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今年第五次回老家八尺沟——主要是给八十八岁的父亲过生日，顺便参加妹妹玉琴的孙女李婧周岁庆生活动。
本来是不打算回去的，因为国庆中秋长假我和老伴回老家陪父母整整待了一周时间，妹妹家的人情钱也给了，而且临走的时候也跟二老打过招呼——“等你们过生日的时候，我们就不回来了。”父母非常通情达理，说你平时隔三差五的打电话来，今年有疫情都回来看我们四次了，行啦。
之所以再回八尺沟，得感谢我的外孙。那天下雨，我到公交车站接放学的外孙，便试探地问他：再过几天就是太公八十八岁生日了，你说我要不要回老家给他庆贺一下？
“当然得回去喽。”外孙一本正经地说，“太公、太太的岁数都超过了全国的平均寿命，多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他们活着的时候，你好好地陪陪他们，对他们好一点，等他们寿终正寝的时候，你就会少些痛苦……”外孙还对我说：“你和阿婆回去给太公订个蛋糕，弄几个小菜，陪陪太公和太太，他们肯定比吃山珍海味还要高兴。”
我愣住了，脸也红了起来，真想不到平时调皮捣蛋的小家伙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他才12岁，就懂得怎样孝敬老人了，而我咋连一个刚上初一的孩子都不如呐？真的，也就是外孙的这句话，坚定了我回八尺沟的脚步。
于是，在父亲生日的前一天，也就是10月30日五点半，朋友顾平发开车把我和老伴送到杭州汽车北站，赶上了六点半开往兴化的第一班大巴，到了兴化汽车站，原准备花六十块钱打的回八尺沟的，结果两个人花了六块钱坐公交车就到了父亲家门口。因为去年兴化所有的乡村都通公交车了。用老伴的话说，省下打的的钱，就可以给老人买一只鸡或半只鹅了。
坐在门口晒太阳的父亲眯了半天，最后发现是我和老伴，才咧开嘴笑了。“你们怎么又回来啦？也不打个电话。”“回来给您过生日。想给您和妈妈一个惊喜。”“这路上来回多累，又得花钱……”
虽然在八尺沟人的眼里，我们姊妹五个对父母还算孝顺，但说实话，我们做得还不够好，特别是我经常忘记父母的生日。记得父亲六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姊妹几个赶回八尺沟，摆了几桌饭，请门上叔子、婶娘和邻居们聚了一下，以示庆贺。后来，父亲七十岁生日的时候，母亲不让我们给他过——说惊动阎王爷就麻烦了，不死也得生大病。到了父亲八十岁生日的时候，母亲还是那句话，还是不让我们大张旗鼓地给他庆贺。
父母过生日都是过阴历，不像我们小辈过阳历，所以他们的生日我会经常弄混记错。有时候打电话回去，才知道他们的生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今年10月20日是阴历九月初四，也是我母亲的生日，妹妹玉琴一早发了朋友圈，我才知道父亲的生日——阴历九月十五也快到了。所以，我把这两个日子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老伴放下行李就打扫卫生，我则想帮父亲洗澡搓背——小时候过年前他总是带我到兴化城里洗澡，而父亲刚才已洗好澡换上了干净衣服，这样，我就帮他修剪指甲——说来惭愧，这是我第三次给父亲修剪指甲，上一次还是前年春节父母来杭州的时候。他的脚指头上长了粉状的小团团，剪刀轻轻地一碰，就往下掉一颗颗的粉粒，由于一些粉团寄生在皮肤上，我不小心，剪粉团时竟将他的皮肤剪破了，还流了血，父亲咂了一下嘴，肯定很疼的，可他还是笑着安慰我：“不要紧，你再给我剪吧。”
剪好了指甲，我便准备到北芙去，父亲问我做什么，我说去订个蛋糕。父亲一听，连忙摆手：“我都一把年纪了，要那个洋玩意做什么？”母亲也拦住我：“你们回来就行了，比什么蛋糕都好。”我说：“我们赶回来就是给父亲过生日的，既然过生日，就得有个仪式感……”“花那个钱没有必要，我几十年都过来了，从来没有生日蛋糕，不是照样过得蛮好嘛。”“以前，没那个条件，加上我们做得不好，今天给您补上。再说，这也是我外孙的意思。”说完，我就步行到七里外的北芙，找到朱家蛋糕店，订了一只大蛋糕，并请他第二天早上送来时顺带10只肉包。
订好蛋糕，我又到熏烧店，买了半只熏烧鹅和半斤猪头肉，就搭乘村里人开的边三轮回到了家。此时，老伴煮好了红薯饭，红烧鱼、扁豆烧芋头、青菜鲫鱼汤已端上桌子，加上我买来的熏烧鹅和猪头肉，共四菜一汤，我和父亲各倒了一点天之蓝……
31日是父亲八十八岁生日，七点钟朱先生骑电瓶车将蛋糕和肉包准时送到，老伴将锅里的长寿面捞起来搁在横在碗上的筷子上放到堂前，母亲点着香和蜡烛敬菩萨，我则点响了昨晚从村里小店买来的鞭炮……等这些都结束后，我打开了蛋糕盒，给父亲戴上了皇冠帽，将插在蛋糕上的彩色小蜡烛点亮，并叫父亲许了一个愿——也许是他祝愿自己和母亲健康长寿，也许他是祝愿自己的子孙们平安幸福，也许……我没有问父亲许的是什么愿，但从他微笑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一定许的是个好愿。
切蛋糕的时候，我先给父亲一块，然后给母亲，再给老伴……等父母吃完了，我又给他们切了一块。父亲说，这蛋糕特别甜，好吃。母亲见蛋糕还有不少，就对我说，切一块送给隔壁的许家明二哥，再切一块送给河对面舍上的大妈，还有住在庄北头的五叔五妈也不能忘记了。
而就在这时，仿佛是约好似的——二弟佳荣和弟媳兔英从泰州，三弟佳生和弟媳马英从常州，姐姐佳玉和姐夫庆宏带着孙子从无锡，妹妹玉琴和妹夫生泉带着孙女从兴化城区，提着大包小包吃的用的，赶到了八尺沟……因学习和工作脱不开身的孙子、孙女和外甥、外甥女们也打电话、发微信，祝爷爷和外公生日快乐。
我想，父亲八十八岁生日这一天肯定过得很开心。作为子女，我们真的希望他和母亲能天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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