讲述“天才”少女阴差阳错当前台后，在职场情场奋斗的故事。
但它们又确实贴合了很多年轻人的需求：剧情轻松沙雕，细节治愈。有豆瓣网友如此评价，“今天的快乐也是这部剧给的”，或许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关于剧本，关于有潜力的演员，以及她始终关心的表演，刘天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全现在对话刘天池
再造“TVB模式”全现在：先聊聊《恋恋小酒窝》吧，我注意到基本都是新人演员，这些演员是怎么选出来的？
刘天池：特别逗，我们仨演员——杨仕泽是在花园里被李梅导演散步时逮回来的，当时就觉得他形象很好，问人家干嘛的，他说学园林艺术的；徐凯鑫和李嘉豪都是参加天鹅计划报名的，徐凯鑫学的是财经，李嘉豪学跆拳道，我们这是三个素人演员。这跟爱奇艺的合作有关，爱奇艺的平台属性，特别希望有自己的艺人能承载他们的剧，当然现在还没有达到一个绝对的理想化。理想化的话，就是TVB的模式，自己的学员，一期又一期，最后可以服务于我们自己的剧集。
目前，爱奇艺还没有做到这一点，但这是一个方向，你既然培养他们，就要给他们集体出击的可能性，让他们集体曝光，而不是散落在各个剧当中，容易失色。像TVB专门推“无线五虎”（黄日华、刘德华、苗侨伟、梁朝伟、汤镇业），一部《射雕英雄传》里直接放入三个人，三个人因为这部剧而被认知，它是成团性质的。其实演员也是成团系，对于年轻演员来说，因为相互间的水平差不多，团战更容易放松和自然。
《恋恋小酒窝》。图片：官方剧照
全现在：相当于《恋恋小酒窝》的选角是有一点To B的？
刘天池：对，不是有一点，应该是全部。
全现在：看了《恋恋小酒窝》的剧情介绍，感觉它还是有一些老套的偶像剧情节，你会担心这个问题么？
刘天池：对于文本的选择，我自己从选之初就有担忧。它不是我这卦的，我本人可能年纪大了，内心没那么多澎湃的小粉色。我特别贴近于现实主义，或者说容易被那种深邃思考的作品击中。
但是大众对于年轻向的、不那么复杂的作品，接受度更容易一些。其实偶像剧有一部分市场行为叫做“半快销”，它有点像肯德基或麦当劳，有你逃不开的一种市场化模式。如果你在这里头再加其他别的色彩，可能是另外一种类型，比如悬疑剧，（就变成）悬疑偶像剧，或者别的什么元素多加一分或者两分（也可以）。这个年龄段就是这样，有了这么一种模式后，再去跳脱时它还是会有一点点尝试（的空间）。
同时，我也有另外一种冲动。这个文本跟别的偶像剧有不太一样的地方，三个女孩每个都不是躺赢型的，唐双鲤有独立思考能力，想改变父母对自己的形象塑造。赵梦荻是底层的小姑娘，虽然在前台，但也通过一些手段绽放了自己，而且都不是坏的手段。包括叶琳，都在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文本里透射出来的这点意义是我最喜欢的。
演员，就是疯子、傻子和呆子全现在：这几位演员都是素人演员，你是怎么调教他们的，有没有一些在演技上让你头疼的问题？
刘天池：有，因为三个孩子刚来时是纯素人。由于他们特别素，我们在最前期的天性解放和素质开发的阶段，就要使出更大的力量，比天生是演员种子的这些人的力量要大好几倍。
因为他们已经在别的大学（塑造）成型了，学的是园林设计、财经，被训练的很冷静很谨慎，这种跟演员本体有时候是对冲的。演员必须是疯子、傻子和呆子，得什么都信，有那种能量和冲劲，才有可能。对于我们来讲，就要打掉他原来的颜色，重新把他自己也会害怕的东西给拽出来，让他意识到原来这才是他成为演员最重要的元素。这个过程要比教学院的白丁演员还难一些。
全现在：都有哪些招？你观察到他们前后的状态有什么不一样？
刘天池：反正就魔鬼训练吧，哭、叫、喊……灵魂上先给他搞垮，搞垮之后再扽起来，扽起来之后恩威并重。老师是有招数的，打三巴掌再给一甜枣。抽筋扒骨，当演员是要经历这个的。
杨仕泽当时都喊不出来，说话声音闷闷的。你见过李梅导演，她的爆发力特别强，那要吼起来，整个屋里都很吓人，最后都把仕泽弄哭了。李梅依然不放过，比如他已经哭了，已经烦了，他也不想，但这其实正好是一个演员要出来的临界点，有经验的老师就会再怼他一下。再怼他一下，他的真愤怒就会迸发出来，“咔”就炸了。之后，你盯着他，他慢慢就会卸下来。你再给他一个温暖，比如拥抱或者其他手段，他就会觉得安全，卸下很多东西，让最真实的情绪蹦出来。有了这一次，其实这演员就会开了。
刘天池在《我就是演员3》。图片：刘天池微博
全现在：情感上会形成记忆？
刘天池：也不是记忆，他会觉得柔软随之而来，很神奇。我们说训练演员的情感张力，有了这样一次，所有的张力就都解放出来了。如果演员没有经过这一次震荡，他可能就会硬想硬演伤痛。平常人可能几年才遇到一次意外，大哭大笑或者大痛，但演员这个职业一年能遇到好几回，他的生命等于是在不同的阶段。那就需要他本体的张力特别大，既能疯狂地“啊啊啊啊”那样，也能降到冰点。我们经常说，要把一个演员的情感拉出100度，再打到零点往下，这样拉伸好了以后，无非是根据角色遇到的不同事件需要的表达程度，决定使用80度的还是70度的。
比如剧本写“默默哭泣”，可以是“哀莫大于心死”，那人整个伤到底的时候是无声的泪水，流泪像流水一样，肌肉已经控制不住眼泪；也可以是表现型的哭，亲人离去，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多孝顺……所有的泪水都有目的。但是很多人情感没有拉开，他也知道应该到这个结果，于是使劲往这个结果走，那就出现假哭。所以，学表演学什么，其实学的是心理技术、情绪情感排列组合的能力，你要没有这个能力，你演的哭，就只有一种。
全现在：现在很多言情剧，涉及到总裁、程序员这些职业，容易拍得浮夸。你在指导他们时如何规避这个问题？
刘天池：就像有文学家说，我设想一个人，这个人（想得）越具体，等下笔时就根本不用去构思后面要怎么写，有点像我就跟着这人走了。表演也是一样。最开始读剧本时，我让他们每个人尽可能找到一个生活中对标的具体的人，慢慢打开这个人的所有世界。比如，我问他们，你们得考虑清楚，在文本的世界中，你们的年薪是多少？因为年薪会落实到你的生活品质跟你的行为，所有这些都受金额限制，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刚性、外化的生物。
再是，一个艺术作品一定是类型化的，悬疑也好、言情也好，它可以有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情节，但是它落点落到一个演员，演员是最终呈现体。最终呈现体最能够诠释准确的一点，就是情感一定是真实的。你的情感要不真实，这事全盘都结束。 演员要把真实的情感涌动呈现出来，只要他踩在一件事儿上，这事是实的，他就可以不虚空。镜头可以霸道总裁，放慢镜头什么的，你演员可别也升格了，什么走路也浮夸了起来，太吓人了（笑）。演员永远得清楚角色的行动三要素：做什么，为什么做，怎么做。只要这个别跑偏，那角色就能回到原点上，他就真实了。
综艺争议全现在：在《演员的诞生》中，你也有引导演员释放情绪，这种方法可以激发演员的潜在天赋，却也引发了一些争议。有网友评价这种方法更适合基础教学，而不适合已经走向片场的演员，您怎么看待这种说法？
刘天池：我对于争议的想法是，节目里的东西，它有剪辑的成分在，我其实不太在意。不在意的主要原因是哪儿？是因为演员在完成一个角色的时候，前期都有一个预热，我得进入这个角色的内心，或者说我进入他的情境里面去。
以节目里《解救吾先生》为例，那场戏营造气氛的主角，是一个特别的杀人狂，眼睛里喷出“毒液”，麻木、呆滞，没有人类的情感。这种眼神其实是陈龙（饰演劫匪）最需要去建立的，眼神跟一个人的情感、底色是链接的。但节目里有一个天然不可回避的情景，三个演员陈龙、李泽锋和彭昱畅都不认识，在一天之内要营造出那样一个“杀人现场”（非常难）。而且陈龙是一个温暖的男人，爱孩子爱老婆，你让他在一天之内成为杀人狂，这太难了。
《解救吾先生》排练后台。图片：刘天池微博
在这种前提下，我只能上最快的、最猛的药，让演员整个身体跟情境产生相同的麻痹感。我跟陈龙说，现在说好一件事，我不管做什么你都不许伤害我，陈龙说“没问题”。我把浴缸拿过来，抓着陈龙的头，“砰”给他摁进去了。当时他在里头就开始反抗，他那意识就有了。在他可能揍我前，我绝对是把他从水里拽出来了，再带他去呼吸。他再转过头看彭昱畅的时候，彭昱畅说“太吓人了”、“简直吓死我了”。其实这个方法是美国的方法论，依靠当下的强烈刺激，迅速调动演员进入情境。
全现在：你这样的表演理念，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刘天池：应该是从大学时，我的恩师高景文老师就是这样给我们上课的，高景文老师教出来的演员比我教出来的名气大太多了。巩俐、孙红雷都是他的学生。他离开的时候，我们300多个学生给他下跪。
因为景文老师是一个特别现代的老师。他上课时把格洛托夫斯基“质朴戏剧”的内容，包括表现派、方法派的内容，所有内容他都拿过来，找到针对演员有用的方法去使用。他说不要讲那冗长的体系，看那么多理论干嘛，你们又不当理论家。他一问我们问题，我们说“规定情境就是……”，他说，“滚，找一个行为演出来，让我明白你在干嘛”。他总这样说，有用的是在当下的情境下你会干什么？你准确的会干什么？我们是这么被他训练出来的。
天赋是演员的第一把钥匙全现在：你刚也提到，他们都是素人，你怎么看待天赋、经验和后天努力对演员的一个影响，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经过这种训练成为演员？
刘天池：天赋在成为一个职业演员的道路上，是第一把钥匙，演员必须有这个。所谓的天赋是什么？做一个表演练习，就能测出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比如老鹰捉小鸡，有人觉得太傻了，有人就觉得太好玩了。觉得很好玩，这个人其实就具备了演戏方面的天赋。为什么？他有这个兴趣，他有游戏感。
一个演员首先要有游戏感。因为这个职业是个小丑的职业，每个演员心里都有一个小丑，我必须得我玩我自个儿，折磨我自己，同时我在诱惑观众。如果你都不觉得好玩，说怎么这么傻，不行、放不开、都是小孩玩的事儿，那麻烦了。我就得说你考虑考虑，何苦选这行。
刘天池在《我就是演员3》。图片：刘天池微博
全现在：前段时间你参加了《我就是演员3》，郝蕾给金子涵和李汶翰提出忠告，人应该好好利用自己的长处，没必要非在短处上较劲，包括你自己也调侃过，说金子涵演戏像一个人工智能的娃娃。但后来，你又很心疼他们，觉得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打开，又被封住了。对于这类演员，你会建议他们走演员的道路么？
刘天池：金子涵确实，我刚一见她的时候，我疯了，好像是个人工智能，什么都被封住了。当然她自己也特别着急，内心着急，只是这个孩子好像没有任何传感系统了，机械地“你好，怎么办？”我说，你能热情点吗？“老师，我已经很热情了”。她很自然，说起台词来“嗒嗒嗒嗒嗒嗒嗒”，一个同频的电波，她自己电自己，电不了观众。
我就把她带到了另外一个空间，没有任何人。我问她，你知道自己干嘛来了？她很诚实的看着我，“我不知道”，然后就哭了，说是经纪人让她来的。我就看着她，我说因为你害怕，这个群体里你唯一能相信的可能只有我。如果你相信我，我们有两条路：一条路，咱走下去；另一条路，我跟节目组说，我们放弃，没必要受折磨。她半天不说话，后来说经纪人不会同意。我说抛开这些，孩子，你自己做主，我会有办法，不让经纪人说你，好不好？我就抱着她。
再回到排练厅时，她的眼睛就追着我，有时候我故意躲开，她也会一直追着我，就特别像一个孩子。
图片：官方海报
因为她是唱跳出身，律感和记动作的能力很强，我其实是用音乐带了她好多。她只要一听音乐，情感就会出来，也能找到身体的节奏。但她不知道一个演员，身体也需要完成角色的节奏感。我就给她一些动作，再告诉她这段语言的情感是什么样，给她听音乐，接着她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个情绪点，比没有经过音乐舞蹈训练的孩子要快很多。经过这个过程，她最后演出前，跑过来抱我。 那个改变只有一天的时间，其实就是打开了，她想有这个体验，跟李汶翰一样，刚有打开这个门的欲望。虽然他们不是素质最好的那一批孩子，但是他们呢，还是有可能性的那群孩子。
我是老师身份嘛，其实郝蕾，她因为说的是专业领域里，人家只用现成的演员，不用这些要培育的演员。她演完以后，他们哗哗哗又是一通说，我当然在那个瞬间，我下意识就会觉得，其实你让一个人燃起某种希望，要费很大劲儿。他们没经历我这个经历，我是经历过这个的，我就会有一点点心疼。
全现在：那如果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个普通人，你还会建议他们进入演戏行业么？
刘天池：我会建议他们认真思考一下，我会告诉他这个职业，只有特别愿意，就像我刚才说有游戏感的那些人，他才有可能经过一系列的训练过程，最后蜕变成为一个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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