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追妻李瑶最后生了乞丐的儿子(她虚情嫁给太子)(1)

钟寻从小就知道,自己是钟家收养的,那日她随杂技班来到建京城的第一天,她表演高空吊绳,意外摔落,命悬一线,钟礼把她带回了尚书府。

救命深恩,结草衔环,怎就成了一场笑话。

1.

阴冷的地牢里,钟寻抚着微微发痛的腹部,嘴角青紫,目光无神,想起那天那碗落子药,她心里依旧发颤,下意识地蜷缩着身子,往那角落处钻进去。

牢房的门打开,一双明黄的鞋子出现在跟前,钟寻不用抬头,便知来人是谢景轩,大齐的新君。

在牢房这几日,她早就听说,先皇无诏驾崩,太子持器逼宫,荣王平了太子之乱,保住先皇最后的尊仪,深受朝臣拥护,临危受难,坐上了皇位。

谢景轩拿件厚重的披风披在钟寻身上,钟寻往身后闪躲一下,无处可逃,只是抬起眼皮望着他,“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谢景轩双手微微拥一下钟寻的肩,钟寻虚弱的挣扎一下,却没太多力去摆脱他。

谢景轩沉着嗓子说,“阿寻,别怨朕,能保住你,朕已经尽力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谢景煜的,留不得。”

钟寻凄冷地望着谢景轩,虚弱地问,“既然我的孩子留不得,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一同治罪,狡兔死,走狗烹,不是你惯用的手段吗,留着我,你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从那个至高的位子把你拉下来?”

“阿寻,你不会的。”谢景轩挑着钟寻的下巴,那胸有成竹的笑意,淡然而夹着丝意气风发,他就那么笃信,他杀了钟寻的孩子,钟寻还能如从前那般,对他一往情深,无怨无悔地帮他争天下吗?

钟寻咬着牙根,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意,“皇上是想说,丧家之犬,刀下喘活,我再也不是从前的钟寻,我拿不了你怎么样吧?”

谢景轩深褐色的瞳眸不吝深情,“阿寻,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朕对你的情意,从来都是真的,你放心,没有了这个孩子,以后你还是会有我们的孩子的,等这段风声过了,朕就接你入宫,封你做贵妃娘娘,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皇上为什么不直接封我为后呢?”钟寻挑衅地望着谢景轩。

钟寻嫁入东宫之前的那晚,还是荣王的谢景轩假扮钟府家丁,潜入她的房里,那晚她半推半就,成了谢景轩的人。

她从小喜欢的就是谢景轩,可父亲说,钟家养育她这莫大的恩情,她应该以身相报。

所以钟寻嫁给父亲首允的谢景煜,能把身子交给自己心爱的人,是她唯一的心愿。

谢景轩尽乐之后,紧紧地抱着她,“阿寻,你放心,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君临天下,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

钟寻噙着泪目望着谢景轩,“王爷,我是心甘情愿替你付出的,不管以后是什么样的结局,阿寻只是你的人。”

谢景轩心疼地抚着钟寻的眉目,隔着泪目,深深吻住她的唇。

钟寻仿佛还记得,那夜那个吻,咸涩缠绵,她还记得,谢景轩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可谢景轩立了钟家嫡女做皇后,在钟瑶跟前,钟寻就像一只跳梁小丑。

谢景轩喉结微微滚动,“阿寻,别闹了,钟瑶是尚书府嫡女,出身高贵,况且,朕还要尚书大人扶持,至于你,你曾经与谢景煜人前恩爱,能进宫已然是你莫大的福气了。”

谢景轩深深望一眼钟寻,他起身,背对着钟寻,“你在这里再待几日,朕会想个合适的办法,安排你出去的。”

钟寻扯下身上的披风,往谢景轩后背丢过去,“皇上何必替我自寻烦恼,取我性命,不正好合了大臣之意,从前的太子妃,岂能活着,更不能堂而遑之地伴在皇上身侧。”

谢景轩回头瞟一眼钟寻,目光有些掩不住的唳气,“钟寻,从前你可不是这般倔强,无理取闹的。”

“皇上,你还是从前的谢景轩吗?”

钟寻扯着发哑的嗓子,那些压在心头的种种质问,堵在心口,直至谢景轩离开,她眼底眩晕,一头栽了下去,地面冰凉,如同那晚,腿间淌血,明明是暖热的血,却寒骨渗心……

2.

钟寻七岁那年,在建京城的庙会上耍杂技,她吊着绳子在高空中扮仙童,绳子突然崩断,她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在她晕过去之前,隐约有个小男孩拉起她的手。

后来,钟寻在尚书府醒了过来,锦箔暖帷,琳琅满屋,钟寻怯意,又小心翼翼地起床,头上传来的极痛让她明白,眼前这不是梦。

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走到钟寻跟前,温柔地扶起钟寻坐着,“丫头,别怕,这里是尚书府,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不管从前你是什么身份,从今往后,你就是钟寻,钟家的大小姐。”

钟夫人说着,招来一个年纪与钟寻相仿的姑娘上前,“瑶儿,快来见过姐姐。”

钟瑶温婉上前拉着钟寻的手,“姐姐,你要快快好起来,以后,我们一起玩。”

钟礼一副温慈的样子,“阿寻,别怕,为父替你找大夫看过了,你只是伤了皮骨,休养几日,就好了,你就安心住下,你跟阿瑶都是为父的孩子,为父对你们,一定一视同仁。”

钟寻其实不明白,这怎么就无端飞来厚福了,后来,在钟府上下的口中得知。

原来,那日她晕过去之前,见到的那个男孩,是三王子谢景轩,谢景轩的母妃,是谢礼的表妹,甚得圣宠。

那日是谢景轩对钟寻起了恻隐之心,才让钟礼收养钟寻的,对于谢景轩,钟寻从心底滋生出谢意,这份谢意,日久天长,只增不减。

钟家对钟寻这个养女,的确很好,琴棋诗画,歌舞礼曲,一样都没落下,有时候钟寻都觉得,钟家对她比对钟瑶更寄以厚望。

钟瑶挽着钟寻的手,调皮地笑着,“姐姐,我与你怎能一同而论,你是不知道,三王子虽然没出宫,可时常挂念你,指不定,将来你是要做王妃的人,你不勤勉一些,可是会落了王妃的脸面的,我没你那样的福气,偶尔偷懒,父亲是不在意的。”

钟寻羞怯而笑,从小她听得最多的是,谢景轩看中她,待她成年之后,便娶为王妃。

钟寻望下四处,见四处无人,压着嗓子说,“妹妹,听说你都见过三王子了,那三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钟瑶呵笑,“姐姐,你不知羞,动心了。”

“我哪有。”钟寻垂着眼帘,窃笑,“三王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都没有好好答谢他呢。”

钟瑶凑近过来,“你要怎么谢他,是不是,以身相许?”

两人嬉闹着,钟礼过来了。

钟礼看着这两姑娘,心情大好,“女大不中留了,过几日,荣王府落成,三王子在府上设了宴,到时候,你们两个都去吧。”

钟礼说着,拍下钟寻的肩膀,“阿寻,去置几身新衣裳,荣王建府出宫,以后你跟荣王见面的机会就多了,难得王爷喜欢你,你不要让爹失望。”

钟寻抿着嘴,“父亲,女儿连荣王是什么样都没见过,现在就谈儿女私情,为时过早了。”

钟礼温慈地笑着,“别害羞,荣王那么温儒尔雅的一个人,你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如果钟寻不是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情愫里面,没注意到钟礼眼底的狠绝,也许,她就不会喜欢上谢景轩,更不会嫁给谢景煜,也就不会吃后面的那些苦了。

3.

钟寻第一次见谢景轩,他就像从说书先生口中走出来的温雅公子,眉如星剑,笑若皎月,他身材笔挺,隔着人流,他朝着钟寻温婉一笑。

钟寻羞怯地扯着手帕,情不知所起,却已情根深重,钟寻想,大抵她对谢景轩从小种下的情愫就与旁人不同,所幸,两情相悦了。

钟礼走过来,“阿寻,听说荣王府后院有个梅林,你从小喜梅,去看看吧。”

钟寻纳闷,“父亲,我,我可以去吗?”

钟礼呵笑,“你是钟家的小姐,还是荣王心悦的姑娘,怎么就去不得了,去吧,别显得小家子气。”

“是!”钟寻笑靥如花,拉着钟瑶的手,“妹妹,我们一同去吧。”

“不了,后院冷冷清清的,我不喜欢。”钟瑶娇笑着。

钟夫人突然拉住钟寻的手腕,“阿寻,梅园清冷,就在这里……”

“夫人,你这么婆妈,成什么大事。”钟礼轻斥。

钟寻心生疑虑,钟瑶便挽着钟寻的手,“姐姐,听闻荣王府的梅林,四季开花,这么独特的梅林,你不去一睹为快啊?”

钟寻像只脱笼的小鸟,跑了去后院,循着梅香,钟寻去到了梅林,一片嫣红,梅香淡若,钟寻不禁感叹,“好美的梅林,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仙境。”

“你若是喜欢,以后常来便是了。”

钟寻闻声,扭过头,谢景轩挺立于梅林中间,衣袂飘然,温婉而笑,她刹地脸红,跪下,“民女给王爷请安,不知王爷在此,多有冒犯。”

谢景轩上去扶起钟寻,“桃之灼艳,何如姑娘惊鸿,阿寻妹妹往这里一站,我这满色梅园,都显得黯然无色了。”

钟寻羞怯地抽回手,往后退两步,“是钟寻无礼了。”

“阿寻,你非得与我这么生分吗?”谢景轩又往钟寻靠近过来,冬雪过后,梅枝沾白,钟寻两靥酡红,散发着一种小女娇态,甚是迷人。

“阿寻,你知道吗,我虽一直没见过你,可每年我都会让钟大人送一副你的画像进宫,一睹尽相思,你可是我魂牵梦萦的人,我终于等到今天了,等再过两年,荣王府一切稳当,我便娶你为荣王妃,你可愿意?”

钟寻哪里想到谢景轩这番深意诉情衷,她紧紧地捏着衣角,徨然地望着谢景轩,“王爷,我何德何能,竟让王爷这般深情寄托。”

谢景轩捋下钟寻的额发,顺势握着她的手,“还记得九年前初见你,你从那悬空摔下,我是被你那双明澈的双目迷住了,至今也望不了,阿寻,我会好好待你一辈子的,生死与共,白首不弃。”

“王爷,我……”

“阿寻,别叫我王爷,多生分,叫我景轩。”谢景轩凝目注视着钟寻,那般深情厚意,他的眼里,仿佛这天地间,只容得下钟寻。

钟寻喉咙微微发硬,轻轻挤出两个字,“景轩!”

“哎!”谢景轩把钟寻拥入怀里,钟寻怦然心动,大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陷于他的温情里。

也许是情之所然,也许是恩之所起,可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喜欢这个男子了。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良辰好景,相定终身。

谢景轩从怀里取出一支梅花钗子,“阿寻,这支钗子,就当是我给你的定亲之礼,你收下,我便当你是同意你我姻亲之事了。”

钟寻怯意地望着这支钗子,“王……景轩,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不如,你去跟父亲说。”

谢景轩把钗子插在钟寻头上,轻刮她的鼻子,“傻丫头,待时机成熟,我肯定会去跟钟大人提亲的,我怎么会让你无媒而聘呢,我要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来,你是荣王府唯一的王妃,只是,我现在更在意的是,你可愿意嫁给我?”

“我,我愿意。”钟寻抿着头,把目光侧垂。

桃香清溢,花色映面,钟寻那娇羞显于脸,犹如半醉仙娥,美得让人心动。

谢景轩挑起钟寻的下巴,把唇凑过去,钟寻惊遑地望着谢景轩,咬着薄唇,推开谢景轩。

谢景轩不恼反笑,“我的阿寻真的长大了,会害羞了。”

谢景轩说罢,揽着钟寻的腰,吻了过去。

钟寻措不及防,已然沉沦。

4.

钟寻含羞带怯地跑出梅林,在后院桥上与谢景煜撞个满怀,谢景煜捂着胸口,“谁啊,这么冒失,荣王府怎么随便让人进出后院的。”

“对不起,对不起。”钟寻自知是自己慌失,一个劲地道歉。

谢景煜在看清是钟寻后,他喋喋怪笑了,“哟,这不是钟大人身边那丫头吗,莫不是,你就是九年前钟大人带回家养育的那个姑娘?”

钟寻不知来人是谁,只是他能随意出入荣王府后院,他一身锦衣华服,非富即贵,她福礼,“我正是钟府的养女,不知公子是谁?”

九年前,钟礼把一个可怜的姑娘带回去,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钟家心慈,抚育孤女,还得百姓称赞一番,所以钟寻觉得,眼前这男子猜到自己的身份,也并不稀奇。

谢景煜往钟寻后面望了一眼,“前院满堂宾客,你跑来后院做什么?”

“我,我迷路了。”

“也是,你这么莽撞的人,的确会迷路。”谢景煜指着侧面的小道,“从那边过去,就是前院了,别乱跑。”

钟寻认真答谢,“谢谢公子指路。”

谢景煜双手背负,老成地盯着钟寻看一会,“果然美人都是养出来的,谁想到,那么枯瘦的一丫头,在钟府养了这些年,竟出落得这么标致。”

钟寻一脸的迷惑,“公子?”

谢景煜深意地笑了下,侧过身,给钟寻让路,“记住了,我叫谢景煜,没准你是唯一一个能这么唤我的人。”

钟寻虽是心有疑惑,可那天从荣王府出来,她满脑都是谢景轩的影子,就把谢景煜这人忘了。

直到皇后寿宴上,钟寻再见到谢景煜,才知道,他竟是东宫太子,想着那天的事,钟寻心里发凉。

酒食过后,皇后突然来了兴致,“钟夫人,听闻你家两位姑娘出类拔萃,一舞惊鸿,不知本宫有没有这个福气,一睹为快?

众夫人都知道,今日是皇后借寿宴给谢景煜选太子妃的,可钟寻不知道。

钟夫人起身盈拜,“能给皇后娘娘跳舞,是钟家之福,就让小女钟寻给大家跳一支舞吧。”

钟瑶附在钟寻的耳边,小声说,“姐姐,你可要好好表现,荣王说过,只要你得到皇上皇后的喜欢,他便能顺势请旨赐婚,那你们就不用偷偷摸摸地暗传相思了。”

“阿瑶,连你也取笑我。”钟寻娇笑着,不经意撞上谢景煜那深谙的目光,她慌乱地别开脸,走到前头去。

钟寻的舞与其他哗众取悦大有不同,钟礼从小请的舞娘教钟寻跳舞,那可是宫里退下来的舞娘,不但没有举止轻浮之意,冷柔相替,更摄人心魂。

一舞毕,钟寻下意识地瞟一眼谢景轩,他双眸炙热,这感觉,钟寻很早熟悉。

皇后拍掌称赞,“钟小姐的舞姿果然惊艳,让人心生向往,仿佛本宫也年轻几岁了。”

钟寻下跪答谢,“谢娘娘称赞。”

皇后打量钟寻一番,“有才有貌,如此绝色,岂能在寻常人家消磨,钟小姐,本宫今天高兴,许你一诺,你想要什么?”

钟寻望一眼谢景轩,谢景轩侧开头,并没看到她。

钟寻心思咯了一下,总不能自己开口讨婚旨吧,“娘娘……”

谢景煜起身,走到钟寻身旁,打断钟寻的话,“母后,千金万银,不如一个好归宿,于姑娘家而言,一门体面的亲事,比任何赏赐都好。”

皇后很满意钟寻,故意地问,“依太子之意,太子是想给钟小姐送婚事了?”

谢景煜拱手跪下,“儿臣心悦钟寻姑娘,请父皇母后成全。”

钟寻挺直的身子一下子软下,她惊愕地望着谢景轩,再望去父亲那里。

谢礼上前跪下,“能得太子青菜,是小女之福,臣斗胆,请皇上皇后成全。”

钟寻恼怒,刚想反驳,钟礼瞪她一眼,她木然地望着满堂欢笑的人。

5.

从宫里回来,钟寻不吃不喝,把自己反锁在房里,任凭别人劝说,她还倔强地说,“我不嫁什么太子,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谢礼一个耳光落在钟寻脸上,然后他抱着钟寻哭得悲悲戚戚,老泪纵横,“阿寻,你就这么回报钟家对你的养育恩情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嫁,这是抗旨,这是杀头的大罪,为父死了也就死了,可你看阿瑶,你忍心让钟家几十条人命,替你的冲动付出惨重的代价吗?”

钟寻哭得泣不成声,“父亲,我喜欢的是荣王,你们知道的,我跟荣王两情相悦,我不想嫁什么太子,我只想嫁荣王,为什么,为什么闹成这样的地步。”

“你傻啊,你以为,等将来太子继位,荣王还有活路吗,太子眼里早就容不下文韬武略的荣王了,如果你拒太子的婚,你更没有机会跟荣王成亲了,你跟荣王成亲,就是拿他的命去挑衅太子了。”

钟寻泪目串珠,却突然清醒了,“从前你们怎么都没跟我提过这事,既然有这么回事,你们怎么就没跟我说过?”

钟瑶急得也跟着哭了,“荣王为什么不娶你,就是他在朝中地位不稳,他顾念你的安危,不敢娶你,可你现在却拿着他的命去跟太子闹,你对得起他吗,对得起他这般细心呵护你吗?”

钟寻抹了一把泪水,从床上爬下去,“我去找太子,我去跟太子说清楚,我去,如果太子不肯改变主意,我就死在东宫,谁也不拖累。”

钟夫人抱着钟寻,“阿寻,别做傻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母亲也不活了。”

这一屋子人哭得悲凉,谢景轩不合时宜的来了,他望着钟寻,“钟大人,让我跟阿寻谈谈。”

钟寻木然地望着谢景轩,“父亲说的都是真的?”

谢景轩沉重地点头,“阿寻,如果你不愿意嫁给太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的,我会安排你离开,让你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生活。”

“我离开后,那你呢,钟家呢?”钟寻异常冷静,她望着谢景轩,满目的哀痛。

谢景轩拥抱着钟寻,“没有你,我活着跟死去,又有什么区别,不如给我个痛快,下辈子,我们再好好相聚了,下辈子,我一定不会负你了。”

钟寻捂着发痛的心口,这辈子都过不好了,还指望下辈子,“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我嫁,我嫁进东宫,我嫁给谢景煜。”

谢景轩扶着钟寻颤抖的肩膀,“阿寻,不应该让你背上这份痛苦的,我不忍心看你过得不如意。”

“景轩,我喜欢你是真的,从前你这么护着我,往后,让我也替你做些事,好不好?”

谢景轩感动得双目炽红,“阿寻,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两唇交替,他们忘情地拥吻。

这一刻,钟寻觉得,她在维护谢景轩,她在报钟家的养育之恩。

谢景轩这样爱着她,就已经足够了。

6.

一盆冷水从钟寻的头淋下,她努力挤开眼皮,是钟瑶,不,是大齐的皇后,她一身锦服,凤钗加身,好不威飒。

钟寻用力靠着墙角撑坐起来,轻轻扯一丝笑意,“我那个温婉无争的妹妹,原来,这么会藏,我竟一点都没发现你的心思。”

钟瑶捏着钟寻的下巴,“你一心扑在皇上身上,怎么会明白,从你进了钟家那一刻起,这就是一个局,父亲筹谋多年,才换来今天这锦衣荣华,我是不会让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毁在你的手上的。”

“如今我都下狱了,还能把你怎么着?”

“皇上心里还念着你,我不会再给机会你从这里出去的了。”钟瑶狠唳地盯着钟寻,“不过,有些事,你知道之后,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想回到皇上的身边了。”

钟寻把头侧靠在墙上,苍白的笑意,掩不住眼底的荒凉,“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你说的那些, 不过只是皮骨之伤,我听着也无碍。”

“那可未必!”钟瑶瞅一眼钟寻,“那就从一开始说起吧,其实那天执意要救你的,不是皇上,是谢景煜,谢景煜看着你可怜,才让父亲把你领回家里的。”

钟寻双目忽惊地瞪一眼钟瑶,喉咙哽硬,“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包括谢景轩,都是骗我的?”

“当时父亲也没多想,把你带回钟家,没成想,谢景煜竟然派了几个太医来家里守着你,父亲才心生一计,把你培养成谢景煜身边最可信的内应。”

钟寻嘴唇哆嗦,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子,所谓厚福,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阴谋,钟家对她的好,不过是演着父女情深的戏码。

也对,她一个孤女,怎入得了尚书府的高门,不过是有利可图。

钟瑶见钟寻如此反应,甚是开心,“父亲觉得,光是亲情还拴不住你,便与皇上商量,让你爱上皇上,愿意为他付出所有,所以才有皇上从前还是荣王的时候,竟对你一往情深,你也不想想,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王爷凭什么对你情根深重,太可笑了。”

钟寻望着钟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事成之后,立你为后,也是谢景轩给父亲的承诺?”

“当然,我是钟家嫡女,你一个养女,谁瞧得上。”钟瑶掩嘴轻笑,“你还不知道吧,就连那天晚上,你嫁给谢承煜之前,与皇上寻欢,也是父亲安排的,只有失了身子,你才会死心塌地地向着皇上,皇上从你的房里出来,还去寻了我,皇上说,只有我才配跟他共度云雨,而你,光是想着,就觉得恶心了。”

钟寻想起那晚,谢景轩抱着她,那温言软语,呵呵……

也的确如钟礼所想,把身子交给谢景轩之后的钟寻,满心向着谢景轩,时常把东宫信息传递给谢景轩。

她一边假意迎合谢景煜,获取信息,一边传给谢景轩。

钟寻原本也没强求要什么名份,或者皇后之尊,她只是一心一意想保住谢景轩。

直到先皇重病,谢景轩软禁皇后,借皇后口谕,传太子妃进宫陪皇后侍疾。

后来,先皇无遗诏而驾崩,钟寻依谢景轩的话,写了封信给谢景煜,“皇上重病,荣王逼宫,请太子带兵救驾。”

谢景煜带着一整支军队闯入宫门,满宫的大臣看到的,是荣王替先王守孝,哭得悲恸,而太子带兵逼宫。

荣王早就把宫里宫外包围了,只等谢景煜落网。

谢景轩说过,钟寻是太子妃,只是把她软禁在宫里,待风声过后,就放她出来。

可钟寻第二天便发现有喜,谢景轩怒不可揭,一碗落子汤,苦口婆心地劝钟寻,钟寻不愿意喝,谢景轩硬是撬开她的嘴,一碗汤药强灌下去。

谢景轩说,“阿寻,你别怨我,谢景煜的孽种,是留不得的。”

钟寻绝望地望着谢景轩,“景轩,这不但是谢景煜的孩子,他也是我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没把你打入牢房,已经是对你莫大的宽恕了。”

那晚,两人再也没有说话,谢景轩一直在那里陪着钟寻,直到她身下淌血,听到太医说,那孩子已然落下,他笑得分外明朗,那笑意,彻底扼杀了钟寻对他唯一的一丝期盼。

钟寻拖着血裙,脚步踉跄,“我是前太子妃,太子伏罪,我岂可偷生,请皇上把我打入天牢。”

谢景轩瞪着钟寻,“钟寻,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钟寻惨绝地笑着,晕了过去,她再醒来,便是在冰冷的牢房,她那身血裙已然换过。

也许是谢景轩留给她一丝体面,也许,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冷漠无情的一面。

钟寻突然觉得,很累,很乏,她无力地望一眼钟瑶,“你能让我见见谢景煜吗?”

钟瑶深思一会,“行吧,当是我替皇上还你一份人情。”

7.

谢景煜被关在另一个牢房里,谢景轩还没拿准主意怎么处理他。

谢景轩倒是想杀了谢景煜的,就怕群臣不服,才把他先关着。

钟寻进去时,谢景煜并没有抬头,他躺在那堆草稿上,闭着双目,淡然地说,“我最后说一遍,任杀任剐,但如果想我认罪,做梦吧。”

钟寻咽着口口水,“殿下还是这般洒然,终究是我心胸不如你了。”

谢景煜忽地坐起身,望着钟寻,他喉咙哽噎,刚才那洒然的神气全然不见,满目心疼,“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他们欺负你了,谢景轩你混蛋,等我出去了,看我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你还能从这里出去吗?”钟寻眼里噙了一些隐笑,在她跟前,谢景煜永远是这副暴急的样子,她别开目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你后悔吗?”谢景煜双手托着下巴,紧紧盯着钟寻,钟寻敛下目光,并没有接话,谢景煜眼里闪过失落,半晌,他才挤出一句话,“你爱过我吗?”

“爱或不爱,还重要吗?”

“重要,对我来说,重要。”谢景煜双目红灼,他轻挪着嘴角,“我不怪你,是我在跟自己打赌,我在赌你什么时候会站在我这边,可惜,我赌输了。”

钟寻忽地泪目潸然,她深吸口气,“所以,你知道我写给你的那封信,是骗你的?”

“不知道!”谢景煜落寂地垂着眸子,像跟钟寻说,也像自言自语,“我当时没怎么想,如果那封信,是真的,我一定要闯宫救驾,如果是假的,那么你就是受人威迫,写下那封信的,我也一定要闯宫救你,不管真假,我还是会闯宫。”

钟寻倒抽鼻子,她望着低着头的谢景煜,恍恍失笑,“谢景煜,这辈子我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你,我是罪人,我累了,下辈子再爱你了。”

谢景煜猛地抬头,钟寻手上的金钗,已然插入她的咽喉,不偏不倚,血溅桃花钗子,钟寻笑得明艳……

谢景煜抱着钟寻,双目暴红,“不要,我不怪你,阿寻,我不怪你,你不要做傻事,太医,来人,宣太医,宣太医……”

“阿寻,我不该招惹你,我不该害你赔了性命,阿寻,你回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阿寻,我的阿寻……”

谢景煜哭得肝肠寸断,整个牢房的人,闻之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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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梦,90全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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