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贾宝玉真是个纯纯的大冤种。

他看似地位高贵,可实际上丫鬟晴雯都能向他撒气。而且他还不受父亲待见,动不动就挨打。以至于神游太虚幻境时,宝玉感慨:

“这个去处有趣,我就在这里过一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呢。”

红楼梦贾府大结局四位千金的命运(红楼梦02贾府因何败落)(1)

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宝玉挨打这么多次里,全书有且只有一回做了详尽描写。

这次挨打并不简单,曹雪芹借此暗示了贾府衰败的根由:卷入政治斗争。这场政治斗争,正是乾隆年间的一场宫廷政变:“两个皇帝”政治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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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

01 历来被读者忽略的三位重要人物:北静王、义忠亲王、忠顺亲王

贾宝玉与优伶蒋玉菡交好,不知是谁告密,引来忠顺亲王派长史官来贾府要人。贾政诚惶诚恐地接待后,又听到了金钏儿被宝玉逼死的谣言,心中大怒,将宝玉锁起来狠命打板子,闹得贾府上下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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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温绘《红楼梦》第30回 宝玉挨打

宝玉之所以挨打,是因为他“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逼淫母婢”。

逼淫母婢的罪过自不必多言,我们说一说‘流荡优伶、表赠私物’的罪过。

在古代,结交优伶本身就是不务正业的表现,再加上这优伶何许人也?乃是忠顺府的伶人。

红楼梦的文本中,有关‘王爷’这样的人物,在文中做过交代的有三人,一是北静王,二是义忠亲王老千岁,第三个就是我们这里所说的忠顺亲王。

这三位与贾家的亲疏远近、势力范围,在正文中也有所暗示。

最先出现的是北静王。对于这位王爷,曹雪芹介绍道:

“原来这四王,当日惟北静王功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近闻宁国公冢孙妇告殂,因想当日彼此祖父相与之情,同难同荣,未以异姓相视,因此不以王位自居,上日也曾探丧上祭,如今又设路奠,命麾下各官在此伺候。”

秦可卿的死引得王爷尊驾前来路祭,只这几句话,就暗示出贾府同这位北静王的亲密程度了。至于为何王爷祭奠贾家秦妇,个中缘由我们放到下一篇文章中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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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路祭秦可卿

第二位提到的是义忠亲王老千岁,不过只简单提到一笔。出现在秦可卿死后,安葬她的棺材用的就是义忠亲王老千岁,书里道:

“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

我们要格外注意“坏了事”这个词,在古代中它是专门指在政治上的失败。

秦可卿这样一个贾府少妇,辈分低不说,她的出身更是低贱,是从养生堂抱来的弃婴。

这样的一个人为何能担得起本是属于王爷的棺材板,还是一位“坏了事”的王爷?这里我们留待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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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是皇族之后

第三位提到的就是这位忠顺亲王。出现在秦氏死后不久,忠顺亲王的奴仆来贾府中质问宝玉,王爷跟前的最宠信的优伶蒋玉菡的下落。

而忠顺亲王与贾府的关系也在此有暗示:

“忽有回事人来回:‘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贾政听了,心下疑惑,暗暗思忖道:‘素日并不和忠顺府来往,为什么今日打发人来?”

可见忠顺亲王对于贾府而言是绝对的生疏,甚至平日都不来往。连宝玉‘勾引’忠顺亲王驾前红人都让贾政大动肝火,甚至认为,宝玉这样的做法是“弑君杀父”,要打死宝玉,可见这位忠顺亲王是贾家或者说是宝玉的灾星。

说到这里,我们先收一笔,归结一下,就不难发现两处疑点:一是秦氏身份低微,却因为丧礼而‘惊动’了两位王爷;二是贾府同忠顺亲王远而与北静王亲

从贾府态度的亲疏远近,就暗示出忠顺亲王与北静王这两个王爷斗争的大背景。

说到这里,想必读者们联系清朝现实已经猜到,这两位王爷所暗示的何人了:雍亲王(后来的雍正皇帝)和废太子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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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胤礽

从历史上看,雍正是一位薄情的皇帝,登基不久就扫除异己。而作为与废太子胤礽有密切联系的曹家,自然被借抄家、流放等罪名加以严酷惩罚了。

但更同意作家刘心武的观点,这里的贾家之败,其实指的并非这一层或者说这一辈的故事,而是乾隆年间的一场政变。

02 曹家的两次覆灭

历史上,曹家经历过两次覆灭。第一次覆灭,就是上一篇文章中所提到的曹頫(曹雪芹的父亲)因财务亏空而获罪,与曹寅同命同官的舅爷李煦(李氏为贾母原型,李煦正是李氏的哥哥)也因罪入狱,曹家遭到巨大打击。

但这次覆灭在雍正突然驾崩的次年得到恢复,朝廷屡颁仁政,重新启用曹家,曹氏一族又渐渐恢复原来的名望和富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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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皇帝

可是好景不长,在乾隆登基不久以后的一场皇室政局巨变中,曹家再次受到牵连,这次的牵连范围甚广,曹氏一族也因此巨变而一蹶不振,从此永无复起之望。

这场宫廷政变就是乾隆年间的“两个皇帝”政治事件。在文中第三十回“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中借史湘云之口说道:“双悬日月照乾坤”,暗指弘皙政变。

弘皙是废太子胤礽之子。康熙在位时,十分宠爱胤礽,胤礽第二子弘晳是康熙皇长孙,更是自幼获得祖父宠爱,抚育宫中。在废太子两次被废中,康熙皇帝都因为弘皙的原因或多或少动过恻隐之心。可以说,弘皙是在当时离皇位最近的皇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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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废太子死,雍正晋封弘皙为和硕理亲王,这就更给了弘皙培植势力的条件,他在自己府中仿效内务府,设立了掌仪司和会计司等职位,俨然把自己当做皇帝。终于等到乾隆四年,带来一场 “弘晳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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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叛乱最终以失败告终。而当初审理这出逆案的福彭,也就是曹雪芹的姑表兄,在审理四天后突然被罢免。而且就在弘皙逆案结束的这一年,福彭开始被淡出政坛,直至乾隆十三年突然暴毙。曹家也从此走上末路,再难翻身。

说到这里,我们再回到最初忠顺亲王的优伶蒋玉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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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玉菡

作家刘心武认为,此处的蒋玉函菡指皇权的象征——装玉的匣子,玉玺。

在《红楼梦》第二十六回,薛蟠见冯紫英脸上有伤,询问何故,冯紫英答说:

“这个脸上,是前日打围,在铁网山教兔鹘捎一翅膀……这一次,大不幸之中又大幸。”

铁网山这个词,在秦可卿丧葬之时出现过,安置秦可卿的棺材是什么做的呢?正是铁网山出产的一种木材。由此可见,铁网山可以说是以义忠亲王老千岁为首,北静王为辅的政治势力重要‘根据地’。

甚至更深一步说,两方政治势力在铁网山发生一场火拼,会否正是为了争夺一种政治权利,也就是玉函,从而成为冯紫英口中“不幸中的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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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和蒋玉菡

这个玉函受到两方政治势力的争夺:宝玉与蒋玉菡初见,互赠礼物。蒋玉菡给宝玉一条红色汗巾子时说,这巾子是“昨日北静王给我的”。可见蒋玉菡和北静王熟识,甚至蒋玉菡的出逃都有可能是有北静王推动的。

《红楼梦》中隐藏着现实中的两股政治势力,他们的斗争带给曹家覆灭之灾,虽然蒋玉菡出逃实际上与宝玉并无干系,但忠顺亲王一派因为碍于情面,不好直接找北静王,只能来质问宝玉了,也就暗指在这两方的权力斗争中曹家受到牵连。

03 义忠亲王老千岁、北静王一派的原型

最后,回到原型上来,我们看一看这位义忠亲王老千岁、北静王一派指的是谁。

义忠亲王老千岁,重点在‘千岁’二字上。而在康熙朝,确确实实有一位‘千岁’,就是太子胤礽。“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了事”就指两废两立的太子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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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胤礽画像

而上面提到的弘皙,可看作是《红楼梦》中的北静王一派在“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了事”之后的核心领导者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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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和北静王

为什么这么说呢?且看书中一段对北静王的介绍:

“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上众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另垂青目。是以寒第高人颇聚。”

熟知历史的朋友们都知道一个‘套路’:功高震主,易生反心。而这位王爷不但不避讳,反而让自己府上“高人颇聚”,可见是个想培植势力的不安分子。

所以说,贾府势败的根由,实际上来自于王爷一级的斗争。以北静王为首的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了事’,是贾府势败的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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