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原野上，漫无边际、浩如烟海的一片片葵花，仿若一个个金色的海洋，又好似一团团燃烧的火焰，把寂静辽阔的荒野装点得分外妖娆，魅力无穷。
一大早就收到好友的微信问候，末尾，还附了几朵向日葵。咀嚼着友人温馨的话语，再看看那几个笑脸似的金色花盘，虽然窗外阴沉沉的，我的心却明媚起来。
确实，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阳光一样的花朵了。记得在孔雀河畔居住的那些年，很多人家的房前屋后都种有向日葵，或一畦、或几株。在一片不大的菜园里，那些亭亭玉立、金光耀眼的向日葵，鹤立鸡群般挺立其间，给篱笆围筑的小菜园增添了一道靓丽的色彩。
当时的小学同学英子家就种有向日葵。暑假的一天，她邀请我们几个同学去她家玩，刚进院子，就看见靠里面的墙边上种了几排向日葵。正是葵花绽放的时节，那一个个黄色的花盘，宛若一个个金色的太阳，绚丽夺目。
配图来自网络，下同
“真漂亮！”我不由地赞叹道。
英子的反应有点轻描淡写。也难怪，在彼时的新疆农村，这随处可见的植物，尽管颜色亮丽、花盘硕大，但在人们熟视无睹的目光中，跟别的花花草草也没什么两样。但是，对于我就不同了。我才从城里转学来到这里，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见我喜欢向日葵，英子说，等秋天收割了，送你一把葵花籽，你自己也可以种，天天看，让你看个够。
第二年春天，父亲在离家不远的一条水渠边开挖出一块平地，种上了几样蔬菜，还特意把英子给的葵花籽沿地块四周一颗颗埋进了土里。正如英子所说，葵花特别好活，随便在哪里撒几颗种子，就能出苗、现蕾、开花、结籽。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见幼小的嫩芽一个个钻出了土壤。那些破土而出的幼芽，好似吸足了奶水的婴儿，一天一个样。眼瞅着主茎一天天窜高、长粗，叶片也一天天增大增多。不经意间，顶部又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蕾，不知不觉便长成了花盘。接着，一片片嫩黄色的舌形花叶沿边缘伸展开来，仿佛给花盘镶嵌了一圈美丽的花边。此时的花盘，就像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明艳柔媚。
有意思的是，在葵花的生长过程中，我发现它们老是跟着太阳在转，而且动作一致，就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时刻在向太阳敬礼。这真是太奇妙了！我把这一发现告诉父亲，他拍拍我的脑袋说，要不怎么叫向日葵呢？就因为葵花有这个向日而生的特性，人们又称它“向阳花”“望日莲”。
那个时候，我只知道望日莲好看，葵花籽好吃，长大后我才知晓，这长在农家小菜园里的向日葵，这被用来充当篱笆墙的葵花，还被俄罗斯、秘鲁、玻利维亚三个国家尊为国花。
荷兰印象派画家梵高酷爱葵花。早在100多年前的那个盛夏，他就用饱蘸激情的画笔，绘制了一系列令世人惊叹的《向日葵》油画每每凝视着那些插在花瓶里的向日葵，我都能从那一幅幅明快的画作里、一簇簇跳动的火焰中，感受到生命的律动，感受到作者内心对美好生活的强烈渴求与向往。
一度以为，离开了那个令我终生留恋的小菜园，就再也难以见到我心中的向阳花了，不曾想，多年之后，它又一次来到了我的视野。而这一次，它似乎要将几十年积攒的热情悉数补偿于我，那种热烈和磅礴的气势，令我终身难忘。
2017年夏末，我和几个诗友去伊犁采风。在去往昭苏的马路边上，意外地邂逅了一片又一片金黄灿烂的向日葵。广袤的原野上，漫无边际、浩如烟海的一片片葵花，仿若一个个金色的海洋，又好似一团团燃烧的火焰，把寂静辽阔的荒野装点得分外妖娆、魅力无穷。原本是去昭苏看油菜花的一群人，被惊艳、被吸引，蜜蜂一样扑入花海，扑入向日葵的怀抱。
正是向日葵盛开的季节。烈日下，每个花盘都清新明艳，绚丽璀璨。在与葵花的一次次对望中，我看到，几十年过去了，它们仍然不改初衷，仍然面向苍穹，面向那一轮金色的太阳。那份执着和坚定，令人钦佩，叫人感动。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思忖：向日葵这样痴情、这样忠贞不渝、这样不求回报地追随着太阳迷恋着太阳，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物种特有的属性吗？我想，也许这就是爱，是发自内心深处真切的爱吧。
伫立在无边的花海中，凝望着满目金灿灿的葵花，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一枚枚花瓣。指尖触及绸缎一样丝滑、绵软、柔润的花瓣时，心灵仿佛触碰到一串串金色的音符，那种奇妙，只有用心去感悟才能聆听得到。
夕阳西下，诗友们仍沉浸在向日葵无边的花海中。这些被钢筋水泥禁锢得太久的人，来到这片浩荡、诗意的花海间，一个个变得忘乎所以、激情浪漫。他们欢呼，他们跳跃，全然没有了束缚，没有了压抑，满脸洋溢的都是甜蜜，都是葵花一样灿烂的笑容。
又想起梵高的《向日葵》。那些插在花瓶里的葵花，曾给过我温暖，给过我希望和憧憬，但与眼前这波澜壮阔、蓬勃兴旺的向日葵花海相比，似乎又缺少了一点什么。
恋恋不舍离开那片花海时，我在心里默念起“可曾沾雨露，不改向阳心”“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的诗句来。夕阳中，我看到那些灼灼盛开的向日葵们，依然含情脉脉，依然朝向那轮红日，朝向它们心灵的归属。（作者单位：农发行新疆分行，原文刊登于2021年8月5日粮油市场报四版）
来 源丨粮油市场报
总值班丨刘新寰 统筹丨刘超 编辑丨从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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