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半夜狼嚎

我们村东西各有一座小山,就是著名的三垂冈的大冈山、二冈山,上段文字中提到的狼跑下来的山是三冈山,在最西面,三座山呈东北西南走向,一字排开。过去,我们这里经常有狼出没。我有一个同学,他的父亲是个倒脖子,据说小时候母亲带他到地里干活,他睡着了,母亲就把他放在地头,自己继续干活,一会听见孩子哭叫,发现狼叼着孩子耳朵拖着他跑,多亏地里干活人多,人们听见喊声赶紧追狼。狼把孩子拖出很远,看见不能突围,狼才放下孩子逃跑,但孩子的一只耳朵没有了,也从此成了倒脖子。“倒脖”,后来就成了他的外号,跟了他七十多年。同学们开玩笑时喊他儿子也是“倒脖”,并没有什么恶意。

过去我们村家家养猪,几乎每年有猪被狼咬死或者叼走的事情发生,特别是冬天下雪后的晚上,狼最喜欢到村里来,老农们从脚印和粪便中都能够判断出是狗还是狼走过的,(记得好象说狼的脚印是梅花型),我上早自习时曾经看见过狼,它在一个窑洞后面卧着,当时我们三个同学一起走着,看见狼都吓坏了,拔腿就跑,边跑边大声呼叫,狼却不慌不忙的,向公路上走去。

我对狼最难忘的记忆是半夜狼嚎。大约在我11岁左右的一天,(记得那个时候我家还只有两孔窑洞,我住外屋,父母和弟弟住里屋。所以应该在我12岁以前)我连季节都不记得,应该不在夏天,因为我有寒冷的感觉。

那天,睡到半夜,突然外面的风声把我惊醒。好大的风啊,我感觉快要把我们住的窑洞拔起来了,“呜——呜——呜——”的风声越来越响,刮的大树都在窗外呜咽、哀号,狂风翻卷着被刮断的树枝抽打着墙壁,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好恐怖的。我感觉很冷,裹紧被子,还是冷的发抖。听了一会,好象并不是风声,因为那声音带着情感,一种强烈的绝望、凄惨和愤怒。这时候,我听见父母和弟弟都醒了,大大说一个邻居在山上干活时带回一只(两只?)出生不久的小狼,现在是老狼跑来找孩子了。我本来还只是冷,并没有多少怕的感觉,听说外面是狼在嚎,吓的蒙着被子还只发抖。我想狼一定在一家一家的搜寻,马上就要跑到我家来了。大大说狼能够闻着自己孩子的气息,我想我以前见过狼,身上说不定留有狼的气息,外面的狼不会误以为是它的小狼的气息吧!

我越想越害怕,总感觉老狼马上会破窗而入,它会进来把我撕个粉碎。蒙着被子,我都能够听见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

即便这样,我最后还是睡着了。

现在我失眠的时候老想这夜,在那样的情形下我都能够睡着,现在却往往毫无来由地失眠。

灵歌赞三十六首追寻(三垂冈下百年歌之五十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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