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和书房：40年的变迁
方刚
书房不只是读书、写作的地方，更是精神的栖息所，是我们的精神家园。
但困窘的年代，不要说书房，拥有一个书架都是难以实现的梦想。
1984年，我十六岁那年，妈妈雇了几个木匠，用多年积攒的木料，打家具。那些天，工人们就住在我家狭小单元房过道里，打了我家的第一个大衣柜和第一个五斗柜。
在我的央求下，妈妈规划出一些木料，给我打了一个书架。当年我的那份幸福感，至今记忆犹新。
可惜，当时没有留下我和书架的合影。下面这张照片，是我在自己的卧室兼书房里装模作样的写字，可以看到左侧窗帘旁有窗户的反光，就是那个书架玻璃的反光。
若干年后，我又有了自己的第二个书架，大小是仿照前面一个打造的。
下面这张照片，摄于1995年，我当时已经有了专门的书房，这是我和妈妈的合影。妈妈身后，是1984年打造的那个书架，我的身后，是我的第二个书架。
可以看出来，两个书架都是红色的，都是那种拉动的玻璃门。
后来几次搬家，这两个旧书架都被遗弃了。现在有些后悔，留到今天多好呀，都是生命成长的纪念呀。
1998年，我在北京郊区有了自己的住房，将最大的房间作为书房，按照自己梦想中的样子打造了整面墙的书架。清楚记得，书架送到那年，是我三十岁生日的前一天。当时的我，对人生充满了踌躇满志的豪情。
两个月后，我的儿子出生了。我在《给初生的儿子的信》中写到：“在整面墙的书架前长大，我相信你会是一个热爱读书、热爱知识、热爱人生的人。”
仔细看一下这张照片，会注意到书架下部分有两层抽屉。这是一个失败的设计，因为有重压之下，抽屉很快就难以灵活开关了。应该也设计成放书的隔板就好了。
这个书架和字台，当年花了6000元，真是割肉。但家具厂老板说：“用的都是承重的好木头，您放心用吧。”后来证实，他果然没有骗我，真是良心活儿。
四年之后，我开始读研，换到人大附近居住。记得搬家时，那个大书架下楼非常困难，是从阳台用绳索吊着一点点放下去的。
新房子最大的房间做了书房，长度足以容得下整个书架，但房间的高度低了，不得已锯掉了最下面的一层抽屉。
下面这张照片，摄于2003年。我的儿子已经五岁了，他坐在书架前画画。
仔细看照片，可以注意到：只有一层抽屉了，而且有一个抽屉已经坏了，关不严了。
三年之后，又搬了一次家。书架也跟着搬。这时我的儿子已经读小学二年级，非常热爱阅读了，下图是他在那年暑假同自己读过的书合影。
这次搬家时，这个书架已经用了7年了，有些旧了。妻子便找工人将它涂成蓝色，立即焕然一新。
新居只有两间房，都做了卧室，没有专门的书房了。
于是，便将书架放在客厅里。
这个书架最初打造时，结合了当时房间的一个斜顶设计，有一个斜角。这次搬家，墙上正好有一个空调，只有锯掉那个斜角才能放下。下图的最左面，就是被锯掉斜角的那个柜子。
下图是已经9岁的儿子在书架前的样子，他确实在书架前长大，如我的期许：热爱阅读，热爱知识，热爱人生。
借此对家长们说一句：最好的学区房，就是你家的书房。
2008年9月，再次搬家，书架又跟着走。
这次，我又有了书房。下图是刚搬完家，摆好书，我高兴地拍照留念。从照片可以看出，原本结合房间打造的整面墙的书架，放在这里显得没那么整齐了。
但是，比较于10年前，书架里的书明显多了许多。
还是在这个书房里，我收到一位陌生的逝者赠送的几箱书。非常感恩，拍照留念。几年后，另一位故去长者的家人，也请我去挑选长者的藏书，我当时挑了三箱。
2012年，再次搬家，仍然带着我的书架。这次是搬到学校内的职工住宅居住，房间里放不下书架，又放到客厅了。客厅也小，满满的。
这次搬家，许多书放不进书架了，于是便存在一个小储藏间里。
下图，便是2012年搬家时，无法放进书架，存在储藏间的书。
2020年1月，疫情到来之前，又搬了一次家。旧书架仍然跟着搬，同时又打造了一个新书架，把储藏间的书也都摆进了书架。
下图，是2020年搬家时，在客厅打造的一整面墙的新书架。新书架也是蓝色的。当然，再也不要什么抽屉柜门了，有经验了。
这个新书架，花了7000元钱，当然不是实木的了。想一想吧，二十二年前打的那个书架还花了6000多元呢。
旧书架放在书房里。同时，还把书房和客厅打通了，形成一个宽敞的阅读、写作空间。
一年也不会来几次客人，客厅改书房绝对是正路。
下图，便是2020年搬家后的书房，可以看出墙被打通了，留下柱子支撑着。右面那一排，便是始于1998年的那套旧书架。这已经是它的第七个家了。经历了六次搬家，它仍然坚固。当年用了好木头，花了6000元，是值的。
正对面的咖啡色小书架，是我妈妈淘汰下来，被我捡来的，立即就装满书了。
照片上可以看到，小书架的左侧地面纸箱子里，还堆着一堆书，书架里没地方放了。下一个书架，放到哪里呢？
如今，我仍然坐在这个书房里。不知道未来还会搬几次家，想一想又增了这么多书架和书，真心不想搬了。
下图，便是那个和我的儿子同龄，经历了25年风雨的书架。人在老，书架也在老。
但是，人在成长，书架也在“成长”。可以看到里面，不仅密密地码了两排书，每层书上面的空隙也塞了许多书。
去年，和儿子聊天的时候，他说：“我将来的房子，也要打一面墙的书架。”阅读与文化的传承，就这样实现了。
以上就是我的书架和书房演化史。自1984年至2023年，将近四十年。
几天前偶然发现当当网上的购书记录，我是2005年，在第二处住宅时，开始在当当网购书的，十七年半购书1859本，平均每年购106本，不算在其它平台购买的。这些书，自然都上了我的书架，进了我的书房。
最后一句话总结：如果有天堂，它应该就是书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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